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你果然看上了他的錢
第54章 你果然看上了他的錢
“我是這個意思嗎?我明明……”
汀野掐斷語音,點擊下一條。
“我說的水是指什麽?是指那個白蓮花!”黃黎終于在汀野堅持不懈地努力下成功破防了,嗓音堪比市場大喇叭:“誰管他渴不渴、累不累、喝沒喝奶茶啊!”
這個惜字如金的網絡假人設被六十秒的語音完美代替,雖然沒讓他手寫文字超過六十,但這三句語音發過來,就已經進步神速了。
汀野很是欣慰。
讓他有一種大仇得報的爽快感。
語音內容還在繼續。
“你遞給他的水,是你自己喝過的你不知道嗎?我叫你注意白蓮花會不會直接上嘴,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完了哪天被他強吻了是不是還得幫着找理由說你腳滑沒站穩嗎?!”
黃黎最後一句幾乎扯破了喉嚨:“愚昧!”
“……”汀野連忙把手機拉遠,卻被其中的兩句話給狠狠扇醒了神志。
對啊,那水他喝過!
彼時,汀野已經站在了自家酒吧的後門口,大腦有那麽一瞬間滞後,他茫然地低頭去看雙手。
手心裏哪還有什麽水啊,只有一杯被對方親手戳穿了封蓋遞過來的檸檬水。
謝書榮喝了嗎?
沒有,他全程看着呢,喝了的話他不至于到現在都還沒反應過來。
那水呢?
水還在謝書榮手上。
汀野:“……”
這下好了,對方要真想喝……不對,謝書榮應該沒那麽不雅。
按照謝書榮的人品跟衛生知識,他肯定不會那樣做。
對,肯定不會。
汀野這麽安慰自己,伸手推開酒吧後門,在路過前臺時隐約聽到幾聲抽泣,上樓的腳步頓了頓,倒退着走回前臺。
前臺空空蕩蕩,一個人也沒有。
但抽泣聲明顯變大了。
汀野回頭朝大門看了眼,玻璃門是上鎖的,說明這人肯定不是撬進來的。
總不會是昨晚喝太多一個沒留神被朋友抛下鎖裏頭了吧?
他踮起腳,上半身趴在前臺桌上,低頭朝底下瞅,然後跟一個全身蜷縮、哭得稀裏嘩啦的男人對上了眼。
這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他家那個不成器的經理藩何。
汀野吓了一跳,擡腳就鑽了進去:“你幹嘛呢?”
藩何兩眼通紅,衣服穿的還是工作服,經過一整晚的折騰連衣領都變得油渣起來,鞋子也飛了一只,腳邊堆了許多衛生紙,看着很像個被掃地出門的臭乞丐。
“你哭什麽?”汀野打開一盞小燈,經過地毯式搜索後,他在某疊紙箱裏找到了對方的鞋子:“是錢不夠還是惹到社會人了?來,跟你爸爸我說說看。”
“嗚嗚嗚嗚……”藩何見自己沒躲住,幹脆就放聲大哭起來,也不穿鞋,只管嗚嗚咽咽,拽着汀野的袖子就要往臉上貼。
“哎!哎!”汀野奮力抵抗,衣服被拉扯得亂七八糟:“鼻涕!你鼻涕!離我遠點!”
汀野忍着想把鞋子砸他臉上的沖動,手忙腳亂抽了十來張紙,啪地甩他手上:“用紙!你惡不惡心啊,撒手!”
藩何閉着眼,委屈地扯着嗓子喊:“嗚嗚嗚你嫌棄我,你怎麽能嫌棄我……”
“……”汀野一個頭兩個大,邊哄邊使出吃奶的勁将人從狹小昏暗的角落裏給拎出來。
“到底怎麽了?”汀野把他按到沙發上,等了會沒見人開口,只好轉身去找他手機:“你女朋友呢?她電話多少?”
汀野本意是想既然我管不了你,那就叫你女朋友來管,結果也不知道這句話戳到了他哪個肺管子,哭得比剛才還要震耳欲聾。
一向對自己感情不敏感,對別人感情格外細條的他,瞬間就察覺到了什麽,汀野試探性問:“你們分手了?”
回應他的是更悲傷、更崩潰的哭聲。
“我的天。”汀野擡手撸了把頭發,捏着鼻子回去翻找,整個人貼在地板上,從深處摳出不知道怎麽掉裏面的手機。
“密碼?”
藩何:“嗚嗚嗚……”
汀野翻了個白眼,走過去揪着他頭發不讓他亂動,人臉識別很快就通過系統認證,屏幕裏跳出來的界面正好是備注為“小甜心”的胡椒。
太好了,不用再費心找。
前面的聊天記錄沒有絲毫問題,無非就是情侶之間的小日常跟甜蜜蜜,每句話之間的氛圍也很正常,沒有吵架征兆。
只有最後一條很奇怪。
胡椒在淩晨兩點二十分主動發了一張照片過來,內容是兩只交疊的手,其中一只很顯然不是女孩的,而是個男生。
緊接着胡椒就說:膩了。
再之後,整個屏幕都被藩何以轟炸式的質問霸占,可惜他發出去的每一句話都變成了血淋淋的紅色感嘆號。
“別哭了。”汀野把人撈起來,說:“現在去找她問清楚。”
這還是汀野第一次見人這麽分手的,無頭又無尾,一張照片兩個字,鬼見了都得拍棺材板。
藩何哭得神智恍惚,一聽要去找人,頓時不樂意了:“我不去。“
“……”汀野無語:“那你就這樣吃啞巴虧?”
藩何四肢靈巧地縮回沙發角落,鐵了心說:“不去。”
好,不去就不去。
汀野對這種不願袒露心聲的顧客一向采取冷暴力處理,藩何不去他就不管,只沉默着走到玻璃門口,把關店的指示牌舉了起來。
接着上二樓拎出電腦,重新坐在藩何對面,又去櫃子上挑出兩瓶度數低的果酒,洗淨高腳杯,非常隆重地給藩何倒了半杯。
汀野也不說話,幹完自己想幹的事後就開始研究建模角色。
他今天跟黃黎簡單交流後,手就特別癢,明明每天都在做建模,從未間斷過,但汀野卻産生出了十七八歲那會才有的強烈欲望。
內心深處仿佛有一個聲音在不斷叫嚣着,催促着,像饑餓的野獸想要填飽肚子。
快一點,再快一點。
汀野第一次嫌棄自己的電腦開機太慢,但嚴格來算,其實只過了十幾秒而已。
他忽略掉桌面上那些可有可無的原工作室稿件,目标明确地點進放置在角落的文件夾,那裏面塞滿了他人生中第一次接觸建模以來的所有作品。
但不包括簽約後的商業劣質品。
汀野幾乎不用特意尋找,僅借着記憶就精準地打開了那份未完成的半成品——阿德獵戰士。
是的,他想把這個半成品變成成品。
算不上心血來潮,他只是覺得應該為曾經那個魯莽的、異想天開的小少年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順便慶祝一下他的自由萬歲。
晚上汀野點了兩份外賣,邊冷暴力邊體貼地給人塞飯遞筷子。
藩何一個人嗚嗚咽咽半天,可能是累了,也可能是因為沒人搭理他,半小時後總歸是安靜了下來,他趴在旁邊盯着電腦,就這麽睜着眼看汀野做了一下午的建模。
桌上的果酒沒有人喝,酒香味倒是清清淺淺,藩何啃着黃瓜,也不知道在看什麽,一開始汀野還以為他只是單純地對着電腦發呆,直到他忽然問了句。
“這什麽?”
汀野握鼠标的手停頓片刻,說:“對稱修改器。”
藩何:“那你剛才是怎麽重複變出鏈條的?”
“shift直接拖動。”
藩何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地說:“好神奇。”
“……”汀野有心想幫他轉移注意力,就幹脆多說了一點專業知識,不過看他迷茫的眼神估計也聽不懂。
房間安靜了幾分鐘,藩何丢了黃瓜尾,又問:“做建模好玩嗎?”
汀野:“不好玩,好吃。”
“哦。”藩何沒什麽反應:“那如果白蓮花對你出軌了,你會怎麽辦?”
“這個基礎參數是可以點……你說什麽?”話題跳轉得太快,汀野一時間沒能從建模數據上移開,等消化完那個問題後,眼睛都瞪大了。
藩何:“我說,如果白蓮花對你出軌……”
汀野立刻:“不可能。”
“我說萬一。”
汀野抓着頭發,覺得匪夷所思:“我說不可能是指,我們兩個都沒處對象,哪來的出軌。”
“你們沒在一起嗎?”藩何悲傷之餘還不忘嚴厲譴責他:“為什麽我覺得你們已經談上了,而且如果不打算在一起,你幹嘛要跟白蓮花整天呆在一塊膩歪,你不會是想釣着他吧?”
汀野:“?”
“你看上了他的錢跟顏,不會瞧不起他的性別吧?”藩何眯起眼,警告道:“我跟你說,我現在最恨負心漢了,負心女我也恨,你最好老實交代,否則……”
他頓了頓,指着門口說:“否則我現在就跑去對面告訴白蓮花你喜歡他。”
“……”汀野在此刻,終于明白了什麽叫‘失戀期的人都是火藥導彈’這句話的含金量。
“如果他出軌……”汀野硬着頭皮思考了一下,謹慎回答:“我可能會去找他。”
藩何用眼神詢問然後呢。
“然後先把人給揍一頓,再敲詐一筆精神損失費、感情培養費、物質生活費、等等一切能夠彌補我的所有東西都要算進去。”
藩何靜靜地盯着他,哭過的瞳孔深黑又明亮,他冷冰冰地審判道:“你果然還是看上了他的錢。”
汀野:“……”
不回答問題就是負心漢,回答了問題就是貪財的負心漢。
懂了,這人就是想瞎發洩情緒,你不配合他能罵你,你配合了他能更坦然地罵你。
汀野舉手投降:“麻煩您大發慈悲,告訴我一下正确答案,我絕對包你滿意。”
藩何又不吭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