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接吻或者睡覺
第55章 接吻或者睡覺
天色漸晚,外面慢慢響起喧嚣聲,汀野從電腦前擡頭,朝對面看了眼,發現已經到了開業時間,而他居然忘了要去開門。
不過看這情況,應該是那位新招的小助理來上班了。
本就白拿人家工資,完了還翹班确實不太好,汀野摸出手機準備給謝老板說一聲,結果打開APP一看,某老板頭像上早已頂着個紅點跳到了頂置最上方。
謝老板:今晚沒開店?
謝老板:身體不舒服?
如果對方不是熟知的朋友,而是一個真正的領導上司,底下員工要是見了這兩句估計得心裏發毛吧。
汀野邊感慨謝書榮的敏銳,邊打字告訴他是經理生病了,順便自己也想休息一天。
而後又忍不住想起黃黎今天在工作室強行按他後脖頸說的悄悄話:“有個人喜歡你,學長你知道嗎?”
汀野當時腦子一片空白,加之謝書榮出聲打斷,讓他沒能第一時間跟黃黎确認那個人是不是謝書榮。
手機震了震,謝書榮回複:“是該好好休息一下。”
一樓沒有開燈,所有的光線來源只有他的電腦和一臺手機。
黑暗中,汀野盯着那句話看了良久,忽然扭頭問:“你跟你前女友是怎麽在一起的?”
藩何還在走神,乍一聽到前女友這三個字還愣了好一會,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大有種“我休息好了,準備再哭一場”的征兆。
他憋了半天,最後只嘆了口氣說:“那天晚上有個客人訂了束玫瑰,因為膽子小在前臺磨磨唧唧半天,我看不下去就主動提出幫他去送。”
“他人太腼腆,背景音樂那麽大,他聲音又小,我聽錯了號碼座,就不小心送到了椒椒手上。”藩何說起這事還覺得非常不可思議:“你知道嘛,那天真的太巧了,客人告訴我的號碼卡座裏只有一個女生,說只要我站在那裏就絕對不會送錯。”
“結果椒椒的位置區也只有她一個女孩子,你知道我當時的心情有多崩潰嗎?天都塌了!我在想我為什麽會這麽蠢,居然蠢到去幫情敵表白。”
到這裏汀野已經能猜到接下來的走向。
果不其然,只見藩何上一秒還在悲痛欲絕,下一秒就變得格外柔和起來,連聲音都軟化了:“我把玫瑰送出去還沒來得及說話呢,椒椒就誤以為是我要當衆表白……”
藩何嬌羞起來,聲音悶悶的:“她那性格你是知道的,人雖然看着軟軟糯糯,但其實很剛猛。”
汀野:“你這用詞不對吧?”
“啊,椒椒也經常說我用詞不當。”藩何難得笑了一下:“她之前教訓我說剛猛這個詞太粗魯了,叫我換一個,但我苦思冥想也找不出個讓她滿意的詞,為此她還跟我生了半個小時的氣。”
可以理解。
“那天胡椒收了玫瑰花。”藩何說着還跳了起來,找到當時的位置,比劃給汀野看:“就在這裏,她親了我。”
汀野認真問:“你怎麽确定她喜歡你?”
藩何一臉看傻子的眼神:“她都親我了,難道還不算喜歡嗎?”
汀野盯着他:“親了就一定是喜歡嗎?”
“呃……”藩何被問住了,一時間沒能立刻反駁。
于是汀野體貼地換了另一個問題:“那你怎麽就确定自己喜歡她呢?”
“我自己喜不喜歡,我會不知道嗎?”
汀野:“具體點。”
“這要怎麽具體?喜歡就是喜歡啊。”藩何似乎有些惱,怒沖沖地走回來:“你的問題很奇怪,沒有人會這麽問。”
汀野虛心請教:“那我應該怎麽問?”
藩何重新坐下來,思索着,汀野等了好一會都沒等到人開口,以為對方是沒想到或者并不想接着聊,便無趣地繼續做建模。
然而他剛摸上鼠标,還沒點兩下,藩何就又開口了:“你應該問我緊不緊張、心跳快不快、耳朵紅不紅、想不想……接吻或者睡覺。”
汀野:“睡覺?”
藩何無語:“你別那麽單純行不行?別人裝白蓮,你他媽真白蓮啊?”
汀野:“……”
深夜的溫度低得厲害,汀野勸藩何先回去,但他腦子不知道抽什麽瘋,就是想待在這空無一人的酒吧裏,說什麽這裏有胡椒的影子。
汀野沒辦法,只能上樓給他撈兩條毛絨毯子,還把空調打開。
淩晨兩點,汀野更新了微博。
沒有文案,只有一張打了碼的建模圖。
擱置了兩年多的阿德獵戰士,于今晚正式登上舞臺。
可惜賬號脫粉嚴重,深更半夜的也沒多少人,這次汀野沒有收到任何一個網友的評論。
他等了會,想看看會不會收到上次那位‘蓮花看茶’的網友評論,許是天氣真的變冷了,汀野熬了半個鐘頭都沒等到。
也對,他等人向來都不會有結果。
收不到也正常。
汀野最後看了眼自己的作品,拇指輕輕滑過虛拟角色的立體輪廓,無聲又松懈地笑了笑。
從哪裏摔倒就從哪裏站起來。
兩年前他不小心把自己從阿德獵戰士的身上弄丢了熱情,兩年後他就在阿德獵身上一點點地把碎片給撿回來拼好。
于是,阿德獵戰士再也不是一只充滿惡意的貓,而是一名承載着萬千野心的真正戰士。
十二月七,臨城徹底步入冬季,嚴寒的低溫包裹着這座城市,醒來後大街小巷都穿上了厚衣服。
汀野下樓時藩何已經離開了,卡座裏的兩條毛毯子被疊得整整齊齊,高腳杯洗淨了擺在透明櫥櫃裏,外賣盒跟酒吧後門的垃圾都被清理得幹幹淨淨。
汀野伸手抹過桌子,估摸着人應該是五點多醒的,手機裏還留了條請假消息。
請假內容也十分超前,直言說自己心情不佳,至于什麽時候回來目前還沒有具體時間。
汀野想着自己都緊繃了這麽久,正好借此休息休息,養一養精神氣也不錯。
而他終于想起自己還是個學生,返校找輔導員銷假的那一天,被對方死死勒着脖子親自喂了好一番毒雞湯。
當然,欠下的作業還是要補的,賈小五高興地幫他連帶了五天早餐,吳教授許久未見汀野,星期一上完課直接就把人給強行揪到辦公室開小竈。
汀野是萬萬個不樂意的,他除了被迫接受知識的洗禮外,還得到了一個比賽邀請名額。
“只是一個地方賽,沒什麽含金量,倒是有幾千塊的獎金。”吳教授說:“舉辦方誠邀我們學校參賽,正好你也是個老油條了,幫我帶一屆學弟學妹,就當拿個小獎鼓舞士氣。”
汀野面露猶豫,講道理他不覺得謝書榮花錢投資只是單純把他從水火中解救出來,雖然目前沒發布任務,但起碼不會讓他晃太久。
“我……”汀野半張着嘴,後面的話沒能說出口。
他想到了自己大一剛入學的時候。
少年不知前路荊棘,懷着滿腔熱血直沖預選賽,拿下了人生中第一個建模冠軍。
那個時候的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變成現在這樣,家庭變故、親人重病、還未踏出校園就遭到社會毒打,磨搓至今。
剛入學的他,滿腦子都是夢想成真,想着自己會閃閃發光地去拿國家級獎項杯,想着自己未來某一天一定會做出震撼人心的優質作品,傳遍大江南北。
此時,回頭再看,滿是遺憾。
“我去。”汀野說:“把流程發過來,讓學弟學妹們自己來加我。”
吳教授都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沒想到他猶猶豫豫半天,居然點頭了。
“孺子可教也。”吳教授總算滿意了一回。
剛出辦公室的門,汀野就撈出手機給謝老板發信息,自從陪他過了一次生日宴後,謝書榮就再也沒出過差。
以前還會時不時消失幾天,只有在周末才能偶爾看到人,近期不知道是不是謝雨桐在幫他頂着壓力,倒是跟着汀野休息了一陣。
但也只有這一陣,今早謝書榮新發來了一張到達清陽萍高鐵站的照片,并留言有事外出。
汀野不知道回什麽,幹脆就拍了賈小五給他買的早餐過去,聊天內容一片和諧。
野風也向陽:我接了個建模比賽。
野風也向陽:你投資那玩意,到底什麽時候開始?我算算會不會撞上比賽時間。
這兩條消息一直拖到了晚上十一點,謝書榮才姍姍來遲。
謝老板:不礙事,你比賽就是。
彼時汀野還在努力地給汀向陽捏生日禮物,桌上難得攤開A4紙,上面已經有一半的線條輪廓。
他埋頭改了幾筆才去看消息。
野風也向陽:你剛剛結束工作?
然後謝書榮沒回了。
汀野皺眉,連扣了好幾個問號過去,但都沒有得到回複。
這人以前消失歸消失,微聊回得倒是積極,現在怎麽人消失了,微聊也跟着一塊消失?
雖然他知道這麽想不對,人總會被那麽幾件急事耽擱,但習慣了對方的秒回又怎麽能忍受突然的冷落。
汀野握着筆幾次都沒能畫下去,最後幹脆玩起手機。
頂置沒有小紅點。
汀野無聊得往上翻聊天記錄,又慢悠悠晃進朋友圈,剛一刷新就看到某個不回消息的人更了條動态。
是一個湊滿了九宮格的照片。
文案只有簡短地一個字——延。
延?
汀野點進照片,很快就明白為什麽是延了。
因為這九張照片裏,每一張都是給歐陽延單獨拍的滑雪寫真,陽光明媚的姑娘在滑雪場內擺出各種讨人喜愛、或炫酷或古靈精怪的動作。
其中一張照片內有滑雪場地名,汀野退出去搜了一下,發現這是一家人造滑雪場,不偏不倚正好在清陽萍。
所以,謝書榮說有事外出,就是因為要給歐陽延拍寫真?
為此還不回他消息?
更讓汀野怒火中燒的是,歐陽延幾乎在同一時間發了跟謝書榮一模一樣的九宮格,兩個動态一前一後,挨得特別近。
而歐陽延的文案要比謝書榮開放得多——專屬攝影師榮先生。
後面跟了一長串小黃臉親親的表情。
作者有話說:
都能猜到小謝的新策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