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僞裝
僞裝
晏時則在月夜裏擡起頭看向妗妗，飛舞出去的那道符咒由于和妗妗的劍碰撞開來，已經粉碎掉。
少年過分清隽的臉龐展露出來，被月色映照得格外好看：“怎麽不能是我？”
“我倒是好奇，姜師妹為何深夜來後山？”晏時則擡眸，絲毫不在意指尖上的血跡，少年輕撩眼皮，淺青色的發帶随着他的動作被風吹起，将他姣好的面容顯露出來。
空氣中還彌漫着濃烈的魔氣。
妗妗頓了頓，接着道：“我是來找紅豆的，剛才察覺到有魔氣，追了過來，誰知道你怎麽在這裏？”
晏時則唇角微勾，将指縫間的血擦掉，聲音微頓：“找紅豆？”
“對啊。”妗妗一本正經地開口道：“要不是因為你，我也不至于找紅豆了，我的紅豆骰子丢了，下次不能玩大富翁了，所以得找個新的，還得再做一個。”
晏時則眼睫輕顫，青色的發帶被風吹起，掃在他額前的碎發上面，少年面容沉靜，看不出什麽表情，他低聲道：“為什麽要做紅豆骰子？你很喜歡紅豆？”
妗妗坐在竹林的地上，輕嘆一口氣，拉着晏時則坐了下來：“哎呀，這件事，說了你也不懂，我們家鄉有一個段子，叫，這可不是普通的紅豆，是王維詩裏的紅豆。”(1)
晏時則不置可否，他反唇相譏道：“那這麽多紅豆，你怎麽知道哪一顆是王維詩裏的紅豆？”
“？”妗妗疑惑的擡起頭，又接着道：“好吧，你杠就是你有道理，不過你這個人真是一點情/趣都沒有，這聽起來多浪漫呀。”
晏時則似笑非笑地挑起她的發絲，逼近她，妗妗頓了頓，下意識地向後仰了一下，竹葉與青草的芳香混合着少年身上獨有的清淺的香氣萦繞在她的呼吸間，妗妗一時間愣了神，接着聽他這樣道：“原來在姜師妹心裏，我是已經能跟你讨論相思的關系了。”
“咳……”妗妗頓了頓：“其實我仰慕晏師兄已久，你信嗎？我之所以對你這樣，就是想讓你對我印象深刻，記住我。”
晏時則眸色微閃，手指放開她的衣帶，顯然是不信她這番信口胡謅的鬼話。
他後退了一步道：“姜師妹很會說笑。”
就知道會是這樣，不過妗妗不太在乎，她若有所思的擡起頭，開口道：“你不是沒有靈力嗎，那剛才怎麽？”
“沒有靈力不代表不會用符箓。”晏時則接着道：“師妹問完了嗎？”
“問完了，但是——”
妗妗話音未落，便感覺又一陣洶湧的魔氣襲來，濃稠的化不開的黑霧将她與晏時則兩個人隔絕開來。
被突然分開，妗妗明顯有些不太習慣，她愣了愣，聲音有些焦急地開口道：“什麽情況，系統？怎麽說着說着，人沒了？”
“不好……”系統接着開口道：“宿主大人，是噬心魔，噬心魔把你們分開了！”
妗妗接着道：“以晏時則現在的能力對付噬心魔怎麽可能！”
她确實有點煩躁不安，晏時則現在的身體還沒什麽靈力，對付噬心魔簡直就是紙上談兵，妗妗不可能不擔心他，少女把手中的劍直直地祭了出去，她手中的劍閃着耀眼的白光，被妗妗一劍劈在黑霧中，劍鋒淩厲，她聽到黑霧中傳來一聲悶哼。
“既然你們兩個郎情妾意，那就一起去送死吧！”
＊
晏時則指尖輕挑，将符咒扔在空中，一劍劈向黑霧，黑霧有瞬間的崩裂，又逐漸融合在一起。
他聲音微頓，帶着一絲惱怒：“滾。”
少年劍鋒淩厲，破空而出，黃色的符箓在濃稠的黑霧中變得格外亮眼。
符箓在天空中炸出一片火花來，将濃重的黑霧驅散，晏時則眉頭微皺，接着道：“找死。”
少年青色的發帶上染了血污，粘稠的黑霧不斷地包裹着他，散發出劇烈的魔氣，令他幾乎作嘔，晏時則聽到耳邊噬心魔的聲音：“好奇怪……你是仙門子弟，身上卻有很濃重的魔氣。”
晏時則眉頭微皺，收攏手心，接着頓聲道：“閉嘴，與你無關。”
噬心魔以吞噬人的欲/望為生，它本想竊取魔骨，卻發現後山空無一物，不過面前這個少年身上深藏的魔氣倒是讓它大吃一驚。
噬心魔本來是來後山找傳說中的魔骨，誰承想把後山翻天覆地翻了一遍，也沒能找到，不過，倒是有些意外的收獲，如果吃了面前的這個少年，能魔力大增。
如果能吞噬殆盡，想必能增添不少功力，但目前這附近還有個令人惱怒的女娃娃。
他們兩個人分別用劍在它身上亂捅一氣，還拿符咒使勁拍，它就算魔力再強大，也被兩個人折磨得不行。
晏時則眉頭微皺，看着噬心魔包圍着他，又一劍淩空砍去，黑霧有一瞬間的裂縫，緊接着又重新粘合在一起。
他唇角微勾，接着道：“廢話完了嗎？可以滾了嗎？”
噬心魔傳來譏諷的笑聲，接着道：“急什麽。我們都是同類，噢，對了，你還是個潛藏在仙門的異類，我們不得好好敘敘舊……”
晏時則眉心輕挑，又一道符箓淩空拍去，接着道：“我與你無舊可敘。”
噬心魔想吃掉他，它能感受到他身上磅礴的吸引它的魔力，如果能吃掉他，那它的功力就能上漲不少……
可惜它看不到他的欲/望，晏時則的心就像一潭深水一樣，它什麽都抓不到。
噬心魔在這裏布了陣法，晏時則一時半會兒解不開，他在這裏周旋，是尋找生門，只可惜，到處都是死門，似乎無從找到哪裏才是生門的出口。
噬心魔看着他掙紮的樣子，發出滲人的笑聲：“怎麽樣……出不去了吧，把你的靈魂乖乖給我，讓我吃掉你。”
“休想。”少年冷着眼，眉眼輕擡，被重重地襲擊仍然一聲未吭，只是唇角溢出了大片的鮮血：“就憑你？也要有這個本事。”
噬心魔猛地襲擊過去，從黑霧中凝結出一只無形的雙手，去捏住他的脖子，将他重重地摔落在地。
晏時則低下頭，咬破指尖，将魔力彙入符箓之中，又是一道符咒，重重地拍向濃稠的黑霧，噬心魔發出凄厲地一聲慘叫，緊接着将少年騰空卷了起來，冷笑着開口道：“你怎麽？”
“我怎麽？”少年摸了摸唇瓣的鮮血，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卻無動于衷，只是冷冷地看着那團黑霧。
“這不可能——”
噬心魔接着咬牙切齒的道……“你怎麽？”
他怎麽能爆發出魔神才能號令群魔的指令去束縛住它……
不過就是一個沒有靈力的普通人而已。
少年渾身是血，從血泊中飛了起來，他凝眸開口道：“你說得對，我的确是個異類，但是，很可惜，你吃不掉我。”
另一旁妗妗的劍終于将黑霧劈散，燃燒盡的符紙落在地上，化為黃色的灰燼，後山的警報鐘聲一聲接一聲地響了起來。
妗妗來不及多想，提起劍就小跑着到了他的面前，拉住晏時則的手：“晏時則，你怎麽了，沒事吧？”
妗妗的确是有點擔心晏時則，方才她差點怕他昏迷不醒，現在看人還醒着，她不由得長舒了一口氣。
少年精致的下巴微微擡起，薄唇輕抿：“托姜師妹的福，還沒死。”
緊接着月色下少年蒼白瘦削的臉展露在妗妗面前，他的指尖與身上都是血，深邃的黑眸中是化不開的陰翳。
妗妗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她沒見過晏時則這樣，就好像是……
撕去了僞裝，渾身上下都透露着化不開的戾氣，唇邊還帶着習以為常的笑，走近她身側，用染了血的手指輕挑她的下巴，迫使妗妗擡起頭來與他對視。
少年俯低身體，把妗妗按在竹子上，手指一點點劃過她的臉頰，黑曜石般的瞳孔凝望着她的雙眼，似笑非笑地開口道。
“怕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姜師妹流露出這樣的神情。”
少年睫毛纖長，微微垂眸，眸色晦暗不明，接着從喉頭溢出一聲輕笑道。
“怎麽辦呢？姜師妹發現了我其實是個異類的秘密，我是不是該殺了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