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初識

初識

程玉書第一次見到路鳴野,是在八歲。

那是個烈日炎炎的午後,他剛從體育館的冰訓練基地結束訓練,準備回家,結果走到半道,突然聽到附近的巷子裏傳來了幾聲小孩子的呼救。

他忍不住好奇,貼着牆根走了進去。

巷子深處站着一群少年,約摸十二三歲,裏面圍着一個小孩兒,看起來和他差不多的年紀。

少年們将那小孩兒抵在牆角,為首的那個壞笑着彎腰下去,伸手往他褲兜裏摸。

“救命啊!來人啊!你們快放開我!”路鳴野不斷扭動身體躲避,掙紮着想要跑出去,“快放開我!”

那少年沒拿到自己想要的,起身按住他肩膀,擡起膝蓋便往他肚子上頂,又怕他大喊大叫引來不必要的麻煩,索性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閉嘴!錢呢?”

路鳴野朝他瞪着眼睛,不服氣地咬他一口,“快來人啊!救命啊!”

少年再度摁住他把他給按了回去,并命令旁邊的人拉住他雙臂,把他死死地扣在了牆上,随後,他特羞辱地拍了拍他的臉,“你的錢呢?”

“我沒錢!”上身無法動彈,路鳴野緊緊攥住拳頭,擡腿想要踢他,卻才剛擡腿做出動作,就被對方給拉住腿往外扯了一下,身體順勢往下滑落,屁股跌落到了地上。

那少年擡腳踩在他肚子上,居高臨下地說着:“就你這三腳貓的功夫,居然還想打我?”他毫不留情地踹了他一腳,“錢到底在哪?快點給我?”

路鳴野痛苦地咳嗽兩聲,陰沉着臉仰頭看他,從嘴縫裏蹦出來三個字:“我沒錢!”

“你覺得我會信?”那少年不懷好意地勾了勾唇,掐住他脖子,“你身上這身衣服的價格都快小一千了,你覺得我會信你沒錢嗎?”

路鳴野梗着脖子,目光銳利:“就算我有又怎麽樣?我憑什麽要給你?”

那少年不屑地哼笑一聲,擡腿準備往他腦袋上踹,卻還沒等腳落下去,就被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程玉書給踢到了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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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玉書這一腳用了全部力氣,那少年沒站穩,又猛地受了外力,身體直直往地上摔去,臉部和大地來了個最親密的貼面禮。

而後沒等那群少年反應過來,程玉書又擡腿一個飛踢,踹翻了按着路鳴野的兩人。

眼看其他人一副防備的狀态想要向他靠近,他快速拉起地上的路鳴野,帶着人拼命往巷口跑。

“愣着做什麽?追啊!”為首的那個少年怒吼道。

程玉書對這片地形很熟悉,一出巷口,他就拉着路鳴野往右拐,竄進了另外一條小巷,然後跑到半路,他又扯着他往左跑,接着兩人一起躲進了一間破舊的廢棄房子裏。

一進房間,程玉書便眼疾手快地關上了門,把路鳴野擋在自己身後,随後過了片刻,等他兩都沒有再聽到任何追捕的聲音後,他這才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往窗外瞧。

路鳴野的身體緊緊貼着他的後背,右手死死攥住他的衣角,低聲問他:“他們走了嗎?”

沒看到人,程玉書松了口氣,放松下來,笑着坐到地上,側頭看着路鳴野,安慰他:“沒事了,他們找不過來的。”

“謝謝你。”路鳴野收回手,跟着坐了下來。

“沒事,我也是剛好路過”程玉書背靠着牆,淺笑着調整呼吸:“不過,你怎麽會招惹上他們那群人?”

“我沒招惹他們,是他們覺得我有錢,想要敲詐我”路鳴野解釋,“然後我跟他們說,我沒錢,他們不信,覺得我在耍他們,所以就想打我。”

聽他說完,程玉書問他:“你是財迷嗎?寧願被打也不願意交錢?”

“不是,是我真沒錢”路鳴野特誠懇地看着他,“我爸媽從來都沒給過我零花錢。”

“啊?從來都沒有?”程玉書有些吃驚,“那你還真是可憐。”

路鳴野無奈地聳了聳肩,移動身體靠近他,用胳膊碰碰他:“喂,你叫什麽名字?是哪個學校的?還有你剛那個特帥的踢腿動作,又是在哪個跆拳道館裏學的啊?”

面對他好奇的三連問,程玉書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耐着性子回他:“我叫程玉書,在河州小學讀二年級,我沒學過跆拳道。”

“河州小學?怪不得我沒見過你”路鳴野站起來往窗外窺探一番,接着問他:“你真沒學過跆拳道?”

程玉書點點頭,打開門,警惕地走了出去。

“你真厲害,我學跆拳道都學了快半年了,結果還是什麽都不會。”

“那肯定的啊,你們興趣班學的都是些招式動作,只有觀賞性,沒有實用性”怕他跟不上自己走錯路,程玉書主動牽起了他的手,帶着他往回走,“不過,我也不是什麽都沒學過。”

路鳴野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滿臉好奇地追問:“你學了什麽?散打?武術?”

“不是”程玉書沖他搖搖頭,身體貼着牆根,探出腦袋往外仔細察看,并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後,他這才徹底放心下來,拉着他走到大路上來,“我學的是短道速滑。”

“短道速滑?”路鳴野以前一直跟着他爸媽生活在南方,這次回河州主要是因為他的升學戶口沒得到及時的解決,不能在南方入學,但他又的确到了該上小學的年紀,因此,萬般無奈之下,他爸媽決定讓他轉回河州先上幾年小學,而後讀初中了再轉回去。

他這才回來還沒兩個月,對河州的興趣班屬實了解得不夠多,也的确從沒聽說過短道速滑這項運動,于是他懵懵地追問:“短道?多短的道才叫短道?短道那麽短,還怎麽速滑?”

聽見他的問題,程玉書不由地一樂,大笑起來:“你是外地來的嗎?怎麽連河州最出名的短道速滑都不知道?”

路鳴野點點頭,随即又搖了搖頭:“我外婆住在這,我是回來上小學的。”

一路上都沒有人再追過來,程玉書知道他們已經脫離危險安全了,也就覺得他沒必要再帶着路鳴野繼續往前走,因此他停在十字路口,松開抓着路鳴野的手,跟他說道:“好了,我們已經徹底甩開他們了,我爸媽還在家裏等我吃飯呢,我就先走了,你也快點回家去吧。”

說完,未等路鳴野反應,他便轉身快步跑向了對面的公交站,踏上了剛到的公交車。

路鳴野站在原地目送他坐車離開,随後又想起來自己還沒跟對方介紹過自己,索性追着公交車跑了幾步,大喊道:“程玉書,我叫路鳴野,路鳴野!等我以後有空了,我一定會去你學校裏找你的!”

公交車起步的聲音太大,程玉書只聽到有人在車外叫他的名字,索性手撐在車窗邊緣,探頭往回看,笑着和路鳴野揮手道別,全然沒注意到他後面在說些什麽。

回家的路上随手幫了個小孩兒,這對總愛見義勇為的程玉書來說算不上什麽大事,只是令他沒想到的是,正當他快把路鳴野給忘記了的時候,路鳴野居然轉到了他們學校,讀得比他低一個年級,教室就在他們班樓下。

他原本是不知道這件事情的,直到某次放學,他兩在回家的路上偶遇,一起結伴同行,路鳴野告訴了他實情。

并且當天下午,路鳴野走進槐安路,停在了自己家門前,他兩這才猛地發現,原來他們兩家的距離,不過就是一條街加一個拐角罷了。

自此,他兩便開始了早上一起上學,下午一起回家的日子。

但僅僅是這樣,路鳴野還覺得遠遠不夠。

他很欣賞程玉書救他時所表現出來的飒爽英姿,淩厲的腿風,冷靜的态度,再加上他是他回來後認識的第一個朋友,心裏難免會對他産生更多的依賴,想要時時刻刻地和他黏在一起玩。

于是幾番糾結後,他果斷地和他爸媽提出了不學跆拳道,轉去學短道速滑。

他爸媽本就是希望他能靠運動強身健體,至于他學什麽,完全無所謂。

因而沒過多久,他就跟着程玉書一起去了體育館的冰訓練基地,成了隊友。

也許是他身體裏帶有河州人的基因,藏着河州人冰上運動的天賦,他才剛訓練基地沒幾個月,就已經比絕大部分的同齡人滑得又快又穩了。

他不适合跆拳道,卻是個短道速滑難得的好苗子。

在那之後又過了一段時間,河州迎來了省青少年短道速滑錦标賽的報名時間。

這次錦标賽被分為五個年齡段,分別是U10、U12、U14、U16以及U18,路鳴野和程玉書都未滿10歲,只能參加U10的項目,而這個年齡段的五百米速滑報名名額,訓練基地只有四個,還分別是兩男兩女。

程玉書在這個項目上一直都是這個年齡段的佼佼者,所以不管怎麽選,名單上都肯定會有他的名字,至于這第二個人的名字,那就得從這衆多的孩子們裏,通過比賽選拔的方式來層層篩選了。

路鳴野進基地訓練了三個月,他清楚地知道程玉書的速滑實力,也清楚地知道他這次肯定會被選去參加比賽,如果他想跟着程玉書一起去,那麽,他就得快速追趕上其他人,在基地的選拔比賽中拿下最優秀的成績。

但整個基地除了他想出去參加比賽以外,其他的孩子們,也是這麽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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