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幸福

幸福

程玉書脫下外套,在病房裏四處走了走,看了看,感受了感受路鳴野沒他的生活。

而後他在沙發上坐下來,撿起掉在地上的雜志,大致浏覽了一遍上面寫着的內容,是在說短道速滑青年世界杯。

“看什麽呢?這麽入神?”路鳴野洗完澡,身上冒着熱氣,一邊擦頭發一邊在他身旁坐下來。

程玉書放下雜志,側頭看他,奪過他手上的毛巾替他擦着頭發,提醒他:“你別再像上次一樣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

說着,他又低頭注意到他小腿膝蓋上的疤痕,有些心疼:“還疼嗎?”

路鳴野摸了摸凹凸不平的溝壑,無所謂地搖搖頭。

吹幹頭發,換好衣服,路鳴野擡頭看了眼窗外還在下雨:“雨還在下,玉書,你要不要先睡一會兒?”

坐了快一天的飛機,又坐了快一個小時的出租,程玉書倒真有些困,打着哈欠進了浴室,洗了個快澡,換下了濕潤的外套和長褲,穿上了路鳴野拿給他的寬大襯衫以及一條寬松的平角內褲。

路鳴野知道他累,沒折騰他,見他出來後便直接掀開被子,朝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抱着他安靜地睡了過去。

程玉書很久都沒這麽舒服地休息過了,直接一覺睡到了晚上十點。

路鳴野沒吵醒他,獨自出了門買了些吃的回來。

望着陌生的天花板,聽着門外偶爾傳來幾聲交談,程玉書猛地翻身坐起來,懵懵地環顧了四周一眼,直到看到路鳴野坐在沙發上對着他笑,他才放松下來,吐了口氣。

還好不是在做夢。

窗外夜色已深,程玉書低頭看了眼手表上早就調好的東部時間,又見路鳴野在餐桌前擺好了吃的就等他起來,他揉着頭發下了床,納悶道:“都這麽晚了?你怎麽不叫醒我?說好了要陪你一起出去的。”

晚上有些涼,路鳴野随手遞給他一件外套,拆開飯盒:“沒事,今天先休息,明天再出去也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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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玉書不願意,覺得自己答應了他就一定要做到,但又擔心這個時候出去不安全,索性吃完飯穿好衣服褲子,拉着人在醫院裏四處晃悠了一圈。

走累了,兩人在花園裏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路鳴野伸長腿,身體緊靠椅背,擡頭望了望烏蒙蒙的天空,伸手拉過程玉書的手輕輕握着,蹭過去把腦袋搭在他肩上。

自從經歷了曝光事件,程玉書倒不在意他是否是在公用場合貼近他了。

“玉書,你下次來記得提前和我說”路鳴野一寸一寸地捏着他的手指指節,“這樣我就可以去機場接你,早點見到你。”

程玉書扣住他的手,歪頭挨着他腦袋:“你還沒好,別瞎折騰。”

“那你也得提前和我說”路鳴野瞟他一眼,“這樣我就能想着你來,多開心幾天。”

聽他這麽說,程玉書從鼻間哼出一個音,咧着嘴笑得特得意:“你這麽想我呢?”

路鳴野另一只手環上他的腰,笑着點了點頭,随即捏了一把他腰上的癢癢肉。

程玉書躲了躲,縮進他懷裏,拍掉他作惡的手。

穿上衣服的時候不覺得,現下摸到了才察覺出來,程玉書又瘦了。

路鳴野識趣地放開他,聽着他在耳側的呼吸,不自覺地心跳加快了些,沉默地咽了口唾沫,随後擡腿擋住中間逐漸升起的欲望。

瞥到他異樣的動作,程玉書伸手攬住他脖頸,故意在他耳朵上吹了一口氣,帶着點蠱惑的語氣說道:“回去嗎?”

路鳴野喉嚨一緊,耳朵霎時紅了個徹底。

兩人隔了快兩月沒見,每天都只能在手機上電腦裏看着彼此,根本摸不着碰不着感受不到,久而久之,互相都積壓着對對方濃郁的思念,如今見了面,不得好好宣洩宣洩嗎?

兩人急匆匆地回到病房,從門口一路吻到沙發,跌進床裏,呼吸逐漸急促,衣服越來越單薄,最後什麽也不剩,相擁着藏進棉被裏,發出一聲又一聲欲罷不能的喘息。

路鳴野每天早上都有醫生查房,不敢折騰到太晚,來了兩次便作罷。

第二天,天氣不錯,路鳴野做完訓練,帶着程玉書去了中央公園。

“如果下雪,這裏會更好看。”路鳴野牽着他的手登上觀景臺,看着在樓下廣場彈吉他的歌手,“我以前來這比賽的時候,陪李峰他們來過。”

“嗯,我知道”程玉書點頭看着他,淡淡道:“你二十歲生日那年的世錦賽,你以0.06s的優勢贏了韓國的那誰,對吧?”

雖說知道自己每場比賽對方都在,但對方現在還能記得這麽清楚,路鳴野屬實有些意外:“你記得這麽清楚?”

程玉書特自豪地朝他挑了挑眉,揚揚下巴。

“你……”路鳴野突然想起來一個人,卻又突然忘記了對方的名字,“你該不會是那個,網上那個,我的狂熱粉,每次比賽後都說我哪哪兒不好,哪哪兒好的那個?”

程玉書皺着眉看他,一副“你上次不是翻過我東西了嗎?怎麽現在才知道?”的表情。

路鳴野連忙辯解:“我粉絲那麽多,我哪知道你兩會是同一個人?再說,既然你當時願意見我,也願意和我在網上溝通,那為什麽一直不同意我去見你?”

聞言,程玉書靜靜看了他兩眼,覺得自己好像也沒什麽必要繼續瞞着他,于是回他:“因為你說你不認識我,我很生氣,但我又忍不住想見你,所以……”

路鳴野低了低頭,像個做錯事求原諒的孩子:“對不起。”而後他靈光一閃,“為了彌補你,我決定從今天開始帶你重走一次當年我比賽時走過的路。”

說着,他拉着程玉書下了觀景臺,打車去了短道速滑館,只是很可惜,人家短道速滑館不對外開放,他的第一站開展得并不順利。

程玉書看他不開心,囧着張臉,覺得可愛,不由地笑了笑,與他十指相扣,轉移話題:“你知不知道這附近有個噴泉,聽說投硬幣進去許願,只要投到了雕像手裏,願望就一定會實現。”

“有嗎?”路鳴野有了興趣,好奇問他。

“當然有,你上次比賽我就投進去過,挺靈的。”

“你許了什麽願望?”

“許了……”程玉書故意拉長語氣,并沒有告訴他的打算,索性放開他的手,得意地往前跑了過去,“這是秘密,不告訴你。”

路鳴野快步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追着,笑聲充斥在兩人耳側,陽光在地平線上灑下一串金色腳印,微風吹拂過旁邊的樹蔭,晃動着留下一片光影。

“到了”程玉書站在噴泉前,從兜裏摸索出幾個硬幣放在路鳴野手心裏,“你要不要試試?”

路鳴野左看看右看看,有些猶豫,摩挲着硬幣:“真的準嗎?”

程玉書像個推銷員似的:“準不準,你試試呗。”

路鳴野往前走了兩步,靠近噴泉雕像,捏着硬幣雙手合十,閉眼默默許了一個希望程玉書永遠快樂、永遠幸福的願望。

随後,他睜眼将硬幣抛出去。

硬幣在空中劃過一個完美的抛物線,穩穩落在了雕像手心裏。

“哇,進了,玉書你看到了沒?在手心裏。”

“這麽激動?你許的什麽願望?”

“許了……秘密。”

程玉書陪路鳴野玩了三天,沒忘記自己這次來這還有另外一件事。

回國的前一天晚上,他和路鳴野洗完澡收拾好自己,溫情地躺在床上,相擁着聊天。

“趙老師上周來河州找我了”程玉書用腳蹭着路鳴野的小腿,“他問我想好了沒?”

路鳴野摟住他,揉了揉他腦袋,應他一聲,示意他繼續說。

“我很久沒碰漆器,手都生疏了,不敢回雲川砸我師父招牌,毀了他老人家的名聲”程玉書擡手撫上路鳴野的脖頸,指腹在他喉結上輕輕按了按,繼續說:“珈安最近狀态也特別好,應該過不了多久就願意回家生活了。”

“而且,旅館最近生意很不錯,如果一直這樣下去,要不了幾年,我就可以把欠的錢全還完,然後每年都給你幾個大驚喜”說到這,他朝他莞爾一笑,湊過去親了親他的唇,“所以……我思來想去,覺得我還是去美院上課好了。”

“這樣既能繼承我師父遺志,還能有空閑時間兼顧旅館,照顧我妹妹,還有偶爾偷跑出來看看你。”

“玉書,你要做你喜歡的,你想要的,而不是你覺得你應該的。”

“這也是我喜歡的,我想要的。”

“那就行”路鳴野往上拉了拉被子,把他抱得更緊,“不管做什麽,你都不能委屈了你自己。”

程玉書小幅度地點了點頭,移動身體靠近他,伸手環住他的腰,腦袋貼着他胸膛,聽着鮮活有力的心跳,喜滋滋地樂道:“有你在,真好。”

程玉書決定好了未來的方向,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聯系美院校方,說他同意在貴校開展教學,并詢問了一下對方他什麽時候去上課,一學期有多少課等等。

美院那邊一直在等他消息,前段時間沒等到還以為他不來了,沒想到這快都要開學了,居然又把人給等來了。

說實話,如果不是程玉書在漆器當面有些名氣,也不是漆器大師溫昌榮的唯一弟子,更不是趙勝親自推薦的話,這個職位別說到現在還留給他,可能一開始就不會考慮他,因為漆器這項非遺,在中國,地位并不高,知道的人也并不多。

得到确切消息,程玉書開始着手去北京上課的行程。

程珈安知道他的計劃後,主動聯系了他,說她準備回家,幫他照顧旅館。

她願意回家生活,程玉書很高興,但無論如何也不同意她接手那些髒活累活,平白增加壓力,盡添麻煩。

程玉書不希望她累着,可程珈安不可能不找事做,于是兩人考慮了很久之後,程玉書盤下了旅館附近的一間破舊門面,準備拿給程珈安養貓,接濟流浪貓。

程珈安剛開始覺得這樣很不好,不想要程玉書這麽為她着想,替她考慮這又安排那的,而她什麽都不能為他做。

後來,她收養的貓貓逐漸多了起來,她哥看她總是帶着笑容,誇她把貓養得好,說有她在,他覺得自己很幸福,她便欣然接受了。

只要他哥覺得快樂,覺得幸福,那她好好聽他的,什麽也不做,好像也沒什麽不好的。

畢竟,她努力好起來,奔向新生活,也只是想擺脫過去,想要家人平安健康快樂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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