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第26章
第 26 章
顧琰:“……”
他沒想到攻玉一個看上去清清冷冷的美人,說話卻一點都不含蓄,但轉念一想,或許也是因為這人對自己懷着某些心思。
那時在流雲門中對着裴昕這個外人都能一訴衷腸。
好像撩錯人了。
顧琰心情有點複雜,一方面攻玉生得好看,對他又好,自己天生嘴上沒把門,碰到這麽個人在自己面前,不說兩句胡話實在難受。
但另一方面,他知道攻玉跟曾經那些陪他滿嘴胡話的美人不一樣。
這個人,是用了真心的。
一旦牽扯到真心,顧琰就有些心虛了。他現在也沒辦法給攻玉什麽回應,自己師父的事情還沒有着落,而且……
思緒轉着轉着,又轉到了步渝身上。
顧琰忽然覺得自己挺不是個東西,這種感覺一生成,就迅速傳遞到了臉上。
攻玉看着身下人略帶愁苦的面容,忍不住用手掐了掐他的臉頰。
他仿佛看出了顧琰的心思:“你喜歡怎樣就怎樣,我不需要你的回應。”
顧琰:“那個,我……其實……”
素來口若懸河的魔尊大人,迎來了人生第一次結巴。
攻玉繼續:“只要能讓我在你身邊。”
Advertisement
顧琰:“……”
這種小話本裏經典的陳詞濫調是怎麽回事,而且他聽了居然有一絲感動?!
攻玉說完那番話又開始替顧琰揉胸口。
他的手法很好,一圈一圈下來,不僅把顧琰那具原本還有點軟麻的身子給揉活了,連帶着腦子裏那根緊繃的神經,也被攻玉輕柔的動作給拉松了。
罷了,走一步算一步吧。何況人家現在過來,也不是為了來談情說愛的。
“你怎麽會想到來這兒找血天盟?”顧琰心大嘴閑,也沒有鑽牛角尖的習慣,故而不過一會兒功夫又恢複了老樣子,适應能力十分強地讓攻玉揉胸口。
攻玉看着,心裏隐隐有點遺憾,或許剛才自己不應該那麽寬容,再逼一逼,說不定……
他窺視着自己掌下的皮膚,眼神變得深邃起來,在思緒越飄越遠之前,及時收回來。
“你還記得那夜流雲門後山要取你性命的那個黑袍人嗎?”攻玉開口,聲音因為先前腦子裏一番很不君子的幻想,而變得更加低沉。
那黑袍人一直也是顧琰心裏的一根刺,現下聽攻玉提到,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認真起來。而且聽攻玉的聲音,此事一定非同小可!
“我後來追查過那人的蹤跡,發現他來過不生塔。”攻玉頓了頓,“如果我沒猜錯,他應該是血天盟的人。”
顧琰睜大眼睛:“此話當真?!”
攻玉颔首:“宗主曾讓我協助調查過鹿燦還有黑貓族長老的死因,雖然乍眼看不出來,但我後來發現,他們的身體早就成了空殼。”
顧琰早就猜到步渝會調查那兩只的事,也沒多意外,他順着攻玉的話,想到一茬:“是靈關陣?”
确實,如果是靈關陣的話,陣法只會抽掉活人體內的魂魄,但絕不會留下外傷。但顧琰一開始壓根沒往這方面想。
他覺得步渝應該也是一樣,一則是因為血天盟早就已經被傾巢剿滅了,二則,如果要動用靈關陣的話……
“他們的右胳膊上,也有祭字嗎?”
“有。”攻玉将另一只手慢慢挪到顧琰的胳膊上,拇指在那個“祭”字上摩挲,“但有人刻意将它們藏起來了,我也是費了些功夫才發現的。”
黑袍人想要顧琰的性命,這不生塔裏的靈關法擺明了也是沖着奪顧琰性命來的,加上如果真如攻玉所說,黑袍人曾經來過不生塔,那麽他必然是血天盟的人。
黑貓族長老暫且不提,鹿燦當時是死在流雲門內,從黑袍人兩次潛入門中取顧琰性命又熟門熟路跑走這點來看,他顯然不是頭一回來天玄宗。如此說來,鹿燦很有可能也是死在那黑袍人手裏。
血天盟消亡百年,如今居然卷土重來了?
顧琰若有所思,他從前被血天盟抓走過,自然知道他們的老巢在哪兒。
無論他們的目的是什麽,就憑其在柳長卿放棺材的地方亂塗鴉,這一趟顧琰都是非跑不可了,而且他也很擔心穆尋。
他很确定穆尋進了不生塔,卻又無故失蹤,可能也和血天盟脫不了幹系。
顧琰試圖起身,卻發現攻玉的手還在他的胸口放着。
剛才兩人光顧着說話倒是暫且忘了這茬,現在驟然安靜下來,有些感覺就被無限放大了。
顧琰笑了笑:“那個……差不多啦,我已經好了。”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禽獸,還是是對方手法太好,顧琰居然被他摸得有點燥熱。
攻玉盯着他看了會兒,把手抽了出來。
顧琰松了口氣,趕緊跳起來呼吸新鮮空氣。
然而還沒徹底緩過來,手又被攻玉給抓住了:“我跟你一起去。”
血天盟的老巢坐落在人、妖、魔三界的交彙處。那裏三氣雜亂,萬物混沌,從古至今都是生靈避猶不及的地方。
然而血天盟作為天下第一大□□,自然是要行常人所不能行。一百多年前,他們在那個千山鳥飛絕的地方建立了一座名叫“天城”的孤城作為大本營。
天城易守難攻,血天盟的人又個個修為高深,故而有很長一段時間,仙門百家都對他們束手無策。
不過現在的天城就是一座孤城。
話雖這麽說,牽扯到血天盟顧琰還是不敢大意。
說起來,這裏還牽連着自己的情史,畢竟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親到步渝,就是在這兒。
顧琰晃神,及時收回故地重游的感慨。
在來的路上,他已經設想了無數遍進城之後會面臨怎樣的血雨腥風。為防止到時候和黑袍人交手之際誤傷,顧琰甚至把還沒蘇醒的穗毛丢在了幾十裏外的客棧裏,等着結束以後再去提它。
然而,等他真正進城之後,才發現自己想多了。
“原來人家沒打算直接和我玩啊。”
顧琰看着城內的景象,這與其說是座城,倒不如說是一片被嗆圈起來的巨大廣場。
城內沒有一草一木,只立着一座遮天蔽日的巨大臺階,臺階共六層,最上面那層放着一口棺材。看品種,應該就是從不生塔裏偷出來的。
顧琰垂在兩側的手不自覺地收緊。
攻玉往前走了兩步:“六亡陣。”
六亡陣是一種失傳已久的遠古藏寶陣法,以六級巨大階梯的形式存在。除了最上面的那一階是用來放寶貝的以外,下頭的五階全都會被布陣人擺上一重重死亡陷阱。
說是藏寶陣法,其實就是把寶貝放在能看見,但永遠夠不着的地方。因為能用靈力布置出如此大陣法的人物,通常其布置得死亡陷阱也沒人能跑得掉。
而且這種陣法還不能用蠻力破壞,如果強行用力摧毀六亡陣,那麽必定會傷到上頭的棺材。
所以除了照着布陣的人意思乖乖走臺階,沒有別的辦法。
顧琰的目光一直黏在六亡陣的頂端,即使兇險難測,可軟肋被人抓得死死的。這陣法,是一定要走了。
顧琰腦子裏的某根弦繃得死緊,他似笑非笑道:“小玉兒,你說咱們會不會就這麽成亡命鴛鴦了?”
話音落下,沒等到回複,顧琰一轉頭,發現攻玉不知何時跪倒在了地上。
顧琰一驚,他上前捏住攻玉的手,這不捏還好,一捏差點沒把顧琰凍住:“手怎麽這麽涼?”
攻玉感覺自己的心髒像是被人撕裂了般。
靈關陣的痛楚,果然不是說替就能替的。
他無法想象,原來這個人當年,在這裏受得竟是這樣的痛麽……
都是因為自己。
攻玉擡頭,一種比身體上的痛苦還要慘烈百倍的疼籠上心頭。
他伸手去摸顧琰的臉,直到确定這人真真切切出現活在自己眼前時,才緩緩道:“無礙,只是入不生塔時身體浸了些魔氣。”
魔氣?居然到此時才發作?難不成這人一路都在扛着?
顧琰被氣笑了,他拉開自己的前襟,把人往懷裏帶:“吸,吸了就沒事了。”
白花花的肉/體驟然撞進眼中,攻玉感覺自己的狀況更不好了:“你這是做什麽?”
顧琰眨巴了下眼睛:“吸魔氣啊,我的味道可純了,以毒攻毒,保準把那些不三不四的氣息從你身上趕出去。”
他這麽自信,還要歸功于穗毛先前在塔外吸他保命的經歷,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那家夥最後還是暈過去了。
攻玉順勢吸了兩口,呼吸瞬間變得更粗了,他用手稍稍推開顧琰:“我自己調息就好。”
顧琰見他的狀況沒有變好,疑惑道:“沒用嗎?不可能啊……”
說着就要湊近。
攻玉及時阻止他:“別再近了。”
一則他擔心被顧琰發現真相,二則……
顧琰對攻玉的反應很是不解,還想湊過去,就聽攻玉用他那清冷的聲音說出了三個字:“我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