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你覺得我怎麽樣?”
第40章 “你覺得我怎麽樣?”
牆上鐘表滴答作響,時針移向九點半。
人群消散,喧嚣隐退,酒吧內安靜得落針可聞,謝書榮聲音不大,卻清清楚楚地在這方寸間傳開。
汀野拿酒杯的手一頓,略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而後想也不想,笑着答道:“當然喜歡啊,這還用問?而且喜歡你的也不占少數吧,對面就有很多誇你的小姑娘呢。”
他仰頭灌了口酒,喉結随着動作上下一滑。
謝書榮灼熱的目光突然定住,隐隐光芒在剎那間寂滅,他匆忙移開視線,平和的嗓音下帶着點複雜的遺憾:“嗯。”
顯然是誤會了,但又在意料之中。
汀野舉起酒杯沖他晃了晃:“別喪着臉啊,過生日呢。”
謝書榮這次的笑容非常勉強:“嗯,沒喪。”
環境再次安靜了下來,只有依稀吞咽酒水的咕咚聲。
“滴滴。”
震動緊貼着大腿根,汀野換了只手拿酒杯,空出一只去摸手機,電子設備折射出的淺光印亮眼底,屏幕閃過一條信息。
是醫院的主治醫生發來的。
王醫生:【圖片】
王醫生:我的建議還是轉院,清陽萍那邊的專科醫院對心髒方面的技術以及研究是國內目前最先進的地方。
王醫生:手術是躲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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汀野點開照片,那是新一份檢查報告,這種報告汀野早幾年閉着眼睛都能背下來,情況加重的數值被刻意标紅加粗,清晰刺眼。
野風也向陽:我知道了,謝謝王醫生。
王醫生:不客氣。
汀野看着聊天界面,一口氣把杯子裏剩餘的酒灌完,之後退出微聊,點進銀行APP。
他除掉謝書榮給的那十萬,仔細加算了一下各方面的預計費用。
不夠。
完全不夠。
如果要去那邊治病,這點錢是根本不夠的,頂天了也只能住幾個月,巨額手術費更是難于登天。
他又在心底默默計算每月收入以及兼職那部分的錢財,不知不覺汀野又開了一瓶新的酒,拿手機的指腹不斷摩挲着手機殼邊緣,想借此來緩解焦躁。
想得太入神,一不下心被酒嗆到了氣管,燒灼的難受成了短暫的發洩口,白色酒精在手裏灑了出來,洇濕了幹淨整潔的衛衣袖口。
“你還說我呢。”謝書榮連忙扯紙,邊幫忙拍背邊說:“我看你才是真喪。”
汀野咳得上氣不接下氣,手機擱置在一旁,謝書榮看到了屏幕上的存款數值,有些無奈:“你倒也不用為了把錢打給我而着急吧,咱倆都什麽關系了,至于嗎?”
他顯然是誤會了。
見人咳得眼角淚光閃爍,臉頰通紅,謝書榮思索片刻,只好說:“要不這樣,我過幾天去問問我姐,看看能不能把錢先轉她銀行裏?”
汀野沒注意聽,腦子裏在想別的事,等他好不容易緩和下來,帶着水汽的瞳孔掃過門外,汀野眯起眼,思緒霎時翻滾。
“謝書榮。”他喊對方的名字。
“嗯?”
“聽說你在招經理?”
謝書榮一愣,也跟着看向門口,招聘廣告還貼在那,嚴格來說他們是看不到上面寫的具體內容,因為是背對着他們貼的,但汀野之前在心裏閱讀過,所有很清楚。
“啊,是,我确實在招經理。”謝書榮問:“怎麽了?”
汀野收回視線,認真問:“你覺得我怎麽樣?”
謝書榮挑眉,上下打量了一圈,摸着下巴道:“如果是阿野你的話,無條件歡迎。”
“這算走後門嗎?”
謝書榮笑了笑:“我覺得把對面老板挖過來給我當員工是一件前所未有的商戰計謀。”
汀野:“……”
是有點滑稽。
謝書榮正色道:“按照流程,咱們先面試。”
這題汀野可太熟了,幾乎不用動腦,張口就來:“汀野,學生,沒畢業,有……”
話還沒說完,就被謝書榮給打斷了:“不聊已知信息,我們談點別的,比如期望薪資。”
汀野立馬來了興趣,擡手比了個數字:“十萬。”
謝書榮有些意外地挑起眉。
汀野攤手:“你自己說的,期望薪資嘛,當然是越高越好。”
“那為什麽不是一百萬?這不是更高嗎?”
汀野:“主要是怕你破産,而且夢做得太離譜也容易實現不了。”
“那你還挺為我着想啊。”謝書榮點點頭,用易拉罐輕輕碰上汀野剛才灑了大半的杯子:“成交。”
汀野覺得嗆進氣管裏的酒水還沒倒出來,辛辣得過于震驚:“喂?你真大冤種啊?”
謝書榮站起身,說了句累了,要上去休息,讓汀野自便。
汀野急了:“不是,你其他不談了?”
“合同會發你郵箱,看完後如果你有什麽需要添加的,到時候再談。”謝書榮手搭在樓梯欄杆邊,微微側頭,語氣難得帶點傲慢:“反正我有的是錢。”
汀野:“……”
這該死的資本主義!
不過,有錢不賺是笨蛋,更何況他現在極度缺錢,所以汀野只是目送着人離開,沒有開口拒絕。
離開前,汀野順走了擺放在前臺的大門鑰匙,經理拿份鑰匙不過分吧?
開門,落鎖,回家,一氣呵成。
然,敵對酒吧雖然打樣,但自家酒吧可是正兒八經按照時間開業大吉的。
當汀野大跨步走前門進‘醉生夢死’時,一下就吸引了諸多視線,登時他就僵立在原地,呼吸都跟着顫了下。
還好,這次沒有人去暫停背景音樂。
空氣裏的氛圍被有效緩解,藩何理了理筆挺的工作服,優雅漫步地從人群裏漫步而來,汀野看了一圈,沒瞧見他女朋友。
“胡椒呢?”汀野問。
藩何:“哦,她有門水課調到了晚自習。”
汀野:“她晚自習都不去的人,還會老老實實上水課?別不是故意背着你偷偷去幹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前一秒還無比優雅的藩何立馬就暴露本性,他嚎着嗓子喊:“你就是羨慕我有對象,嬌嬌那麽可愛、溫柔、動人、聰明、美麗,這個世界上除了她自己再沒人能比得過她!”
“你不準這麽造謠我女朋友,道歉。”藩何把去二樓的路給堵死,态度極其強硬:“不道歉就告訴我白蓮花是不是喜歡你,你是不是也喜歡白蓮花。”
汀野:“……”
汀野非常迅速地掏出手機:“對不起,我真該死,我這就給嬌嬌發信息寫小作文道歉。”
“那是我的嬌嬌,你不準瞎喊!”
汀野敷衍地:“嗯嗯,好好好。”
藩何眼睛謹慎地在四周掃了一圈,擡手掩住嘴唇,問:“所以你跟白蓮花到底什麽情況?”
“哎,不可以敷衍我。”藩何嚴肅道:“我可是你的好朋友,我都沒有向你隐瞞過什麽。”
汀野手一伸:“那你把胡椒的聊天記錄給我看看?”
藩何:“……這是兩碼事。”
汀野只好無奈解釋:“我跟他真不是你們想的那樣,關系也就介于……”
他頓了頓,腦子裏閃過許多歸類關系的形容詞,琢磨半天也沒找到一個合适的,只能搬出宴會上那句:“比知己高比伴侶低。”
完了還特別肯定:“嗯,對,就是這樣。”
藩何直起身:“什麽跟什麽啊,知己就知己,男朋友就男朋友,搞這麽複雜幹什麽?”
“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是很複雜的,就連朋友這個詞的前綴都可以加上‘好’、‘最好’、‘普通’等等一些類似于三六九等的階梯劃分,只是大家忘了,朋友這兩個字能單獨拎出來,本身的分量就足夠重。”
汀野說:“形容詞只是老祖宗發明出來行方便的,具體情況具體分析,世界上總有那麽一兩個人會跳出定義圈,很不巧,謝書榮目前就是那個跳出定義的人。”
“至少在我這裏是的。”汀野喝酒後會變得很懶,大腦容易關機,這個狀态下的腦子經常不經思考,都是憑直覺說話。
大道理也能講得頭頭是道,只是會在酒醒後找不到當時的感受,再仔細去琢磨這些內容就變得茫然不解。
藩何不知道他這種情況,因為每次都能被汀野唬住所以特別容易被帶偏,這次也不列外:“那……你們這情趣玩得真燒腦子啊。”
汀野懶得糾正他,晃着步子上樓。
謠言這東西是雙向的,汀野能習慣,其他造謠者就更能習慣,一開始還激動地沖上來緊張詢問結果,漸漸地也就見怪不怪了。
就好比今天晚上,大家只會覺得‘哦,這家夥又去對面鬼混了’,除此之外就是眼神掃視,大概是好奇為什麽汀野脖子上沒有相同的紅色印記,然後再失望地接着各玩各的。
好歹是沒人不要臉地上來問一句你們上|床沒有,這減輕了不少心理負擔。
隔絕掉觸籌交錯的喧鬧環境後,酒勁便漸漸湧了上來,汀野眯起眼,按了兩下才戳到臺燈開關,他癱坐在懶人沙發裏,仰頭休整片刻。
他喝酒不上臉,但上頭,躺了沒一會就爬起來做建模,在翻郵箱時看到了一條新郵件。
是謝書榮發來的合同。
“唔……”汀野含糊着,想起那天在咖啡廳碰到陳子浩,猜測如果當時談攏了合同,那眼下這個算不算謝書榮實習生涯裏為數不多的戰績?
不清楚,但汀野沒急着讀,他退出了這條郵件,點開教授發來的稿件,開始一本正經的搞建模。
間隔十幾米外的同層落地窗,謝書榮正靠在書桌邊緣,手機擱置在一旁,還未熄滅的屏幕上是某位律師的崩潰咆哮。
律師:你這跟送錢過去有什麽區別?
律師:這合同好好的改成這樣,幹脆別簽了,你明兒直接提着錢去就行呗,你知道還要來問我哪裏不妥?
XSR:确認一下。
律師兩眼一黑。
XSR:這事別跟我爸說,我知道你每隔一段時間會向他彙報,這條就算了。
律師宣告陣亡。
作者有話說:
阿野(拍着胸脯):“兄弟你這問的什麽話,我可太他媽喜歡你了!”
謝:“……”
話又說回來,我們野哥淺嘗了酒之後,說話是不經大腦思考的,全靠下意識,看着沒醉實際上腦子已經走了一會兒(俺正文提過,再重複一遍)
晚安寶寶們,明天繼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