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心慌
心慌
桑桑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 方才還笑意晏晏的場面瞬間亂成一團。
一夥黑衣人不知從哪裏竄出來，個個手拿利器，刀尖染血, 逢人就傷。
月紅和明珠對視一眼，紛紛帶着桑桑往後撤退, 偏偏一黑衣人見狀跟了過來。
“主子，快走。”
沒法子，月紅只能将桑桑交給明珠, 徑直從腰間抽出軟劍，迎面對了上去。
“月紅。”
桑桑看着她沖上去的時候, 心驚肉跳，看着她應對自如的模樣才松了一口氣。
明珠看着亂成一團的場面，牽住桑桑徑直就往後院跑。
後院連接着山頭，不容易被人抓住。
一路上，血流滿地，血腥味蔓延在整個宴會。
剛轉過走廊, 迎面一道人影沖了過來, 明珠下意識出手。
來人連忙出聲, “是我，桑桑是我鄭娣啊！”
鄭娣一身衣裳染了血, 神情慌張，瞧着很是可怖。
明珠并沒有因此放松警惕, “你怎麽在這, 福安公主呢？”
鄭娣沒想到明珠第一句話居然是問福安公主，她嘴唇嗫嚅片刻, 一道寒光映入明珠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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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瞳孔驟縮，正撿起地上的長劍對上去時, 身子陡然被人往前推了一把，正迎上黑衣人的刀尖。
還好她及時揮劍擋住，才避免被一劍穿喉的結局，不過腰部卻被戳了一刀，她咬牙沒有喊出聲。
“你做什麽！”
桑桑不可置信的看着鄭娣，像是看瘋子一般看着她。
鄭娣也很慌張，但看着明珠應對自如的樣子很快鎮定了下來。
“我，我不是故意的，再說她會武功，不沒事嗎？”
“你！”
桑桑氣得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她一把推開鄭娣。
兩個黑衣人，明珠一個人顯然很吃力。
桑桑哆嗦着拿出荷包，忍住內心的害怕伸手在裏面抓了一把番椒粉末。
她喊道:“明珠閉眼！”
明珠幾乎想也不想的遮住眼睛，桑桑對着兩名黑衣人的眼睛撒了過去。
黑衣人蒙面只蒙了下半張臉，眼睛卻是絲毫沒有防備。
一時間原地慘叫連連，明珠睜眼就看到兩個人捂着眼睛痛苦哀嚎的模樣。
她毫不留情，一劍一個很快的解決了兩人。
迸濺出的鮮血染了她半張臉，落在鄭娣眼中就如同羅剎惡鬼一般。
血跡染紅劍端，順着劍尖流下，明珠擡頭看向鄭娣，一步步逼近，擡起劍對準她。
鄭娣吓到一屁股坐在地上，連忙開口解釋。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害怕，手滑了，你別殺我，別殺我！”
鄭娣眼淚鼻涕糊成一團，不停的求饒着，捂住腦袋極為害怕，完全沒有方才理直氣壯的樣子。
明珠眼神冷然，“別再跟着我們，我沒有桑桑那樣好脾氣，說不得我什麽時候就殺了你。”
她說罷帶着桑桑打開後門離開，徒留鄭娣還留在原地一個勁的求饒。
她縮在角落裏，不知過去了多久，原地只有寂靜得風聲，她哆嗦着探出腦袋，卻被人猛然揪了出來。
“啊啊啊！別殺我！”
看着面前一群人，她吓得腿都軟了，只敢跪地求饒着。
“主子，咱們沒找到人，這個人怎麽處理？”
侍衛拎着她，如同拎着一條死狗一般，生殺大權都在那人一念之間。
被換作主子的男人看着她，忽而俯身，隔着帕子捏住她的下颌，聲音輕柔。
男人生的溫潤俊美，鄭娣忍不住看癡了。
“好姑娘，告訴我，桑桑在哪裏？”
鄭娣咬緊牙，毫不猶豫的指向方才她們逃離的地方，“她們往那走了，在那裏！”
她心中早已經被恨意充斥，只恨不得拉人一同下地獄。
男人心驚于她的恨意，不過眨眼間，像是想到了什麽好玩的事情，他讓人把她扶了起來。
“好姑娘，想不想跟了我？”
男人嗓音醇厚，鄭娣看着他的臉，慌亂的內心被撫平，心髒忍不住劇烈跳動起來。
...
裴玉真今日和周觀棋一道在刑部查找死者的卷宗。
他百無聊賴翻看着竹簡，心口忽而慌亂得很，他眉頭微皺捂住胸口。
周觀棋從竹簡上挪開眼，看着裴玉真這副樣子，“怎麽了，要叫醫官來嗎？”
裴玉真搖了搖頭，半晌過後，依舊心慌得厲害，連筆都拿不住。
他索性站起身，讓人去打探西山春宴的消息。
周觀棋見狀沒忍住開口，“裴大人此舉，可知日後會給桑娘子造成多大的印象，你是男子世人最多說你一句風流，可桑娘子不一樣。”
裴玉真的臉色在周觀棋的話語中一寸寸冷下，他回過頭看向周觀棋。
“怎麽那日，沒将周大人打醒不成，不勞周大人費心。”
周觀棋看他冥頑不靈的樣子，被梗得說不出話來。
原地再度陷入寂靜，被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很快就回來了，不過同時的是刑部郎中也一同跟了進來。
“大人，西山出事了，有刺客進入西山大肆殺虐，現在皇城指揮使的人已經趕過去了，讓我們刑部協同辦案。”
裴玉真看向打探消息的人，那人顫顫巍巍道:“西山出事，夫人不知蹤影。”
他臉色瞬間冷冽，不等周觀棋發話，他大步流星的離開，翻身上馬，直沖西山。
一路上，裴玉真心慌得無以複加，握着缰繩的手都在微微顫抖，可他面色依舊鎮定。
有月紅在她身邊，應該沒事的。
即便是如此安慰自己，可裴玉真恨不得一瞬間就能到桑桑身邊。
他後悔了，不該放她出來的，不然就不會遇到這種事。
西山別院，沖天的血腥味，幸存的貴女在侍衛們護送下上了馬車。
裴玉真翻身下馬就沖了過去，全然沒有方才鎮定自若的模樣。
掀開馬車的車簾，貴女們驚慌失措的看着這位不請自來的郎君。
沒有，還是沒有。
掃過一張張慌亂的面容，沒有找到那張熟悉的臉。
心一瞬間沉入深淵，血液倒流，裴玉真大腦“嗡”的一聲，眼前一黑，差點站不住腳。
他用手撐住馬車，才堪堪穩住身子。
他不敢想，若是桑桑沒有逃出來，會經歷什麽。
“這位郎君，您要找的那位娘子，好像被她的好友拉走了，應該往後院走了。”
馬車內，一位女郎忽而出聲。
裴玉真眼睛瞬間亮起來，匆匆拱手道謝後便迅速往院中跑去。
旁邊的好友不解的看着她，“玉琳，你與這位大人認識嗎？”
說話的正是沈玉琳，她聞言輕笑兩聲，“有過一面之緣。”
她看着裴玉真的背影，眼底湧出複雜的情緒，轉瞬即逝，又是那副溫婉的模樣。
西山密林內，偶爾有鳥雀登枝的聲音，以及枯葉時不時被踩碎的聲音。
桑桑被明珠拽着一路逃亡，身後的人不停的追逐，猶如附骨之蛆一般，甩都甩不掉。
明珠忽而停下，眼神堅定的看着桑桑，“桑桑，你先走，我等會再跟你會合。”
她這意思渾然是要獨自面對那些惡徒，桑桑豈能不知道。
她忽而搶過明珠手中的劍。
在明珠詫異的目光放在脖頸之上，她眼神決然。
“明珠，今日你不與我一同走，那我寧願現在自裁，也比落在那些人手中好。”
她是膽小，可她不願別人為她犧牲，她擔不起那樣的重責。
明珠從未見過桑桑這般決絕的模樣，半晌，才找到沙啞的聲音。
“好，我們一同走。”
冷風蕭蕭，不多時烏雲聚頂，天河之水似要倒灌人間，滂沱大雨，狂風亂作。
泥濘的土，讓人寸步難行，周圍密林高樹，辨不清方向。
桑桑只能緊緊抓住明珠的手，似乎這般就能從中汲取一絲溫暖。
可沒多久，身後的呼吸聲越來越輕。
“明珠，再堅持堅持，咱們會出去的。”
“明珠，你別怕，我在呢。”
“...”
身後明珠始終沒有說話，緊緊攥着手忽而松開，明珠墜落在地，滿臉蒼白。
桑桑才看到她右側腹部有血滲出來，應當是之前和那兩個黑衣人對上的時候受的傷。
這一路上都沒看出她有什麽異樣，她一直在瞞着桑桑。
她已經是說不出話來了，只動了動嘴唇，桑桑靠近她的唇瓣，才聽見她說的話。
“快走，別管我。”
桑桑眼眶通紅，淚珠無聲滾落，她咬緊牙，雙手拖着明珠想把她拉起來。
可她力氣太小了，走兩步就重重摔在了地上。
“在那裏！找到了！”
不遠處，一聲高喊，暴露了她們的位置。
桑桑幹脆拖着明珠往前t走，雨水模糊了她的視野，眼前霧茫茫的，可她不能停，身後的追兵迫在眉睫。
她心中慌亂，沒發現往前就是陡坡，一個沒注意腳崴，整個人帶動着明珠一同滾落了下去。
黑衣人們來晚一步，男人下意識想要伸手抓住桑桑，可惜什麽都沒有抓住。
他瞳孔驟縮，“去，把人給我帶上來！”
男人怒喝着，落在身側的手猛然握緊，青筋根根凸起。
“主子，大周的人來了，咱們還是先撤退吧，不然咱們的謀劃就要功虧一篑了！”
身旁的謀士勸着他，男人凝視着下方良久，直到聽見那群侍衛的聲音。
他閉了閉眼，片刻做出了取舍，眼中有過掙紮之色。
“讓人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