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 章
95 第 95 章
◎運氣守恒定律◎
她隐隐約約聽見周圍的人在問她怎麽樣, 但是她也沒有力氣回答了。
校醫和幾個志願者扶着她回了醫務室。
班主任聞訊趕來，陳知意吃了治療中暑和低血糖的藥，躺在醫務室的病床上休息, 周圍鬧哄了一陣, 班主任見她沒有大礙先行離開，醫務室才終于安靜了下來。
陳知意靠在枕頭上閉上眼睛，陷入了昏睡。
再次醒來，校醫低頭在玩手機, 見她從床上坐起來說：“我正好想叫你呢, 現在感覺怎麽樣？”
陳知意聽不太清他說的話，她下意識摸向耳朵，這才意識到自己沒有戴助聽器。
她想起來助聽器當時給黎楚了。
陳知意從病床上坐起來，然後就看到床頭櫃上放着自己的助聽器。
黎楚已經來過了。
陳知意伸手将助聽器拿過來, 側頭戴在耳朵上。
這時校醫見她沒有回答，又問了一遍，陳知意這遍聽清楚了, 回答：“還好, 就是沒什麽力氣。”
校醫說：“我給你開了一些舒緩肌肉緊張的噴霧 , 剛才你們班主任已經幫你墊付過了，直接拿藥回去就行。”
校醫把藥品拿下來遞給她。
陳知意猶豫了一下沒有接，她說：“沒事，我回去做一下肌肉拉伸按摩就行了, 不用給我開藥。”
這種藥都特別貴，對她來說也不是必須，她舍不得花太多錢。
校醫愣了一下：“啊？”
陳知意腳下有些發軟, 但仍舊走過去堅持道：“我不想買藥, 除了剛才已經喝了的中暑藥, 其他的都幫我退了吧。”
校醫不明白她是怎麽想的，但是看她不為所動的樣子只好把其他的藥退了，把錢退給她：“行吧，那你回去注意身體，多按摩按摩拉伸肌肉。”
陳知意點點頭。
她步伐緩慢地回了教室，她一覺睡到了下午，下午的運動會仍舊在繼續，教學樓裏沒有學生，她從書包裏翻出錢，和剛才退回的一起規整好放到了班主任的桌子上，然後走回了教室。
她趴在桌子上又休息了一會兒，稍微緩過來一些，但頭依舊有些暈，眼壓很高，太陽穴突突地跳。
陳知意拿着杯子去茶水間接水，這時，她突然聽見年級組長的辦公室裏傳來激烈的責罵聲。
她聽不真切，但是敏銳地捕捉到了“黎楚”這兩個字。
陳知意拿着水杯的手一頓，她環顧了一下四周，擡腳靠近年級組長辦公室。
年級組長的聲音一下子變得清晰：“你這樣做是嚴重擾亂比賽進程，你想過沒，一個同學因為你沒了成績？”
在年級組長暴怒尖銳的語調之下，黎楚的聲音顯得格外冷靜，他說：“那位同學明明是先擾亂了其他人的比賽。”
年級組長說：“且不說她是不是故意的，我們現在說的是你，不是她！”
黎楚不說話。
年級組長說：“黎楚，你擾亂學校秩序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學校已經忍你很多次了，這次不會再輕飄飄放過。運動會結束，整個操場的衛生你去打掃。”
黎楚嗯了一聲。
年級組長放低音量：“黎楚，你爸爸……”
後面的陳知意就聽不清了，她也沒有再繼續聽下去，有些失神地轉身拿着水杯往回走。
辦公室裏面，黎楚聽到年級組長提到他的父親，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色不願意再聊下去。
他打斷道：“不用說了，我知道的，我現在去打掃操場。”
年級組長見他這副樣子，也不想再多說，擺擺手讓他走了：“算了，随便你。”
黎楚轉身離開，他出去的時候外面的走廊上已經沒有人了。
此時已經接近運動會尾聲，陸陸續續有學生往教學樓走，最後一個項目是團體的拔河比賽，比完大家就回到教收拾東西準備放學回家。
黎楚徑直下樓，去操場看臺下面的器材室裏拿了掃帚和垃圾袋，操場上還剩下一些志願者在把座椅和橫幅拆下來往回搬。
黎楚默不作聲地開始打掃地上的垃圾。
天色逐漸暗淡下來，最後一批志願者也走了，偌大的操場上只剩下黎楚一個人。
這時操場門口的響起一陣拖動聲，黎楚轉身看過去，陳知意拖着一個大大的垃圾桶向他走來。
見他看過來，陳知意擡起手臂揮舞，垃圾桶滑輪滾動的聲音将黑夜的寂靜撞得支離破碎。
陳知意走近他，把垃圾桶放在一旁。
黎楚皺眉：“你怎麽來了？”
陳知意蹲下來撿起旁邊堆放着的垃圾袋倒進垃圾桶裏，她埋頭說：“ 咱們好歹是數一數二的重點高中，怎麽這裏的學生還到處亂扔垃圾啊。”
黎楚說：“你身體不舒服，回去休息。”
陳知意搖頭：“我在校醫院睡了一下午，現在挺舒服的。”
陳知意說着拿着另一把掃帚已經動作利索地把周圍的垃圾都清掃幹淨。
黎楚見她堅持，也不再多說什麽，只是低頭加快手上的速度。
兩個人一前一後，沉默地在操場兩端靜靜地打掃。
結束後，他們一起推着大垃圾桶推到了學校的垃圾站。
陳知意和黎楚走到洗手池旁洗手。
黎楚關掉水龍頭說：“等會兒一起去買彩票吧。”
陳知意沒反應過來：“啊？”
黎楚說：“今天五千米沒拿到獎金，說不定運氣會在其他方面降臨呢？”
陳知意笑：“好啊，那一起去買彩票吧！”
他們走到商業街的一家彩票店裏，在進去之前，黎楚看向路邊的章魚小丸子說：“我有些餓了，要不然我先進去看一下，你幫忙去買點吃的？”
黎楚把錢給她，陳知意沒要：“你之前給我買菜的錢還沒用完呢，我去買，你等一下。”
說着，陳知意轉身就走向小吃攤。
黎楚走進彩票店，他找到老板，給他一筆錢：“我等會兒會買一沓彩票，然後你就假裝我的那張中獎，把錢給等會兒和我一起的女孩。”
他抽出一百用作給老板的報酬，老板欣然接受。
黎楚在彩票店坐了一會兒，陳知意拿着小丸子進來：“你買了嗎？”
黎楚搖頭：“還沒，等你選。”
陳知意把小丸子遞給他：“你不是餓了，先吃點。”
黎楚接過來說：“好。”
陳知意走到櫃臺，老板問：“你想要哪種？”
陳知意從來沒有買過彩票，她看了一圈，指着刮刮樂說：“拿兩張這個吧！”
她拿出錢包說：“我來付款。”
黎楚沒有拒絕。
老板把刮刮樂的本子遞給她讓她抽。
陳知意抽出兩張，遞給黎楚一張。
黎楚站到她旁邊和她一起刮。
他刮完，沒有中，他擡頭和老板對視一眼，正想要把自己的遞給老板，突然陳知意呀了一聲。
她舉着彩票紙又校對了一遍：“這個是不是我中了的意思？”
黎楚和老板都是一愣，他們都沒想到陳知意會真的能中獎。
陳知意把彩票給黎楚看，他接過來，上面的規則顯示，如果出現88，則中88下面金額的兩倍。
陳知意的彩票頁面上赫然有一個88，下面是500塊。
老板也探頭看過來，他說：“小姑娘，你中了一千塊啊。”
陳知意一下子睜大了眼睛，她轉頭看了一眼黎楚，又看向手中的彩票頁。
她輕聲喃喃：“天吶，你說得對，好運氣會在其他地方降臨。”
她問黎楚：“你中了嗎？”
黎楚沖着老板搖了搖頭，示意計劃終止：“沒中。這是屬于你的好運。”
陳知意彎了彎眼睛：“謝謝你。”
她歡歡喜喜地把彩票一把拍到老板面前，很豪氣地說：“老板！我要兌獎！”
老板幫她兌了獎，期間又悄悄把黎楚提前準備的錢還給了她。
陳知意走出門，邊走邊數着這一沓人民幣，從1數到10，黎楚在旁邊看着她數，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拍立得照片遞給陳知意。
黎楚說：“給你。”
陳知意看到照片，正是她跑完八百米的時候，照片上的她看起來特別潦草狼狽。
她說：“你怎麽還拍了這個？”
黎楚說：“是班長的拍立得。他剛好在旁邊，我拿過來的。”
陳知意小聲嘟囔：“好醜。”
黎楚轉頭：“什麽？”
陳知意這時才剛剛對黎楚有些熟悉，但也不敢太過放肆，立馬說：“我是說謝謝你，還是第一次有人拍我。”
黎楚這才嗯了一聲。
陳知意把書包背在前面，把照片小心地夾在了書裏。
他們走在回家的路上，陳知意的腿其實很酸很痛很累，但是那一天她特別高興。
并不是因為這失而複得的一千塊錢，而是她第一次覺得，自己也沒有那麽倒黴。
原來，運氣真的是守恒的，你在這個地方遭遇了不幸，命運終将會在其他地方彌補回來。
這個念頭在往後的很多個瞬間支撐着她不停往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