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第 23 章

安楚婉拒了。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 錢進行事顧慮太多,她的意見不會是錢進想聽到的。

這事要按着她的意思來處理,那可太簡單了。

沒收犯罪工具, 人犯押送到派出所, 該怎麽處罰怎麽處罰。

至于這些人所在的大隊, 他們敢鬧, 她就敢報公安,鬧一次報一次。

讓事實告訴他們,鬧騰沒用。

他們态度強硬且一致對外的話,那些大隊很快就會去想各種辦法撈人,而不是跟他們争鋒相對。

而錢進, 在聽到伍升學自報家門後, 其實已經做出了選擇。

安楚搖頭,世情之下, 也不能說錢進這麽做是錯的。

但終歸是失了硬氣, 讓周圍大隊的人多了些有恃無恐。

安楚已經做了該做的,問心無愧。

其他的事情, 她就不摻和了。

安楚走後,錢進和安建業等人就現場開了個幹部會議。

最後,幹部們意見統一, 不報公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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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個事情也不能這麽算了。

他們讓人去通知着幾個人所在的大隊長,讓他們過來談判。

最後, 各個大隊的大隊長道歉,給出一定的經濟補償, 并保證會約束這幾個人的行為,絕對不會讓他們再亂來, 這件事情才算是過去了。

這些經濟補償,錢進也沒有入公賬,直接發給了那天晚上出力保護糧食的隊員們。

安楚這邊,是田冬梅過來過來送錢的。

安楚直接拒絕了:“我只是去确定了一下山腳有沒有埋伏,這錢受之有愧。”

“安楚你拿着吧,要不是你腦子轉得快,想到去查看山腳有沒有人,糧食就會被拉走了。”田冬梅勸說道,“這是你應得的。”

安楚件推辭不過,笑着說道:“那這樣吧,你把這錢分成幾份,給那些傷員分一分吧。”

那些二話不說沖上前去跟伍升學他們硬拼,保護糧食的人才應該得到這份獎勵。

“安楚……”田冬梅還想勸,見安楚堅持,只能照做。

那幾個分到額外錢的傷員對安楚那是感激不盡。

任何時代,真金白銀給到手裏,才是真情啊。

這事處理好後,錢進立刻馬不停蹄地帶人去交了公糧。

回來後,他又馬上讓會計核算工分,等工分核算清楚了,立刻開倉庫分糧。

只有把這些糧食全部處理好,他的心才能徹底安穩下來。

會計核算工分需要幾天時間,這幾天,錢進和民兵隊長吃喝睡都在倉庫裏。

是的,民兵隊長只是被伍升學他們敲了悶棍,并沒有受什麽傷。

他醒過來後,就重新投入工作了。

這一次,他發誓,絕對不會讓倉庫裏的糧食有任何閃失。

這些,安楚都是不管的。

雙搶之後有兩天假期,她和安西準備一天在家躺着,一天去鎮上玩。

結果,兩人躺到中午的時候,實在躺不住了。

“咱們去山上改善一下夥食吧。”安楚提議。

“還是在家裏休息吧。”安西怕安楚太辛苦,忍住誘惑說道,“你之前那麽累,多休息休息。”

“不想知道小石子發力的技巧了?”安楚抛下誘餌,“等你學會了,就可以自己打野了噢。”

安西:……掙紮……

算了,不掙紮了,她想自己打野!

母女倆迅速達成一致,換好衣服就準備往山上去。

烈日當空什麽的,完全不用在意。

等她們進了山林,找到山泉,那山裏的小風一吹,泉水一喝,什麽暑氣都消了。

“安楚,你們要出去啊?”葉錦書聽到隔壁動靜,打開院門問道。

“是啊,錦書嬢嬢,你也要出去嗎?”安西見葉錦書推着自行車,就順口問道。

葉錦書沉默了一下,點點頭:“我要去一趟鎮上。”

“那錦書嬢嬢再見。”安西揮揮手和葉錦書道別。

“安楚,你能陪我去一趟嗎?”葉錦書不好意思地說道,“我爸,他這次是開短途,算算時間前天就應該回來了。”

葉錦書沒有繼續往下說,但話裏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安楚其實不太想管人家家裏的私事。

像上次那種喊人,守院門什麽的,順手而為,無所謂。

但插手人家的家事,最後極有可能落下埋怨。

俗稱:吃力不讨好。

她是想拒絕的,但看葉錦書這副無助的樣子麽,又有點不忍心。

安西搖了搖安楚的手,眼裏露出祈求。

安楚摸了摸安西的腦袋,點頭答應了下來。

“行,我陪你走一趟。”

“謝謝你,安楚!”葉錦書眼淚“唰”一下下來了。

葉有信走了幾天,她內心就煎熬了幾天。

跟方桃看似把這件事情徹底放下,恢複從前的生活不同。

葉錦書實在沒有辦法接受從小疼愛自己,她敬重萬分的父親會是這樣的一個人。

這次她去鎮上,就是想确認葉有信是不是在那個女人那裏。

其實她心裏還是抱着期望的,期望她父親言而有信,真的跟那個女人完全斷了聯系。

希望她父親只是臨時加班或者臨時有事才耽誤了回家的時間。

不遠處,苗紅菊和田冬梅結伴過來。

“安楚,我們準備明天去一趟鎮上,你去不去?”

雙搶過後,苗紅菊對象就要來家裏發聘了,她準備去鎮上買一件新衣服,想讓安楚和田冬梅陪着她一起去挑選。

“行啊,那到時候一起去。”安楚爽快答應。

“你們這是要出門嗎?”苗紅菊問道。

“是啊,錦書有點事情,我陪她出去一趟。”

“那我們幫你照顧安西吧。”田冬梅說道,“我可喜歡安西了。”

“安西,你跟嬢嬢回家好不好。”

“好。”安西爽快答應,“媽媽,你注意安全,早點回來。”

“好。”

安西一手拉一個,高高興興跟着田冬梅和苗紅菊走了。

安楚不會騎自行車,就坐在自行車的後座,感受着屁股時不時被震兩下的酸爽。

安楚決定,有條件的話,她得學會騎自行車,然後買一輛。

這自行車,除了颠了些,比走路可快多了。

夏天的中午,路上一個人都沒有,葉錦書也敢把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說出來了。

“安楚,我覺得,我爸最後可能會放棄我跟我媽。”

“你之前不是說,你爸答應跟那邊斷了嗎?”安楚不解。

男子漢大丈夫,言出必行,是立世根本啊。

葉錦書沉默了一下,繼續說道:“我爸曾經跟我媽說起要把那個孩子接回來,讓我媽來養。”

“……我媽沒答應。”

“我看的出來,他很不高興。”

聞言,安楚也不知道說些什麽話來安慰葉錦書。

“那你現在準備怎麽辦?”安楚問道。

“我準備去上次我爸告訴我的地址看看。”

“我爸,可能會在那邊。”

“我爸雖然答應了回回歸家庭,可我覺得,他就是想維持從前的狀态,并不會真的去解決問題。”

“我不能接受。”

安楚拍了拍葉錦書的肩膀,還是那句話:“你有什麽打算。”

知道了葉錦書的打算,她才好知道自己該怎麽幫她。

“我準備找我爸攤牌,他只能有一個家。”

安楚點頭:“那你記得關注一下你爸的錢袋子。”

“啊?”葉錦書正傷情呢,聽安楚這麽說,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

“無論你爸的選擇是什麽,你都要保證你跟你媽未來的生活。”安楚說道。

在安楚的認知裏,和離了,女子也能撐起一片天,但是,不能讓自己在銀錢上吃了虧。

要是過日子沒有了銀錢,那才是真正的災難呢。

貧賤夫妻且百事哀呢,女子要獨自撐起門庭,那更加不能少了銀錢的。

她可是識人間煙火的大将軍,懂的可多呢。

葉錦書人在局中,被情感左右,根本想不到這些。

聽了安楚的話後,她的悲傷都停了停。

安楚說的對啊,如果他爸舍不得那個兒子,那以後,她跟她媽的生活來源就少了大頭了啊。

葉錦書眼淚不掉了,也不多愁善感了,她連忙問安楚:“可錢是我爸的,他不給我們怎麽辦?”

“錦書,你得先定下主意。”安楚想了想後,認真說道,“然後,再找到你爸的軟肋。”

“之後,你用溫情也好,用你爸的軟肋威脅也好,總能得到你想要的結果的。”

話說到這裏就差不多了,其他的事情就由葉錦書自己決定了。

安楚陪着她過去,也就起個壯膽跟保镖的作用,其他的事情,她是不會插手的。

葉錦書上輩子的确幫過安西,但她自覺這份情已經還得差不多了。

她純粹是因為葉錦書相信她才願意蹚這趟渾水的。

等到了鎮上,她倆還沒有找到葉有信說過的地址呢,葉錦書就先指着一個方向說道:“是我眼花了嗎?我怎麽好像看到周知青了。”

安楚:……哪個周知青?

哦,周蘊禮!

安楚立刻順着葉錦書手指的方向看去,她只看到兩個并肩走進招待所的背影。

按照書裏的時間,周蘊禮是差不多要回來找她離婚了。

不過,書裏可沒有寫,周蘊禮是帶着白月光一起回來的啊?

看樣子,這兩人在招待所裏已經住了幾天了。

安楚心裏有了計較,她實話實說:“我只看到了背影。”

“咱們先解決你的事情,我的事情,不着急。”

葉錦書沒聽懂安楚的潛臺詞,以為自己看錯了,點點頭,推着自行車往葉有信說的地方走去。

安楚回頭看了眼靠得很近的一雙背影,眼睛眯了眯。

且讓周蘊禮再等一等的。

葉有信說的地方是個小院子,比豐收大隊葉家要大一些,離運輸隊很遠。

葉錦書本來有些好轉地情緒又迅速低了下來。

“砰砰砰!”她板着臉敲門。

“誰啊。”伴随着問話的聲音,院門打開,露出盧美雲的臉。

“喲,是錦書啊,你來找你爸啊。”盧美雲勾了下發絲,有些得意地說道,“你爸帶你弟弟玩去了,很快就會回來。”

“你要進來等嗎?”

“我爸什麽時候回來的?”

“前天就回來了,給你弟弟帶了老多禮物了。”盧美雲笑着說道,“我還給你留了幾件呢。”

“你這孩子也太心急了,等你爸回去了,禮物也會給你帶回去的。”

“對了,你要進來嗎?”

“不進來的話,我關門了啊。”

葉錦書有些無助,但一想到安楚就在身邊,深吸一口氣,撥開盧美雲走近了院子。

跟豐收大隊葉家院子曬滿衣服果幹,南瓜子不同,這裏的院子種着花草,角落裏還有一只氣有些癟的足球。

生活與情調很好的融合在了一起。

葉錦書不得不承認,這裏看着就比豐收大隊的葉家舒服。

可那裏才是她父母的家!

“美雲,過來開門,我們給你買了點心。”葉有信的聲音傳進院子。

盧美雲得意地看了眼葉錦書,柔聲應答:“來了,就會亂花錢。”

安楚在葉錦書耳邊低低說了一句:“那也是你和你媽的錢。”

葉錦書:……

葉錦書立刻抹掉眼淚,把悲傷和痛苦甩開,武裝好自己,做好應戰的準備。

葉有信一進院子,盧美雲就親昵地說:“有信,家裏來客人了。”

“客人?于老二來了?”葉有信笑着說道,“他鼻子倒是靈,今天去的巧,供銷社最後一條魚給我搶到了。”

“不是于老二。”盧美雲說道。

“不是他還能有誰?”

“是我。”葉錦書涼涼說道。

葉有信:……

“你怎麽到這裏來了?”

“我不能來嗎?”葉錦書聲音更冷。

是誰信誓旦旦出完車立刻回家的?

哦,人家倒是“回家”了,可回的不是有她們母女的家!

“我不是那個意思,錦書啊,大人的事情,你就不要摻和了,我跟你媽已經說好了的。”

“那是你騙我媽說會跟這個女人斷了關系!”

“你還說你以後出車回來就回家的!”

“結果呢?”

葉錦書的質問讓葉有信非常惱怒:“錦書,這是你對爸爸的态度?”

“你別忘了,誰把你培養出來的?”

“所以呢?”葉錦書絲毫不退讓,“你要用同樣的方法來培養這個搞破鞋生下孩子嗎?”

“說什麽呢你!”

“這是你弟弟!”

“那我現在就帶着他去運輸隊裏公開身份!”葉錦書藏起微微哆嗦的手,“我打賭,運輸隊除了于老二沒有人知道你搞破鞋吧?”

“你什麽意思?”葉有信黑了臉,“威脅我?”

“就是威脅你!”

“你!”

葉有信伸手要打葉錦書耳光,被安楚擋住了:“君子動口不動手。”

“噢,不是君子,也不能動手。”安楚想到葉有信背信棄義,又加了一句。

葉有信:……

“安楚,你來這裏幹什麽?”

“錦書請我來壯膽的。”安楚實話實說,“還有就是剛剛的情況發生時,我會阻止。”

葉有信:……

葉有信瞪了一眼葉錦書:“家醜不可外揚你不知道?”

“你也知道這是家醜啊!”

這邊父女倆看着又要起争執了,院門又被敲響了。

盧美雲問了聲“誰啊”就過去開了門。

出人意料,門外的人竟然是方桃。

她一見到路美雲,啥話也沒說,一把薅住盧美雲的頭發“哐哐哐”就給了她幾個大耳刮子。

“媽!”葉錦書震驚地跑到方桃身邊,“你怎麽來了?”

“阿桃,別鬧,快放手。”葉有信被方桃的動作搞得頭皮發麻。

這個院子雖然離運輸隊很遠,但都在鎮上,方桃要是鬧騰起來引來人圍觀,保不齊就會有認識他的人。

到時候,別說保住工作了,要是有人去舉報,搞不好他人都得進去。

想到這裏,葉有信就對方桃這種鄉下女人的做派很不耐煩。

葉有信也不想想,如果不是他出軌在先,盧美雲去豐收大隊挑釁在後,會發生這些事情嗎?

但葉有信的心已經偏了。

他壓低聲音怒斥:“阿桃,你這是幹什麽?上次在家裏的時候不是表現得很好嗎?”

方桃扯着盧美雲的頭發不松手,她冷笑一聲:“那裏是我跟女兒的家,我要是在那裏發瘋,我跟我女兒以後怎麽在那裏生活。”

她看了眼四周,惡狠狠地說道:“這裏就不同了,我鬧起來,丢人的是你們!”

安楚:……方嬸很拎得清啊。

而且,剛剛方嬸那幾個嘴巴子實在解氣,她就看不慣盧美雲明知道自己是外室還趾高氣揚的樣子。

“你放開我媽媽!”男孩尖叫着要過來撲打方桃,被葉錦書攔住了。

“你放開我!”男孩抓打葉錦書。

葉錦書也不慣着他,控制住他的雙手:“你要是鬧,我就把你綁起來!”

“你吓唬他幹什麽?”葉有信心疼的拉過男孩,“你姐姐跟你開玩笑呢。”

他越過纏鬥在一起的方桃和盧美雲,關上院門,低低厲呵:“都住手!”

沒人聽他的。

“你們再打,我可走了!”

聽葉有信這麽說,發展成互毆的方桃和盧美雲才停手。

方桃嫌棄地扔掉從盧美雲頭上薅下來的頭發,輕輕“呸”了一聲。

“葉有信,這麽多年,你不回家就是跟這個破鞋在一起吧?”

“你之前那麽幹脆跟我說要跟這破鞋斷了關系,我就琢磨着不對勁了。”

“合着你是想要有兩個家啊。”

“想得倒是美!”

“我告訴你,你要是不給我一個讓我滿意的說法,我轉頭就去派出所告你們倆搞破鞋!”

“你自己掂量吧!”

要按着方桃以前的個性,那是打死也說不出這些話的,她只會苦苦哀求葉有信回歸家庭。

但經過張玉芬的事情,她算是看明白了,男人啊,靠不住,女人最重要的,是自己要有底氣有依仗。

而且,她看了眼安楚。

安楚沒了男人後,那日子可是越過越好了的。

她方桃也可以!

葉有信都是快五十的糟老頭子了,而且他這幾年幾乎都不着家,她早就不稀罕他了。

但是,她得為自己和女兒從他那裏多拿點錢。

那不僅是自己生活的底氣,也是她女兒以後生活的底氣。

至于會不會影響葉錦書以後嫁人,方桃表示肯定不會,若是有影響,那就換個沒影響的。

不得不說,方桃的精神狀态非常美好,保守估計,她這思想領先了這邊傳統婦女幾十年了。

“葉有信,你選吧,只能選一個,不然……”

不然怎麽樣,她沒有說,但威脅的意思表達得明明白白的。

“有信,我跟兒子不能沒有你的。”盧美雲理了理頭發和衣服,帶着哭音說道。

“爸爸,你別走。”她兒子也立刻配合。

“阿桃,你一定要鬧嗎?”

“那我可喊這裏有人搞破鞋了啊。”方桃戰鬥力點滿,直擊要害。

“別,別喊。”葉有信連忙阻止,“那你說要怎麽樣?”

“我問你,你選誰?”方桃把葉錦書拉到自己身後,不讓她出聲。

這是她保護女兒的方式。

“有信~”

“阿桃,對不起,錦書已經長大了,阿傑還小,我不能抛下他。”

“那就是要抛下我跟女兒了。”

“那你給錢吧。”

“啊?什麽?”葉有信還準備安慰方桃呢,聽到方桃要他給錢,他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給錢啊,女兒結婚不用給嫁妝嗎?”

“你現在離開家了,我以後老了沒有依靠了,你不用給我錢嗎?”

“大姐,那是有信的錢。”盧美雲說道,也是她和她兒子的錢。

“哦,那我去派出所舉報了。”

盧美雲:……不講武德!

“阿桃,有事好商量。”

“沒的商量。”

“大隊裏的房子給我和女兒,你寫下字據。”

“你現在每個月有六十塊工資,加上開長途自己倒騰,我少算點,每個月一百有的吧?”

“你得分一半給我。”

“錦書二十了,你算吧,要給我多少錢?”

葉有信:……

“阿桃,賬不能這麽算的。”

要是按照方桃的算法,他得給一萬多将近兩萬給方桃,他哪來那麽多的錢啊?

“那你說,你給多少錢?”方桃一副葉有信說少了,她就去舉報的模樣。

葉有信就看了安楚一眼。

安楚了然,走到了院子外。

過了一會兒後,方桃和葉錦書就走了出來。

“安楚,麻煩你了啊。”方桃客氣說道。

“不麻煩。”安楚笑着說道,“嬸子平時很照顧安西,咱們又是鄰居,應該的。”

“哪裏有什麽應該不應該,都是情分,這樣,等嬸子這邊的事情了結了,你跟安西來嬸子這邊吃飯,我好好招待你。”

“好啊。”安楚答應。

葉家之後的事情,葉錦書沒有再來找安楚,安楚也就沒有過問。

她現在想的是住在招待所裏的周蘊禮和他的白月光。

原本,她是想着快刀斬亂麻,直接和周蘊禮離婚,然後找機會給周蘊禮套幾次麻袋,把人打幾頓的。

但方桃之前扇盧美雲的事情給了安楚靈感。

葉有信的事情鬧大了方桃和葉錦書都會受影響。

但周蘊禮的事情鬧出來,她跟安西可都是受害者啊。

要知道,周蘊禮的死訊可是傳來一個多月了,“安楚”那是豐收大隊公認的愛周蘊禮死去活來的。

“她”之前是怎麽痛不欲生的,大隊的人可都是能作證的。

結果,人周蘊禮活得好好的,還準備和原配離婚和白月光重建家庭呢。

“安楚”這是白白陪上了真心,還搭上了一條人命呢。

于是,第二天,安楚帶着安西和田冬梅苗紅菊一起來鎮上的時候,就找了個借口領着她們往招待所這邊走。

“哎!哎!”苗紅菊震驚地抖着手指着前面,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她看着安楚,示意她往前看。

安楚順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好麽,正是周蘊禮和他的白月光。

兩人靠得很近,一看就是關系很親密的人之間才會有的距離。

“他,他,他……?”苗紅菊一臉着急,想問什麽,卻還是說不出囫囵話。

“對,他是周蘊禮。”

“對,他沒死。”

“對,他身邊确實帶着個女人。”安楚完美解答。

苗紅菊:……她倆的反應是不是反了?安楚這,太過于冷靜了吧?

“我昨天陪着錦書來鎮上的時候,就看到他們了?”

苗紅菊,田冬梅:……這都能忍?難道是真愛?

可安楚把安西的姓都改了啊?

莫非,是因愛生恨?

安楚的表現直接把這姐倆給整不會了。

安楚“噓”了一聲,低聲說道:“他們就住在附近的招待所裏,我們去抓奸!”

苗紅菊,田冬梅:……不至于吧?

安西:……上!

一行四人鬼鬼祟祟跟着周蘊禮他們進了招待所。

然後,周蘊禮跟那白月光進了同一個房間!

那還有什麽好說的,趁着門沒關,上啊!

“周蘊禮!”安楚大喝一聲,“你沒死!”

這聲音在略顯安靜的招待所裏,堪稱石破天驚。

沒幾分鐘,他們周圍就圍滿了人。

“你?”安楚的改變有些大,周蘊禮又從來沒有把安楚放在心上,一時間竟然沒有認出來安楚。

“周蘊禮,你也太沒良心了!”苗紅菊這暴脾氣,忍不了一點,“安楚給你守着寡,養着孩子,你沒死,竟然不回家,還在這裏搞破鞋!”

“你對得起安楚嗎?”

“那肯定對不起,沒見他都沒認出安楚嗎?”田冬梅搭腔。

“爸爸,你認不出媽媽,也認不出我了嗎?”安西哭唧唧(她裝的,嘻嘻!)。

周蘊禮:……卧槽,事大了!

“周蘊禮,你不是人!”安楚加戲。

想到這厮上輩子扔下安西不算,還把家裏略微值點錢的東西都卷走,安楚就有些火大。

要不是那房子拿不走,安楚估計周蘊禮能把房子也拆巴拆巴帶走。

但他沒帶走房子,這房子也沒落安西手裏,而是直接被李香桂霸占,成了她的。

原本,安家人養大了無依無靠的安西,即使讓安西做些家務,對她不怎麽好,安楚仍舊會心懷感激。

但問題是,安家人不是無償養大安西的,他們得到了安西的房子。

雖然在那個年代房子不怎麽值錢,但那怎麽說也是翻新過的好房子。

安家人要是自己造一個這樣的房子,那得節衣縮食很多年了。

當然了,造成安楚和安西上輩子悲劇的根本責任人是周蘊禮。

還有,安楚的眼神看向站在周蘊禮身邊,一臉憤怒委屈的女人。

這兩人都是造成安西上輩子悲劇的推手。

“安楚,有什麽話我們回家說。”周蘊禮連忙解釋,“還有,我也是剛到,不是不回家。”

“對了,這是我跟你說過的,一起下鄉的鄰居,她出了點難事,你是知道的。”

“我跟你說過的。”

“她現在要回趟家,我們只是順路,我幫她在招待所安頓好就回家了。”

“同志,你丈夫也是好心,你就別誤會他了。”圍觀的一位中年男人勸說道。

“這位同志,招待所住宿是有記錄的,他們倆是不是今天剛住進來的,是可以查看記錄的。”田冬梅瞪了周蘊禮一眼,“周知青,你要我們去查嗎?”

周蘊禮不說話了,他跟程思柔是前天來的這裏,程思柔擔心安楚受到傷害,這幾天一直自責內疚,還試圖勸說他不要抛棄安楚。

他這幾天一直陪着程思柔,就是在開導她,怕她又做傻事。

“安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安楚可不想一直跟周蘊禮扯什麽你無理取鬧,她無辜善良的車轱辘話,而是直接問道:“那你回來是準備回歸家庭了?”

周蘊禮:……當然不是。

他是來離婚的,他之前不是寫信給安楚了嗎?

安楚才不管這個,他們現在還沒離婚呢。

周蘊禮就是“死而複生”後陪着其他女人住在招待所被身為妻子的安楚“意外”逮到的渣男!

“不對啊,我住招待所好幾天了,這對男女一直同進同出,我以為他們是夫妻呢。”助攻群衆現身。

“哎,這麽說的話,我好像也看見過他們同行。”另一位助攻群衆也說道。

安楚對他們點頭致謝,這可都是人證。

她見周蘊禮沒有回答她剛剛說的話,又重新問了一遍:“周蘊禮,你回來,是準備回歸家庭了嗎?”

程思柔被周圍人的目光弄得很不自在,可她已經選擇了周蘊禮,再換人的話,時間線拉長,就來不及了。

“安楚你好,我是程思柔。”程思柔伸出手,“我跟蘊禮從前是鄰居。”

“我,我丈夫過世了,他是怕我出事才陪我幾天的。”

“對了,本來,他今天也是要去找你的。”

安楚沒有理會程思柔伸出來的手,她現在的表現靈感源自于方桃同志,怎麽可能跟二號盧美雲握手呢?

不能的。

并且,安楚迅速從程思柔的話裏找到破綻:“你說他今天要找我?”

“找我幹什麽?”

“他有什麽事情都會跟你說嗎?”

“你們不只是鄰居嗎?”

“還有,孤男寡女,你們住幾個房間?”

“你們的行李箱裏有沒有對方的物品?你敢打開來給我們看嗎?”

程思柔:……說好的鄉下女人呢,怎麽心思這麽敏銳?

安楚:……當她這麽多年大将軍是做假的嗎?文武雙全的好麽!

程思柔回答不了安楚的問題,因為周蘊禮是來跟安楚離婚,解決後患,然後跟她組建新家庭的。

他們倆已經在一起了,雖然為防萬一開了兩間房間,但行李箱是共用的。

一些私人的衣服也是混放在一起的。

這行李箱一打開,是個人都能确定他們倆關系不一般了。

這會兒,程思柔就有些後悔自己輕視了安楚,做事不夠謹慎了。

而且,安楚給她的感覺有點矛盾。

聽安楚說話思維清晰,看着人也很冷靜,一點沒有看到深愛的丈夫有情況而瀕臨崩潰的模樣。

可她事情卻做得很粗糙,很符合她村姑的行事風格。

她怎麽覺得安楚是故意想把事情鬧開的?

因為這個,她不敢輕易再說一些刺激安楚的話,她怕事情收不了場。

畢竟,她這邊除了周蘊禮已經很難找到其他的退路了。

周蘊裏所有的心思都在程思柔的身上,看她一臉為難,就開始心疼了起來。

“安楚,你別鬧,我這就跟你回家把事情說清楚。”

安楚:……周蘊禮年紀輕輕的,說話怎麽跟安建業似的一股爹味?

“既然你這麽說了,那你不現在給我解釋清楚你跟你身邊這位的關系,我可就鬧了啊。”安楚眼裏閃過興味。

怎麽鬧好呢?

像方桃那樣薅住程思柔的頭發,給她幾個大嘴巴,還是……

安楚的眼神移向周蘊禮,還是打男人吧。

程思柔确實不是什麽好人,可周蘊禮不是巴巴地上趕着,人家也想不起還有他這號人。

和她同步想法的還有安西,媽媽要鬧了,要鬧了,太好了,好激動,她趁機打幾下渣爹出氣,可以的吧?

隔壁的隔壁,許修桉正在收拾行李。

抓住曹自鳴交給孫野後,他就計劃回京城了,他的假期快結束了,而且,京城那邊也還有一些事情等着他處理。

外頭的動靜,許修桉當然是聽到了的。

不過,他對圍觀這種抓奸的戲碼沒有興趣。

整理好行李,許修桉拎起行李袋就準備去退房。

關門擡頭的一瞬間,他對上了一雙帶着興味盎然的靈動狡黠的眼睛。

這雙眼睛的主人,他認識。

所以,是這位來抓奸?

她丈夫的腦袋是比野豬的還硬?

許修桉看向一直和另一個女人站在一邊的周蘊禮,暗自評價:油頭粉面,胳膊沒有幾兩肉的弱雞。

真不怕死!

許修桉駐足,生平第一次,他有點想看看這熱鬧了。

主要,他想看看安楚會不會把她丈夫的天靈蓋給擰了。

呃,他這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要是被他的戰友們看到,估計都得驚掉下巴了。

什麽時候正經嚴肅地許團長也會“不務正業”啊!

周蘊禮直接被架了起來,進退不得。

不解釋,安楚要鬧,解釋了,怎麽解釋,說他要跟安楚離婚,要娶程思柔?

那他就是新生代陳世美!

他現在可還是豐收大隊的知青,要回城,還要錢進在回城通知書上蓋章的。

關鍵他的老丈人,安楚的爹,還是豐收大隊的支書。

他這麽說了,估計蓋章的事情就黃了。

周蘊禮看着安楚,眼裏流露出祈求。

安楚對他的感情很深,相信她一定能感受到他的為難,然後暫時息事寧人,等過後,他再跟她說離婚的事情。

安楚被周蘊禮的眼神看得渾身起雞皮疙瘩。

這人是傻了嗎?

難道同一個問題,要讓她問三遍?

事不過三不知道嗎?

安楚沒有給臺階,圍觀的所有人都等着周蘊禮的答案。

周蘊禮無法,只能想法說道:“我就是回家的。”

“安楚,我現在就跟你回家。”

說出這話後,周蘊禮心裏一松,他只想着快點讓這場鬧劇結束,卻沒有看到程思柔略帶失望的眼神。

這對在《錦繡人生》中被刻畫成神仙眷侶的再婚夫妻,在這一刻悄然産生了細微的裂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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