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章

第 47 章

黎楚說了些什麽, 陳知意沒有聽清,女生面露失望然後有些急切地向前走一步,伸手想要去握住黎楚的胳t膊。

陳知意突然動了, 她走過去,先一步橫亘在兩人之間, 把手裏的牽引繩直接塞進黎楚的手裏。

女生完全愣住, 被迫往後退開兩步。

黎楚有些驚訝地拿着繩子,草莓站在黎楚腳邊傻傻警惕地看着陌生人。

陳知意先一步開口:“還能走路嗎?”

黎楚其實喝得不多, 他低頭回答:“可以。”

陳知意轉過頭和女生禮貌地點了點頭,對頭也仍舊沒反應過來, 并不知道她是誰, 跟着點了點頭。

陳知意說:“那我們先走了。”

女生下意識回:“好的。”

說完陳知意就走了, 也不管後面黎楚有沒有跟上。

當時黎楚很快就牽着草莓跟了上來, 他問:“怎麽了?”

陳知意沒什麽表情地說:“沒什麽啊,你車停哪兒了?代駕來了嗎?”

黎楚回答道:“車在外面,代駕快到了。”

陳知意嗯了一聲:“你們吃飯還挺多人的。”

他們走出餐廳,外面一下子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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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駕等在車旁邊, 兩個人上車,五分鐘的車程就到了地下室。

付完錢代駕就騎着折疊電瓶車走了。

他們在車裏坐着,黎楚拆了一瓶礦泉水喝。

陳知意解開安全帶下去,兩個人安靜地走了一會兒, 她走得很快, 黎楚牽着草莓跟在後面,直到快要到電梯門口的時候上前握住她的胳膊問道:“怎麽不開心?”

陳知意說:“沒有。”

他們面對面站在地下車庫的電梯門口,沒人去摁電梯間, 頭頂的燈光昏暗,車庫空蕩無人。

黎楚沒說話, 只是看着她。

陳知意只好又重複了一遍:“真的沒有。”

她忍不住說:“我只是覺得,我好像對你現在的生活一點兒都不了解。你為什麽會做律師,平時喜歡做什麽,有什麽新朋友,我什麽都不知道。”

高中的時候,黎楚獨來獨往,除了她,誰也不知道他私底下的樣子,她是最特殊的那一個。那時兩個人都是彼此的唯一,唯一的朋友,唯一的知己,唯一可以信賴依附的對象。

那時的親密對她來說已成遙遠的回響。

現在說到底,她和他只是剛剛有些熟悉的陌生人,她對她一無所知。

這讓她感到有些說不出的難受。

黎楚定定地看着她說:“陳知意,我不是一個富有熱情和理想的人。做律師只是當作一個職業去做,我也沒有什麽興趣愛好,和人交談只是出于必須,稱得上朋友的只有嚴菘一個人,你和他也認識。”

他向前走了一步,和陳知意離得更近了,帶着一股香甜的酒味,陳知意覺得他一定喝的是紅酒。

黎楚說:“你還有什麽想知道的,我可以全都告訴你。”

陳知意對他已經完全招架不住,漲紅了臉,轉身摁了一下電梯:“走了。”

電梯下行到達。

黎楚的手順着她的胳膊下滑,握住她的手,牽着她走進電梯裏。

陳知意稍稍用力但是沒掙脫開,也就随他了。

電梯從B1上行,在一樓停了一下,門打開,一個邊牧急哄哄的蹿了進來,陳知意一擡頭就和剛才碰見的那個阿姨打了個照面。

阿姨先把邊牧控制着坐在了電梯的角落,沒有和草莓發生沖突,然後這才轉過來摁了電梯,是在他們下面幾層。

然後轉頭樂呵呵地和陳知意說:“哎呀,又碰見了。”

陳知意這才知道為什麽她之前說經常碰到黎楚遛狗,原來是住在同一棟單元樓的。

陳知意點點頭:“好巧。”

阿姨目光下移,落到她和黎楚交握的手。

陳知意感受到她意味深長的視線,一下子想起來剛才樓下自己否認了和黎楚結婚的事,頓時有些尴尬。

阿姨似乎也想起來,和他們攀談道:“也快了哇?”

黎楚沒明白她的話,側頭看向陳知意。

陳知意知道阿姨是在問結婚的事情,尴尬地不知道說些什麽,總覺得這個時候一邊和黎楚牽着手一邊否認他們的關系像是在欲蓋彌彰。

于是就保持沉默不說話了,伸手摸了摸草莓的腦袋,幫她整理項圈後面被夾住的毛發,假裝沒有聽見。

幸好電梯到了,阿姨牽着邊牧下去,沒怎麽在意地和他們打招呼離開。

陳知意這才松了口氣。

黎楚突然轉頭問她:“熱嗎?”

陳知意懵了一下:“還好,不熱,怎麽了?”

黎楚輕輕捏了捏她的食指說:“手心都出汗了。”

一陣酥麻的觸感像電擊般從她的指尖迅速蔓延至全身,陳知意不說話了,一下子抽出手,臉頰上剛剛消散的熱氣又浮現上來,有些慌張地看着電梯上行的數字胡亂地說:“确實有點熱。”

電梯到達,門自動打開,陳知意趕緊走了出去。

她聽見黎楚在身後很輕地笑了一聲。

陳知意赧然,到門口輸了密碼進去不再理他。

黎楚在玄關處把草莓的項圈解開,換了鞋脫下外套搭在沙發上:“想喝點什麽嗎?”

陳知意拒絕道:“我不喝酒,明天要手術。你也別喝了,那個小姑娘說得對,你本來就在吃藥,還喝酒。”

黎楚聽見她提起“小姑娘”,突然喊她的名字:“陳知意,你不會以為那個律師助理是我所謂的‘新朋友’吧?”

陳知意聲音一下子弱了下來:“也不是······其實也沒什麽。”

黎楚說:“她只是所裏的律師助理。如果所有同事都能稱作朋友,那我大概已經有幾百個‘好朋友’了。”

陳知意不自在地岔開話題:“你喝不喝醒酒湯?上次你給我喝的那種,味道還不錯。”

黎楚走過去:“不用,我自己煮。”

陳知意說:“你去洗個澡休息一下吧,上次你幫我,這次也應該我幫你。”

黎楚很平靜地說:“小的時候我每次看到我父親喝酒回家,我媽在廚房煮醒酒湯,我心裏就想長大了我一定不要變成他們這樣。”

陳知意想起那次他喂她喝醒酒湯時說的話,他的父親對他和母親都很不好。

她的心一下子變得軟軟的,像浸泡了水的海綿,一碰就陷了進去,擡頭睜大了眼睛地看着他:“黎楚······”

黎楚溫柔地笑,摸了摸陳知意的頭:“所以不要你煮,你去休息吧。”

洗漱完上床,才不到十點。

這幾天陳知意難得晚上沒有值班也沒有加班,和黎楚在一起的時間仿佛變得很快,一晃就過去了。

陳知意坐在床上整理了一會兒評職稱的資料,草莓今天睡在外面,黎楚不讓她總是進她房間睡,說是容易養成不好的習慣。

五月的夜晚不冷不熱,陳知意開了一點窗讓風能夠吹進來,白色的窗簾跟随着流進來的月光微微浮動。

陳知意把資料拖到文件夾裏,關掉電腦。

電腦關機時發出低鳴,随即完全地安靜了下來。

第二天陳知意早上作為主刀,做完一場膽囊造瘘術,中午和趙童一起吃飯。

她走到老地方,結果發現不止坐着趙童,羅楊也在。

趙童把一份花甲米線推給陳知意:“幫你點的。”

陳知意抽了雙一次性筷子坐下:“今天怎麽換了份菜單?”

趙童指了指羅楊:“她說這家米線不錯,我吃了感覺還行,你嘗嘗。”

陳知意和羅楊對視一眼:“好,我嘗一口。”

她倒是挺驚訝她們兩個只是因為昨天一起去吃了燒烤,能這麽快就成為朋友。

陳知意吃了一口,有點燙,她小心地咽下去:“挺好吃的,挺辣。”

趙童斯哈斯哈兩聲喝了一大口水:“是吧,我也覺得好辣。我跟你講羅楊賊能吃辣,昨天燒烤她點變态辣!”

羅楊面不改色地吃了一大口:“我媽是重慶人。”

陳知意聞言一愣,她以前一直以為羅楊是土生土長的申城人。

趙童豎起大拇指:“基因帶的能吃辣。”

羅楊歪了一下嘴角,注意到陳知意耳朵上的助聽器,疑惑地問:“你換助聽器了?”

陳知意吃飯的動作一頓,下意識觸碰了一下助聽器。

趙童這才注意到,也看了過來:“哎?是嗳。怎麽突然換了?”

陳知意猶豫了一下,其實不太想和她們講太多關于自己糟糕的事情,于是強裝笑顏說:“助聽器本來就應該要定時更換的。”

羅楊點點頭:“是要換,長時間使用t後磨損也會損傷聽力,你現在用的這個牌子雖然價格不菲,但比之前好多了。”

趙童愣住,她看了看陳知意,有些疑惑地皺眉。

但是因為當着羅楊的面,她沒多問。

中午吃完了飯,羅楊走了,趙童和陳知意肩并肩走在走廊上。

趙童走到一個沒有人的拐角停下,問她:“陳知意,你以前那個破助聽器壞過好幾次,你都是修修補補的繼續用,我還勸你去換你都沒舍得,你現在怎麽突然換了?”

她皺眉:“你是不是遇到什麽困難了?”

陳知意沒想到趙童這麽敏銳。

趙童一向是大大咧咧的,看起來直來直去沒心沒肺,但是有的時候又細膩得可怕。

陳知意嘆了口氣,也沒再瞞她:“之前那個在路上被撞掉了,車子碾壞不能用了。”

趙童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把手機拿出來操作一番。

陳知意聽到叮的一聲消息提醒,她拿出自己的手機打開看,發現趙童給她轉了一萬塊錢。

陳知意趕緊點了退款:“你幹嘛?”

趙童說:“我存款不多,你先拿着用,不夠再和我說。”

陳知意心髒像是被人捏了一下,又酸又澀:“童童,我現在還不缺錢。”

她握住趙童的手,捋起一截她的袖子,露出胳膊上的烏青,陳知意說:“你五一為什麽突然回家?你不是已經好幾年都沒有和家裏聯系了,你爸又來找你要錢了?”

趙童臉色一變,猛地縮回手:“沒有。”

陳知意說:“你才剛畢業,這些錢也是好不容易才存下來的,你要自己放好,不要輕易給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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