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夜氏

夜氏

“找……你可以來齊國,本王就不可以麽?”

夜長楓險些将“找人”二字脫口而出,好在收回及時。否則讓夜君淩聽到,定要細細盤問他一番。

夜君淩掀他一眼,抿唇道:“這幾日齊皇後宮失竊,寒國使臣異動。你此番來齊國一切小心為妙。”

夜長楓搖搖扇子,“啪”一聲将扇子收攏。恣意笑着:“哎呀沒事~我又不是楚國的皇帝老兒,再說,我待在齊國比待在楚國安全。”

夜君淩又晲了他一眼,“夜長澤你打算怎麽處置?殺了還是廢了?”

夜長楓笑道:“哎呀大侄子~何必這麽心急。他是君,我是臣。臣子怎可以下犯上呢?”

夜長楓笑着,可夜君淩偏從其中看出了幾分苦澀。他道:“你是我夜家的人,他夜長澤算什麽東西。皇位給他他不要,我夜家有權利收回。哪天你若是想出兵了,再跟我說。”

夜長楓手一抖,捂着肚子哈哈笑起來,“大侄子竟肯借兵給我?!不過你把藥王谷的兵借給我,就不怕我那九泉之下的大伯從棺材板裏爬出來找你算賬?”

夜君淩自顧自倒了杯酒,“他回來不好麽?”

他仰頭将酒一飲而盡,瑩白的酒滴順着他的唇角滑落,一路滑到滾燙的喉結,随着喉結上下翻滾,滴落在衣襟。

夜長楓止了笑意,靜靜看着他。

“大伯既然把藥王谷交給你了,你就好好替他打理。你一路算計,從寒國重新追回楚國,這一路上,受了多少難流了多少血?我想伯父把藥王谷交給你也是在幫你。”

夜君淩眼睛有些低迷,“小叔。可我就剩他一個親人了,也走了……”

這個時候的夜君淩就像一個被人丢棄的孩子,孤獨、無助。他的眼眶紅了一圈,但這種情緒出現在一個長年不茍言笑、冰冷如喪考妣的人臉上竟顯現的如此詭異。

夜長楓再也笑不出來了,尚未來得及褪去的笑意此刻正僵硬地貼在他的面部肌肉上,動彈不得。夜長楓将手搭在夜君淩肩膀,嘆了口氣道:“行了我的小祖宗。伯父死的詭異,你若替他查出兇手,他死也瞑目了。”

一個月前,藥王谷出現叛亂。老藥王,也就是夜君淩的外祖父,五髒六腑盡數震碎,不治身亡,夜君淩趕去藥王谷的時候,藥王谷已被血洗。

雖然他手刃了帶頭作亂的賊子,但他和夜長楓在檢查老爺子的屍體時,卻發現老爺子體內中了兩種奇毒,且對老爺子下殺手的另有其人。

只可惜老爺子死的時候無人在場,想查也無從下手。眼下,夜君淩只有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表妹身上,希望她能從中記起點什麽。

但是夜泠鳶在那場屠殺中受了重傷,至今昏迷不醒。夜君淩雖已把九珑草入藥給她喝下,但據百裏玄說,大概還要再花上一個月的時間人才能蘇醒。

“嗯。”夜君淩輕應一聲。他的情緒很難外洩。今天夜長楓撞見一次也算是活久見了。

夜老爺子對夜君淩有救命的恩情,傳授武藝的師徒情,卻偏偏沒有作為親人的骨肉情。

說來也是,夜君淩的母親和夜君淩的父親斷絕關系數年,夜老爺子能在夜君淩最落魄的時候将他帶回藥王谷已算是仁至義盡。

當然,這僅是夜老爺子自己的想法。

對夜君淩來說,不管夜老爺子認不認他這個外孫,他早已将夜老爺子列入心底防線內最重要的人了。

得知夜老爺子死訊的那一瞬間,夜君淩頭頂上的天“哐”地一聲塌了下來,砸的他頭暈目眩,一連渾噩了數天。

“人死不能複生。你就不要多想啦。再說,誰說你就他一個親人了?伯父雖然走了,不是還有我在這兒的嗎?你放心,只要你小叔叔還有一口氣在,就絕對不會餓着我大侄子。”

夜長楓搖着扇子,企圖讓夜君淩放寬心。

夜君淩輕笑一聲,語調極輕,“我怕你會比我先死。”

夜長楓聞言挑眉,“雖說我比你大了兩歲,可你不能這樣咒你小叔叔啊。”他笑着,一貫的玩世不恭的模樣。

可他心裏清楚夜君淩什麽意思。

他說這話無非是怕自己哪一天真的被夜長澤那個混蛋害死。但夜長楓又能有什麽辦法呢?他母親,楚國的皇後娘娘,死之前讓他親口起誓,這輩子都不能跟夜長澤争皇位。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如果有一天,夜長澤當着群臣的面賜死夜長楓,夜長楓只能乖乖領下聖旨,吞下毒藥。毫無還手的餘地。

夜君淩睨了他一眼,“行了。別說廢話。你來齊國究竟是來做什麽?難道夜長澤又派你來送死來了?”

夜長楓冷笑一聲,自嘲道:“你覺得要是他派我來送死,我現在還能在你這裏和你說上話?。”他拎着酒壺灌下,酒水順着精致的下颔滾落,在衣襟前打濕一片。

夜長澤想殺他不是一天兩天的了,夜長楓聽見這個名字都覺得晦氣。

火辣的酒水刺過喉嚨,落入胃腹。酒水在肚子裏燒開,夜長楓方覺絲絲暖意。他道:“聽說你受傷了,我就來齊國看看你死了沒有。”

夜君淩冷盯着他,啓唇冷道:“你什麽時候和将軍府三小姐的關系這麽熟絡了?”

熟絡嗎?昨天剛認識的诶。

夜長楓不明所以,反問道,“有嗎?”

夜君淩冷着一張臉,“昨天,七夕節。你帶她看燈。”

悶了一天一夜的疑問終于問出來了,夜君淩整個人都覺得輕松不少。昨天鳳梓潼被帶去祠堂罰跪,他本想着把人從祠堂偷出來。不料到的時候早已人去樓空。

從夜長楓帶着鳳梓潼去屋頂看煙火開始,夜君淩就一身怨氣地跟着兩人,心裏的醋壇子都不知道打翻了多少壇。

夜君淩都這樣說了,夜長楓豈能不明白。他心底暗笑,想着非要作弄夜君淩一番。于是他不甚在意道:“啊你說昨天吶。本王和潼兒一見如故,潼兒對本王也歡喜的很。見她被罰跪,本王自然不忍心,所以就帶着她出去看燈了。”

什麽一見如故?!

什麽歡喜的很?!

呸!

夜君淩的臉愈來愈陰沉。

但夜長楓才不管,他就是要氣夜君淩,最好把人給氣死。他越說越上頭,胡扯道:“對了,潼兒昨晚還說,她特別喜歡本王,待她及笄,便讓本王來娶她。”

“你敢!”

夜君淩腦子一熱,“你敢”二字脫口而出。

夜長楓“啪”地将折扇撐開,臉躲在扇子下偷笑。心道他這大侄子還挺好玩。

鳳梓潼醒的時候,屋裏屋外都看不到夜君淩的影子。她下樓去問小二,才知道這人早早地便走了。

忘恩負義的白眼狼。說走就走,好歹留個消息啊。真的是。鳳梓潼走在大街上,心裏還在為夜君淩的不辭而別生氣。

顯然,自打昨天半夜在白玉橋碰見夜君淩,這姑娘便将夜長楓忘的一幹二淨。

話說,上哪去找可以賺錢的營生呢?!

鳳梓潼左瞧瞧右悄悄。

她現在走的地段正是朱雀大街的中心段落。在這裏,各家營生都是一頂一的火熱。若是想來錢快,地理位置一定要得天獨厚。于是鳳梓潼暗暗在心底敲定好了店鋪的位置範圍。

就在這時,前面不遠處的街段傳來一陣喧嚷。伴随着一道馬兒受驚長鳴的聲音,一匹紅鬃烈馬“倏”地向鳳梓潼奔來。

馬上沒有人,鳳梓潼見狀,往旁邊一個側身,在馬兒朝她撞來的那一瞬,伸手攥住了馬脖子上的缰繩。

馬的牽引力極大,鳳梓潼被扯住的一瞬,險些被它帶飄。眼見粗壯的馬蹄就要踩到自己,鳳梓潼腳尖發力,蹬着地面借力躍上馬背。

我去!老娘不會騎馬啊?!

坐上馬背的鳳梓潼驚覺。

系統式震驚【?!姑奶奶你不會騎馬坐馬背上幹嘛?找死麽?】

鳳梓潼來不及跟系統胡扯,忙拉着缰繩想把馬兒給鎮靜下來。可坐上馬背後,馬兒反而跑的更兇了。

這匹馬的性子烈的很,它在街道中心颠來颠去,試圖把鳳梓潼從馬背上颠下來。突然,它長鳴一聲,兩個前蹄陡然離地,整個馬身都立了起來,鳳梓潼被缰繩猛地一掙、一匡,身子便如同斷了線的風筝一般,飛了出去。

“救命啊!”鳳梓潼閉上眼睛,感受着耳邊洶湧的風聲。

“找死麽?不會騎馬還敢上馬!”

耳邊傳來異常熟悉的斥責聲,腰肢也被一條強有力的胳膊攬了去。鼻尖傳來夜君淩衣服上獨有的淡香,鳳梓潼眼眶一熱,整個人猛地撲進夜君淩懷裏,雙手環上夜君淩的脖子。

夜君淩一怔,攬着鳳梓潼腰肢的手僵了僵。看到人吓成這個樣子,他心疼極了。

“吓死我了。”鳳梓潼悶頭道,聲音委屈極了,略帶哭音。

夜君淩擡起手,很不自在地撫着鳳梓潼的背,以作安慰。鳳梓潼離他太近太近,夏天的衣料本就薄涼,彼時兩人抱在一起,少女身上的軟意令夜君淩動也不敢動。

“別哭。沒事了。”

夜君淩将手覆在鳳梓潼後腦,揉了揉那裏柔順的長發。

夜長楓和夜君淩一同跳下窗子,他本想着去解救鳳梓潼,沒想到技不如人,被夜君淩搶先了一步,于是只好臨時轉向,去牽制那匹驚馬。

鳳梓潼在夜君淩懷裏待了一會兒,越來越覺得他衣服上的熏香好聞,好聞得她一點也不想擡頭。

直到——

被系統嘲笑流氓!

鳳梓潼氣的在神識裏狠狠揮了系統幾拳,雖然沒打到,但主打的就是一個消氣的效果。

待氣消完,鳳梓潼才紅着眼鑽出頭來。夜君淩見狀,鬼使神差地擡起手替她擦拭眼睫上挂着的淚珠。

【鳳梓杞好感度:+1%,女主剩餘怒氣值:88.9%】

花前月下,佳人才子,街頭拭淚。多麽好的氛圍,就這麽被絲毫沒有眼力見兒,一點也不通情達理的系統給破壞掉了。

“大姐姐?!”鳳梓潼心底一吓。

不會吧,大姐姐也在朱雀大街?!真的是冤家路窄啊!她不會看到我了吧。

【廢話!她不看到你,好感怎麽會莫名其妙提升。】系統白了鳳梓潼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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