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章
第 42 章
第42章
眼看根本勸不住柯行舟, 老管家不得不哭喪着臉給柯正業打去了電話。
柯正業的左手剛剛包紮好,犯了錯的實習生在他跟前慘白着臉瘋狂道歉,他正憋了一肚子火想罵人呢, 管家這時候打電話進來,更是讓他火冒三丈。
“什麽事!”
畢竟是在自己家工作很多年的老人了, 柯正業沒有第一時間發脾氣, 稍稍壓制了怒火。
但要是老管家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的話, 他今天勢必要好好教育他一頓了。
他計劃得好好的,一家之主的架勢都端起來了, 然而緊接着就聽說了家裏發生的事情, 瞬間破防:“什麽!那臭小子把我的什麽東西搬走了?!那可是青花瓷!!你讓他現在立刻給我放回去!!”
老管家連連替柯行舟道歉, 又試探性的向他小聲建議:“先生, 我覺得行舟少爺只是在跟您鬧鬧脾氣而已,這個水缸我記得價格不是很高的, 您要是實在不想送給行舟少爺,要不然就給他打點錢吧……”
柯正業:“???”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麽屁話?!”柯正業徹底壓制不住怒火了, “他拆了我書房的門, 直接闖進去拿東西啊!你還要我出錢安慰他?!”
他是什麽很賤的人嗎?!
老管家長長地抽泣一聲,還是在柯正業歇斯底裏的咆哮聲中,打開免提把手機遞給了柯行舟。
沒有了老管家的阻攔,柯行舟搬運起水缸來輕松多了。見管家交流無果,他幹脆自己跟柯正業打了聲招呼:“你書房裏的水缸我拿走了。這東西克你們的運勢,誰送你的?”
柯正業聽見柯行舟的聲音立刻炸了:“你懂個屁!!那是我特意從拍賣會上買回來,在書房裏擺的風水局!招財的!!你一來就給我破了!你是想氣死我嗎?!”
“你不是不信玄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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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正業噎了一下, 沒吭聲。
他對外的确是聲稱自己不信玄學的, 但做生意的嘛,不信誰也不可能不信財神爺。
財神爺都信了, 風水局裏面的招財風水信一信又怎麽了?
只不過這些話對別人說就算了,他之前因為柯行舟搞那些神神叨叨的東西罵過他好多次,如今自然是不可能在他面前示弱,承認自己迷信。
柯行舟倒也不在意他回不回答,只是問:“方位正中五行屬土,土克水,破財還來不及,剛入門的道士都不會教你這麽擺。你該不會又自己跑去夜市找地攤撿便宜,被人騙了?”
柯正業聽見前面幾句還有些遲疑,聽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再度氣急敗壞:“誰被人騙了!你少胡說八道!”
“那是誰給你布置的風水局?”
“我自己上網查的不行麽!”柯正業氣惱的大喊,“你個毛都沒長齊的臭小子,以前神神叨叨的騙騙別人也就罷了,現在還想騙到你老子我頭上了,像什麽話!趕緊把東西給我搬回書房去,聽見沒有!我明天還有個生意要談,要是因為你搞黃了,我饒不了你!!”
“……”正好走到樓梯拐角,柯行舟緩了緩,“缸內植物都半死不活了,你哪兒來的信心,它能把你的財運盤活?”
話說到這裏其實柯正業也感覺到哪裏不對了,甚至已經将這水缸擺好之後,莫名失敗的幾單生意想了又想,心裏也有點犯嘀咕。
但他作為一家之主,誰犯錯都不可能是他犯錯!
柯正業惱羞成怒:“……我不管!!總之我今晚就回家,限你在我回去之前把所有東西動給我恢複原樣,否則有你好看的!!”
頓了頓,他又補充:“包括書房的大門!”
說完氣哼哼的挂斷了電話。
柯行舟:“……”
管家在旁邊将所有對話聽得一清二楚,明顯感覺到先生今天格外的生氣,說了好多重話,不由得多看了柯行舟兩眼,為他感到擔憂。
他小聲的勸道:“行舟少爺,要不然還是聽先生的,将這東西放回去吧……我幫你找個先生平時想不起來的小玩意,保證跟這個一樣值錢。”
“……”柯行舟眼神裏透出迷茫,“我拿那種東西做什麽?”
早些年光是在柯家生活就差點要了他的小命,這東西至少值個幾百萬,他要是真的敢拿走,那才是嫌自己命長。
老管家則是一愣,心道行舟少爺原來不是想拿這東西換錢氣先生麽?
難不成還真是他理解錯了,他搬動這玩意真的只是覺得風水不好,給它換換地方?
這念頭剛剛升起,就被柯行舟繼續往前的腳步打斷了。
眼見着柯行舟突然矮下去一截,老管家當即大驚失色:“前面是樓梯!行舟少爺您小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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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鞍過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一個半人高的瓷器水缸長了腿,從樓梯上往下走。
他目瞪口呆的看了一會兒,才發現那好像是柯行舟。
“哥?!”謝鞍朝老管家打了聲招呼,連忙湊上去幫忙,“你們是在大掃除嗎?這麽大個缸,怎麽不叫人來幫忙……我的天,這麽重!”
剛接觸到水缸,謝鞍就驚了一下。
他看柯行舟搬的那麽輕松,還以為水缸是空的,結果一伸手才發現缸裏滿滿當當的,不但有水還有植物。他猝不及防之下沒能接穩,水缸裏一陣翻騰的水聲,裏面的東西差點潑出來。
好在柯行舟及時伸長手臂穩了穩,才沒有造成那種可怕的後果。
謝鞍震驚的看向柯行舟那瘦弱的小身板——
他哥的力氣居然這麽大?!
回過神重新上前幫忙,跟柯行舟一起把水缸搬到庭院裏,确認東西放穩的瞬間,謝鞍甩了甩手。
這水缸也不知道是多長時間沒有清理了,散發着一股水生植物腐爛時特有的腥味不說,入手還一片冰涼,像是剛從冰庫裏面拿出來。
快速搓了搓手,朝手心呵了幾口氣,謝鞍才終于感覺手指暖和起來。
再看他哥,卻似乎一點都沒有受到影響,只是蜷起手指,放在掌心裏暖了暖。
管家立時就轉身進去了。
柯行舟瞧着地上價值不菲的水缸,沉思片刻,到底還是不情不願的抽出一張符紙,貼在了水缸的缸口。
倒不是擔心別的,只是不想柯正業到時候又來找他聒噪。
況且這東西畢竟不是柯正業委托他銷毀的,要是直接摧毀了,扣他的功德就不好了。
幾百萬的水缸,夠他死幾十次的了。
将消除邪祟的符紙貼好,老管家捧着剛灌好的熱水袋出來了。
“行舟少爺!哎喲,這手凍得通紅,快拿熱水袋暖一暖!”老管家心疼的看着柯行舟的手,眼淚都快出來了,頓了頓才想起來旁邊的謝鞍,給他也遞了幾個暖寶寶,“抱歉,家裏只有這麽個熱水袋,只能委屈您用這個了。”
謝鞍連忙擺手表示沒關系,握着暖寶寶總算感覺自己的手指恢複了點知覺。
等管家走開了,他才羨慕的朝柯行舟道:“哥,你們家的管家對你好好啊!”
他們家是沒有管家的,謝志文堅持家裏只有自己家人是最溫馨的,平日裏請的都是鐘點工,過來幹完活就離開了。
加上祖母那邊跟他們家的關系僵硬,他幾乎從來沒有感受過來自年邁長輩的關心,一時羨慕極了。
柯行舟抿了抿唇,沒有回答他,只是垂頭在手機上通知柯正業回來不要亂動這個水缸。緊接着不等對方開罵,就再次把他給拉黑了。
柯正業:…………
發完消息擡頭,就瞧見一輛中型貨車停在門口。
柯行舟疑惑的挑眉:“這是?”
“哦!差點忘了!”謝鞍一拍額頭,“哥昨天不是沒收我爸的紅包麽,他回去之後想了一晚上,覺得還是得表達一下心意,聽說我來找你,就讓我順便把禮物帶過來了。”
禮物?
老管家在旁邊聽得有點好奇,心道自從十幾年前斷交之後,謝先生這麽多年不跟柯家來往,今年突然主動上門不說,竟然還變得這麽熱情。
不過謝先生究竟買了什麽東西,大到要用貨車來運送?
謝鞍朝着那邊等候的搬運工人揮手:“這邊!”
幾個工人收到示意,輪番進了車廂。
老管家還在猜測到底是多大件的禮物,需要這麽多人一起搬,轉念又想到行舟少爺剛剛搬走了水缸,現在新東西進來,還是曾經的競争對手送的,還是得請示一下先生要放在哪裏。
他再次撥通了柯正業的手機。
——直接被暴怒中的柯正業挂斷了。
柯正業氣得想要爆炸,這個時候哪裏還想聽見他這個胳膊肘往外拐的人說話?但又實在擔心柯行舟把他的書房給搬空了,思來想去幹脆打開了遠程監控。
剛打開就聽見那邊鬧哄哄的,門口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一輛白色的廂貨,謝志文那個老東西的兒子還在手舞足蹈的跟柯行舟說着什麽。
他不由得想起謝志文先前給他打的那個電話,心中咯噔一下,連忙切到了更近的監控攝像頭。
這個攝像頭恰好在車尾,音量拉大之後連車廂裏的說話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柯正業就聽那邊一陣哼哧哼哧的響動,工人們再次出現時,搬出來了一個巨大的——
香爐。
柯正業:“………………”
監控攝像頭裏突然傳來實習生焦急的驚呼:“老板!老板你醒醒!啊啊啊好好的怎麽突然就躺地上去了?來人啊!!老板被我氣死了!!!”
搬家工人:“……!??”
老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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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正業的昏厥并沒有影響到香爐的落地。
謝鞍按照謝志文的吩咐,讓搬運工人将香爐放在了他早就物色好的地點——柯家的庭院正中,那個柯正業非常驕傲的噴泉池前面。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落地點還十分湊巧的就在柯行舟放水缸的位置旁邊。
柯行舟:“……”
原本柯行舟是拒絕的,但聽到搬運工人說送回去的話,要付給他們包括司機在內每人200塊錢的搬運費,還有2000塊錢的路費,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打量了一下這個香爐,不得不說審美的确是比柯正業好一點,但這位置麽……
在老管家隐含期待的目光中,柯行舟再次開口:“換個位置吧,搬到靠房子的那一邊。”
倒不是因為別的,主要是這噴泉是很早之前修建的了,先前因為雕像的維護費用太高,柯正業直接讓人把雕像給拆走了,現在只剩下三根水柱孤零零的在那裏噴。
放前面的話,太像是給住在裏面的人上香了。
不吉利。
商家付給搬運工人的費用裏面本來就包括安裝,這個自然是不用收費的,三個搬運工人大汗淋漓的将香爐搬到了噴泉的另外一邊,拍照交工之後就離開了。
本以為事情到這裏應該就結束了,老管家剛要松一口氣,卻看見謝鞍忽然朝外走去,打開了旁邊私家車的後備箱。
片刻後,抱了一根成年人大腿粗細的巨型香回來。
謝鞍的娃娃臉上寫滿了天真,笑眯眯地說:“我爸說了,趁着香爐剛到,抓緊上第一炷香,保佑我們家今年發大財!”
“……”
看着巨型香上面刻印的謝家公司的名字,再想到自家先生跟謝先生年輕時候争鋒相對的場景,老管家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口袋裏的手機瘋狂的震動起來,老管家心力交瘁,頭一次想要逃避東家的電話。
他幾乎已經能想象得到,先生回來看見自家庭院裏杵着對手公司頭香的暴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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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父親交代給自己的事情辦完,拍了張香爐落成的照片發到家庭群裏面,謝鞍終于說明了來意。
“哥你看手機了嗎?節目組那邊說要錄制一個特別節目,讓我們這些京城本地和還沒來得及離開的選手過去拍攝一下。今天晚上就要拍啦!”
他這會兒過來,主要就是來接柯行舟一起去節目組的。
還特意自己開了車過來。
柯行舟在謝鞍的催促聲中拿出手機看了眼,還真瞧見了節目組發來的信息,只是沒頭沒尾的,用的還是虛拟號碼,直接被他無視掉了。
信息上還特意說明了,這一次會有神秘嘉賓參加,節目組背後最大的投資商負責人也會出現在現場。
最大的投資商……
那不就是萬裏集團?
想到又要跟聶辰見面,柯行舟的心髒就有點承受不住。
他蹙了蹙眉,不是很想去:“第一期的投票結果應該出來了吧?我被淘汰了也要去嗎?”
柯行舟不是很關注網絡上的消息,想着柯家既然特地花錢讓他去參加這個節目,襯托柯元白出道,肯定是顯得他越廢物越好,按理說應該是不會讓他挺過第一期節目的。
所以按照他原本的想法,這幾天解決完柯家的風水問題,當作報答他們在自己人生的前幾年對他的養育之恩,投票結果一出就可以自行離開了。
誰知道謝鞍嘿嘿的朝他笑了笑:“誰說哥你會被淘汰的?登登登登——這是一個小時前剛剛截止的投票界面,哥你仔細看看,你在第幾名?”
話雖這麽說,但這孩子壓根等不住柯行舟自己看,手指幾乎是明示一樣落在手機屏幕的邊緣。
柯行舟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輕易就瞧見了自己的名次——
23名。
算不上多高的名次,但第一期節目可是要直接淘汰掉50個人的,他這個名次哪怕是在留下來的人當中,也算是中游,妥妥的爆冷門了。
柯行舟:“……”
來不及奇怪柯家怎麽沒讓人把他給刷下去,柯行舟已經被興奮的謝鞍拉上了車。
“我就說哥你能行的!現在果然應驗了吧!”謝鞍樂颠颠的,模樣簡直比自己拿到了首席席位還要開心,眉眼彎彎的提醒柯行舟系好安全帶,“而且我打聽過了,今天這個項目商業化的可能性非常高,要是直播效果不錯的話,說不定會用我們的形象搞成一個ip呢!”
到時候就有更多的人認識他哥啦!
“……”柯行舟看他這麽興奮,沒忍心潑他冷水,想了想,“你等等,柯元白應該也在,順便把他給捎帶上吧。”
十五分鐘後,柯元白快速洗了個澡,一頭水汽的坐進了車裏,一臉的受寵若驚。
他沒想到柯行舟會叫上自己。
謝鞍從知道柯元白“欺負”過柯行舟開始,就對他一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哪怕剛剛答應了柯行舟要帶上他,現在的表情也不太好看,皺起鼻子哼了一聲。
柯行舟倒是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在手機上拒絕了安和光要來接他們的請求,看了眼時間,朝前一揮手:“出發!”
一車三人才終于出發前往拍攝基地。
不過謝鞍的氣來得快去得也快,路上見柯元白一直安安分分的,也沒有之前面對柯行舟那種高高在上的态度了,他自己就哄好了自己。
他哥都不介意了,他一直抓着不放,顯得好像他哥很小氣似的。
作為柯行舟的腦殘粉,謝鞍向來一切事情以柯行舟為先,加上他本身就是個歇不住嘴的,很快就無法忍受車上詭異的沉默氛圍,故意提起昨天的事情:“說起來,哥,那個跟我們節目聯名的鬼屋在哪裏啊?”
他說着還悄悄看了眼後視鏡,果然在柯元白的臉上看見了迷茫和小心翼翼的好奇。
沒聽過吧!
這可是他跟他哥的獨家回憶——不算聶先生的話。
昨天直到跟着柯行舟離開拍攝基地,他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柯行舟回去一趟,似乎就是為了解決善鬼們的安置問題。
但不論是柯行舟還是劉特助那邊,都一直沒提到鬼屋的選址和宣傳,只說是讓善鬼們等通知,到時候準時回來上班。
拍攝基地附近還有鬼屋嗎?
謝鞍後來在手機上搜索了一圈,愣是沒有發現任何營業性質的鬼屋,不由得奇怪難道節目組這麽闊氣,真的單獨為了聯名建了個鬼屋?
可是為什麽偏偏是鬼屋?
謝鞍百思不得其解,柯行舟卻沒有為他解惑的意思,只是表情有些詭異,含糊的說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到時候?
到什麽時候?
——幾十分鐘後。
站在已經大變樣的基地門口,看着眼前短短一天之內就爬滿了枯死的爬藤植物,并且鏽跡斑斑的黑色大門,謝鞍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
他終于知道那個聯名鬼屋到底是怎麽來的了。
柯行舟忽然感受到一道幽怨的視線,轉頭就對上了謝鞍那雙又大又圓的貓眼,還以為他是不高興自己提前知道了鬼屋的內容,卻沒有告訴他。
剛要開口解釋安撫兩句,卻看見謝鞍癟了癟嘴巴,表情忽然變得很幽怨:“所以哥你又跟聶先生有了我不知道的小秘密是嗎?”
身側的腳步聲忽然頓住,剛剛趕到的安和光氣都沒有喘勻,忽然震驚的瞪大了眼看着他們兩個。
“不是吧,你們兩個……不對,三個???”
柯行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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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不及解釋謝鞍話裏那些錯綜複雜的關系,節目組的工作人員便上前替他們別好了微型攝像機和話筒,示意他們跟提前到達的隊友一起進入探險地圖。
出乎意料的,進入門內看到的人并不是節目組的任何一個選手。
也不是聶辰。
見到對方的正臉,柯行舟暗暗松了口氣,視線卻不自覺的掃過已經大變樣的拍攝基地。
只能說鈔能力是真的很管用,拍攝基地看上去已經跟他昨天來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從入口處開始,寬敞的大道就被改造成了只能允許兩個人同時通過的小道。
大概是故意想要營造出陰森恐怖的氛圍,四周除了臨時搭建的牆體之外,就是各種枯死的植物和破爛布條,将視野遮擋得嚴嚴實實,讓人除了眼前的小路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選擇。
柯行舟收回視線,重新看向那個被節目組分配給他們的“隊友”。
他從來不關注娛樂圈,為了少交花費,連網絡都很少開,因此并不認得眼前的人是誰。
但柯元白他們顯然是認識對方的,拉着柯行舟上前打了聲招呼。
互相自我介紹了一番,柯行舟才得知這人名叫季含,是節目組為了這期特別節目邀請過來的飛行嘉賓。
柯行舟奇怪的看了季含一眼。
這段時間他從謝鞍那裏學習到了不少跟娛樂圈有關的知識,知道這種能被邀請過來參加特別節目的嘉賓基本都是大火的人氣明星,可以為節目帶來巨大的熱度。
都說紅氣養人,一般人氣高的藝人氣色都會比普通藝人好上許多。
然而他看了眼季含,卻發現他眉眼間隐含郁氣,神色也十分疲憊。雖然臉上帶着笑容,态度也非常友好,但是卻總是下意識的回避跟其他人的眼神接觸,反應還有些遲緩。
非但不像是大紅大紫的人,倒像是正在經歷着難以想象的人生低谷。
柯行舟不由得有些好奇,朝門口的角落看去。
門口的位置是有設置彈幕機器的,只是柯行舟習慣了無視那東西,一直沒怎麽關注過。這會兒難得朝那邊看一眼,發現跟預料的情況差不多,季含剛剛出場,就收獲了大片的彈幕。
只是都不是什麽好話。
柯行舟虛着眼睛看了一會兒直播大屏,只見那代表惡意的黑色氣息不斷地翻騰,比先前他被網友圍攻的時候還要猛烈許多。
他都不用看具體的文字,就能感受到那沖天的怒火。
也不知道季含到底是做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居然能惹來這麽多人罵他?
謝鞍正委屈着自己又成了這段友誼中被隔絕在外的那一個,鬧脾氣一樣跟季含站得很近,因此沒注意到柯行舟的視線。
柯元白倒是發現了柯行舟的疑惑,但他不習慣在背後議論別人,更何況這還是在直播節目上,于是也沒開口。
安和光就沒有那種顧慮了,他直接把話筒聲音給關了,趁此機會湊到了柯行舟身邊,小聲跟他科普:“這人叫季含,兩年前的一個選秀節目出道,人氣非常的高,今年本來應該能跻身一線的。”
柯行舟不怎麽關注娛樂圈的事情,但參加節目以來,聽謝鞍他們說得多了,對娛樂圈裏的黑話多少了解了一點,一線是什麽概念他還是清楚的。
——基本上代表了娛樂圈內人氣最高的一批藝人。
可這個人氣不應該是受歡迎的意思?
柯行舟看着彈幕機器附近越發高漲的負面氣息,有點好奇其他的一線是不是也這麽容易挨罵。
看出他的疑惑,安和光壓低了聲音小聲解釋:“原來肯定不是這樣的。但上個月他突然出事了,那件事情……算了,我直接給你看熱搜上的總結吧。”
安和光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一個手機,操作了一番,遞給柯行舟。
柯行舟接過手機看了眼,配合着安和光的講解,很快就了解了事情的經過。
簡單來說,就是季含塌房了。
季含是兩年前的一檔選秀節目出道的選手。那檔選秀節目跟如今的《全能偶像》性質差不多,也是選拔男偶像的,不過是由多家娛樂公司一起牽手舉辦,也不設置出道名額,而是冠亞季軍。
只有冠軍能夠享受到節目組準備的所有出道資源,而季含就是冠軍。
季含作為那場比賽唯一的勝利者,之後果然不負衆望,在短短兩年時間內快速蹿紅,出的歌和拍攝的偶像劇都非常的對粉絲的胃口,如果繼續發展下去,不出意外絕對是近幾年來最耀眼的一顆新星。
然而就在一個月前,情況突然急轉直下。
先是狗仔大v那邊爆出他跟小孩子親密互動的照片,說他隐婚生子,引起了粉絲的劇烈反應。
在許多追星人的概念當中,偶像和藝人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概念。藝人可以戀愛,可以結婚生子,但偶像就像是乙女游戲裏的男主,是粉絲們一點點“氪金”推上舞臺的,在役期間——至少在鏡頭前,不應該跟任何人産生感情方面的緋聞,更何況是隐婚生子。
這個消息對于女友粉來說簡直是驚天大雷,因此事态迅速發酵,立馬就沖上了熱搜。
好在季含當初是冠軍,簽下他的自然也是業內有口皆碑的經紀公司。他的團隊反應迅速,立刻出了澄清,表示照片雖然是真的,但小孩并不是季含的孩子,而是季含資助的一個孤兒。
隐婚生子一下子變成了做公益,季含的口碑兩級反轉,但還是損失了一部分比較激進的粉絲。
不過也算是因禍得福,這個爆料讓季含收獲了幾個有關兒童公益方面的廣告代言,他的咖位也水漲船高,隐隐有更進一步的趨勢。
事情發展到這裏,本來非常完美,季含打了個漂亮的翻身仗,除了他的對家和那個狗仔大v之外,其他人都皆大歡喜。
然而如果事情停在這裏的話,今天柯行舟就不會看見那麽濃郁的負面氣息了。
——就在季含拍攝完兒童公益廣告,團隊的工作人員都在慶祝,正準備收拾收拾升咖的時候,又一個巨雷被引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