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淡情

第47章 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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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千風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回的無極宗, 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無極宗主峰的風居殿已經近在眼前。

風居殿高大氣派,很符合無極宗掌門親傳弟子的身份, 或許他還是未來的無極宗宗主。

只是這些對他來說都是虛名, 就像這風居殿, 外面看着很有氣勢,其實內裏空空蕩蕩, 若非還有些必要的陳設,實在看不出來是人住的地方。

風居殿外, 簡追正例行請離瑤佩師姐, 見到東千風回來他立刻迎上來。

今日的主人好像又與往日不太一樣, 看着更加安靜,更加冰冷,才走進他三尺以內, 簡追就感受到一股直逼三魂的寒意。

他不得已退出三尺外, 這才拱手彎腰:“主人。”

東千風站在這裏沒有動, 簡追也只好站在遠處等吩咐。

這時還未離去的瑤佩拿着一瓶酒上前, 欣喜地說道:“東師兄回來了?此行可還順利?路師妹可還好?”

“哦,對了, 這是你上次新釀的墨杏酒, 已經好了,不知你何時要用, 所以自作主張替你換了墨玉瓶。正好我那靈植峰上新熟了幾個靈果, 也幫你加了一個, 應該是師兄想要的味道, 師兄可要嘗嘗?”

東千風本來沒聽見她在說什麽, 直到聽見“路師妹”。

往日聽見這句, 他內心定然會有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波動,但今日聽着,好像只覺得她只是師妹而已。

他還記得過去種種,甚至記得自己在照月城如何失态,不過一場大雪,他與她就變成了真正的師兄妹了?

原來不論心中有怎樣的情都必須主動淡忘,才能到達淡情圓滿之境。

還得感謝路師妹,助他道心圓滿。

想到這裏東千風神識回清,他垂下眼眸,見到一只白玉手哆哆嗦嗦地遞過來一個黑玉瓶。

是他釀的墨杏酒。

東千風給了手的主人一個眼神,便起步走進風居殿。

瑤佩還在原地尴尬地舉着酒,有些失落地小聲說:“我送的東西你不要,可這是你自己的呀。”

她一說完,手上的酒瓶就被一股靈氣托舉到空中。

瑤佩臉上露出欣喜,還未眨眼又黯淡下去。

走遠的東千風一揮衣袖,拔開瓶塞,瓶內的酒水順着靈氣流到他手上團成一個球。

他手掌微動,掌上的酒便燃燒起來,火焰給他冷峻的臉添上一片暖色,但他的眼神始終冰冷。

不一會兒,墨杏酒被燒幹,他也進了殿消失在瑤佩眼前。

簡追将墨玉瓶還給她:“瑤佩師姐,請回吧。”

“多謝。”瑤佩苦笑着回了簡追一個禮節,拿着瓶子默默地離開。

他根本沒聽見我在說什麽吧,那眼裏沒有任何人。

這種失望對她來說幾乎成了習慣,熟練地藏起傷心,她又和以往一樣往流雲峰走。

路上碰到同門,她收拾好臉色等着她們過來打招呼。

可是瑤佩常年與靈草為伍,一身氣息很容易就混入了路邊的靈草,遠處的同門沉迷于說閑話根本沒有注意到她。

“今日我又見到瑤佩師姐往主峰去了。是不是東師兄要回來了?前陣子不都傳他們是一對兒嗎?”

“嗐,那都是謠傳,你沒看這段時間,東師兄根本不帶搭理她的。”

“倒也是,瑤佩師姐雖然也算是人美心善,但是資質一般。再看咱們東師兄,誰都知道是天之驕子啊,又是宗主愛徒,咱連嫉妒的資格都沒有。”

“總之就是不配呗,我看你也沒多喜歡瑤師姐啊,嘴上說得好聽。也沒見你向着她啊,虛僞。”

“嗐,你們可看出來了,咱誰不是這樣,不都是貪圖瑤師姐的靈草,說了幾句場面話嗎?”

幾人正在竊笑,一個陌生少年皮笑肉不笑地出面說道:

“那諸位以後可別再違心說場面話了,我剛剛用了留影石,以後別說師姐,就是整個靈植峰,都不會再勞煩你們開口。”

剛剛還聊得歡快的幾人突然安靜下來,見這位少年修為不俗,又一身靈草香,暗道恐怕是靈植峰的人。

于是一男修拿出一袋靈石,笑眯眯地湊上去腆着臉開口:

“這位師兄見諒,我們都是瞎說的,小小意思,師兄高擡貴手。”

少年不接,推開他的手,維持着原有的笑說道:“好走不送。”

他拒絕的意思這麽明顯,幾人只能推搡着離開。

等到他們離開,少年前行幾步,向着瑤佩行了個禮,熱忱地喊:“瑤師姐。”

他行禮時袖口挪動,露出腕上的紅繩,瑤佩看着這紅繩才回憶起這個人:“秋谷?你怎會在這裏?”

也不怪瑤佩一時沒有記起他,秋谷雖然還是原來的樣貌,但整個人氣質已經大變。

他身形好像更加高大,瓷白的臉好像有了棱角,精致的五官更加立體,眼神少了懵懂,多了一絲堅毅。

很難再把他和從前那個熱情羞澀的小少年聯系起來。

瑤佩今日見到的兩個熟人都與從前大不相同,還有前日見到的青琅師姐,也是從未有過的落魄。

照月城一行于這幾人來說不像是單純的懲惡揚善,更像一場特殊的聚會,只是最後的散場好像很凄涼。

幾人都回到宗內,但是帶來這些變化的人還沒回來。

路歸月守了東千風九天,沒等他醒來就離開照月城,是要去找知道長生界消息的人。

出了城門往東飛沒多久,她敏銳地察覺到有人跟蹤,繞進一片樹林發動無蹤,再出現時,蒼雲已經架上那人脖子。

“誰?”

跟在她身後的人穿着最常見的灰色法衣,轉過身來是一張老實巴交的方臉。

“程不拾?”路歸月意外地問:“你跟着我做什麽?”

程不拾比她還意外。

他自君子劍圓滿後已經結丹,何況身為散修常年與危險打交道,隐匿手段自然是要比一般宗門弟子強一些。

路歸月以築基五層神識,居然能發現他。

程不拾被她發現後心中羞窘,本就不知如何開口,又因好奇只顧着打量路歸月,便沒有回話。

二人站在林中樹枝上,路歸月衣袂飄飄,擰眉問道:

“我雖說算計過你,但也幫了你,不說與你有恩,起碼也不該是仇人。你這麽跟蹤我也是你的君子之道?”

明明修為遠差一大截,通身氣勢比他還要足,确切的說,她好像從未因為修為的差距退縮過。

程不拾被她這态度唬住,老老實實回答:

“你不是要去長生界嗎?我是來給你送東西的。就當還你助我修道之恩。”

“你怎麽會知道?”路歸月沒等他拿出東西,狐疑地問道。

她與程不拾沒什麽交情,行事也一向謹慎,他應該不可能知道,除非……

“有人讓你過來的?”

路歸月藍色的眼睛盯着他,好像知道他一切秘密。

程不拾感覺額角滲出一滴汗,這幫宗門弟子一個比一個精,恁的難處。

他一個窮散修,哪兒來什麽長生界的東西,還不是受人之拖才過來。

只是還沒想好怎麽在不暴露的情況下開口,就被她發現了。

縱使她已經猜到什麽,程不拾礙于承諾也不能說。

路歸月比他還精明,他只得直說:“我答應了他不會告訴你的,總之東西在這裏,要不要都随你。”

程不拾拿出一塊不規則的棕色樹皮,上面有長生界的指引。

路歸月見問不出什麽,拿上它轉身就走。

“你收下了?”程不拾原以為她這麽謹慎,應該不會收來路不明的東西。

路歸月背對着程不拾回道:

“我為何不要?既然給我這東西,不管他是誰,我們總會再見的。這東西我既然拿得起,自然也還得起。”

紅色的背影在樹葉間閃爍幾下,就消失在程不拾眼前。

程不拾回憶着昨晚,不由說道:“果然如他所言。”

那時程不拾在結丹關鍵時刻,發現他身上還殘留着洛瓊的一絲情魄,想來是洛佘利用他修問月劍所留。

正以為自己要死于非命的時候,陣法內飛來一柄仙劍,替他斬斷了這絲情魄。

飛來的仙劍正是他曾經送給洛瓊的那一把,被重鑄過後沒了繁複的花紋,仍然通體雪白,貴氣十足,最重要的是,重鑄并沒影響其中的劍靈。

它不僅好好的,看到程不拾還主動認主。

這仙劍的劍靈因程不拾而生,兜兜轉轉又回到他手中,成了他的所有物。

既然是他自己的東西,幹預他結丹也就不會有什麽額外因果。

他不知何人有如此手段重鑄仙劍,只知仙劍帶來這塊樹皮,要他送給路歸月。

程不拾也不知這段時間招誰惹誰了,碰到的一個個都先斬後奏,根本不給他選擇的機會。

都已經受了對方的恩,這個忙必然是要幫的。

他認命地拿着樹皮隔空問道:“無端給她,她會要嗎?”

沒想到這一問觸發了樹皮上的傳音陣,那頭回道:“你莫要多言,她會要的。”

對方有意遮掩,程不拾聽不出他的身份,只覺得他一開口就冷得很。

樹皮上的傳音陣消失之前,他仿佛還聽見一句話。

“本就是她的東西換的,如此也算兩清。”

這話程不拾到是懂,路歸月殺了洛瓊,這仙劍本就歸她所有。

對面的人拿了她的仙劍,又讓他還一塊樹皮,确實可以說是兩清。

“罷了,理不清他們這些彎彎繞繞,總歸得益的是我。”

程不拾這才連夜出發,緊趕慢趕追上了路歸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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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佩:怎麽回事?哪個負心漢一口氣負了仨?

感謝看到這裏的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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