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第 5 章

安建業是誰?

除了是安楚的父親外,他還是豐收大隊的支書,那在大隊的話語權可高着呢。

不然,剛剛大家也不會那麽聽他的話,說散就散了的。

這麽多年來,安楚除了堅持要嫁給周蘊禮外,從來沒有忤逆過安建業。

就是那會兒一門心思要嫁人,那她也是把姿态擺得很低,求了又求,不僅答應了聘禮都留在家裏,還不要嫁妝,這才能如願。

怎麽的?

現在男人沒了,安楚也不想好了是吧?

安建業黑臉瞪着寧安楚。

之前李香桂添油加醋跟他說安楚瘋了的時候,他還不信。

現在,他開始相信安楚腦子确實是壞掉了。

“你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嗎?”安建業板着臉問道。

寧安楚:……哈?

寧安楚沒有說話,但她看安建業像是看傻子的眼神已經給出了答案。

安建業:……

安建業心裏的怒火“蹭”一下就沖着腦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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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楚!”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這是,威脅她?

她寧安楚最不怕的就是威脅!

本來嘛,她已經盡量收斂了性子,想着趕緊把事情翻了篇,她也好騰出空來去了解和适應這個陌生的時空。

最重要的是,這些人都是安楚的親人,她怕自己表現得跟安楚相差太多,會惹來大麻煩。

盡管安楚留給她的是一些零碎的記憶,但也足夠她提取出一些相對重要的信息了。

比如說,這個時代比楚朝要自由很多,但這自由也是相對的。

就說出行這個事情,也不是能說走就走的。

當然啦,離開這裏對她這個戰無不勝的大将軍來說那是易如反掌的。

但問題是,她離開這裏之後去哪裏?怎麽營生?

再當然啦,這也不是什麽難事。

憑她的本事,無論在哪裏,她都能過好。

可周西要怎麽辦?

這個年歲的孩子需要識文斷字,需要穩定的生活。

她是要富養小姑娘的,帶着人浪跡天涯算怎麽回事?

能以閨閣女兒之身在戰場上叱咤風雲十數年的寧安楚,她的觀察能力自然是一流的。

周西對她不同尋常的在意和依賴,她自然是感覺到了的。

孩子依戀母親本是天性,但周西,除了這種天然的依戀外,還包含了很多其他的東西。

最讓寧安楚覺得奇怪的是,周西應該是最熟悉安楚的人,而她醒來後的表現不說跟安楚天差地別吧,但其中差距,周西絕對不可能毫無所覺。

可周西除了略微有些驚訝外,更多的竟然是恍然大悟。

恍然大悟啊。

好像安楚原本就應該是她寧安楚的性格似的。

這怎麽可能呢?

若安楚的性子和她如出一轍,安家人敢這麽鬧騰?

他們是覺得自己的脖子比別人硬還是怎麽滴?

到目前為止,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裏,周西是她唯一需要在意的人。

那既然周西對安楚的改變沒有異議,她是不是也就不用搞勞什子的謀定而後動那套了。

直接坐實了,安楚就是現在這個樣子的!

至于其他人?

不是說“安楚”瘋了嗎?

這就是“安楚”性情大變的契機!

既如此,那她就知道要怎麽應對安家人了。

“你離我這麽近,我聽得見,不用喊。”寧安楚正兒八經說道,“還有,我肯定活得比你久。”

“你!你怎麽敢?”

“你個不孝女!”

寧安楚肅容,在安建業說出更多的不實指控前,先發制人:“不孝?”

“今兒這事就是你兒媳與兒子要硬搶我家東西不成鬧的。”

“你的這句不孝,依據的是哪條律法?”

“我聽過要侍奉雙親盡孝的,倒是沒有聽說過要對哥哥嫂嫂盡孝的。”

她寧安楚是武能上馬定乾坤,文能跟文官扯皮打嘴仗要軍糧的全能大将軍,哪能被一個偏心眼的老頭子拿住了話頭?

這老頭子跟那些渾身黑心眼子的文官相比,那可差太遠了的,她随時能怼得人說不出話來。

安建業果然被噎住,往常他們在安楚這裏予取予求慣了,冷不丁的安楚不慣着他們了,他們除了用所謂的孝道壓制外,一時間根本找不到別的理由。

而孝道這套,寧安楚現在不吃。

畢竟,她會出現在這個陌生的地方,跟這些陌生的人有交集,大概率跟她應該孝順的人大有關系。

她在楚朝都未必能保證經歷這樣的背刺後,自己還能不能秉承孝道,何況是面對這些陌生人?

安家人給寧安楚的印象可一點也不好呢。

安建業覺得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極大的挑戰。

如果他連安楚的事情都擺不平,那大隊其他人怎麽會服他?

前兩天可剛發了支書換屆的選票呢!

想到這裏,安建業就瞪着安楚:“你的确不用對你哥嫂盡孝。”

“那你要對我盡孝吧?”

“那你百年之後分家産給我嗎?”沒等安建業說完,寧安楚又一次搶過話頭。

安建業:……他怎麽可能分家産給出嫁了的女兒?

“安楚你是真的瘋了!”李香桂不可置信說道。

“我要是真瘋了,剛剛就不是握住你的手腕,而是擰住你的脖子了!”

“我家的東西你之前拿去不少吧,都給我一件不落地還回來。”寧安楚看着李香桂說道,“如果你已經吃了用了,就折成現……”

寧安楚本來想說“現銀”的,掃了眼在場之人的衣着,及時改口:“折成現錢還給我。”

“你做夢!”李香桂本來是扶着安雄的,這會兒她人也不扶了,直接叉腰對着寧安楚叫嚣,“那些東西我都孝敬給爸媽了。”

她臉露得意:“有本事,你問爸媽讨要去啊。”

寧安楚就看向了安建業。

安建業臉一板,下意識就想跟從前一樣直接壓着安楚退讓。

但他一對上安楚的眼神,心裏就是一突,直覺告訴他,今天這事他要還是像從前那樣偏幫安雄一家,以後,他可能就沒有安楚這個女兒了。

他本來要沖口而出的話就是一頓。

不知道為什麽,從來不看重安楚這個女兒的安建業,這個時候心裏卻遲疑了。

能做大隊書記的人怎麽會是傻的?

安雄夫妻跟安楚,誰是真的孝順,把他們兩老放心上的,他會不知道嗎?

他當然知道。

只是,他更看重兒子和孫子罷了。

同時,他心裏非常清楚,無論他怎麽做,以安楚的性格都不會跟他這個父親計較。

可眼下,安建業卻從安楚的神色中讀到了不同以往的意思。

他如果還跟從前一樣處事,很可能會失去安楚這個女兒。

安建業有些猶豫。

見狀,李香桂跑到安耀宗的身邊,一把把人樓在懷裏就開嚎:“我的耀宗啊,可憐的孩子,手都被周西咬出血來了。”

同時,她伸出手輕輕擰了下安耀宗的胳膊。

安耀宗會意,連忙跑過去抱住安建業的腰:“爺爺,周西咬我。”

他伸出手腕露出牙印:“爺爺,我痛!”

安建業一見到安耀宗手腕上滲着血絲的牙印,心裏的猶豫一下子就消失得幹幹淨淨了。

“安楚!”他怒聲斥責,“你是怎麽教的孩子!”

周西見安建業暴怒,有些被吓到。

即使重生回來,她媽媽還在,比她想象中厲害,也護着她,但她內心深處還是很懼怕這個說一不二的外公的。

周西是寧安楚決定要護在羽翼下的,她一直有留意周西的情況,見她臉上露出驚惶之色,立刻上前幾步把人扶起來護在了身後。

安建業見安楚不僅不教訓周西,反而把人護住,火氣就更加大了,他口不擇言道:“安楚,你今天要是不給你哥嫂道歉,不好好教訓周西,我就跟你斷絕父女關系!”

安楚眼睛微微一亮,還能有這樣的好事!

她看得很明白,這些安楚的家人,對安楚和周西并沒有多麽親近,甚至是顯而易見的薄待。

鎮守邊關十數年,寧安楚早就不是那個養在深閨,講究在家從父出嫁從夫的閨閣女子了。

她順勢說道:“既如此,你且将文書請來,我們寫下斷絕關系的字據以作憑證。”

安建業不可置信地瞪着寧安楚。

這不是他的女兒!

安楚是絕對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話的!

當初她鐵了心要嫁給周蘊禮,他不同意,也說過類似脫離關系的話。

那個時候的安楚是哭喊着求饒的。

而現在,安楚沒有被這話拿捏,反而順勢答應了要斷絕關系,騎虎難下的人立刻就變成了他。

安建業承認自己不看重女兒,但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要跟安楚真的斷絕關系。

“嘶!”院牆那頭傳來抽氣聲,鄰居大娘用力捂住老姐妹的嘴。

她瞪了眼老姐妹,糟心啊,這老娘們可真會拖後腿!

安建業:……

安建業向來把面子看得天大,寧安楚正面頂撞他,還被人看了熱鬧,他哪裏還能忍?

他轉頭就沖着吳惠蘭吼道:“去,把大隊長叫來。”

“讓他來做見證,我要跟這逆女斷絕父女關系!”

“這……怎麽就到了這地步了?”吳惠蘭一臉苦相看着寧安楚和安建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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