第74章 争吵
第七十二章争吵
君灏回到家裏，一言不發。他看着餘瓊的背影，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蹲下去和豆汁玩兒耍。
他想起醫生在醫院和他說過的話。
”不用擔心，就是最簡單的催眠而已，還沒到深度催眠的地步。”醫生想起剛剛的過程，他皺了皺眉，”很多話他還是不願意說，心裏防線太重了，他能說出來的，大概都是想讓你聽的，你回去可以側敲旁聽一下。墜機…”醫生砸吧了一下嘴，”搞不懂他在說什麽，沒準不是創傷後應激障礙，是他自己心理層面的問題，他在壓着什麽東西…”
醫生擺擺手，”不過，照你剛剛說的這種情況，他确實對飛機的恐懼很大，如果不做脫敏治療，這輩子別想碰高空的東西了。”
“墜機…是什麽意思。”
餘瓊聽到背後君灏突然冒出的話，語氣淡淡的，他猛然僵了一瞬，順着豆汁毛的手停了下來，心裏有一絲慌張，他轉過身看向君灏，輕啓薄唇，言語裏帶着些緊張，“就是字面意思。”
君灏神情中閃過一絲不解，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經做過的那個夢，指尖無意識地動了動。
“我…”餘瓊糾結着要不要說出來，欲言又止，良久，他緩緩嘆出口氣，“因為墜機的一場重大事故，死了。”第一句話說出來後，餘瓊突然覺得放松多了，他不敢看君灏此時面上的表情，“醒過來之後，我就在這兒了。”
君灏突然抖了起來，捂住了臉。
餘瓊等了半天也不見人開口，他看向君灏，發現這人正蜷縮着身子身上一直抖着，他緊張了起來，語氣有些激動，“你怎麽了？哪兒不舒服？”
“餘瓊…”
餘瓊愣了愣，這是他從有記憶以來，君灏第二次叫他餘瓊，第一次，是上輩子…
餘瓊眼神暗了暗。
君灏看向他，眼角發着紅，不知道是因為激動還是別的，眼角的淚意恍惚間落了下來，他語氣哽咽，“你知不知道你倒下去的時候，我有多害怕！？你現在還有心情和我開這種玩笑？！”
“我…”餘瓊走到君灏身邊，想擦一擦他臉上的眼淚，被君灏一掌打開。
“別碰我！”君灏沖他吼了一聲，“你是覺得我有多傻？！演這麽一出戲給我看！那個醫生分明就和你認識！！什麽狗屁催眠！你當我三歲小孩？！”
餘瓊眼神複雜，上前猛地抱住他，任由君灏拍打，也不敢松手，他解釋道：“我怕你擔心！沒有要騙你的意思！我說的是真的！”
“你說是真的！？那你解釋解釋，那個精神科的醫生從第一面見你，還沒有看病單的時候就能叫出你名字！我一開始以為是我多想了，以為是張主任和他提前打了電話…”聲音小了下去，君灏哭的聲音大，面上因為激動，紅了臉，連帶着鼻子都泛紅，看上去委屈的緊，他用力推着餘瓊，“我在你身邊是像小孩子了些，我是不懂事，可我不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的智障！他在這麽短的時間內，都沒了解你到底是什麽情況就輕易地對你催眠？”
“你聽我解釋！我說的都是真的！”餘瓊看他這個樣子，一時心緊。
他從來沒見君灏發過這麽大的脾氣，雖然君灏總是說自己的脾氣不好，可餘瓊知道，他就是愛在自己面前耍點小性子，實際上比誰都軟，一哄就好。
君灏的樣子着實把他吓到了，餘瓊忍不住眼眶酸澀，“不是騙你！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和你說這些，我是真的想…！”
話還沒說完，君灏猛地掙開他，哽咽道：“你就是騙我！耍我好玩兒嗎？！你知道我有多難受嗎？！我怕你一睡就醒不過來的時候有多提心吊膽！你想告訴我什麽，你直接和我說不好嗎？你騙我！你居然用這種方式…”君灏緊咬着唇，“在機場，是你裝的？”
餘瓊猛地瞪大眼睛，“不是！”
君灏突然笑了，“那我剛剛在醫院聽到的是什麽？”
””臭小子，怎麽裝的那麽真？聽說差點休克了？真的假的？我上回給你的藥你用了沒？”
君灏繳完診費，回想起門診處的姐姐說沒有催眠這一項，不禁有些納悶，他走回精神科，剛準備推門進去，便聽到了這麽一句。
君灏扶住門把手，一頓，松開了手。
他沒聽到餘瓊的回答，又聽那個醫生說道，”何必呢？你直接告訴他不就行了？幹嘛非要演這麽一出…”
君灏放在身側的診費單子正顫顫巍巍呢抖着。”
“灏灏，你聽我解釋…”餘瓊面色有些蒼白，唇角幹澀。
君灏回到卧室，拉着行李箱，推開門快步地往外走出去。
“你去哪兒？”餘瓊想拉住人的手。
君灏猛地甩開他的手，看到餘瓊受傷的表情，他心裏一緊，咬了咬牙，道：“別管我了！”
”別管我了。”
餘瓊太陽穴的位置像是被重重地砸了一拳，痛的視線有些模糊，跌在了地上。
他來不及顧及，緩了一會，便起身追了上去。可半天也沒能見到君灏的影子，餘瓊心下有些慌亂，腳步紊亂，到處跑着找他。
找不到…找不到…
餘瓊在一個四岔路口停了下來，大腦的疼痛讓他腳步變得沉重，周圍的景象似乎變成了他熟悉又陌生的z國街頭，那裏人群遍布，可沒有一個是屬于他的身影。
他咬着牙保持清醒，往前走着，耳邊的鳴笛聲震震，一個車猛地急剎車，停在了他的面前。
“你有病！大馬路上闖紅燈？！不要命了！”
餘瓊只能看到他對着自己大罵，聲音變得有些模糊，突然被人拽到了一旁。
“餘瓊？！你幹嘛呢！”
餘瓊愣愣地看着把自己拽到一邊的人，“蔣…葉柏？”
“呦～看來還認識我，沒傻。”蔣葉柏看他臉色不好，皺起眉頭，擔心地問道：“你怎麽了？君灏呢？”
聽到君灏兩個人，餘瓊瞳孔輕顫，蹲了下去，嘴裏喃喃道：“他不要我了…”
“什麽？”蔣葉柏感覺餘瓊有些神經兮兮的，蹲下來拍了拍他，“你還清醒嗎？用不用我送你回去？”
蔣葉柏沒有君灏的電話，啧了一聲，“行吧，我勉為其難送你回去吧，你住哪兒？”
“……”餘瓊仿佛又回到那個失魂的狀态，蔣葉柏看着他心裏有點發毛。
這家夥…是，撞鬼了吧…？
蔣葉柏身體一僵，退了兩步，默默地給陸之昂打了個電話，“喂，小小陸，給君灏打個電話，告訴他，他男人在我手裏，他要是不出現，我就撕票…不，我就搶他男人了。”
陸之昂一臉懵逼，被挂了電話，給君灏打了個電話，對方沒過一會兒便接了。
君灏的聲音從話筒裏傳出來，似乎是在跑路，聲音有些喘，“喂？”
“那個，蔣葉柏跟我說…你男人在他手上…”
君灏一頓，急忙問道：“他們在哪兒！”
“我讓蔣葉柏給我發個位置，我發給你。”
君灏一看位置就在自己家的附近，他急忙趕了過去，幸好蔣葉柏換了個高調的發色，一眼就看到了他們。
“阿瓊！”
蔣葉柏啧了一聲，“你們幹嘛？餘瓊怎麽回事兒？你看看他這鬼樣子…”
“謝謝。”君灏剛剛沖動地破門而出，其實剛打上車沒多久就後悔了，再怎麽說，餘瓊确确實實是剛恢複平靜地多久，他怕自己再刺激到他。
至于那些話…
還是好好和餘瓊談談吧…
無非也就是因為餘瓊拿這麽重要的事情騙他，他心裏一時懊惱罷了。如果餘瓊真的敢拿自己身體和他開玩笑，他就…
他就要胖揍他一頓！
餘瓊聽到君灏的聲音，回了神，手顫抖着将人抱在了懷裏，“我沒騙你…你要聽我解釋，別不要我…”
“好，你先跟我回家。”
蔣葉柏皺着眉，多少有些不舒服，“剛剛要不是我拽住他，他就被創死了知不知道？你要是不好好跟他在一起…”蔣葉柏湊近君灏，看了一眼餘瓊，“就讓給我好了。”
君灏抿唇，語氣淡然，道：“謝謝，不過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
“嘁，幸虧今天在這邊有事，碰到了，不然真給人創了，你就哭去吧。”蔣葉柏擺擺手，轉頭走向一個咖啡店門口，有說有笑地和一個男生走了。
君灏嘆了口氣，“阿瓊，我們回家。”
餘瓊的狀态極其的不正常，不知道是不是這次因為發作了出來，所以才這麽明顯。仔細想想，餘瓊突然變得粘人，也不正常，他之前明明都不是這個樣子。
君灏被餘瓊抱着走了一路，周圍人異樣的眼光看着他們兩個，君灏有些尴尬，主要是因為他們兩個這種姿勢不太雅觀。
一直到了餘瓊的卧室，餘瓊才肯放手，将君灏壓在床上啃咬了半天，宣洩自己的不安。
君灏推開他，故意板着臉，“解釋。”
“好，你問我，我都告訴你。”
“…那個醫生是不是和你認識？”
餘瓊窩在君灏懷裏，良久，情緒才安穩下來，“對，是認識。”
“從什麽時候？”
“…從，我生日的前幾天。”
君灏震驚，“你怎麽和他認識的？”
餘瓊将抱着他的手臂緊了緊，“我說了，你不可以厭煩我…”
“怎麽可能…”君灏皺眉，“你說。”
“我因為點原因，晚上總是睡不好覺，情緒也不太對，正好那陣子你和我不在一塊，我就去找了個心理醫生問了問。”
“心理醫生？就是那個醫生嗎？”
“對，是他。”餘瓊擡眼看向君灏，“不是第一次被催眠，所以也不用太了解我的情況，之前都已經知道了…那些話就是想讓你聽，才叫他把你放進來的。”
“…”君灏神情緊張，“什麽啊？然後呢？他确診你什麽了？真的有心理問題？”
“灏灏…”餘瓊沒回答他的問題，繼續道：“機場那裏，我沒騙你，本來确實是想假裝害怕的，但…但是我自私了，我不應該那樣做…你相信我，那不是我裝的！”
“…為什麽騙我？你又想告訴我什麽？”
“…”餘瓊看了他半響，“想讓你陪我的…但沒想到真的害怕了…”
君灏捧起他的臉，語氣有些沖，“你丫有病嗎？！不會開口說話嗎？煩死你這樣了…”他把人重新抱了回來，“搞不懂你到底為什麽這麽沒安全感？”
“所以…墜機，還有什麽亂七八糟之類的話，是假的？”
餘瓊猶豫了一瞬，“也不全是…”
君灏咬咬牙，“餘瓊！！”
“好了好了，就是單純的做了一些不好的夢，就很真實，所以就…”餘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頭埋下去，唇角的笑意淡了淡。
有關于上輩子的事兒，還是不要和他說了。
既然都過去了，那就當是過去了。
“我晚些回去吧，你這樣我回去不放心。”君灏心情有些複雜。
餘瓊蹭了蹭他的臉，“不用，我沒事，你的票不好定，該回去回去。”
“那你…”
“你看我像有事的樣子嗎？”餘瓊輕笑，“暑假就沒回去，你家裏人也是會想你的，咱們兩個總不能真的跟連體嬰一樣吧？”
雖然他确實想走到哪兒都揣着君灏。
君灏面上不着痕跡地紅了一瞬，“那你…等我回來。”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