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希望

希望

當宋辭拿着報紙來找路鳴野時,路鳴野正單腿蹦跶着從廁所出來。

她把報紙甩進他懷裏,雙手抱胸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從回北京住進醫院的那一刻起,路鳴野就知道他受傷這事肯定會被爆出來,所以當他看到新聞标題時并沒有多大反應,直到他看到那版塊下面放了一張他和程玉書的牽手接吻照,并且裏面描繪的內容不堪入目後,他這才有了些情緒波動。

路鳴野不懼怕那些記者怎麽曲解他,朝他潑髒水,可他容忍不了他們這樣對待程玉書。

“玉書呢?他看到了嗎?”路鳴野坐在病床邊,擡頭問宋辭。

“這事今天直接爆了,你說他看到了沒?”

路鳴野掃了眼報紙上本期記者的名字,咬着牙捏了捏拳頭。

艹,又是劉默,當初就不該那麽輕易放過他。

宋辭對他兩的事心知肚明,也明白程玉書一個普通人被網絡曝光後所要承受的巨大心理負擔,再加上路鳴野本就處于風口浪尖之上,現下又出了這樣的事,所有支持他的粉絲都急需一個替罪羊為他開脫,因此,一些不理智的粉絲便把矛頭指向了無辜且好欺負的程玉書。

微博、論壇、各大網站,首頁全是關于他兩的帖子。

路鳴野滑動評論區,臉色越看越難看。

“他們了解玉書嗎?知道玉書是什麽人嗎?知道他為了我付出了什麽嗎?”路鳴野扔了手機,義憤填膺,“他們根本什麽都不知道,就憑一張嘴造謠。”

宋辭認同他的話,但眼下最重要的不是罵回去,而是要把他們對程玉書的傷害值降到最低,“事情已經發生了,先想想怎麽解決。”

路鳴野篤定道:“我要替他澄清,我要開發布會替他澄清,我不能讓他因為我平白無故地受到诋毀。”

“你知道的,他們這樣做就是為了引你出面,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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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們想知道,那我就讓他們都知道”路鳴野打斷她的話,垂頭看了一眼無法動彈的右腿,“最壞的結果無非就是我退役。”

“你退役?那你有沒有考慮過程玉書的感受?”

“你身為一名國家級運動員,最重要的是成績,而你冬奧失利已經讓有些人覺得生氣對你感到失望了,再加上你現在戀情又被爆了出來,對方還是個男的,你知道世人會怎麽看待你兩嗎?特別是他們會怎麽看待程玉書?”

“如果這時候你又說你要退役,你有沒有想過會給程玉書帶去多大的壓力?你讓他一個普通人怎麽去承受你那些腦殘粉和吃瓜群衆的惡意揣摩、無端謾罵?”

“你是個公衆人物,網友們的嘴有多毒,說的話有多難聽,你比我們更清楚,如果你真想保護他,就絕對不能提退役的事,知道嗎?”

路鳴野小幅度地點點腦袋,他聽明白了。

宋辭有些心疼地看着他,繼續說:“鳴野,你爸媽那邊你不用擔心,有小姑在,沒事的,你現在就在醫院好好住着、好好配合醫生治療,然後再多觀察觀察程玉書的狀态,其他的,你別操心,我會去找你教練慢慢協商的。”

路鳴野心裏難受,忍不住拉了拉宋辭手腕:“小姑,我是不是做什麽都不行,只會給別人添麻煩?”

“說什麽呢?”宋辭擡頭拍拍他腦袋,“你做什麽都不行那你還能有不敗之王的稱號?還能有世界各地的運動員把你當成偶像,想要和你一較高下?”

“而且,你要真是只會給別人添麻煩,那你覺得程玉書他能看上你嗎?”

知道她這是在安慰他,路鳴野淡淡勾了勾唇,沒再說話。

宋辭低頭看了眼手表上顯示的時間,忙着上班,走之前叮囑他:“等玉書回來,你讓他最近別出門,我怕有記者過來蹲點,你們需要什麽,直接和我說,我得了空就給你們送過來。”

宋辭前腳剛走,程玉書後腳就提着兩份早餐上了樓。

他瞥見病床上的報紙,看了看路鳴野。

“你知道了?”注意到他的視線,路鳴野快速收起東西,把它放進床頭櫃裏,側頭問他。

“付錢的時候手機上彈出來了幾條推送。”

路鳴野覺得抱歉:“對不起,因為我害得你被他們胡編亂寫,空口亂說。”

比起路鳴野的擔心,程玉書反倒覺得無所謂,雲淡風輕地說着:“其實人家也沒寫錯,要不是我,你應該也不會再進醫院。”

“這事真的不是你的錯,真的,是我自己太心急了。”

盡管這句話不是路鳴野第一次這麽說,但程玉書還是無法把它當真,心安理得地消除內心的愧疚和自責。

“你放心,我會替你好好澄清的。”

程玉書拿着勺子手一頓,問他:“澄清什麽?”

“他們寫的所有有關于你的不實的消息,我都會替你一一澄清。”

“你……難道就沒想過放棄我嗎?”

“我為什麽要放棄你?”對于他這種奇怪的問題,路鳴野很是不解。

“其實這事,你只要說你受傷都是因為我造成的,和男人談戀愛也是受了我蠱惑,你一時興起,那你就可以從這場輿論風波中把你自己完美摘出去,那樣……”

路鳴野聽不下去,打斷他:“程玉書,你到底怎麽看我的?我在你心裏,難道是那麽不負責任的人嗎?”

“……我只是不希望你因為我受到更大的傷害。”

“現在的情況是這樣的嗎?”路鳴野眉頭擰着,情緒有些激動,“現在的情況是你因為我而被別人惡意揣測,而不是我因為你被他們胡編亂造,你知道嗎?”

兩人都對彼此心中有愧,理不清,剪不斷,道不明。

“程玉書,你是不是到現在都還覺得我只是在和你玩玩?”

他倒是沒有覺得他是在和他玩,只是他一直覺得他兩走不長久,因為路鳴野太過于優秀,而他,太過于平庸。

“我和你在一起從來就不是為了玩,我對你很認真,無比認真。”

“我沒覺得你是在玩”程玉書擡眼與他四目相對,說着真心話:“我就是覺得他們罵我,總比他們罵你好。”

路鳴野撲進他懷裏,腦袋搭在他肩膀上,心裏感動壞了,聲音低低的、悶悶的:“我自己拿不出成績被罵是我活該,但你不能,他們不能那樣罵你。”

“玉書,我要替你澄清,我要開發布會替你澄清。”

程玉書知道他又哭了,抱住他摸摸他腦袋,樂道:“怎麽一生病就這麽脆弱?多大了還哭?”

路鳴野搖頭,蹭着他脖頸,否認:“沒哭。”

路鳴野是個行動派,說了要開發布會替程玉書澄清,就一定會開發布會替他澄清。

同時,他還想到程玉書的旅館馬上就要進入正式營業期,索性提前聯系好了幾位記者朋友,拜托他們放大程玉書的漆器手藝,從而讓他受傷這事,以及他和程玉書談戀愛這事,盡快在公衆視野中翻篇。

程玉書沒想到路鳴野除了在網上替他說話以外,竟然還真的不顧一切地為他準備了一個小型發布會。

于是,在兩人戀情曝光後的第三天,路鳴野咬牙忍痛去了現場,當着所有記者的面承認了他和程玉書的戀愛關系,并鄭重其事地拿出了所有檢查報告,證明了他受傷這事與程玉書無關,與此同時,他還大方宣告了所有人,他和程玉書是兒時好友,并且程玉書是他追了很多年的非遺漆器博主。

他和程玉書之間并沒有什麽所謂的誰耽擱誰,誰利用誰,因為比起他這“微不足道”的成就,程玉書明顯比他厲害得多得多。

無論是他小時候稱霸河州短道速滑所有冠軍,而他只能跟在他屁股後面求指導,還是他現在制作漆器是他唯一的解壓神器,程玉書都是他一直在尋找,一直在努力追上的人。

路鳴野情深意切地訴說着程玉書對他的好,以及他對程玉書的愛慕向往。

發布會結束後,程玉書紅着眼眶站在他面前,望着他靜默片刻,而後俯身下去主動吻住了他的唇。

“找到了,鳴野”當天夜裏,王林一臉興奮的急匆匆地趕到醫院,“我朋友找到了治療你的腿,盡快讓你恢複的方法了。”

到底還是不甘心就這麽放棄,路鳴野心裏燃起一絲希望。

“不用等一兩年,我朋友說他們那邊有幾個情況和你差不多的,只用了半年多就又重新站上了賽場。”王林眼裏閃着光,是真心期盼路鳴野能快點好起來,畢竟,現在國家隊的實力良莠不齊,還是得需要一個成熟穩重的頂梁柱支撐着,“不過……”

說到這,王林瞄了一眼旁邊的程玉書,有些為難。

沒什麽好避諱程玉書的,路鳴野追問:“不過什麽?教練你繼續說,沒事。”

王林輕輕嘆了口氣,回他:“不過你得去他們那邊治療,直到你徹底康複了才能回來。”

路鳴野心裏有些糾結,怕去了是一場空,又怕不去,一兩年後還是一場空。

王林帶了他六年,對他的脾氣還算了解,現下見他一聲不吭,不答應也不拒絕,他便知道他還有所顧慮,索性說道:“沒事,你再好好考慮考慮吧,考慮好了記得和我說就行。”

送走王林,程玉書遲疑道:“多麽好的機會,你為什麽不答應他?你在猶豫什麽?”

“如果又是一場空呢?”

“你都還沒試過,怎麽就知道一定是一場空?”程玉書不希望看到他因為恐懼結果而不敢嘗試開始,“路鳴野,你現在不能自暴自棄,讓你這麽多年所做的努力全都白費,你不甘心你的職業生涯以失敗告終,那你就應該重振旗鼓、重返賽場,一步一步奪回屬于你的榮光,然後向所有人證明,屬于你路鳴野的時代,并未就此終結!”

路鳴野明白他想讓他去試試,現在是在給他打雞血,因此一把把他抱進懷裏,頭埋在他肩頸,笑着央求道:“我要你給我點實際的鼓勵。”

程玉書捧着他的臉,想起他說的他的視頻能給他解壓,說道:“那我每天都給你發制作漆器的視頻?”

路鳴野搖頭:“視頻已經沒效了。”

程玉書疑惑:“那你想要什麽?”

路鳴野湊近他嘴唇:“一個吻就行。”

雖然很舍不得離開程玉書去到其他國家生活,但路鳴野明白,如果他不去,也許程玉書會對他更加自責,他不希望程玉書對他的感情是充滿愧疚的,于是第二天早上,他抱着懷裏的人醒來後立馬給王林打去了電話,說他同意出國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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