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別怕,我來了
別怕,我來了
“嘀嗒——嘀嗒——”
冷, 周身仿佛置于冰窟一般的冷。
雨水将桑桑從昏睡中淋醒,她睜開眼,入眼的是灰暗的天地, 想起什麽般。
她猛然坐起來,看到身旁的明珠, 連忙爬了過去,伸出手感到還有氣息才松了一口氣。
她觀察着周圍的情況,周圍是一片高聳的野草, 四周都是石壁,頭頂雨水不時落下, 黑乎乎的看不清洞中的情況。
周身關節都在泛疼,想必是剛才落下來的時候被擦到了。
尤為嚴重的是左邊的小腿,疼得她都快失去知覺。
桑桑在黑暗中摸索片刻,順着小腿一點點往下摸。
小腿那裏關節突出,想必是脫位了,她一時間有些慶幸還好腿沒斷。
她努力撐着身子爬起來, 借着昏暗的天光費勁的帶着明珠往裏面挪。
幸而裏面是幹的, 沒有被雨水浸濕, 看着明珠的傷。
她随身攜帶了止血的藥粉,因為之前經常上山, 怕受傷就帶上了,沒想到還能在此發揮作用。
可惜藥粉很少, 只夠一個人的。
桑桑從內裏撕下一塊還算幹淨的衣衫, 毫不猶豫的将所有的藥粉灑在明珠的傷口上。
又将她的腰腹部傷口包紮起來,減少血液的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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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這一切, 她才發現,後背早已經出了一身冷汗。
四周靜悄悄, 只有雨水嘀嗒落在岩石上的聲音。
她努力的将明珠抱緊,彼此的體溫成了唯一取暖的途徑。
山中夜晚冷的要命,凍得桑桑止不住的哆嗦。
她看着明珠顫抖的身子,努力想用自己的體溫溫暖她。
不知是不是風吹多了,她感覺腦袋昏昏沉沉的,重得要命。
她掐緊掌心,企圖用疼意來維持唯一的清醒。
她不敢出聲,怕那群人還在外面,周圍黑乎乎的什麽都看不見,偶爾還有時不時的狼嘯聲。
桑桑害怕的蜷縮起來,抱住自己,一路的颠沛用盡了她僅剩的堅強。
她瞧着高高的洞口,忍不住鼻頭一酸,小聲啜泣,她害怕,怕她就這麽死了。
可她更怕明珠不在,她是她最最好的朋友,她珍惜這份情誼。
她腦海裏是亂七八糟的事情,眼前越來越暈。
她多想這一切都是一場夢,醒來都是假的。
翌日,桑桑是被搖醒的,她茫然想睜開眼,卻發現眼前暈乎乎的,天地倒轉,只能勉強看清。
桑桑虛弱的喊着明珠的名字,“明珠,明珠。”
周明珠着急的将她搖醒,不停的喊着她的名字。
少女躺在她懷中,白嫩的臉上是不正常的潮紅。
往日靈動的眼睛此刻蔫巴巴的,水光潋滟,淚意氤氲,燒得人越發靡豔。
紅潤的唇瓣幹燥得起了皮,迫切的需要清水的滋潤。
“桑桑,你別睡,千萬別睡。”
明珠不知道該怎麽辦,只能維持住她的清醒,讓桑桑不要睡過去,眼下沒有藥,什麽都沒有。
若是任由她這般下去,很可能将人就燒沒了。
明珠也顧不得外面也會有敵人,她扯着嗓子一個勁的喊着,可惜大半晌後,也沒有什麽動靜。
明珠強撐着身體站了起來,來到洞口出,洞口距離地面有好幾丈,她嘗試着往上爬,沒一會就跌了下來。
石壁周圍光禿禿的根本就找不到借力點。
“明珠,明珠。”
身後桑桑不停的喊着她,明珠回到她身邊,看着她難受的樣子忍不住鼻頭酸澀。
桑桑看着她通紅的眼,忍不住伸出手為她拭去眼角的淚,“明珠,你別哭啊。”
明珠聽到她安慰的話,淚水決堤,桑桑感覺那些眼淚怎麽都擦不幹,只能更努力些。
她話語帶着痛苦以及天真的懵懂,“明珠,我好疼啊,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桑桑感覺她好難受啊,頭疼,腿疼,渾身都在疼,骨頭像是被拆開重組一般。
她想落淚,可看着明珠的樣子,她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可眼尾的淚痕卻暴露了她。
她溫柔的撫着明珠的臉,“明珠,你別怕,別怕。”
明珠緊緊閉緊眼,壓抑住蔓延的酸澀,眼眶不斷氤氲出淚意,嗓子像是吞針般難受,哽得她想要落淚。
她在桑桑的目光下努力扯出一抹笑,“我可是周明珠,從來只有別人怕我的份,桑桑有我在呢,你撐住,很快就會有人來救我們了。”
...
西山內峭壁懸崖,因為一大半都是荒山,山上有許多未知的猛獸。
甚至還有獵戶設下的陷阱,尤其是昨夜還下了雨,山路分外的滑。
一群侍衛沿着西山一寸寸查看。
裴玉真走在最前面,滿身灰撲撲的,臉上還有被野草割到的細小傷痕,讓他整個人顯得狼狽無比。
已經一天一夜了,裴玉真這個狀态再持續下去只怕是要出事。
李不言從沒有見過他這副樣子,皺眉攔在他眼前,擔憂道:“玉真,不若你先回去歇息,這有我們呢,你這樣子,只怕是還沒找到人,自己就先垮下去了。”
“讓開。”
裴玉真的聲音無比沙啞。
他擡眼,眼底血絲盤踞,昭示着他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合過眼。
身後的侍衛多少都有些倦色,裴玉真定定的看着李不言,眼中絲毫不肯有所退讓。
李不言不想看到他這副頹然的模樣,還是為了一個女人。
他急聲道:“玉真,不過一個女人,你有沒有想過或許她早就...”
“我說了讓開!”
裴玉真倏爾出聲打斷他的話,眼中戾氣橫生。
沒等李不言繼續說下去,他徑直越過李不言繼續往前走。
“最後一次,我不希望再在你嘴中聽見她的一句不好。”
“大人,我們在一處陡坡發現有刮破的衣裳。”
發現異常的侍衛走了過來禀報。
裴玉真瞳孔微縮,轉身大步走了過去。
陡坡處野草密布,看不清下面的景象,或許是懸崖也未可知。
即便如此,裴玉真依舊決定親身試探。
李不言見狀毫不猶豫的跟了上去,看着裴玉真投過來的目光,他咧嘴一笑。
“裴兄,方才是我說錯話,你就當我在放屁,別跟我一般計較呗。”
裴玉真轉過身子,半晌聲音從前面傳來道:“跟上。”
李不言立刻嬉皮笑臉的跟了上去。
下面是個洞口,只能看見裏面一點光影,可是沒有他想要找人的身影。
他失落的收回眼神,想要繼續往外搜索。
卻聽到一道焦急的喊聲。
“桑桑,你醒醒!”
仿若黑暗踽踽獨行的人找到獨屬的那道天光。
他一躍而下,沒有絲毫猶豫。
一眨眼就沒看到人的李不言,只來得及伸出個手,“诶。”
沒法子,他急忙招呼着上面的侍衛們将繩索拿過來。
明珠抱着懷中的桑桑,聽着她越來越虛弱的氣息,她緊張的抓住臉邊的手,努力同她說着話。
桑桑眼中的光一點點消散,不會有人來的,找不到的。
她感覺渾身都虛弱無力,握着明珠的手在一點點無力。
她張口想說什麽,卻發現連話都說不出口。
耳畔是刺耳的耳鳴聲,讓她聽不見任何聲音。
在徹底陷入黑暗的那一刻,她瞧見洞口投落的光影中,有道人影沖了過來。
有人來救她們了嗎,還是又是幻覺。
老人說,人快要死的時候就會看見以前的很多事情,也會看見死前最想看見的人。
那她呢,最想看的是誰。
不知為何,看着越來越近的人影,她下意識喚出聲,“裴玉真。”
裴玉真顫抖的伸出手将桑桑從明珠的懷中抱了過來,如果找到失而複得的寶物。
他緊緊抱着她,才感覺那顆顫動不止的心安定了下來。
“不怕,不怕,桑桑我來了。”
他嗓音沙啞,眼眶不自禁的紅了,死死地抱着她,像是要把人嵌入骨子裏去。
“快找大夫,桑桑生病了。”
一天一夜沒進水,明珠嗓子沙啞得如同粗糙的瓦礫劃過紙張的聲音。
裴玉真才感t覺到,懷中的人過分的燙人,他壓下心中的慌張一把将人橫抱起來。
又沖着李不言道:“周明珠還在裏面。”
李不言沒想到周明珠也在這,骨子裏那股欠欠的勁兒又上來了。
“喲,周大小姐,好巧啊,也有輪到我來英雄救美你周大小姐一次了啊。”
明珠捂住泛疼的腹部,白了他一眼,“你?也算英雄,狗熊還差不多。”
她說着沒指望着李不言扶她起來,龇牙咧嘴的撐着地就要爬起來。
身子忽然騰空,她吓得驚呼一聲,李不言将她抱了起來,微微挑眉。
“這下,周大小姐不欠我人情都不行了啊,你說你現在會不會很後悔以前在姨母面前說我壞話,叫聲表哥,我就既往不咎了。”
說來李不言和周明珠的恩怨在少時就結下了,那時候李不言被家中父親的繼室所欺壓,整個人膽小懦弱。
而周明珠沒少為其怒其不争,認為這個表哥實在給她丢臉,所以從不喊他。
看着李不言那副欠揍的樣子,周明珠涼涼一笑,“行啊,李不言,等我好了,比武場上,我好好會會你這個表哥。”
李不言與周明珠對上永遠都是輸的那一方。
李不言對于她的威脅,忽而擡手将周明珠舉起。
成功看着她吓得将手伸出圈在他脖頸,才輕笑一聲道:“好表妹,那咱們走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