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信任
信任
“一萬靈石?”
“姜念瘋了吧?拿這麽多?”
“真是有錢任性, 但也不是這麽花的吧?”
周遭的議論聲不絕于耳,不過姜妗妗也沒怎麽在意,她本來也是覺得這群人應該不理解她對于原書的掌握程度, 他們估計只會覺得晏時則是個菜狗, 但其實他根本不是菜狗, 只是在暗搓搓隐藏實力,其實自從發生那天晚上見到噬心魔的事情之後,姜妗妗就知道了, 大boss還是大boss,他們一般人是不會懂的。
果不其然,周遭議論的聲音仍然在繼續,妗妗懶得聽,八成都是說她腦子進了水的。
“姜師妹,我勸你慎重。”于苑接着道:“這可是一萬靈石,也不是什麽小數目, 你就算有錢任性也不是這麽任性的吧?”
尋常修士積攢一輩子可能都拿不出一萬靈石, 現下姜妗妗就這麽輕飄飄地把一萬靈石拿出來做游戲的賭注。
實話實說,她一口氣壓了這麽多錢,陳瑾軒也異常的震驚, 就算姜妗妗是公主不假, 這些錢估摸着也是她全部的錢, 就為了替晏時則出個頭, 大可不必如此。
想到這裏,陳瑾軒和于苑面面相觑,接着開口道:“姜師妹, 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下?我知道你是把晏師弟當做你的人,怕他被欺負, 不過,這錢拿不回來的話——”
周遭議論的聲音密密麻麻,像開了鍋的沸水一樣,姜妗妗揉了揉眼睛,接着道:“我又不是賭不起,怕輸的人,更何況,我要賭自然是有我的理由,你們兩個人還有意見不成?陳師兄,我覺得……你倆看起來不像是有買賣不做的人。”
能賺到姜妗妗的錢自然是好的,誰看了一萬靈石都會眼紅,但問題是這錢,如果真拿了,于苑和陳瑾軒拿着也覺得燙手,畢竟——姜妗妗是沈辭鶴唯一的愛徒,如果事情鬧大了又去掌門那裏,他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全天下誰不知道應雪仙尊沈辭鶴就是無極宗的招牌,天底下所有的正派人士,正派人士見了他都要給三分薄面,如果真的姜妗妗輸了之後,不想掏這個錢,再去沈辭鶴那裏哭一頓,把事情捅到薛之瀾那裏去,他們怕是要全都被關進戒律堂。
他們想賺錢是不假,不過,于苑和陳瑾軒對此有着清醒的認識,孰輕孰重還是能分得清的,可別到時候錢也沒賺到,人還被罰,落得個人財兩空的結果,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陳瑾軒看了一眼于苑,犯了難,心知今天這事勸也勸不住,姜妗妗要是一意孤行的話,他們誰都拿她沒什麽辦法。
“咳——”于苑清了清嗓子道:“方才陳瑾軒也說了,姜師妹你也應了說不會輸不起,別為了給——”
他這兩個字還沒說完,就被姜妗妗瞪了一眼,于苑擺了擺手,情郎兩個字被他硬生生給吞了回去,他用手指摸了摸姜妗妗的玉牌道:“那就這麽說好了,姜師妹壓了一萬靈石,買晏師弟贏,在座的各位可都聽好了啊。”
他此言一出,周遭旁觀的弟子都用各種打量的目光看着姜妗妗,妗妗對此不以為意,反倒是雲惜上前一步扯了扯她的手,接着道:“一萬靈石,你怕不是把你所有的錢都壓在裏面了吧?你怎麽就這麽相信晏師弟能贏?”
雲惜和楚泷方才旁觀了這事的全過程,看她的眼神都變得奇怪起來,不過歸根結底的話,大抵也是怕她賠個血本無歸。
想來也是,晏時則在宗門裏一向都是底層的存在對他獲勝一事不信任在所難免。
好嘛,果然除了她自己沒什麽人相信晏時則會贏,不過妗妗對此表示沒什麽,畢竟有原著情節在那裏給晏時則背書,他後面既然能成為那麽驚豔四座的人,就說明這次他一定能贏。
更何況,姜妗妗隐隐約約覺得,晏時則應該不會想輸,他大概和她一樣,都想贏得這次比賽的勝利,不然也不會自取其辱的選擇參與這次門派大比的報名。
“雲惜師姐不必擔心。”
姜妗妗眨了眨眼睛,接着道:“我既然會這麽做,自然有我這麽做的理由。”
她說完,接着擡眸,望向不遠處的晏時則,方才二人目光交彙之際,她就注意到了他眼底一瞬間的情緒波動,但現在,晏時則整個人好像又沉寂了下來。
晏時則睫毛輕顫,只是淡淡的與她對視,眸色裏看不出什麽情緒來,他們這樣在衆人面前的對視,也不是第一次,與在她面前不同,這樣多的人的大場面下,晏時則的情緒更為內斂,他什麽都沒說,只是安安靜靜的若有所思的立在那裏,手中還拿着那柄妗妗第一次與他相見的時候,他拿着的那柄劍。
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隔着這樣遠的距離,晏時則望見妗妗眸色過分得清亮,像天空中耀眼的繁星。
他有些時日沒怎麽跟姜妗妗見面,自從上一次她在他房間說出那麽多奇怪的話之後,兩個人就再也沒有很親密的交集。
這一個月以來,她和自己的交集都不算很多,當然也有晏時則刻意避開與她過分親密接觸的原因。
那天夜裏,少女指腹放在他耳///垂上的溫度,晏時則仍然記憶猶新。
她指尖的溫度很高,就那樣輕柔的撫在他的耳垂上,晏時則那一夜其實本可以第一時間就推開她,卻鬼使神差的縱容了她撫摸他耳垂上留下的耳洞印記。
他其實一點也不喜歡那個耳洞,因為會讓他想起不愉快的回憶。
在進入無極宗之前,晏時則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像是被禮物一樣送給過多少人,他那時還不會用符箓之術,對怎麽隐藏自己身上的魔氣和如何利用魔力保護自己都一概不知。
事實上,他真的懂得如何利用體內隐藏的魔力保護自己,還是因為姜念要把他推入無極深淵,以至于無極深淵底層的靈力反噬給他,讓他一瞬間爆發出魔氣來,最後導致掉進去的是姜念那次給他的啓發,正因如此,晏時則才知道原來他可以想辦法駕馭魔力,讓魔力為他所驅使。
他對她的感覺很複雜,晏時則清楚地明白自己本來是應該厭惡姜妗妗的,但他又承過她的情,不管她的初衷到底是什麽,但他總歸是受過她的好處。
他的耳洞是被一個男人打的,晏時則六歲那年輾轉反側被賣到一戶大戶人家,由于他生得好看,那戶人家的主人對他起了虐玩的心思,他的房間有各種各樣的道具。
他被按在地上,那個男人直接用一根又///粗又///長的針捅穿了他的耳朵,留下了一個深深的耳洞。
晏時則已經不記得當時留了多少血,亦或是多疼,還有那人又用皮鞭在他身上留下了多少條鞭痕,他全都記不清楚。
現在想來,能夠記住的只有那人看着他的眼神,帶着欣喜與瘋狂,聲音還有他所不能理解的偏執:“真好看,嗯……流了這麽多的血,好像更好看了,等到再大一點,戴上耳環應該會更好看吧?”
屋子裏是濃重得化不開的血腥氣息,晏時則疼得臉色發白,男人仍然沒有理會他的呼救聲,而是将鞭子一下又一下抽在他潔白的後背上,看着上面綻放出一道又一道的血花。
他疼得幾乎不能呼吸,豆大的汗珠順着他的臉頰淌了下去。
屋子裏的空氣潮濕且令人作嘔,地上的血跡斑駁,晏時則蜷縮着手指,拼盡全力才不至于讓自己徹底的昏死過去。
男人病态的目光黏膩而又熱烈,在他身上不停地環視着,把他當做是一種好玩的玩具,拼命地折磨着晏時則,他細嫩的手腳被拷上了鐵鏈,手腕和腳踝處,拼命地掙紮,卻也掙紮不過鐵鏈的束縛,他身上到處可見青紫色的印記,手腕處的傷痕更是深可見骨。
晏時則眼裏的表情只剩下了空洞。
後來……
至于後來那個男人是怎麽被他爆發的魔氣錯手殺死的,晏時則已經不記得了。
但這兩個耳洞,卻一直伴随着他,成為了他不想回憶的,痛苦的回憶之一。
活着這樣痛苦,大抵支撐他活下去的只有對這個世界的不忿與怨恨,在他看來,這世界上的所有人的本性大抵都是一樣的虛僞可憎。
他對人性從來沒有任何過多的奢求。
人性本惡。
任何人都不外如是。
*
晏時則從回憶中清醒過來,他擡起頭,姜妗妗已經越過了重重人海走到他面前。
大概是一向知道姜妗妗是驕傲的大楚公主,更是應雪仙尊沈辭鶴座下唯一的弟子,她走上前去的時候沒人攔着她。
比試還有一刻鐘才開始,周遭的人本來就對晏時則自不量力的事情感到好奇,現下更是因為姜妗妗下的賭注,導致在場的吃瓜群衆們對這件事情的關注度燃到了最高峰。
姜妗妗覺得大家的吃瓜熱情簡直堪比朝陽區群衆,一個個的本來在弟子房躺着的人,都因為聽到這件事,火速趕來看晏時則和徐衡的比賽,甚至還有人在靈網論壇開了個帖子來全程直播這件事。
“姜師妹,晏師弟。”楚泷走上前來微微一笑,接着溫和的開口道:“離晏師弟的比試還有一刻鐘,不知道晏師弟準備好了沒有?”
“多謝楚泷師兄。”晏時則的聲音聽起來極度溫和,少年眉眼輕擡道:“不勞煩楚泷師兄挂念,沒什麽需要準備的,等下就可以上場了。”
他過來這樣問,其實是怕晏時則緊張,畢竟事情鬧得人盡皆知,滿城風雨,沸沸揚揚的,姜妗妗可出了不少功勞,本來晏時則如果輸了可能被嘲笑瞧不起,但估計也就跟以前一樣,但姜妗妗把事情鬧得這樣大,等下估計會是更下不來臺的場景。
晏時則方才額頭上冒了虛汗,神情恍惚的模樣,楚泷不知道到底和這件事有沒有關系,再加上姜妗妗越過重重人海,朝着這邊走來,他怕姜妗妗又鬼點子頻出,想出些什麽奇怪的東西,所以才跟了過來,但聽到晏時則的回話,大抵沒什麽大礙,他懸着的心在此時這才放了下來。
“那就好。”楚泷接着道,看了一眼站在晏時則身旁的姜妗妗,又恨鐵不成鋼的開口道:“姜師妹,還不趕緊走?”
“哎呀。”姜妗妗笑吟吟地彎了彎唇角,接着道:“楚泷師兄等一下,你先走吧,我在這裏不會耽誤太長的時間的,我還有話要跟晏師兄講,想必楚泷師兄也不會介意我占用一點點比試之前的時間吧?”
聽到她這種撒嬌的語氣,楚泷也沒什麽辦法,只得搖搖頭開口道:“算了,但你可別耽誤了比賽的時辰。”
“好!”姜妗妗接着道:“我知道,楚泷師兄你就別操這份心了,我怎麽得叮囑一下,不然晏師兄讓我賺不到錢怎麽辦?”
楚泷輕聲笑了笑,接着離開了這裏,此處便只剩下姜妗妗和晏時則兩個人,嘈雜喧鬧的聲音離他們都太遠,此處安靜而又靜谧,只聽得到風吹動衣袖的聲音,晏時則微微擡眸,唇瓣上那抹習以為常的笑變得淺淡,他聲音很輕,聽不出什麽情緒來:“姜師妹為何而來?”
他搞不清楚姜妗妗到底在想什麽,方才來的時候,他看到少女一襲淺青色的衣裙在人群中過分得矚目亮眼,她立在那裏,神采飛揚,将自己的弟子玉牌壓在那裏,毫不猶豫的說她壓他贏。
沒有人相信他會贏,晏時則對于這樣的結果早就心中有數,更沒有抱過任何期待,只是姜妗妗的出現讓一切都變得與衆不同。
她說相信他能贏,用一萬靈石來賭他贏,半分猶疑都沒有。
有那麽一瞬間,晏時則是真的覺得她瘋了。
看着晏時則唇邊的笑意變淺,姜妗妗聲音有些悶悶的,接着道:“你方才狀态好像不太好,所以我才過來的……你,沒事吧?”
晏時則方才沉浸在回憶裏面的時候,姜妗妗并不是不知情,相反的,她全程的看到了晏時則的回憶,是系統為她開啓的特別權限,作為好感度已經達到百分之十五的獎勵。
在姜妗妗豪賭那一萬靈石,晏時則恰好撞見與她對視的時候,好感度蹭得上漲了五點,姜妗妗覺得自己這算得上是歪打正着,她本意也不是為了贏取晏時則的好感度才出口那麽說的,只是殊途同歸,好在結果是好的。
也正因為好感度上漲了五點,達到了百分之十五,所以系統為姜妗妗開啓了特別權限,讓她能夠看到晏時則的回憶。
說不出來的,姜妗妗有些難過。
那天她問晏時則說,她看着那樣都疼,他怎麽不在乎的時候,晏時則的回答是,有比這更疼的,當時姜妗妗還想不出來什麽是比這更疼的,但是等到進入了晏時則的回憶裏面後,她才明白,那句比這更疼的到底是什麽意思。
原來是疼得已經麻木了,才不會在意自己原來受過傷的事實。
聽到她這樣開口,晏時則微微抿唇,撇過頭去,嗓音清冷:“無事。”
“晏師兄怎麽不敢看我?”姜妗妗扯過他的手,接着道:“害羞了?”
她就是仗着人多,晏時則不能卸下習以為常的僞裝來,才這樣為所欲為。
少女過分甜膩的嗓音在他耳畔響起,晏時則平素喜歡穿青色,恰好姜妗妗今日穿得也是青色,兩個人站在一起,看起來像極了金童玉女,很像情侶裝。
“沒有。”晏時則微微擡眸,壓抑着自己的耐心,接着道:“姜師妹還有事?你沒必要壓那一萬靈石的賭注。難不成,你是真的想要血本無歸嗎?”
他果然這樣問她。
方才姜妗妗就知道,其實晏時則大抵應該很想問她這件事,但是礙于人數衆多,也不方便直接問詢,現下她到了他的面前,晏時則自然會問這件事。
妗妗思索了一下,擡頭輕笑,青色的裙擺随風飄揚,接着擡眸與他對視:“晏師兄,不管你信與不信,我那夜說過的話都做數。”
他眸色微微一暗,還未等他反應過來,便感覺自己的雙手被面前的少女輕柔的捉了過去,少女柔軟的雙手握在他骨節分明的手上,笑聲像銀鈴一樣清脆:“我相信遙之,所以才願意下這個賭注給你。”
這是她第二次喚他的表字,晏時則眸色微微一暗,別過頭去,接着開口道:“姜念!”
“怎麽了?為什麽突然這樣叫我?”姜妗妗輕聲笑了笑:“別叫我姜念,叫我姜妗妗,之前不還是叫過的嘛,現在怎麽不會叫了?”
“你——”
晏時則本不想再想起那一夜跟她玩大富翁的回憶,那是他第一次失态,喚了她的小字,可後來回憶起來,他自己也心知肚明,不該這樣叫姜妗妗的小字,他們兩個人到底是什麽關系,他本來就沒必要這樣叫她的小字,她之前對他那樣惡劣,他本該是恨她的,可他那一夜又在做什麽?
姜妗妗沒有考慮到晏時則的腦補,也不知道他到底想了些什麽,少女微微擡眸,接着道:“怎麽,叫這幾個字對你而言就這麽難嗎?”
“你到底知不知道,表字意味着什麽?”晏時則微微阖眸。
“我怎麽不知道?”姜妗妗接着開口道:“不就是只有親近的人才可以這樣叫嗎?我以為,我和晏師兄也是可以算得上是親近的人了。”
“姜師妹很會說笑。”晏時則微微擡眸:“我不敢高攀姜師妹。”
“什麽高攀不高攀的?”姜妗妗靠近他接着道:“你就是覺得,我這麽叫你,你會感覺過分親近不舒服而已,我師尊也一直叫我妗妗,你這麽叫不也可以嗎?妗妗兩個字又不是只有未來夫君才能叫的,還是說,晏師兄很想做我未來的夫君不成?”
晏時則冷笑一聲,想起沈辭鶴來,他倒忘了,姜妗妗一門心思喜歡的人,一直都是沈辭鶴的這件事。
他頓了頓,不想再跟她說話,卻聽到少女莞爾一笑,斑駁的陽光灑在她身上,流動的光暈為她的側臉鍍上了一層薄薄的金色。
淺青色的衣裙為她增添了幾分少女獨有的嬌俏,晏時則聽她這樣沒有邏輯的開口道:“我說其實,你叫我妗妗也挺合适的,畢竟我也喚了晏師兄遙之,來而不往非禮也,你說對不對?”
“歪理邪說。”
晏時則提步欲走,被姜妗妗攔住了腳步。
少女的劍鋒立在他的前面,晏時則聽到她這樣道:“用我的佩劍吧,不然你那把……真看不上眼。”
她話語裏是滿滿的嫌棄之意,小姑娘把劍扔到他懷裏,接着道:“我怕你輸了丢人,我那一萬靈石就瞎了。”
晏時則莞爾輕笑,這次的笑不是習以為常的假笑,更像是被她突如其來這一番話弄得有些想發笑一樣,他饒有興趣地看了一眼姜妗妗道:“哦?我以為姜師妹早就做好了血本無歸的準備,才會在衆人面前那樣大放厥詞。”
“想多了。”姜妗妗接着道:“你要是輸了我真的會打死你。”
她輕笑着與他對視:“晏師兄,我可是相信你才賠上我全部的家當的,你可別讓我太失望。”
面對晏時則言語裏面顯而易見的挑釁,姜妗妗不以為意,畢竟對于她而言,晏時則什麽樣的冷嘲熱諷都在她的預料範圍之內,要想攻略成功這種八百個心眼子的大反派,就得比誰套路深,如果沒一個強大的心髒,這點挫折都受不了,還提什麽回家?
少女輕輕笑了一下,接着道:“祝你順利,晏師兄,可別讓我太失望。”
晏時則微微颔首,沒再與她多說什麽,他本應扔掉姜妗妗手中的劍,他不該收下她的任何東西,可是鬼使神差的,他還是沒有把那柄劍扔在地上,許是不想再在衆人面前挑釁小公主的權威,還有……
或許是什麽他自己也不清楚的理由。
*
一刻鐘的時間很快就到了,晏時則提起劍,一躍從比武臺的邊緣飛了上去。
周遭的議論聲不絕于耳,姜妗妗回到了原位,搬了一把小椅子坐在那裏,絲毫不在意周邊的議論聲,俨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雲惜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看着她還拿了一碗綠豆湯喝,接着道:“你剛才去做什麽了?”
“唔。”姜妗妗接着道:“沒什麽,就是叮囑一下晏師兄,如果他輸了,讓他還我那一萬靈石。”
“……”雲惜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她:“你開玩笑?”
讓晏時則還那一萬靈石,除非把他賣了,姜妗妗的确是在開玩笑,坦白來說,她對于晏時則能拿這次比賽的勝利還挺有信心的,但她這麽和雲惜講,對方八成也不會相信她的話,甚至還會覺得她口出狂言,但是——
妗妗自己從不打無準備的仗,系統也告訴了她晏時則也想獲得這次比賽的勝利。
畢竟是原書裏劍術與符箓二道雙絕的大反派,怎麽看怎麽都不可能掉鏈子。
雲惜覺得姜妗妗真是心大,都這種時候了,還能心無旁骛的喝着她的綠豆冰沙,也不怕晏時則輸。
這臺下的絕大部分人,幾乎都是在等着看晏時則和姜妗妗的笑話,人的劣性根都對這種八卦的事情感興趣,仙門弟子也不例外,但看姜妗妗這氣定神閑的樣子,雲惜想,或許大概真不用擔心也說不定。
比試很快開始。
徐衡瞥了一眼持劍的晏時則,顯然是沒把他放在眼裏,接着輕聲開口道:“晏師弟,你若是現在就把劍扔掉,投降的話,或許我還可以考慮不讓你輸得那麽慘。”
晏時則微微擡眸,深邃的黑眸裏是溫潤的笑意:“徐師兄說笑了,若是我不小心讓徐師兄丢人現眼,還請徐師兄莫要見怪。”
好大的口氣。
在場的人都覺得晏時則口氣不小,畢竟在衆人眼裏,他不過就是個廢物而已,甚至連劍都不能正确的使用,沒人見過晏時則的劍招,他如今這樣說,顯然是沒把徐衡放在眼裏。
徐衡素來心高氣傲,哪裏受得了這樣的委屈?他冷笑一聲,譏諷地看着晏時則,接着道:“廢話少說,拿起你的劍來。”
話音剛落,徐衡便一劍率先刺去,劍招來勢洶洶,速度太快,幾乎讓人來不及抵擋,誰都以為晏時則幾乎必輸無疑,可是就在下一瞬間,晏時則的劍從劍鞘中騰空飛出,劍招比徐衡的更快,空中只看得到劍刃的雪白,一陣虛影飛過,兩柄劍在空中激烈地碰撞開來,清脆地劍鳴聲于空中變得格外清晰。
徐衡彙聚靈力,将周身的靈力聚在一處,想朝着晏時則的方向攻擊過去,可誰知道下一秒,晏時則的身形比他彙聚爆發靈力的速度更快,他身影虛晃,躲開了徐衡的攻擊。
在場的所有人議論紛紛,嘆為觀止,顯然晏時則此刻的表現比姜妗妗的進步更讓人瞠目結舌。
徐衡咽不下這口氣,急火攻心之下,亂了陣腳,又提劍朝晏時則攻擊去,只是這一次,晏時則沒有躲開,擦着他的身體,将劍鋒淩空劈了出去。
電光火石之間,徐衡的腳踩到了比武臺的邊緣徘徊,一縷青絲被淩厲的劍刃砍斷。
他的劍被劈落在地。
晏時則聲音放得很輕,将劍刃橫在他面前。
“徐師兄,你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