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Chapter 01
暖陽灑遍大地,森林中的草木欣欣向榮。鳥兒從一個枝丫跳到另一個枝丫,清理着自己的羽毛,鳴起娓娓動聽的聲音。
唯有千年古樹的周邊悄無聲息,就連蟲蟻都不複存在。古樹的樹幹早就被掏空,裏面分為兩層擺滿陳舊的家具。外面是環形的草坪,上面搖曳着白花,此地被茂密的森林包圍着與世隔絕,數百年間無人問津。
維多莉娅深吸一口氣緩緩中沉睡中醒來,她睜開濕潤的眼眸竟一時想不起自己是誰,她試圖擡起手或是翻身,卻發現自己柔軟的大床已被盤虬卧龍般的枝幹纏住動彈不得。
她疑惑了下便默念魔咒,這些蒼勁的樹幹仿佛被賦予生命往回退縮,松開了她的床,她才得以起身。
維多莉娅起身懶散地打着哈欠,黑色蕾絲镂空的睡衣松垮地挂在身上。
她記得自己睡前在研究新魔藥,而兩份魔藥磨合的時間過于久,她就選擇小睡個幾年,醒來便坐享其成。
可只是短短的幾年又怎麽會讓枝幹生長到那種程度,她起身披上件外套就往自己的實驗案臺走去。房間裏因為事先設定好清理魔法并沒有積攢灰塵,案臺上擺放的東西亦如她睡前的樣子,上邊鄭重放置在玻璃罐裏的魔藥早已磨合完成,但飄出的氣味卻讓她擰起眉,魔藥早已過了有效期。
維多莉娅不由将視線投向窗外,草坪上一片繁花,之前還低矮的樹木已經牢牢包圍此地。
她究竟睡了多久?
此時離古樹較遠的南部森林中,一幢高塔中的魔使正驚奇地趕到聖殿,為眼前的奇觀而訝異。
聖殿的牆壁放置着數以千計的白色蠟燭,有些已然熄滅有些仍在燃燒。這些是被記錄過的魔使的生命時鐘,通過契約締結而聯系在一起,當其死去蠟燭必然熄滅。
可如今,有一根複燃了。
僅僅是一根蠟燭的死灰複燃當然不足以稱奇,可那支蠟燭所在的牆壁上全都是熄滅的白蠟,唯有它散發着點點微光。
這面牆是屬于魔女的,早在數百年前的争鬥中,他們就已經将這些孤高又不識趣的魔女一個不留地鏟除。如今剩下的都是當初被稱為魔男的魔使,他們在這片森林中互幫互助生存了數百年,通過與貪婪的人類交易得到日常所需。
在漫長的等待中魔使協會的會長才從別處歸來,外表看來僅有十四五歲的少年從掃帚上躍下,他邊走邊解下制服外的白色披肩扔給旁人,目光銳利地緊盯牆上的燭光。
“那是誰的蠟燭?”他聲音清冷,帶着些稚氣未脫的奶氣,但沒有人會因此而看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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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等候多時的魔使恭敬地上前答道:“維多莉娅·奧爾科特。她的生命早在戰争前就已經暫停,所以并未參戰逃過一劫。”
“是那個進不去的地方吧。”少年模樣的會長對那裏還有印象,他們大屠殺式清洗時曾經過那裏,但由于已經把蠟燭都熄滅就沒再深究。
“對,所以我們要怎麽處理呢?”
會長饒有興趣地輕笑,目光一刻不離那點燭光。
“放着就行,她遲早會出來的。”
魔女複蘇的消息一傳就是兩個月,對此感興趣的魔使紛紛前往古樹所在地。可都被安置在周圍的陷阱與魔咒困住,看到的不僅不是古樹真實的模樣還徘徊在其中走不出去。
魔使西德悠閑地坐在樹枝上晃腿,挑着眉看着眼熟的夥伴們往某處趕去,他将雙手放在嘴邊,模樣可愛的喊住他們,“你們這是要去哪?”
知曉西德的魔使停下掃帚,調笑道:“當然是古樹那邊,你才從鄰國回來嗎,那裏的公主姿色不錯吧。”
“一般般,那方面的技術比王後差了些,但對于挑起兩國戰争而言已經綽綽有餘。”西德魅惑地眨眨眼,接着道,“古樹那邊的事我知道些,但也不至于都過去吧,有那麽好玩嗎?”
側坐在掃帚上的魔使被他抛來的媚眼撩得心動,但深知對方不是那麽好出手的也就只是笑笑,“單純的好奇罷了,會長留她一條生路,但不代表咱們不想除掉她。”
“那你們還真是無聊。”西德忽然表現得興致缺缺。
“你就沒興趣嗎,那可是魔女啊,新生代的魔使可都沒見過魔女呢。”
“可是只是殺掉還是太可惜了。”西德轉念一想就恢複了笑顏,“她的骨頭能研制出新的魔藥嗎?”
對方望着他的笑咽了咽口水,緊張地答非所問:“西德,今晚你有空嗎?”
西德笑眯了眼,嘲諷道:“僅憑你一個人還滿足不了我呢。”
“那、那多叫幾個?”
“再議。”
西德說完便躍下樹枝,僅留那個魔使遺憾地停留在空中。
維多莉娅每天都在經受騷擾,在外圍設置的結界凡是有人接觸她都會知道,每日下午都不厭其煩地加固結界。
她就算不離開此地,對外界的信息也已經搜刮完成。
她因調制藥劑的失誤一睡便睡了六百多年,這對有漫長生命的魔女來說只是個數字,但對于時局更替就是滄海桑田。
曾由魔女全權統治的協會現在已經被魔男占領,她也成了最後的魔女,所以現在才有那麽多不識趣的魔男蜂擁而至。
對于這種變化,維多莉娅沒有任何想法,并且覺得發展成這樣并非沒有緣由。
魔女間的繁衍是非常複雜的,單單交-配受-精都不至于産生後代,而那繁瑣的程序中偶有男性的魔女出現。從早期開始,協會會長便認為魔男是異端,捉到了便要趕盡殺絕。如同人類懼怕魔女,魔女內部也懼怕着男性魔女。
兩者間的對立關系愈發複雜尖銳,內戰更是一觸即發。從現在的結果也能猜出個究竟,魔男對魔女進行了斬草除根的血脈清洗。
若內戰時維多莉娅清醒着,她自然是站在魔女這邊的,而現如今她就只能默默接受結果。
她只不過是協會裏的魔藥劑師罷了,對立場問題實際看得很淡,僅僅希望這些魔男別再來騷擾自己才好。
維多莉娅是打定主意不出去了的,用魔咒在草坪上開了一片地就播下種子,再加上魔藥的催化短短兩日便能收獲,完全可以自給自足。
可也有令人不安的因素在,配置魔藥的藥材會逐漸減少,以及她吃不上肉。
結界能隔離一切有生命的動物,就連昆蟲都能隔絕在外,普通人誤入困個一周都不是問題。
維多莉娅平靜地喝着自己泡的花茶,尋思着再過兩周就出去轉轉吧,也好補給些藥材。
“你就是維多莉娅吧?”
聽到來自第二人的聲音維多莉娅微訝地起身,碰倒杯子濺出茶水都來不及管,耐着性子打量着不知何時上到二樓的少年。
少年個子不高,踩着高跟靴才到她的眼睛。他半長的黑發柔順地垂在肩上,精致得如同人偶的臉上滿是魅惑的笑顏,鮮紅的眼中更是帶着玩味的笑意,仿佛将她看做自己打發時間的玩具,完全構不成威脅。他的衣着比夢魔還要放浪,簡單的皮質抹胸下就是條緊身短褲,纖細的腰和白皙的大腿不做任何遮掩地展露。長到手肘的披肩也才勉勉強強遮住他光潔的鎖骨。
少年腰際的包裏裝着一瓶瓶藥劑,右手扶着後腰的匕首,像是下一秒就要拔出。
“你怎麽進來的?”
半晌,她才問出句。
少年舔舔鮮紅的嘴唇,笑意更濃,“當然是走進來的呀。”
維多莉娅雖說不願與他們接觸,但不至于就怕了他們,“你是?”
“魔使,西德。”他邊答邊大步走近,在她身前停下,兩人間的距離不過幾厘米。
維多莉娅抿起唇,在弄清他進來的方法前還不能趕他走,要是将方法告知其他魔男豈不是誰都能進來。可直白地詢問,這人也不會坦然告知。
她正打算跟他周旋,他就已經放肆地把手搭在她的胸上捏了一把,眼神惡劣地與她對視,“還真是魔女呢,就讓我看看你跟魔使有什麽區別吧。”
說話間,匕首已經出鞘,刀刃向她刺去。
但還沒等刀接觸到她,西德的身體就已經定住了,将末端卷成利器的枝幹一擊便刺穿了他的身體。
維多莉娅垂下眼簾,不去看他死前掙紮的模樣,側身整理起濺在桌上的茶水。
“思來想去,還是連同你的屍身一起放在這才比較安全。”
等她重新坐回椅子上,觀賞着窗外的夜景,原本出現在此的少年已經被樹枝拖走埋掉,作為蔬果的額外養料。
維多莉娅本以為這個小插曲過去便能恢複平靜,晚上睡眠都比平常更深。
誰知第二天醒來就見到身旁趴着那個本該死去的少年,他調皮地嬉笑着,雙腿來回擺着。
“維多莉娅真壞呢,竟然那樣對人家~”
她驚訝地離他遠了些,心裏默念魔咒,樹枝悄然升起,可還不等接觸到西德就全數化作灰燼。
西德撐起身向她靠去,暧昧地在她耳畔低語。
“同樣的招數對我用兩次,就太看不起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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