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第14章

第14章

這個話裏的他是指誰,在場但凡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

顧琰感覺腦袋有點發懵,他忽然想起穗毛的話:即使不是看上你,也一定是在意你的。

其實自從來到步渝身邊,很多事情他并非沒有察覺,只是根本不想細想,但現在……步渝在衆目睽睽之下說出這樣的話,卻不由得他不想。

“啊——” 秦修急紅了眼,他的中衣已經被愈發瘋狂的秦疏給撕碎了。

主座上的步渝依舊面無表情:“去把藥拿來。”

顧琰沒太聽明白,他懷裏的穗毛卻突然跳了出來。

穗毛搖着大尾巴,走到籠子邊的一個角落邊,從縫隙裏拿過一碗不知何時放在那兒的,熱氣騰騰的湯藥。

“喝吧,仙姬說這藥必須按時喝。” 穗毛将湯藥捧到顧琰面前。

顧琰正要伸手接過,一只修長白皙的手卻先一步撈過了藥碗。

底下,秦修和秦疏的纏鬥變大愈發激烈,傷口逐增,已經見了血。

“張嘴。” 步渝親手安排了這場好戲,現在卻已經失去了興趣。他舉着盛滿湯勺的勺子,将勺口抵在顧琰的下唇。

如果這事擱在上一世,顧琰自然求之不得,可現在……

“弟子自己來就好。” 顧琰伸手想去接藥碗。

步渝擡高拿碗的那只手,另一只拿勺的手還是紋絲不動。

底下衆多看上去對“兄弟血殘”戲碼不忍卒讀的修士們紛紛側過頭,眼神有意無意地落到步琰和顧琰身上。

Advertisement

顧琰望着步渝波瀾不驚的眼神,他相信,若是自己不妥協,那這個人絕對可能将這個端藥碗拿勺的姿勢維持到天荒地老。

“矯情,有人喂還不好。” 穗毛不知何時又鑽到了顧琰的衣服裏,見兩個人這麽耗着,忍不住嫌棄地在顧琰耳朵裏哼唧了聲。

“你懂什麽。” 顧琰隔着衣服捏了下穗毛的耳朵,最終還是張開了嘴。

看上去滾燙的一碗藥,步渝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真正入口的時候卻是溫的。藥汁順着牙口流入,味道很苦,從小就不喜歡這些湯湯水水的顧琰不易察覺地蹙了下眉。

一口飲盡,又來一勺。

步渝喂得不急不緩,确保顧琰的每一口都完全下胃。

剛開始的時候,勺子邊還會輕輕磕到牙關。一來二去之後兩人居然奇跡般地培養出了默契,喂服之際,仿佛一人所成。

秦氏兄弟還滾在地上苦苦相争。

“秦疏!!!” 爆喝過後,是一聲清晰的白刃入體的聲音。

衆人從各自的心思裏回過神,只見方才還狂得厲害的秦疏忽然停住了所有的動作。他伏在秦修身上,近乎全/裸的身體惡心地抽搐了兩下。

封露臺上靜谧無聲。

不知過了多久,倒在地上的秦修推開秦疏,慢慢從地上坐了起來,身上只剩一件亵衣。他垂着頭,半張臉隐沒在陰影裏,讓人看不清表情。他的右手攥着佩劍的劍柄,劍刃穿過秦疏的身體,拔出來時帶出一片刺目的紅。

秦疏的身體沒了劍撐,軟弱無力地倒下,額頭正好磕在秦修的肩膀上。秦修扔掉佩劍,慢慢摟住秦疏的身體。

約莫半柱香的時辰,秦修緩緩開口:“舍弟不思正道,胡作非為,他有今日……純屬咎由自取,秦修不才,在衆位同道面前清理門戶,肯請宗主看在幻海莊的份上,讓我将他的屍身帶回幻海莊安葬。”

聲音沙啞,滿含悲切與痛苦,可顧琰卻偏偏從裏頭聽到了點不一樣的東西。他遙望着秦修,卻只能看到他的頭頂。

“說得好聽,好像他很思正道一樣。” 穗毛不以為然。

魅魇是步渝用來對付秦疏的,這麽多修士,即使沒确切地知道秦疏犯了什麽罪,從他剛才那副被魅魇引誘的荒亂無度的行徑來看也可窺一二,彼此心照不宣。而秦修,從頭到尾都扮演着一個焦心的兄長,受害者的角色。步渝沒朝他發難,他就将所有的事情都甩到秦疏身上,反正死無對證。

殺的時候是不忍心殺,但既然都殺了,就要好好利用。

步渝沒說話,而是将封露臺周邊為了防止秦疏發狂而架起的靈線都給撤了去。随後用眼神召了一個天玄宗大能來主持事務,便抱着已經服完藥的顧琰離開了。

直到顧琰重新躺回溫軟的床上,他還是在想方才封露臺上的事。

“他是幻海莊莊主,修為在秦疏之上,魅魇不一定奈何得了他。” 步渝替顧琰蓋好被子,見他一直在出神,補充道。

顧琰很少聽到步渝說這麽長串話,愣了下後,點頭道: “弟子明白。”

無憑無據,在這麽多人面前,是沒辦法強行拉下秦修的。

顧琰睜着眼睛看床頂,一枚金黃色的小圓球突然被遞到他面前。

顧琰看着躺在步渝掌心裏的東西,憑他幾百年來養成的慧眼,斷定這玩意兒……是一顆普通的糖。

“宗主?”

“藥苦。” 所以給你吃顆糖。

顧琰自動腦補了後半句。他雙唇微啓,顯得有些驚訝。

步渝趁着這一空檔,撚着糖果塞進了顧琰的嘴裏。

糖果清甜的滋味在口中蔓延開,瞬間驅散了嘴中還殘留的苦味。

顧琰含着那枚糖果,含着含着,慢慢低下了頭。

他忽然覺得自己嘴裏的不是一顆越含越小的糖果,而是一捆即将爆裂的炮仗。随時會将他的□□和靈魂炸的灰飛煙滅。

“宗主……” 顧琰藏在被褥裏的手指慢慢收緊。

“恩?” 步渝注意到顧琰的小舉動,眼神漸漸深邃起來。

空氣發生了一點微妙的變化。

顧琰張了張嘴,卻突然什麽也說不出來。

過了片刻,他擡頭,擔憂道: “秦修這樣回去,會不會再擄玩少年和孩童?”

“我已經派人盯着幻海莊了。” 步渝看着顧琰的眼睛。

顧琰笑了笑:“那就好。”

純良的表情,無懈可擊的面具。

穗毛對于顧琰這種言不由衷,話不随心的作法十分鄙視。于是大着膽子又在他心口踩了一腳。

傍晚,顧琰靠在床頭發呆。穗毛趴在他旁邊,睜開一只眼偷偷打量着他。這混世魔王很少有這麽安分的時候。

“既然這麽在意,剛才那麽長功夫幹嘛不問?”

顧琰漫不經心地往他的貓臉上摁了一巴掌:“人之間的事,貓不要插嘴。”

自打下午回來,步渝一直在房裏陪他坐到晚上,一開始顧琰還能沒話找話,到後來他實在怕自己管不住嘴,問了不該問的問題,索性開始裝睡。這才無聲地把步渝給請走了。

“大哥哥這麽出神,可是在想婵兒?”

顧琰轉頭,對上一張相貌妍麗的臉。

女子一身低胸紅衣,身形婀娜曼妙,長眉入鬓,容顏勝雪,一颦一笑都帶着妩媚的風情。和顧琰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差太多了。跟那個在囚室裏一臉純然無暇的小姑娘差太多了!

“怎麽了,婵兒這樣子不好看嗎?” 步婵拉出顧琰藏在被子下的手,笑意嫣然,“大哥哥不喜歡了嗎?”

顧琰愣了下,嘴角輕輕揚起。

穗毛別過頭,一臉“沒眼看”的表情,他用屁股想都知道顧琰接下來要說什麽。

“仙姬風華絕代,弟子自然仰……”

“逗你玩的。” 步婵笑着打斷他,将手指搭到顧琰的脈搏上,“我可不敢要你的仰慕,看看那秦疏的下場,我那弟弟對你還真是……”

步婵笑笑沒說下去,顧琰心裏卻是一顫。

步渝……

“情況穩定下來了。只要再按時服藥十日,就可恢複如初。” 步婵将一個小藥瓶遞到顧琰面前,“這是我用新摘的藥草煉成的丹藥,你配合那些湯藥服下去。”

“多謝仙姬。” 顧琰心不在焉地接過藥瓶。

“對了,還有一物。” 步婵打開一個小盒子,将裏頭的東西展現到顧琰面前。那是一塊靈石,石身四周散發着弱到幾乎肉眼無可見的靈光,但顧琰還是一下認出了那東西。

他驚訝地看着步婵:“黃靈石?!”

步婵笑道:“之前聽你的貓說,你之所以會中地靈石上的咒術,就是因為想拿其精進修為。這黃靈石一直在我這兒,用處不大,若是給你,對你的靈力會大有裨益,也有利于你康複。”

躺在角落裏的穗毛驕傲地揚起頭,一臉“求誇獎”的表情。

孰料顧琰連頭都沒轉一下,他怔怔地看着那盒子裏的東西。腦子裏那個盤旋了一日的問題,終于在此時炸了:“弟子有一事,想問仙姬。”

“什麽?”

“外界傳言,前流雲門門主柳長卿是死于宗主之手,” 顧琰未拿東西的那只手緊緊握成拳狀,指節發白:“此事,是否另有隐情?”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