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章
第 68 章
黎楚今天在加班, 陳知意獨自回到家，她翻找出一條白色禮服裙，是當年畢業典禮的時候買的, 是她買過最昂貴的一件衣服要七百多。
她用熨鬥熨平整後挂好，洗完澡盤腿坐在沙發上看了一會兒電視, 順便等黎楚回來。
門口傳來密碼鎖開鎖的聲音, 陳知意轉過頭，黎楚彎腰在玄關處換鞋, 把背包放到玄關上，然後朝着陳知意走過來。
陳知意視線跟随他移動, 黎楚伸手擡起她的下巴, 另一只手撐着沙發靠背, 俯身親了親她。
陳知意想和他說話, 猝不及防被他吻住，有些呆呆地看着他。
黎楚握住她的臉，拇指在眼角輕輕摩挲：“怎麽不去睡覺？”
陳知意說：“明天晚上還有個校慶舞會，你想參加嗎？”
黎楚把直起身解開襯衫袖子, 扯松領帶：“你要去嗎？”
陳知意點點頭。她不常參與這種活動，但是有時候也會喜歡熱鬧，以前總是自己一個人并不敢去做新鮮事物，現在黎楚能陪在她身邊就感覺會安心很多。
陳知意說：“我畢業的時候沒有參加, 那個時候一邊準備畢業一邊還在醫院裏工作, 現在去也算是彌補一下遺憾。”
她說完還多加了一句，嘗試說服黎楚：“這次校慶比較隆重，據說晚上會有很多有意思的活動, 不會無聊。”
黎楚說點頭：“我陪你一起。”
陳知意松了一口氣，她沒想到他會答應得這麽輕易。
她赤着腳跳下沙發, 從房間裏拿出那條白色的裙子，帶着些小心翼翼和期待展示給他看：“好看嗎？”
黎楚說：“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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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知意彎起唇角，低頭檢查裙子，把有些褶皺的邊角履平，像是只小鳥在一點點梳理自己的羽毛，帶着些笨拙，但是很認真。
陳知意把裙子挂回房間的衣櫥，黎楚在浴室洗澡，出來後只圍了一條浴巾，頭發吹得半幹，微微貼在額頭上。
陳知意睡在靠裏側的位置，黎楚出來後順手把燭燈關掉，然後走到窗邊握住陳知意露出的一截腳腕。
她敏感地往後縮，卻被黎楚牢牢扯住，然後傾身壓了下來。
他身上還帶着潮氣，陳知意薄薄的睡衣被微微印濕，貼在了身上。
黎楚吻了很久，陳知意知道他想要，但是最後他微微擡起身，幫她把鬓角弄亂的頭發捋到耳後：“睡吧，明天還要早起，你得保留力氣。”
陳知意微微臉紅，她每次做到最後都會脫力，連帶着第二天都沒太多的精神。
黎楚側身躺在她旁邊，把玩着陳知意的手指：“以後習慣就好了。”
陳知意趕緊閉上眼睛：“我睡了。”
她原本是在假裝睡覺的，但是閉上眼睛不久，聽着耳邊穩定的呼吸聲，就這樣真的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陳知意是被鬧鐘吵醒的，黎楚在外面做早餐，她洗漱之後對着鏡子簡單畫了個妝，然後換上白裙子。
這條裙子設計感并不強，日常也可以穿，所以她準備直接穿着過去。
她背手去拉後面的拉鏈，才感覺自己比以前要胖一些了，黎楚推門進來，看到她狼狽地樣子走過來：“卡住了嗎？”
陳知意有些不好意思：“好像長胖了，有點穿不進去。”
黎楚站在她身後，陳知意可以從鏡子裏看到他，他個子很高，肩膀寬大，手長腳長，幾乎把她整個人籠在懷裏。
陳知意看了一眼就挪開視線，有種微妙的被掌控感。
黎楚把她披散在背後的頭發單手握成一束然後捋到胸前，捏緊拉鏈上端，拉成一條直線，再拉動拉鏈，很順利地拉了上去。
陳知意感到胸前微微緊繃，但還是可以接受的範圍，因為不像以前那樣瘦削，現在反而能夠把裙子撐起來。
黎楚的拉上拉鏈并沒有離開，而是扶着她的肩膀，擡眼和鏡子裏的陳知意對視。
他穿着灰色的襯衫，襯得人長身玉立，格外英俊。
陳知意不得不承認她很為此心動。
今天天氣依舊很好，連續一周的晴天，下周将會迎來降雨。
早上是畢業典禮，申大的校園今日限制游客預約進入，只允許教職工、在校學生和校友進場。
學校裏許多穿着學士服的學生來來去去。
陳知意和黎楚穿梭其中，她難免回憶起自己的大學時光，是很枯燥無聊的，每日奔波于兼職和學習中。
申大的競争壓力極大，每個人都是天之驕子，她在裏面顯得格外平庸，只能用盡力氣才争上了保研的名額。
但是說實話，大學要比高中的氛圍寬容輕松太多，但是她太過消沉，于是急急忙忙地把自己投入到繁重的生活去，才能短暫地忘記掉和黎楚發生的一切。
她在高三的時候也憧憬過美好的大學生活，甚至是憧憬過也許能和黎楚一起上大學。
他們能自由地牽手、接吻、一起迎接嶄新的生活。
可是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陳知意有些沉默地走在學校裏，直到黎楚牽起她的手。
她才恍過神來，擡頭對上黎楚的視線。
黎楚說：“走吧。”
面前就是申大最大的一個體育場，已經有很多人群在往裏面走。
陳知意點點頭，被他牽着走了進去。
畢業典禮是在老校區的中心體育館內舉行。
整個體育館內有四面坐席，每面分成三大層，最多可以容納近萬人。
最前方有一塊巨大的屏幕，中間是籃球場，此刻空出。
穿着黑色學士服的本科生占據了觀衆席的大多數，緊接着是代表研究生的藍色學士服和博士生的紅色。
學生們按照學院分開坐。
陳知意找到醫學院的白色領子的隊伍，和黎楚穿過人群走過去坐下。
兩個人都長得出衆，尤其是黎楚，走路的時候就不停有學生的目光追随着他。
一坐下，附近幾個大膽的學生掏出手機對準他。
黎楚微微皺眉，但是沒有多說什麽。
陳知意側身貼近他：“你要和我換一個位置嗎？”
她可以遮擋一部分目光。
黎楚搖了搖頭：“沒關系。”
陳知意坐定，在觀衆席裏尋找榮靜的身影。
榮靜在和輔導員說話，兩個人走向看臺，和其他幾個老師坐到一起，在她轉身的時候看到了陳知意。
陳知意趕緊沖她招手。
榮靜先是沖她露出笑容，緊接着看到了坐在她旁邊的黎楚。
黎楚也禮貌地沖她點了點頭。
榮靜和他們打過招呼，低頭給陳知意發消息。
榮老師：【那是？】
陳知意回複：【我男朋友】
榮靜發了個表情包，上面寫着：【挺帥。】
陳知意彎了彎唇，黎楚看她：“在聊什麽？”
陳知意收起手機：“沒什麽，誇你。”
黎楚湊過去：“真的嗎？”
榮靜和身邊的幾個老師聊了幾句優秀畢業論文評選的事情，抽空轉頭去看陳知意。
就看到她和黎楚兩個人微微低頭離得很近，陳知意露出難得的放松的笑容，像個小孩，而不是平時那種成熟穩重的樣子。
她也跟着心情松快不少，她是替陳知意感到高興的，一個人當然沒問題，有另外一個真的能同軌的人能互相陪伴才是不尋常，是很難得，值得珍惜的事情。
臺下畢業典禮宣布開始，校長開始講話。
大家慢慢安靜下來。
6月份的申城不算太熱t，還沒有正式進入夏季。有風，溫度舒适，天氣明媚。
臺上坐着各個學院的領導，一批批畢業生走上去接受畢業證書的頒發。
陳知意中途想去上廁所，和黎楚說了一聲，彎腰從觀衆席後面繞過去，去到衛生間。
從衛生間出來後，她按照回來的路線返回，一個人卻從中間走出來擋住了她的路。
季修笑着說：“好巧啊。”
這是藝術學院的方隊，陳知意有些吃驚，他怎麽會在這裏。
季修看出她的驚訝，解釋道：“我朋友也是申大的，陪他一起過來。”
陳知意已經明顯地察覺到這顯然超出了巧合偶遇的範疇，她剛和他說過周末要參加學校的活動，他就找到了朋友一起過來。
陳知意明顯冷下了臉色：“哦。”
她側身直接從旁邊走過去，沒有和他說多什麽。
季修臉上的笑容逐漸淡了下來，他有些惱怒地叫住她：“陳知意！”
陳知意站定，微微側身，冷淡地說：“有什麽事嗎？”
季修說：“這麽多年的老同學，一起吃個飯都不可以？”
陳知意轉過身，非常直白地戳穿他：“季修，我對高中的同學沒有任何感情，我想你也知道是為什麽。”
季修臉色看起來很差：“對我也一樣？”
陳知意看着他，表情沒有變化，她沒有開口但是此刻的沉默已經好像在說，有什麽不一樣的呢？
季修感到一股難言的羞辱，和自尊心的受挫：“你覺得我和其他人沒什麽兩樣，那黎楚呢？你為什麽就對他不一樣？”
陳知意不知道他竟然了解她和黎楚的事情，臉色微變。
但是她說：“這和你沒有關系。”
季修說：“怎麽沒關系，當年我都看到了。”
季修停頓了一下，有一種奇怪的語調說：“你當時不是一邊和黎楚談戀愛，一邊和另外一個男的不清不楚。”
說完，他望向陳知意的身後。
陳知意一下子僵在那裏，她下意識回頭，就對上了黎楚的目光。
他不知在那裏站了多久，但是陳知意心裏清楚，他一定把所有的話都聽了進去。
陳知意手腳發冷，仿佛渾身的血液都開始倒流。
大腦嗡嗡作響。
指甲無意識扣進掌心，像只被冷白日光照亮的夜行蝙蝠，呆立在那兒無法動彈。
季修看着她慌亂失措的反應，有種報複成功的快感，他繼續說：“不過你也不用太擔憂，這件事我前幾天還問過黎楚，畢竟出軌只有1次和無數次，他看起來好像并不是很認同。”
陳知意猛地擡頭看他，也就是說他前段時間就已經見過面，提到這件事了。
怪不得，怪不得就算解除了出國的誤會，黎楚依舊表現得很奇怪。
陳知意有些悲哀的想，他們之間的隔閡從來沒有真正地消去，只是被時間很好地掩蓋住了。
每一次提及都是一次揭露傷疤的過程，反複被撕裂的傷口可能會好得更快，但更大的概率是發炎腐爛。
季修還想開口，黎楚卻上前一步攬住陳知意的肩膀：“季先生死纏爛打的能力還是一如既往，我記得季先生現在是在接手管理自家公司吧，最近好像遇到了些麻煩。”
季修臉色一變，上周确實公司有幾個大單子臨到手卻反悔了。
他想過會有對家公司從中作梗，但是沒想到黎楚身上，因為他現在只是個普通的律師，看起來并沒有什麽權勢。
但是他忘了黎楚背後的家族勢力，除了黎楚父親的公司，還有黎楚母親那邊，他們一家不常出來露面，但是隐約聽說好像是開國有名的科學家後代。傳言很多，虛虛實實，但總之他意識到黎楚并不好惹。
黎楚目光陰冷：“還是說不介意更大的麻煩？”
季修想了許多，最後選擇忍耐下來：“對不起，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他匆忙離開。
黎楚松開攬住陳知意肩膀的手，先一步轉身離開。
她心中一緊，快走幾步追了上去：“黎楚。”
陳知意想解釋什麽，但最後也沒說，只是輕輕扯住黎楚的衣角：“你走慢一點。”
黎楚慢下步伐，也不說話。
上午最後一批博士生領取畢業證書從臺上下來，人群開始騷動，上午的儀式即将結束了。
陳知意回到原來的位置拿包，兩個人一前一後沉默地跟着人群走出去。
等到外面比較空曠的地方，陳知意忍不住抓住黎楚的手：“黎楚，對不起。”
黎楚站定，低頭看她：“你後悔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