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27
27
所有騷氣的動作在一瞬間戛然而止。
顧琰眨巴了下眼睛,視線順着攻玉的話往下飄。
腦袋卡殼了會兒,顧琰點點頭: “……哦。”
這不是他第一次從這人嘴裏聽到這麽露骨的話了,聯想到這人對自己的心思,顧琰乖乖呆在原地,不敢再有動作。
直到攻玉調息好,試圖從地上站起來。
靈關陣的傷害非同小可,即使他以修為強行壓下,但後遺症還是在的。站起來的那一刻,攻玉的身子禁不住晃了晃。
顧琰這人最好憐香惜玉,見攻玉這副孱弱的樣子,實在有點心疼,剛才收斂了一點又忍不住貼上去: “那個……要不我抱你走”
攻玉看着他伸過來的手,吐出一個字: “背。”
顧琰只當他接受不了被男人抱,聞言,輕輕一笑: “好,背。”
他利落地轉過身,把住攻玉的大腿根,将人提到了自己背上。
恩,腿很長,把着挺舒服,就是……
好像有什麽奇怪的東西抵在了自己的屁股上。
聯想到前面攻玉說的話,饒是顧琰臉皮再厚,也忍不住老臉一熱。他嘴角抽搐了兩下,在原地僵直了會兒。
攻玉将頭搭在他的肩膀上,察覺到他的反應後,說: “若是為難,将我放下便是。”
人都傷成這樣了,怎麽可能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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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琰笑了笑,淡定道: “既是因我而起,幫你消消火也是應該的。”
說着,若無其事地開始背着人往六亡陣方向走。
攻玉: “……”真是比他想象得還放得開,不知是經歷了多少風流韻事。
這麽想着,攻玉的神情瞬間暗了幾分,他動動身體。
顧琰: “……”心淨,心淨。
攻玉察覺到他的反應,拼着每動一下,就疼兩分的身體,又在顧琰身後蹭了蹭。
顧琰有點忍不住了: “……小玉兒,我背得你不舒服麽”
“舒服,”即使看不見表情,從聲音也能聽出顧琰此刻的窘态,攻玉不知為何,心情突然變好了點。
他盯着眼前白皙圓潤的耳朵,往顧琰耳朵裏又灌了兩口熱氣: “所以忍不住多動了兩下。”
顧琰: “……”
真是風水輪流轉,想他兩輩子加起來,何曾像如今這樣被堵得說不出話來。可偏偏出于種種情況,他又不能回耍流氓。
顧琰心裏郁悶,忍受着股間那種奇異的感覺,像是奔向極樂世界一般快速奔向六亡陣。
直到陣前的罡風刮過顧琰的面門,他才發現這玩意兒比他從遠處看時還要更具壓迫感。
那一級級臺階高大無比,最上面的棺材已經看不見了,滿目所入皆是臺階所透出的血紅色的光,光是站在下頭,就感覺自己好像已經踏進了冥界的深淵。
顧琰忽然覺得他把穗毛抛棄在客棧是無比正确的選擇。
這種邪不拉叽的地方,本該就只有他這種種人人喊打的大魔頭才能進來。
他甚至想把攻玉也給放到天城外面。
心思一生出,手裏的力道就松了松,還沒把人放下來,攻玉的動作卻更快。
他跳上了六亡陣的第一級臺階。
陣前的罡風刮上攻玉的身體,瘋狂的力道仿佛要将人撕碎似的。
顧琰顧念他的身子,頓時吓出一身冷汗,跟着跳了上去。
腳剛一沾地,就被攻玉摟了過去。
罡風罩在身上,比想象中得還要陰冷。有那麽一瞬間,顧琰突然想起自己剛堕落成魔的那七七四十九天。
無盡的黑暗,狂暴的魔風,從深淵深處探出的無數只利爪緊緊地攀附着他的靈魂。那是他頭一次深刻地感覺到,什麽叫做永世不得超生。
相比之下……現在卻有一個人陪他挨着。
顧琰看着攻玉那張被飛揚的頭發遮住大半的臉,忍不住笑了起來: “有你在這兒,若真是死了,倒也值。”
六亡陣的第一階臺階開始下沉,攻玉放在顧琰腰上的那只手慢慢收緊。
顧琰的那句話好像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捏住他的心髒,在墜落的嘈雜聲中,他喃喃道: “這話,你當年也說過。”
顧琰沒有注意攻玉說了什麽,在階梯墜下地室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就被四周拔地而起的金色栅欄給吸引了。他想抱着攻玉跳出去,那些栅欄的漲勢卻快得驚人,不過一會兒,就把他們二人與四周的空間隔了開來。
嘈雜聲褪去,顧琰和攻玉被那些栅欄困在地室的角落,一瞬間成了籠中之鳥。
顧琰看着那些鎏金的杆子,忽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過了很久,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曲起手指,用指節敲了敲那些栅欄,發出一聲嗤笑: “這麽多年過去了,籠子的質量也沒什麽改善嘛。”
困住他們的籠子叫做獨生籠。
一百年多前,修真界為了挑選好苗子,特意給當時年輕一輩的修士辦了一場大型游獵活動。不想血天盟卻在那時布下陷阱,将當時仙門百家大半的年輕修士全都抓到了天城,并且兩人一組,用無數個獨生籠關了起來。
當時,跟他關在一起的人是步渝。
顧琰的思緒愈飄愈遠,直到一陣尖銳的聲響沖進他的耳朵。
他一轉頭,發現攻玉正死死地握着其中一根栅欄,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那模樣,像是恨不得将這籠子給直接捏碎似的。
“別捏了,這東西是活的,除非我們倆中間有一個斷氣,不然誰都出不去。”
獨生籠如其名,不管有多少人被關在裏面,這籠子只會允許一個人生存。
若有一人以上被關在其中,時間一久,籠子裏的所有人都會被鎏金栅欄吸走生命力,修士也是一樣,因為這東西還會抑制修士的靈力。
當年血天盟将少年修士們關在這籠子裏,就是等着他們自相殘殺,別人越虛弱,自己的靈力就會越強大,到最後獲得正好能打開獨生籠的力量,那麽逃出去的概率也會更大。
顧琰本想着跟攻玉解釋一番,卻又想到這人說過自己年少的時候也被血天盟抓過去過,不由道: “你當年,是不是也被關在這籠子裏過”
攻玉點點頭。
顧琰看他用看殺父仇人的眼神盯着獨生籠,踟蹰片刻,最後還是沒管住自己的嘴巴,試探性地詢問: “你跟你的籠友……關系應該挺好吧”
攻玉現在還活生生地站在這兒,那就說明當年死的人是他可憐的小籠友。
當時獨生籠出世,所有被關在籠子裏的少年們都義憤填膺,一個個同仇敵忾,紛紛表示絕不會為了茍活而對自己的道友出手。
可是這種氣節并沒有維持多久。當獨生籠一點點壓迫他們的靈力,當他們和凡人一樣開始饑餓口渴時,那些所謂的大道根本不值一提。
顧琰至今還記得自己看到的那些畫面,很多人為了活下去,什麽都做得出來。
他後來不止一次地慶幸,還好當初步渝是和自己關在一起的,不然以步渝的修為,即使身陷囹圄,也沒有人能絆得住他,他一定會走出那個籠子。
而事實上,走出籠子的那一刻,才是噩夢的開始。
顧琰突然有點疑惑: “既然你還活着,那當時走出籠子的就是你的籠友吧”
其實當年被打得半死不活,留在籠子裏的人尚且可能有一線生機,但靈力充足,走出的籠子的人最後卻沒有一個逃掉的。
因為他們足夠強大,所以最後都被血天盟在胳膊上烙了“祭”字,用靈關陣抽掉了魂魄。
一開始對着同道下狠手的人,最後卻成了死得最快的人。
“當年那些被血天盟獻祭給靈關陣的小朋友們裏,應該就只有我活下來了。”顧琰說這話時語氣十分輕快,絲毫沒有注意到攻玉變得更沉的臉色。
他繼續托着下巴念叨, “你活着,你的小籠友死了,就說明走出籠子是他的,那麽在那之前,他為了走出籠子,應該沒少傷你吧”
顧琰頭頭是道地推理完,一轉頭,卻發現攻玉的目光不知何時已經轉到了他身上,那眼神,活像是要把他吃了一樣。
顧琰不自覺地後退了兩步。
攻玉跟着他上前,直到将人逼困在自己與栅欄中間: “是,他沒少傷我,他為了走出籠子,不惜一切手段。”
顧琰感覺攻玉的情緒有點失控。他忽然覺得自己可能理解錯了,剛才攻玉那種看籠子像看仇人的眼神,可能并不是因為這籠子害死了自己的小籠友,而是因為看到籠子,想到了自己被背叛的感覺。
顧琰突然想到了自己。
當時他為了走出籠子,也是無所不用其極地折騰步渝。所以一切塵埃落定之後,他和步渝之間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一點籠中友誼,都随着自己的那些折騰化為泡影了。
後來回到天玄宗,步渝每次看到自己都恨不得要吃了自己的樣子,顧琰覺得那一定是因為步渝覺得自己背叛了他。
是啊,哪有前腳還拿着九連環逗人解悶,說自己有多喜歡人家,後腳就為了逃出籠子,把人往死裏折騰的
顧琰當時還郁悶了很久,如今想來卻是好笑。扪心自問,如果他是步渝,也會再不想理睬這個感情大騙子了。
“你笑什麽”攻玉的聲音将顧琰拉回現實。
顧琰感覺到他還在氣頭上,連忙斂起對往事的回憶,寬慰道: “我在笑那家夥蠢,以為辜負了我們小玉兒就可以逃出生天了,最後活該被……”
活該被抽掉魂魄。
後半句沒說出口,因為攻玉用手捂住了顧琰的嘴巴。
攻玉凝視着顧琰,嘴角扯起一個冰冷的弧度: “他才不傻。他是把我當成了傻子。”
顧琰: “”
攻玉又把臉逼近了點: “他一早就知道逃出去會是什麽下場,所以在籠子裏的時候才會用盡手段逼我就範。他以為……”
攻玉頓了頓,聲音猛然拔高了好幾度: “他以為他救了我!他以為保我呆在籠子裏我就死不掉嗎!他根本不知道!他不知道……”
聲音破到最高層,戛然而止。
顧琰睜大眼睛,這是他第一次聽到攻玉說這麽長的句子。
慢慢地,他感覺有什麽東西順着自己的鼻梁骨流了下來。
他怔怔地看着面前将頭慢慢垂下的攻玉。
這個人,居然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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