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章
第 66 章
陳知意背着包進了醫院, 進門前，她回頭看了一眼黎楚的方向，黎楚的車沒動。
她往前走了幾步, 就什麽都看不見了。
她到更衣室換衣服，趙童正坐在門口的洗漱臺前洗臉, 她頭發上都是汗, 剛結束一臺手術，從鏡子裏看到陳知意走了進來。
她站直身體, 皺眉：“怎麽回事？黎楚不是說你身體不舒服要請假嗎？”
陳知意打開櫃子，把包放在一旁, 從裏面拿出工作服換上。
她沒有多說今天發生的事情, 只是解釋：“頭暈, 睡過去了, 他就幫我請了假，我下午好多了就想着還是來醫院，畢竟太忙了人手不夠。”
趙童拿起洗臉巾擦幹淨臉上的水，她走過去觀察陳知意的臉色, 陳知意嘴唇蒼白，眼下也有些烏青，臉色更是白得吓人：“感冒了嗎？要不去做個檢查開點藥？你現在看起來狀态很差。”
陳知意很勉強地擠出一個笑容：“不用，我就是還沒緩過神來。”
她關上櫃子門：“也沒吃什麽東西, 餓的。等會兒抽空去食堂買個面包就行。”
趙童讓她等等, 然後去自己的櫃子裏拿出了一根蛋白棒遞給陳知意：“你吃一根墊墊。怎麽搞得，在家飯都不吃。”
陳知意接過來說了聲謝t謝，拆開蛋白棒咬了一口。
蛋白棒外層是巧克力, 裏面夾着堅果碎，能快速補充熱量, 但是口味實在不好。
陳知意雖然餓，但是其實根本沒有胃口，吃進去後有些難以下咽，趙童遞過來一杯礦泉水：“慢點吃，這東西味道不好，但看你現在一副快暈過去的樣子還是多吃幾口。”
趙童在醫院已經呆了快24小時，她昨天值夜班，今天連着一場自己病人的緊急手術，正準備回家。
陳知意點點頭：“好，那我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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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抽空去食堂對付一口，但實際上等陳知意真的閑下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以後了。
她從急診搶救室下來，有十分鐘的時間潦草吃個飯，忙碌的工作讓她得以暫時不用考慮太多感情問題。
她掏出手機，沒有來自黎楚的新消息，一時間她心裏竟然有一種複雜的失落感。
夜裏值班的時候羅楊也在，兩個人坐在值班室裏，羅楊在飲水機那兒沖速溶咖啡，轉頭問陳知意：“你要嗎？”
陳知意搖頭：“先不用了，我喝了心跳會加快，不太舒服。”
她把榮靜的微信推給了羅楊：“我把我導師微信推給你了，她說看了一下簡歷覺得挺好的，不過還得研究所那邊的消息。”
羅楊走到位置旁打開手機查看消息：“好，我加一下她。”
陳知意低頭繼續看醫學的論文期刊，外科需要一直跟蹤學習現代醫學最前沿的手術技術發展，多一種治療方法，對于很多病人來說就多一種活下來的可能。
羅楊在看榮靜實驗室研究項目的相關領域的資料文獻，她已經着手開始準備面試，她看了一眼陳知意突然問：“你為什麽不去？”
陳知意擡頭看她。
羅楊說道：“這個項目應該是你導師推薦給你的吧？她如果幫你內推，你進去的可能性應該很大。為什麽拒絕這麽好的機會？”
她自己想了想，猜測道：“是因為想留在申城嗎？”
陳知意将iPad 上訂閱的英文期刊标上标簽，合上筆記本說：“不算吧，我只是覺得自己不太合适。”
羅楊說：“這世界上哪有那麽多又喜歡又擅長的工作。最有利的才是最好的。”
陳知意她看到羅楊桌子上擺放的治療，裏面有一部分是英語和德語的，她沒有再多解釋什麽：“祝你好運，有什麽疑問随時可以和我說，我幫你去問一下導師。”
羅楊說：“醫院已經在招新的住院醫生了，到時候也會開始帶新人。”
陳知意想到自己剛剛畢業進入醫院的時候，沒想到這麽快已經成為前輩了，她也有些感慨：“是啊，時間過得真快。”
羅楊點點頭，轉過去繼續學習。
陳知意打開電腦，發現多了一份郵件。
點開裏面是申大畢業典禮對校友的邀請函，她點了同意參加。
陳知意和榮靜私聊說了一下，表示到時候她去學校可以再和她聚一聚。
榮靜自然歡迎。
早上，陳知意下了夜班，她沒有看到黎楚發來的短信，但是出門後卻發現他的車已經停在那裏了。
陳知意有些不自然地拉開車門坐進去：“早。”
黎楚嗯了一聲，沒有開口。
陳知意系上安全帶，黎楚把車開出醫院。
這個點的醫院都是人和車，他開得緩慢，陳知意不知道說什麽，扭頭看着窗外，心不在焉地看着來往的行人。
她和黎楚從十幾歲的時候認識，即使分別了這麽多年，但依舊對他的一切都很敏感。她的心就像一片湖水，知道什麽時候飛鳥會在水面掠過，是否擾亂了水波，又或者捉走了水下潛游的魚。有的時候湖面一片平靜，鳥沒有過來。
路邊的車燈連成線，黎楚的車開得很快，他們在公路上疾行。
陳知意感到胃部有些不适，可能是因為一天紊亂的飲食，加上精神的緊張波動，胃是情緒器官，她胃酸翻湧，喉頭湧上一股想要嘔吐的感覺。
她伸手摁下車窗，風一下卷進來，她的頭發胡亂打在臉上。
黎楚轉頭看她，陳知意側身，頭朝向車窗外，發絲向後飛舞，他微微伸出手，一觸即分。
陳知意轉過頭，因為風太大把車窗關小了一些，強忍下不适感，風吹着讓人感到好受些，但是她的臉色仍舊肉眼可見地變得很差。
但是緊接着前面一個的電瓶車穿過去，伴随着黎楚的剎車，陳知意臉色一白，伸手去扶車門：“能在路邊停一下嗎？”
黎楚立馬轉頭看向她，臉色一變：“怎麽了？”
他開到路邊停下。
陳知意趕緊推開車門，蹲在綠化帶旁邊緩了一會兒，她其實也吐不出東西，一整夜都沒有吃，胃部隐隐的不适感有所減退。
黎楚拿了瓶水蹲在她旁邊：“哪裏不舒服？”
陳知意喝了口水，搖頭說：“可能是餓了，空腹坐車容易暈車。”
黎楚緊皺眉頭，他看了一眼附近的店面：“我們找個店先吃早餐。”
陳知意說：“回家吧，也快到了，早餐店裏挺油的，我回去煮點爛面糊。”
黎楚猶豫了一下還是妥協，确實前面就到小區了，陳知意重新上了車，黎楚刻意開得很平穩。
回家後，黎楚去冰箱裏翻找面條，讓陳知意先休息一下。
陳知意也想先去洗個澡，便同意了。
等澡洗好，黎楚端着面條，小心地攪拌，加速放涼。
他說：“怎麽不吃飯？”
陳知意晚上沒什麽胃口，也沒有饑餓感，夜裏有幾個急診自然就忘了，準備直接回來吃早飯。
她搖搖頭：“ 準備回來了直接吃早飯。”
黎楚坐在桌子前看着她吃，一點熱的食物下肚，陳知意的胃暖和起來，她好受多了，擡頭就對上了黎楚的眼睛。
陳知意說：“你不吃嗎？”
黎楚說：“早上晨跑的時候吃過了。”
黎楚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晨跑了，他幾乎每天和她同睡同起，只有在情緒波動很大的時候才會通過運動緩解。
陳知意總覺得黎楚的狀态還是很奇怪，如果只是因為那個誤會，他不應該是這樣。
她想了一下，放下筷子說：“我們學校最近要進行畢業典禮，邀請校友去參加，我準備去，你要和我一起嗎？”她停頓了一會兒才繼續，“每個校友可以帶一位家屬。”
黎楚看着她：“家屬？我算是嗎？”
他說得很刻意，陳知意忍不住說：“黎楚！”
她聲音不高地埋怨：“你別老是這樣。”
黎楚面無表情：“如果你不希望我去，其實沒必要和我提。”
陳知意在他的目光中看出了幾分委屈，她妥協道：“我當然想要你陪我一起，所以才問你的。”
黎楚依舊沒什麽表情：“好，那我去。”
他甚至沒有問是幾號，也不管自己是否有空，和行程沖撞了。
陳知意一時又無奈又束手無策。
時間已經不早了，黎楚站起來收拾東西準備去上班。
陳知意繼續坐在那兒吃面，等黎楚走後她收拾了一下廚房，回到主卧，她決定暫時還是搬回客卧。
她原本準備把所有的東西都拿走，但是他們的東西早已混雜在一起，她想了想還是只拿了一些必須用品，大部分的衣物還是沒有動。
收拾好後，她拉上窗簾在客卧準備睡覺，臨睡前，她不放心把房間門的鑰匙特意翻出來壓到了枕頭下面。
但是這一覺睡得也并不安穩，一個接一個地做噩夢，她以為自己睡了很久，醒來的時候才發現不過中午。
陳知意自己做了點吃的，下午在書房看了一會兒醫學期刊和手術操作，吃完飯前帶草莓出去走了一圈回來。
她回來沒多久就到了黎楚下班的時間。
陳知意站在那兒喝水，黎楚開門進來。
兩個人對視一眼，陳知意放下杯子，她決定在他發現前先和他溝通：“我這幾天先回客卧睡吧。”
黎楚在玄關放包的動作明顯頓了一下。
他說：“好。”
陳知意以為自己要花一些功夫說服他，但是沒想到他是這個反應。
這反而讓她感到愧疚起來。
黎楚和她說自己吃過了，就回了書房。
陳知意在自己的房間裏，偶爾聽到外面腳步的走動和黎楚洗澡的聲音。
這種愧疚愈演愈烈，她最後出去熱了一杯牛奶，敲了敲主卧的門。
黎楚在裏面說：“進來。”
陳知意推門走進去，坐到他的床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