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他的妻

他的妻

看着官差到處搜人, 想着人又不在,葉嬸寬下心來。

“那姑娘一早就跟她相依為命的叔叔離開了,我們也實在不知道啊。”

葉嬸知道鄭二嬸的德行, 她早年見也不是好惹的,現下當即和鄭二嬸扯了起來。

“你就是嫉妒我們家過的好, 嫉妒我大郎二郎都投了軍有本事,你生了四個才得了一個兒子,就恨不得将我們踩在腳底, 沒想到你居然狠毒到這個地步!”

葉嬸說着瞥見那些看熱鬧的村民,一個蹲坐到了地上。

“天老爺啊, 你們都來看看 都是一個村的,沒得要人命嘞!”

村裏大多都沾着血緣,認為遠親不如近鄰,以和為貴。

眼下看着鄭二嬸做這種缺德的事情,忍不住的指點起來。

“就是啊,鄭二嬸你別是嫉妒人家吧。”

“誰說不是呢!”

“...”

“你!你們!”

鄭二嬸說不過那麽多人, 氣得臉紅脖子粗。

她只能一個勁的沖着官差說, 企圖将葉嬸窩藏犯人的罪名釘死。

“好了, 閉嘴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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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頭的官差本以為能立下大功,眼下無功而返。

對于咋呼的鄭二嬸自然也是滿臉厭惡, 找不到人,只能先行離開。

官差走了, 鄭二嬸成了沒牙的老虎, 葉嬸更是步步逼近。

她說不過,只能頂着衆人鄙夷的目光灰溜溜的逃走了。

山路多是陡峭, 桑桑一路跌跌撞撞的跟着人走,半刻停留都不敢, 生怕後頭追上來了人。

到了大路的分叉口,崔叔才停下,指着路口。

“沿着這條路一直走,左邊是京都,右邊是往惠州方向。”

桑桑重重點頭,同崔老叔道謝後便跟着周叔繼續趕路。

崔叔久久凝望着,才嘆了口氣轉身往回走。

京都是不能回的,眼下也去不了徽州,桑桑想着不若想到惠州去,到了地方雇馬車再去徽州。

本來桑桑是沒帶多少銀子的,可那日離開裴家後,桑桑才發現身上多了一張銀票,應當是那時分離裴母趁機塞進去的。

想到裴母,桑桑情緒有些低落,也不知母親怎麽樣了。

“桑桑?”

一道聲音忽然在她眼前響起,她愕然擡頭,看見來人忍不住睜大了眼睛。

“易言哥?”

溫寒看着時隔多日,終于落于掌心的獵物,嘴角忍不住揚起。

...

在清泉村發現桑桑的消息很快傳到了裴玉真的耳中,他正和周觀棋待在一起。

瞧見周觀棋微末的異樣,他知道這個消息定然是真實的。

他落下最後一子,看着心不在焉的周觀棋,輕聲道:“周大人,我說了我的人,終究要回到我手中,你輸了。”

周觀棋這才看見,棋盤之上,黑棋圍殺之勢銳不可當,白旗氣數已盡,無力回天。

他沉默着放下手中的棋子,“那裴大人預備何時,放過周生?”

縱然周觀棋可以袖手旁觀,但周母卻是不能的。

周觀棋孝順,自然拒絕不了周母的要求,何況周母還絕食威脅,讓周觀棋這些天心力憔悴。

裴玉真顯然将這一切都算計進去了,篤定他無路可走,只能乖乖說出桑桑的下落。

裴玉真輕笑一聲,“可如今,周大人有何籌碼同我交換呢?”

桑桑的下落他已經得到了,根本不需要周觀棋勉強說出。

周觀棋知道裴玉真除了這些,還想要的東西,無非是刑部一畝三分地,尤其是關于秦城的。

看着周觀棋沉思,裴玉真不急不緩的将棋子一點點收進棋簍。

良久,周觀棋才緩緩道:“裴大人想如何。”

“撲通——”

棋子盡數歸于棋簍,裴玉真知道,他這是答應了。

待周觀棋走後,裴玉真才将傳消息的人宣了進來,聽到仍舊沒有抓到人,裴玉真也只是沉默着不說話。

下面跪着的人也不敢擡頭多說半句,只靜靜的等着裴玉真下達命令。

“把那對老夫妻帶來。”

裴玉真透過半開的支摘窗,看着早已經謝了花的海棠樹,那方軟榻依舊沒有挪動,等待着屬于它的主人再次躺上去。

侍衛出去的時候,春桃正好帶着食盒進屋,将膳食擺在桌上。

看着一動不動的裴玉真,春桃有些擔憂,“公子還是用些吃食,不然身子只怕是熬不住的。”

她說着自顧自的舀了一碗湯端了過來,遞到裴玉真面前。

“誰讓你進來的。”

春桃手指微顫,內心在發抖。

她強撐着聲音道:“奴婢想着夫人不在,便想好好照顧公子,免得夫人回來看見擔憂。”

裴玉真看着半蹲的春桃,心中絲毫未有所動,半晌才慢悠悠出聲。

“沒有下次。”

裴玉真拿過那碗湯,在春桃希冀的目光中,盡數丢到窗外,厭惡的擦了擦手上殘留的水漬。

落日熔金,溫熱的湯曝露在青石上,随後一點點消散,一如她那些隐秘的心思。

春桃臉色煞白,低頭跪在地上,有些難堪。

“是。”

出去的時候,月牙瞧見她臉色不好,又瞧了瞧裏頭,心中大致明白了什麽。

她安慰道:“公子就是太傷心了,春桃你別放在心上,再過一陣子就好了。”

過一陣子。

只怕是人都找着了,春桃握緊手中的食盒,憑什麽一個鄉下女可以,她就不行,她偏不認命,只要給她足夠的時間,她一定能...

春桃還沒計劃好接下來的路,外頭門房忽而來人。

小侍衛氣喘籲籲,不停指着門的方向,“夫人夫人,回來了。”

春桃順着他的手指看過去,眼底映照出來人的身影,她瞳孔微縮,一時間也呆愣在了原地。

昏黃燈籠映照下,青年郎君長身玉立,半邊面容藏于黑暗,顯出幾分陰郁。

而他懷中抱着的人正是消失多日的桑桑。

少女靜靜的躺在郎君的懷中,面容有幾分酣睡的紅意。

時辰倒回兩個時辰前,桑桑被裴易言邀上了馬車。

瞧着她累得氣喘籲籲的模樣,裴易言慢條斯理的倒了一盞茶遞到她眼前。

“這是怎麽了,你慢慢說。”

裴易言一如既往的溫潤模樣讓桑桑漸漸放下了心中的戒備,将裴府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只說自己想要到處走走,全然不提和裴玉真之間的事情。

無他,她只是覺得在易言哥面前提這些,總是有些羞恥。

溫寒聞言眉頭微挑,“原是如此。”

說完了自己的事情,桑桑只覺得口幹舌燥,将茶水一飲而盡,她才想到裴易言怎麽會在這。

她歪了歪腦袋,“對了,易言哥,你怎麽會出現在這呢?”

溫寒笑了笑,“等你。”

桑桑以為他開玩笑呢,剛準備說些什麽,眼皮困倦得要命。

她擡手想撐起身子,不過一瞬間,便無力發軟的倒在了茶桌上。

馬車依舊在緩緩前行,溫寒看着倒在桌上的少女,伸手去撥弄她眼前的碎發,心尖忽而一疼。

他驟然收回手,臉色幾經變換,他嗤笑一聲。

“就這麽寶貝她?裴易言,你還真是一個孬貨,想要就搶過來,你那種僞君子的做派不過是徒留笑柄。”

他神色一寸寸陰冷,“別在妄圖争奪,壞了我的大計,我就不保證會對她做出什麽來。”

話說完,心口劇烈絞痛起來,溫寒握t緊手半刻都不肯松口,直到裴易言迫于威脅放棄了争奪,蠱蟲才安息下來。

馬車一路晃晃悠悠的進城,又到了裴府。

瞧着眼前的府邸,溫寒将旁邊的桑桑打橫抱起,到了府門前,靜靜的等待即将發生的一切。

溫寒想着感覺渾身血液都在沸騰,迫不及待想要個這個名義上的,闊別許久的弟弟見上面。

知道他敬愛的兄長沒死,他會是怎樣的反應呢。

溫寒本來只是想利用桑桑拿到在裴玉真手中的銀戒。

可接下來裴玉真做出的事情讓他發現,桑桑的重要性,他驀然發現,原來更好玩的在這裏。

在裴玉真眼前,奪走他的一切,這樣不是更加好玩嗎?

裴玉真很快就到了,幾乎快到出乎溫寒的意料。

他看着相隔不遠站在廊下的青年,如昔日般,眉眼輕彎,“阿真,我回來了。”

裴玉真從未想過會在這種情況下和已經死去的阿兄重逢,就像是做夢一般。

即便是面前的男人半張臉都被一道疤痕貫穿,他依舊能看出男人昔日的模樣,與故去的阿兄一模一樣。

他張了張嘴,才發現聲音都發不出來,餘光瞥見躺在阿兄懷中的人,心口像是被一只大手死死捏住。

“桑桑這些時候,都是和你在一起?”

并沒有預料中的欣喜,反而是充斥着懷疑,警惕,以及溫寒看不懂的情緒。

溫寒嘆了口氣,“阿真看來并不喜歡我出現啊,連阿兄都不叫了。”

一個死而複生的人突然出現在眼前,饒是如裴玉真也不敢輕易相信。

他眼中只有桑桑,上前兩步,以不容拒絕的姿态伸出手。

“給我。”

看着他這副依舊冷靜的樣子,溫寒只覺得作嘔,他眼神幽暗,輕勾起唇角。

“若是我不呢,阿真,你要如何?”

是啊,他能如何,裴易言似乎無論如何都要比他名正言順,畢竟他是她曾經的夫君。

可那又如何。

裴玉真直直的看着他,目光冷冽,像是看一個陌生人。

“你是不是裴易言另說,可她,得給我,否則,你走不出這座府邸。”

周圍的侍衛聞言立刻湊近幾步,将人團團圍住,威逼之意顯而易見。

溫寒揚了揚眉頭,不再說話,裴玉真上前徑直将人從他懷中搶走。

熟悉的溫香軟玉,似軟趴趴的糯團子填滿他的空缺。

無人看見的角落,郎君抱着人的指腹微顫,如抱着稀世珍寶,怕摔落在地,只能緊緊捧着。

裴玉真摟緊懷中的人,一直漂浮如浮萍的心在此刻尋到了歸處。

他的妻,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他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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