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章
第 48 章
趙童很冷淡地說了句護士找她就走了。
趙童爸爸是個賭徒, 前幾年她爸媽前些年因為賭博欠債的事情離婚。後來他總是來要錢騷擾，一開始，趙童把自己攢的獎學金的錢都拿給他還賭債, 結果他拿了錢沒有還，而是又去賭, 一而再再而三, 趙童不再相信他，要和他斷絕關系, 他爸爸這才發誓再也不賭，後來開始跑滴滴, 日子也漸漸步入正軌。
但是染上了賭哪是那麽容易戒的, 陳知意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嘆了口氣, 見她不想多說, 也就沒有再問，看着她越走越遠，背影消失在來往的人群裏。
下班的時候，黎楚提前打電話說要來接。陳知意就在科室裏多等了一會兒, 用辦公室的打印機打印了一些評職稱的材料，用文件夾裝好。裝訂的時候她看着自己的材料，想起來那天羅楊和她說的話。自己确實沒什麽科研天賦，也不是做研究的料, 當年在申大競争保研的時候憑借一些背靠學長學姐的項目和比賽加分, 比不上那些本科階段就接二連三發論文的學生。
唯一優勢就是臨床經驗，但是她的聽障就像一座橫亘不過去的大山，矗立在道路的前方。
她的野心有時候顯得那麽渺小。
以前陳知意剛出學校的時候她還是抱有了很大的希望, 她的導師很賞識她，醫院裏的許多前輩都是申大的教授, 各自都熟識，在導師的庇護之下她一路往前，以為一切會順利。
直到這場官司，她現在明白偏見是座大山，不可能要求別人忽視大山，只能自己一點點把山移走。
黎楚半路給她又發了條信息，大概還要15分鐘，趁這個空檔，她看了一會兒最新的外科領域的期刊論文。
黎楚到的很準時，陳知意坐上副駕駛，把手裏的文件夾放在膝蓋上低頭去寄安全帶。
黎楚轉頭看了一眼，陳知意解釋道：“是準備評職稱的。”
黎楚說：“主治醫師？”
陳知意點點頭：“等六月份成績出來就要開始評選了。我們醫院評選很嚴格，如果只有一個崗位的話我可能上不去。”
黎楚啓動車子，問她：“聘不上的話要再等一年嗎？”
陳知意沒立馬回答，有些迷茫地看着窗外：“可能吧，也可能去其他三甲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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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速很明顯地降了下來，後面的車變道超了過去。
黎楚握着方向盤沒說話。
陳知意說：“今天我整理資料的時候也跟我導師聊了幾句，她說如果有需要可以幫我推薦給人民醫院那邊。”
氣氛又沉默了一會兒，黎楚用陳述性的口吻說：“人民醫院在另一個區，離這裏很遠。”
陳知意有一種輕松的語調說：“如果真到了那個時候，我就正好在人民醫院租個房子，總不能一直住你那兒吧？”
後面的車見他一直開得這麽慢，有些急了，摁了幾下喇叭。
黎楚提速，壓着限速往前開：“為什麽不能？那是我自己的房子。”
陳知意吶吶：“話不是這麽說的。”
車子裏安靜下來，一直到回家，黎楚在車庫停好車，陳知意下車等他，察覺到他沉悶的情緒。
黎楚開門下車，陳知意跟上他的腳步，兩個人肩并肩往電梯走。
陳知意擡頭和他說：“那畢竟是你的房子，又不是我的，我怎麽能住一輩子呢？”
黎楚說：“它也可以變成你的房子。”
電梯到了，他走進去。
陳知意一愣，黎楚摁住開門鍵，側身讓她進來。
黎楚低頭看着她：“房子是我全款買的，我可以過戶給你。”
他表情認真，仿佛只要她點頭，明天就能去把手續辦好。
陳知意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她明白黎楚沒有在開玩笑：“黎楚，我們是不是進展得太快了？”
電梯不小，但是他們此刻站得很近，黎楚低頭看着她，伸手将有些褶皺的襯衫衣領翻過去捋平整：“下次把襯衫洗好放我房間，我熨西裝的時候一起熨。”
陳知意不太自在地伸手碰了碰衣領：“我也不常穿，襯衫不好打理。”
電梯到了，黎楚和她出去開門進了房間。
換鞋的時候黎楚站在她後面，投下高大的陰影，他開口說：“已經快10年了，怎麽會進展太快呢？”
陳知意換鞋的動作一頓，過了會兒才直起身，轉頭看他：“怎麽能這麽算時間呢，中間還空了好多年。”
黎楚松了松領帶看着她說：“不能算進去嗎？可是那些分開的時間，我沒有一秒是忘記你的。”
他語調平靜地陳述事實，令陳知意感到一瞬間的頭皮顫栗。
她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草莓趴在她腳邊。
黎楚走向島臺，從淨水器裏倒了杯溫水一飲而盡。
陳知意摸了摸草莓說：“我先回去洗漱了。”
黎楚靠在島臺邊上，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說：“你會聘上主治的，不要去人民醫院。”
陳知意一愣，回頭看他，他臉上沒什麽表情，五官立體俊朗，用一種如同鎖定獵物的目光盯着她。
黎楚最近的行為越發的出格，陳知意總是不知道怎麽應對，她心裏雖然忐忑不安，但總歸一切是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第二天早上黎楚開車送她去醫院。
陳知意知道他們律所是10點上班，他送她到醫院才七點多，再開一個小時到律所也才八點多，她覺得實在是有點太麻煩黎楚了，想和他再談一談這個事情：“其實早上坐地鐵去醫院也挺方便的，就兩站路，實在不行我掃個共享單車騎過去，就當鍛煉身體，不用你每天接送我。”
黎楚聞言轉頭問她：“鍛煉的話要買一個跑步機放家裏嗎？”
陳知意沒想到他的腦回路是這樣的，有些無奈：“要不然我晚上下班的時候你來接，上班我就自己去好了。有的時候我加班下班太晚，确實不是特別安全。”
見黎楚不說話，陳知意說：“而且你總有加班出差的時候吧？”
黎楚沉默了一會兒，妥協：“好吧。”
他轉頭：“你要考個駕照嗎？”
陳知意以為他是想讓她開車上班：“現在考了也沒車開，你千萬別說把你的車給我，再說這種話我要生氣了。”
黎楚卻很快搖了搖頭：“這樣我加班的時候你也能來接我。”
陳知意被他的話弄得哭笑不得：“只是這麽一會兒的時間不見面而已。”
黎楚不理會她的話。
醫院很快到了，陳知意下車，看着他離開，下意識松了口氣。
換班查房的時候她沒看到趙童，問了一下才t知道趙童今天臨時請假沒來上班。
陳知意心裏總覺得怪怪的，拿出手機給趙童發消息問她怎麽了。
趙童一向是秒回的手機重度使用者，這次卻隔了好幾個小時才回複：【有點事請了個假，明天就去繼續打工上墳啦，別擔心我。】
陳知意看着那句“別擔心我”皺眉。
趙童如果不說這句話她還覺得正常，但是她說了她心裏就七上八下的，總是有些不安。
陳知意下午有臺手術，和黎楚說了一聲會晚點。
等到下手術臺後，她去更衣室換衣服準備下班，拿出手機突然看到有一個來自趙童的未接電話。
那種不安瞬間擴大，陳知意立馬給她打了過去。
她打了好幾個電話，趙童才接起來，她聲音帶着哭腔：“我爸好像，好像失蹤了······”
陳知意一下子呆住，緊接着她反應過來：“怎麽回事？你現在在哪兒？”
趙童給她說了一個地址，陳知意收拾了東西趕緊出去，黎楚的車已經停在外面。
陳知意坐上車有些着急地和黎楚說：“趙童出了點事，你能送我過去嗎？”
黎楚點了點頭，按照地址開了過去。
他們臨近導航的目的地的時候，發現地址在一個小旅館門口。趙童蹲在門口看手機。
車子還沒停穩，陳知意慌慌張張地就開門下去沖到她旁邊問：“怎麽回事？”
趙童眼睛紅紅的，但是情緒已經平穩下來：“我爸前幾天來問我要錢，他說債主逼得他走投無路了，我以為他又是和以前一樣在撒謊，就沒給他，現在聯系不上他了，這是他最後住過的地方，行李還在裏面，人怎麽就沒了。”
她越說情緒越激動。
陳知意拍了拍她的背：“有報警嗎？調監控看看呢？”
趙童搖了搖頭：“我不敢報警，我爸欠了好多人好多錢，他會被抓進去的······”
陳知意面露難色：“但是就算我們兩個去找，段時間也很難找到人。”
趙童心裏也清楚，她很無助地看着陳知意，不知道怎麽辦：“要不我們先找找，實在不行我再去報警 。”
黎楚走到旁邊嗎，趙童擡頭看到他。
陳知意解釋：“他剛好順路送我過來。”
趙童無暇顧及他們的關系，站了起來，腳步不穩，陳知意趕緊扶住她：“賓館監控看了嗎？”
趙童搖搖頭：“只有他出去的畫面，前臺說之前有人來找過他，我懷疑是要債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