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

第 32 章

安楚特意等了一會兒, 等看到伍華榮腦門不停冒汗珠子了,才慢悠悠解釋了一句:“公安同志,是這樣的。”

“豐收大隊想從峽口那裏挖河道引流, 我們是特意過來問兄弟大隊的意見的。”

她把“兄弟”兩個字咬得特別重。

“這個沙袋, 确實是用來截流的。”

伍華榮:……安楚你, 不講武德!明明是大家都是“兄弟”了!

安楚:……我跟伍南坡是兄弟, 你只是我大侄子。

伍華榮的眼裏露出祈求之色。

他再自信自大也知道很多東西是不能放倒臺面上來說的。

要是錢進把剛剛的話說給公安聽,他當場就能喜獲銀手镯一副了啊。

伍華榮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好在,安楚還是講些“兄弟情誼”的。

就聽她繼續說道:“挖河道嘛,我們沒有經驗,是要從引水處開挖, 用沙袋截流, 還是最後才引流,總要問過有經驗的長輩的。”

伍南坡立刻接住安楚遞過來的梯子:“是, 挖河道引流是大事, 方方面面都要是要商量妥當的。”

“這不,我還答應了安楚, 上游幾個大隊,由我去說服呢。”

安楚的一舉一動都在許修桉的眼裏,他哪裏不知道安楚故意慢吞吞的說話是為了拿捏伍家坡大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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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前以為安楚是雷厲風行, 直來直去的性子,沒有想到,她還有如今跟人談判時狡黠靈慧的樣子。

女同志的性子真是難以捉摸啊。

既然沒有械鬥, 安楚也能把事情解決,那他就不必插手了。

不過, 來都來了,那就再助力安楚一把吧。

“挖河道引流?”許修桉做出疑惑的樣子, “公社批了嗎?”

“還有,誰去挖?”

安楚微訝,這位公安同志是在拉偏架嗎?

如果是的話,有些不專業啊。

但是,拉得好呢!

她自己就是個愛拉偏架又極其護短的人。

這麽看來,她跟這位公安同志還挺有緣分的。

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他們已經遇上好幾回了呢。

許修桉不會想到,自己第一次在安楚心裏留下印象,竟然是因為他拉偏架。

伍南坡心裏罵了句娘,眼神有些疑惑地在安楚和許修桉之間掃看。

他怎麽感覺,這倆是熟人啊?

錢進:……那你可感覺對喽,許公安跟咱們,那都是老熟人!

現在的情況就是,伍南坡想保伍華榮,連人帶着大隊長的位置一起保下來。

那麽,有些事情,他就得做出妥協。

不然,安楚那邊的态度可是随時能變的。

她上下嘴皮子一碰簡單,伍華榮這裏可是關乎身家性命的。

“還沒有上報公社。”伍南坡笑着說道,“這不,咱們正商量着麽?”

“等商量定了章程,咱們幾個大隊聯名上報公社。”

“這挖河道的事情,咱們作為兄弟大隊,自然也是要幫襯的。”

“這麽的,到時候,我們盡量抽調青壯過去挖河道,自帶幹糧的那種!”伍南坡肉痛地說道。

“你們有商有量的就好。”許修桉說道。

“行了,既然沒事,那我們就走了。”說完,許修桉就領着人離開了。

“安楚,那這事情就這麽定了。”伍南坡也不托大喊安楚年輕人了,直接喊了名字。

如果安楚跟公安的關系很好,那麽,他們要重新評估豐收大隊的實力了。

到時候,挖河道引流的事情,他就得上心了。

與人方便就是自己方便嘛。

“好,您老爽快,咱們就這麽說定了。”安楚笑着說道,“那我們就告辭了。”

“對了,接下來事情很多,伍家坡的幾個青年人咱們就先不招待了,以後有機會讓他們再來豐收大隊玩。”安楚笑着說道。

“好好好,那就這麽說定了。”伍南坡見安楚主動提出放人的事情,對安楚除了忌憚之外,倒是多了幾分好感。

安楚一行人一離開,伍華榮就立刻低頭道歉:“族長,對不起,這件事情是我沒有處理好。”

伍南坡看了伍華榮一眼,搖搖頭:“這件事情不怪你。”

“誰也沒有想到,豐收大隊的實權人物換了人。

“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豐收大隊的天已經變了,以後,咱們就真的當兄弟一樣處着,不會錯的。”

“我知道了,之後,我會全力配合挖河道引流的事情。”

“是該這樣,華榮啊,升學,該好好教教了。”伍南坡離開前,語重心長地說道,“你如果舍不得,那就送到我這裏來。”

“您放心,我一定好好教他,不讓您操心。”

“嗯,都散了吧。”

伍堂兄主動扶着伍南坡離開大隊部。

伍南坡拍拍伍堂兄的手:“你不用扶我,去幫着華榮處理事情吧。”

“是。”伍堂兄恭敬應下。

“華榮,我……”

伍華榮嘆了口氣:“堂兄,你別說了,我都懂。”

“接下來的事情你要多費心了。”伍華榮說道。

伍華榮內心:……給老子滾去挖河道吧,沒挖完不許回來!

安楚和錢進幾人回了豐收大隊後,就回家了。

所有事情圓滿解決,後續的事情她就不用插手了。

如果在這麽好的局面下,挖河道引流的事情還會有錯漏,那以後大隊的事情,她就都別管了。

有那時間不如多攢點錢,等以後來去自由了,她帶着安樂離開這裏,去別處定居。

事實上,錢進人雖然面了點,但能一直連任大隊長,能力肯定也是不差的。

安楚已經幫他把最難的事情都解決好了,接下來的事情,他自然能辦得漂漂亮亮的了。

在離開前,安楚對錢進說了句:“蔣水仙的事情,你得處理一下。”

“好的好的,我一定嚴肅批評她。”

“不是這個。”安楚搖頭,“雖然說許公安的到來,也算給我們幫了個忙。”

“但一開始,報公安只是我們的備選,我們可沒有喊人去報公安。”

“報公安這個事情本身是沒有問題的。”

“但你可以問問蔣水仙的動機。”

“大隊正是要擰成一股繩的時候,別讓老鼠屎壞了一鍋粥。”

說完這些,安楚就走了。

她大概能分析出蔣水仙的心态,要按着她的意思辦,這樣的人都可以直接趕出大隊了。

但是,一處有一處的規矩,她畢竟不在其位,意見能提,具體怎麽處理還是要看錢進的。

越俎代庖的事情做多了,不好。

安楚到家的時候安樂正在隔壁寫作業。

安樂聽到安楚開門的聲音,放下筆跑了出去。

“媽媽,你回來啦,我在隔壁寫作業。”

“真乖,你繼續寫作業去吧,我給你弄點吃的。”

“安楚,你別做飯了,今天錦書回家,我擀了面條,帶了你們娘倆的份了。”

“那我有口福了。”安楚也不推辭,笑着說道。

方桃和葉有信剛離婚的時候,葉錦書每天來回廠裏和家裏。

後來方桃心疼女兒,就讓葉錦書跟從前一樣,廠裏放假了再回來。

葉錦書沒有堅持,一方面每天來回對她來說确實有些困難。

她雖然是坐辦公室的,不用三班倒,但有時候廠裏有事也會臨時加個班什麽的。

無論她回家多晚,方桃都會等着她,還會擔心她路上安不安全。

那段時間,其實母女倆都挺累的。

但不每天看到方桃安好的樣子麽,葉錦書又不放心。

于是,她就拜托安楚對方桃看顧一二,如果方桃有什麽事情,請安楚通知她一聲。

這是舉手之勞的事情,安楚自然是應承下來了。

那之後,安樂就會經常去隔壁寫作業順便陪着方桃。

一老一少非常合拍。

安樂去隔壁經常接受方桃的投喂,安楚不好意思,也會常常拿些好吃的過去。

漸漸地,兩家人的關系也就越來越好了。

安楚要是有什麽事情不在家,都不用另外拜托,方桃就會主動把安樂接到家裏,給她弄飯吃。

葉錦書回來,見方桃臉上的笑容漸漸多了起來,對安楚和安樂都很感激。

她本來就喜歡安樂,現在更是對安樂的功課上心。

反正安樂上學後,真的做到了門門考一百,而從來不用安楚費什麽心思。

這回,方桃帶了安楚娘倆的飯,安楚就樂得不用在家生火了。

“這麽晚了,錦書嬢嬢怎麽還沒有回來啊?”安樂寫完作業,預習好明天要上課的內容,看着外頭天越來越黑,有些擔心地念叨。

“不會又要加班了吧?”方桃不确定地說道,“應該不會啊。”

“回家這天,她都會早早把工作做完了的,領導知道她要回家,也從來沒有這個時候讓她加過班啊。”

“你們餓了吧?”方桃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去給你們下面條,你們先吃,我等着錦書就好。”

“方嬸,你跟安樂先吃,我去接錦書。”安楚見外頭天色越來越暗,有些不放心,站起來就往外走。

“哎,麻煩你了安楚。”方桃碎碎念,“從前她加班回家晚的時候,我總胡思亂想,每回要等到她回家才能安心。”

“這回她估計是臨時有事情,才回來晚了,不過,我這心啊,還是放不下。”

“麻煩你了啊,安楚,你還餓着肚子呢。”

安楚失笑:“我不餓,也不麻煩,錦書是我的朋友,我也不太放心她。”

“您跟安樂在家把院子鎖了,我們回來了你再開門。”

“哎,我知道,我知道,你也小心啊。”“放心吧。”

安楚出了院子直接往鎮上走去。

不知道為什麽,她心裏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鎮上紡織廠。

“錦書,今天實在是不好意思啊。”葉錦書同事有些抱歉地說道,“連累你加班加到這麽晚。”

“你今天是要回家的吧?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騎自行車回家很快的,我先走了,你也早點回家吧。”葉錦書笑着說道。

“那行,你路上小心啊。”

“好,你也是。”

葉錦書看了眼外頭黢黑的天色,嘆了口氣。

她今天這麽晚回家,她媽肯定擔心壞了。

其實今天她本來可以一下班就走的,只是臨到下班的時候被同事拜托幫她校驗一下下周要交給領導的稿件。

她以為只有一份稿件,沒有多想就答應了。

結果,人家給了她一摞稿件,還是錯字漏字百出的稿件。

她光是改正錯別字就用了很久的時間。

要不是她跟這個同事平時關系很不錯,早就翻臉走人了。

這個時候紡織廠就剩門衛那邊的燈還亮着了。

葉錦書找到自己的自行車,一推,就發現了問題,兩個車胎都沒氣了。

“怎麽會?”她今天要回家,午休的時候特意過來查看過,車胎明明是有氣的!

葉錦書犯了難,沒有自行車的話,她走路回家還真的會有些害怕。

這個時候天幾乎已經全黑了。

她有些猶豫。

不回家,她倒是可以回宿舍睡,但她媽可能會等她一個晚上的。

要換了從前,她爸沒有跟她媽離婚的時候,她還能去運輸隊找他爸或者叔伯們求助。

但現在,葉錦書不想見他們。

她嘆了口氣,她已經很久沒有想到她爸了。

也,很久沒有見過她爸爸了。

葉錦書把自行車放回去,決定走夜路回家。

回家的路,她很熟,就算閉着眼睛她也能跑回家的。

給自己加油打氣,做了很久的心裏建設,葉錦書終于走到了門衛室。

“小葉,你怎麽才出來啊,你鄰居等你有一會兒了。”門衛大爺笑着說道。

“我鄰居?安楚!”葉錦書看到安楚笑臉的時候,高興得差點跳起來。

誰能明白她此時的心情啊!

就是,明明很害怕,但為了媽媽,她要假裝自己很勇敢,也做好了心裏準備,一路飛跑着回家了。

甚至,自己的腦子都自動腦補了一百個萬一吓唬過自己了。

結果,她的鄰居,她的朋友,她的姐妹,她的安楚,竟然就在門衛室裏等着她下班,接她回家!

這一刻,她覺得安楚比她爸靠譜一萬倍!

這就是安楚不是男同志了,不然的話,她高低得來個以身相許!

“安楚,你怎麽會來接我的?”葉錦書蹦跳着來到安楚面前,笑着問道。

“入秋了,天黑得早,你一直沒有回家,我就來接你了。”安楚笑着說道,“你的自行車呢?”

“輪胎沒氣了。”葉錦書懊惱,“我中午的時候明明檢查過了的。”

“沒事,走回去也一樣。”安楚說完,不動聲色看了眼外頭。

跟門衛大爺道別後,安楚和葉錦書走出了門衛室。

“安楚,我剛剛其實挺害怕的。”葉錦書說道,“謝謝你來接我。”

“錦書。”黑暗中安楚的聲音格外能安定人心,“你走到我後面,盡量別發出什麽動靜,我有個想法要驗證一下。”

“好。”葉錦書對安楚那是一百個信任的,安楚說讓她走在後頭,那她就走在後頭,沒二話的。

安楚略微加快了步子,和葉錦書拉開了一點點距離。

這條路是葉錦書回家的必經之路,經過這個路燈就出了鎮子,之後的路都是沒有路燈的。

今天的事情都太巧合了。

葉錦書下班的時候,剛好有同事請她幫忙。

關鍵這個同事明知道她要騎很長一段路回家,還是把超過幫忙界限的稿件讓葉錦書校正。

而且,又那麽巧,葉錦書的自行車忽然就沒了氣。

安楚從來不相信巧合。

太多的巧合一起發生,那就是陰謀或者陷阱。

可安楚又覺得很奇怪,誰會這麽煞費苦心地對付葉錦書呢?

她不認為是自己想多了。

相反,她覺得自己想少了,所以想不出誰會對葉錦書有這麽大的惡意,以至于,她只能用最笨的辦法來釣出幕後的那個人。

安楚讓自己的腳步聽上去淩亂一些,像是受到驚吓,想加快腳步,卻又走不快的模樣。

葉錦書是個很聰明的姑娘,她一開始還不懂安楚讓她走到後面的意思。

後來,安楚一直沒有跟她說話,還漸漸拉開了和她的距離。

最重要的是,安楚會功夫,且膽子很大,但現在的安楚表現出來的動靜,就跟,就跟她害怕的時候下意識的動靜一模一樣!

她的腦海閃過一道白光,安楚懷疑有人要害她,所以僞裝成的她的樣子要把人引出來!

葉錦書的心中酸酸澀澀的,眼淚不由自主掉了下來。

嗚嗚嗚,安楚為什麽不是男同志?

她想嫁給安楚!

安楚邊弄出動靜邊留意周圍,除了聽葉錦書的動靜,确定她安然無恙外,更多的是試着聽周圍有沒有其他的呼吸聲。

還真的有!

左前方有兩道明顯的,粗重的呼吸聲!

先下手為強!

安楚迅速蹿到聽到呼吸聲的位置,雷霆出手。

葉錦書聽到短促的兩聲“啊”後,就沒了動靜。

“安楚,你沒事吧?”葉錦書緊張地問道。

“我沒事。”安楚說完。

“安楚?”許修桉和孫野循着曹自鳴提供的古墓的消息在山上找了一天,什麽也沒有找到。

他們正尋思着回去後再提審一次曹自鳴,就聽到了有人喊安楚的聲音。

想也沒想的,許修桉就出聲确定了。

安楚的聽覺靈敏,凡是聽到過的聲音都會有記憶。

更何況,她白天才和許修桉打過交道呢。

“許公安。”

“是我。”許修桉打開手電筒,往安楚的方向走過來。

對的,他們是帶着手電筒的,但倆大老爺們走夜路,一點也不在怕的,幹脆就沒有打開手電筒,就當是省電池了。

黑夜中,手電筒的光還是很給力的。

葉錦書就借着手電筒的光快速跑到了安楚的身邊。

“怎麽了?這兩個人是誰?”許修桉邊問邊用手電筒照了過去。

“包小剛?”葉錦書驚呼一聲,害怕地抓住了安楚手臂。

安楚安撫地拍拍葉錦書的手,然後對許修桉說道:“另一個是鎮上機械廠後勤部主任羅麗的丈夫。”

許修桉挑眉,這麽清楚?

此時的葉錦書滿腦子都是後怕。

“安楚,他們是不是來抓我給傻子當媳婦的?”葉錦書帶着哭腔說道。

許修桉神色一肅:“怎麽回事?”

安楚就把發生在王曉娟身上的事情和今天發生在葉錦書身上的事情說了一遍。

“許公安,我覺得錦書的懷疑很有道理。”安楚眉頭緊皺。

可她又很奇怪,羅麗怎麽會把主意打到葉錦書的身上?

羅麗那樣的人應該會忌憚葉有信才是啊。

“那就帶回去審問。”許修桉說道。

哪怕這兩人的目标不是葉錦書,本身兩個成年男人黑夜埋伏在路邊就很值得懷疑。

這種時候把人帶會派出所去就對了。

“我把人弄醒,現在就審吧。”安楚說道。

有些事情還是盡快弄清楚的好。

“我來我來。”孫野拿出随身帶着的軍用水壺往自己嘴裏灌了一口水,然後,“噗!”往被安楚打暈的兩個人臉上噴去。

安楚有些嫌棄地往旁邊走了幾步。

這一瞬間,她不知道是自己扇這兩人倆大嘴巴子把人疼醒他們比較慘,還是被噴了滿臉口水醒來比較慘。

當然了,安楚不會同情這倆人。

“說說吧,你們埋伏在這裏想幹什麽?”安楚冷冷問道。

迷迷糊糊醒過來的包小剛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情,就見到了兩個穿着制服的公安。

他的嘴比他的腦子要快很多。

“我們打算把葉錦書抓走給小斌當媳婦。”

說完包小剛就清醒了過來。

完了,他想,他以後也不用天天求着羅麗給他落實工作了,他很快就能吃上免費的飯菜了。

“把你的同夥都供出來。”安楚又說道,“誰聯系的葉錦書的同事,讓她故意耽誤葉錦書回家的時間?”

“又是誰放了葉錦書自行車輪胎的氣?”

這回包小剛不說話了。

“說!”許修桉氣勢外放,厲聲呵道。

“是羅麗!”包小剛立刻慫了。

“是羅麗給了葉錦書同事十塊錢,讓她拖住葉錦書,等天黑透了才能讓葉錦書下班。”

“葉錦書不是羅麗的目标,她怎麽忽然改變主意了?”安楚問道。

“是,是有人給她出的主意。”包小剛說道。

之前羅麗算計王曉娟本來都要成功了,結果被安楚她們給破壞了。

羅麗氣的好幾天沒有合眼,唐小斌又天天嚷嚷着要媳婦要生孩子,羅麗心裏就更着急了。

然後,不知道是巧合呢還是有意的呢,羅麗和盧美雲陰差陽錯的就給認識了。

兩個人迅速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好閨蜜,好姐妹。

那好姐妹心裏有事,家裏有困難,另一個可不得兩肋插刀麽。

巧了不是,羅麗缺一個兒媳婦,盧美雲那邊呢,多了個便宜閨女。

這不是一拍即合了嗎?

雖然有了盧美雲,羅麗對葉有信的忌憚消失了一大半,但羅麗還是很謹慎地打聽了葉有信對葉錦書的态度。

令人意外又不那麽意外,葉有信離婚後,就再也沒有主動去見過葉錦書了。

這是不是就說明了,葉錦書在葉有信心裏已經沒有了位置。

畢竟,現在的他嬌妻幼子在懷,對于已經成年,還幫着她媽的賠錢貨女兒不上心那不是應該的嗎?

葉錦書可比那個鄉下丫頭要好多了的!

這麽想着,羅麗就再也壓住不住心裏的蠢蠢欲動了。

尤其是,前幾天盧美雲還“無意”中提起葉有信要出個長途,最起碼得出去一兩個月。

一兩個月啊,這麽長的時間,別說生米煮成熟飯了,運氣好一點,她孫子都能有了!

羅麗是個行動派,定下了主意後就立刻施行了。

把葉錦書列為兒媳婦人選之後,她就盯過葉錦書的生活軌跡,知道她每個休息日無論多晚都會回家的。

于是,她心裏很快就定下了計策。

其實,羅麗的計劃一點也不高明,但有心算無心,葉錦書幾乎是沒有逃脫的可能的。

為了萬無一失,羅麗還把年輕力壯的包小剛也喊去幫着抓人了的。

結果呢,安楚英雄救美了!

問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後,葉錦書直接給氣哭了。

“安楚,盧美雲已經把我爸搶走了,她為什麽還不肯放過我?”

安楚拍拍葉錦書的肩膀,盧美雲會對付葉錦書,她确實是沒有想到的。

在她看來,方桃和葉錦書沒有把盧美雲的孩子搶過來自己養,讓葉有信把盧美雲遠遠送走,反而是拿着錢過自己的日子,對盧美雲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沒想到,盧美雲竟然還想害葉錦書?

安楚表示,她也搞不懂盧美雲的邏輯,但是:“我們去問問她就知道了。”

“公安同志,這是拐賣婦女了吧?”

“是,我們這就把人抓到派出所去。”許修桉說道,“涉案幾個嫌疑人都會按照規定提審。”

“兩位也跟我們去派出所錄個口供吧。”

“好。”

等錄完口供,許修桉送安楚和葉錦書出來。

“這個,給你們用吧。”許修桉知道安楚的實力,沒有提出送人回家,而是把手電筒遞了過去。

安楚沒有跟許修桉客氣,這東西可比火把好用多了呢。

“謝謝,我明天來派出所還你。”安楚說道,順便來打聽一下案子的進程。

“好。”

安楚把葉錦書送到家裏,吃了面條後就帶着安樂回家了。

“媽媽,今晚發生什麽事情了?”回家後,安樂滾進被窩後有些擔心地問安楚。

“是出了點事情。”安楚沒有瞞着安樂,把剛剛發生的事情跟安樂說了一遍。

聽完經過後,安樂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媽媽,那個盧美雲已經把錦書嬢嬢的爸爸搶走了,為什麽還要害錦書嬢嬢啊?”

安楚搖頭:“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不過,我明天會再去一趟派出所,到時候我找公安同志打聽一下。”

“是找那位長得很好看的許公安打聽嗎?”

“長得很好看?”安楚回憶了一下許修桉的長相,發現安樂的形容非常精準,許公安,确實長得很好看。

“對,就是他。”

“唉,要是明天不用上學就好了,我可以跟你一起去。”

“你想見許公安?”

安樂:……

“媽媽,我想知道盧美雲為什麽要害錦書嬢嬢。”

“媽媽。”

“嗯。”

安樂有些擔心地說道:“我是擔心搶走渣爹的那位,她以後不會也想害我吧?”

安楚有些哭笑不得:“他們早就回城了,跟咱們八竿子打不着關系的。”

“而且,她要是想害你,你直接打回去就好了。”

“對吧,安小俠。”

“安小俠”三個字,安楚是用調侃的語氣說出來,這可把安樂給害羞壞了。

她把自己的頭埋在被窩裏:“媽媽,你取笑我!”

安楚忍住笑,認真說道:“并沒有。”

“你有!”安樂羞惱,“媽媽壞!”

“安小俠”這個稱號,是上次安樂沒有上王曉娟的當,護着小夥伴們躲過了人販子之後小夥伴們給安樂取的。

安樂每次聽見小夥伴們這麽喊她都會有些尴尬,但不可否認,她的心裏是暗爽的。

只是吧,這個稱呼被安楚喊出來,安樂就感覺自己尴尬得頭皮都要掀起來了。

“媽媽,你以後不準這麽叫我!”安樂羞惱地說道。

安楚輕輕拍拍安樂的被子,笑着應承:“好好好,以後都不這麽叫你。”

安楚的話語非常柔和,細聽,語氣裏還帶着笑意和寵溺。

但安楚的臉色算不上有多好。

周蘊禮和程思柔在《錦繡人生》這本書裏自然是被描繪得盡善盡美的。

任何引人争議的事情都會被筆者美化,或者疊加上很多的萬不得已。

但事實上,他們兩個人給安楚的印象就是兩個自私自利,不顧他人死活的人。

就比如,程思柔的丈夫意外身故後,她其實是拿了一大筆撫恤金的。

而這筆撫恤金,人家給她的時候也再三說了,是包含了她丈夫父母的養老補償的。

但程思柔從頭到尾都沒有把這筆錢分出去。

甚至,如果不是她肚子裏的孩子月份實在對不上,紅旗大隊裏又有太多的證人可以證明她丈夫一直沒有回家過。

她其實是很想在接撫恤金的時候多拿一筆撫養費的。

這樣的一個人,安楚還真不能肯定未來的某一天,她會不會想到周蘊禮還有個親生女兒,會不會忽然就覺得安樂的存在不順眼了。

或者?

安楚在腦海中極力搜尋安樂上輩子被迫嫁給唐小斌的事情中有沒有程思柔的手筆。

呃,沒有找到相關的蛛絲馬跡,倒是有一句似是而非的描述:

安家人輾轉得到了一個消息,鎮上有戶人家家裏的兒子因為身體有缺陷一直沒有娶到合心意的媳婦。

這家人在廠裏很能說得上話。

如果誰家願意嫁女兒,他們可以保證給出一個工人的名額。

安楚把這句話單獨拎出來,是想知道,是誰“輾轉”把消息遞到安家的。

這個“誰”會不會是程思柔?

算算時間,安樂出事的那會兒,就是集郵冊裏的郵票不斷升值的時候。

帶入程思柔的視角,其實這事很好理解。

周蘊禮的身價不斷往上漲,而她的兒子不是周蘊禮親生的,如果有一天周蘊禮知道了真相,他的財産還能給她的兒子嗎?

那必然是不能的。

那麽,財産會給誰不是一目了然的嗎?

給周蘊禮唯一的女兒啊。

男人這種生物是很奇怪的,他們看似有情,其實無情,看似對撫養長大的孩子掏心掏肺。

可一旦知道這個孩子跟他沒有血緣關系,他就會立刻收回父愛。

多年一起生活,程思柔估計很了解周蘊禮是個什麽樣的人。

所以,她要先下手為強,先讓周蘊禮只有一個合法繼承人。

程思柔好日子沒過夠,自然不會親自動手殺人什麽的。

但下過鄉的她太知道怎麽讓一個女孩子悄無聲息的沒了。

唐小斌可是打死過一個媳婦的。

他是個傻子啊,能打死一個就能打死第二個的。

安楚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她可不相信明知道周蘊禮有妻有女的情況下,還能為了一己之私綁住周蘊禮的程思柔能是什麽善男信女。

看着房梁上的餅幹盒,安楚陷入了深思。

她覺得,她得給周蘊禮和程思柔找點事情做做了,免得他們太閑了,記挂起不該記挂的東西。

安楚閉上眼睛,想着明天去公安局的時候能不能問出周蘊禮和程思柔的地址。

她想給他們送些“禮”。

隔壁,葉錦書窩在方桃的懷裏痛痛快快哭了一場後,終于收拾好了心情。

“媽,我沒事了,這次要不是安楚,你以後可能都見不到我了,我們要好好謝謝她。”

“是啊,我現在手還是抖着的。”

“以後,我會把安樂當成自己的孫女照顧的。”方桃認真說道。

安楚那麽厲害,她覺得自己沒有什麽能幫到她的,那她就幫着照顧安樂好了。

以後,安樂的事情她都包了。

“以後如果天黑了,你就別回家來了。”方桃叮囑。

“我以後不會爛好心了,算好了要回家的日子,誰讓幫忙我都不會應的。”葉錦書說道。

“是該這樣,人心隔肚皮,我跟你爸結婚二十多年将近三十年了,誰能知道他會在外頭亂搞。”

“早知道盧美雲這麽壞,我當時就應該把事情鬧大的。”

“唉~”她嘆了口氣,“只是,打老鼠怕傷了玉瓶啊。”

“我要是把事情鬧開了,你爸和盧美雲自然會受罰,但你也會受到影響。”

“一個不好,工作都有可能沒了。”

“做人怎麽這麽難啊。”

“媽,別想那麽多了。”葉錦書擦了擦眼淚,說道,“這次的事情驚動了公安,盧美雲和我爸的關系肯定會曝光的。”

“到時候咱們實話實說就好了。”

“是!”方桃狠狠點頭,“反正那會兒從你爸那裏要來了不少錢,夠咱們娘倆生活上好長一段時間了。”

“這回,我非得把你爸和那個賤人給鬧得個天翻地覆不可!”

到了第二天,安楚送完安樂,就拿着手電筒準備去鎮上了。

“安楚,我跟你一起去。”葉錦書打開院門說道。

“我也去!”方桃也跟着說道。

“那就一起去吧。”

到了鎮上派出所,三人找到許修桉,就問案件的情況。

“嫌疑人都已經抓起來了。”許修桉說道。

“這件事情,我們也已經通報了他們的廠裏。”

許修桉的效率還是很高的。

一大早就去機械廠和紡織廠找廠長通報了這次的事件。

兩個廠的廠長當場就簽發了人事命令,羅麗和她丈夫以及那個為了錢拖延葉錦書下班的女職員全部免職。

“另外,是豐收大隊有人把葉錦書同志的準确作息告訴了羅麗,她才能算好作案的時間的。”

“蔣水仙?”安楚脫口而出一個名字。

“是,這個人我們也抓了,都歸到一個案子裏統一處理。”

“蔣水仙有沒有良心,之前安楚和我們錦書還救過王曉娟的!”方桃不可置信說道。

許修桉的表情有些難以描述,但他還是說道:“蔣水仙說,如果當初不是安楚她們把王曉娟從羅麗家裏帶出來,沒準就不會發生後面的事情。”

“王曉娟可能會嫁給一個傻子,但至少在鎮上吃好喝好的,總好過下放到邊疆,幾年後回來人都不成樣子,能不能嫁出去都不一定。”

安楚:……印象不好的人不該救的!

葉錦書聽到這話,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所以,一開始就是她多管閑事對不對?

她就應該看着王曉娟被人騙婚嫁給傻子?

安楚拍拍葉錦書的肩膀:“有些人的想法異于常人,咱們問心無愧就好,不必想太多。”

“那他們最後怎麽判的?”方桃問道,“總不能就只是丢了工作吧?”

“前一陣子咱們這兒剛鬧過人販子案,他們這是屬于頂風作案,是從重處理的。”

最後,羅麗一行人都被下放到邊疆農場勞動改造去了,根據情節惡劣程度三到五年不等。

蔣水仙也一起被下放了,她情節比較輕,但惡意比較重,也被判了兩年。

這下好了,她不用因為擔心王曉娟每天都吃不好睡不着,恨這個怨那個了,她可以去給王曉娟作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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