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錯愕
錯愕
姜妗妗被楚泷這番話弄得有些發愣, 她清了清嗓子，重新讓自己變得冷靜下來，接着開口道：“楚泷師兄, 你就別跟我開玩笑了, 我們哪裏像是吵架的小情侶了？你還是別胡思亂想了, 晏師兄對我也不可能有什麽興趣。”
她這句話說得倒是真心實意，姜妗妗打心眼裏覺得晏時則對她絕對沒有其他方面的意思，除非他瘋了。
晏時則本來就對她很有成見, 她心知肚明，對方一直都覺得她生性頑劣，不過妗妗對此表示可以理解。
她在晏時則心裏面簡直就是惡劣兩個字的代名詞，想到這裏，姜妗妗扶額，接着道：“楚泷師兄您就別瞎想了，亂點鴛鴦譜可不太靠譜。”
見她這樣反駁, 楚泷低聲輕笑出來, 也沒再在這件事情上過多的調笑于她，不過在楚泷心裏卻覺得，姜妗妗和那位晏師弟一樣的口是心非得讓人覺得過分可愛。
他轉過頭接着道：“算了, 不跟你讨論這些有的沒的了, 決賽準備得如何了？你和晏師弟的秘境試煉可能會推後了, 畢竟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之後我會帶隊跟你們去尋找神器的碎片。”
“嗯？”妗妗愣了一下接着道：“這麽快嗎？我還以為還得一段時間。”
“是。”楚泷低聲開口道：“本來是先打算秘境試煉的，但現在的情況着實有點不太合适，門派內商議了一下, 還是覺得現在的情況先去尋找神器碎片比較好，畢竟六界的安危更為重要, 事急從權，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妗妗點了點頭，接着道：“楚泷師兄說得倒是沒什麽問題。”
畢竟沒什麽人希望六界生靈塗炭，妗妗下意識地在心裏吐槽了一句，造成六界生靈塗炭的那個未來的大魔頭，現在還膽大包天的在這修仙門派裏面渾水摸魚。
想到這裏，妗妗不禁有些無奈，她還得想辦法替晏時則打掩護，以現如今的情況來看，晏時則或許知道他身上藏有魔骨這件事的事實，他跟着前去，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漏餡的可能，目标人物是個大反派，為了回家，怎麽也得感化他。
小說裏面他都能為了女主放棄滅世，但姜妗妗委實沒有那個底氣覺得晏時則也會為了她放棄滅世的可能，畢竟她和大反派之間的關系不是很融洽，溫情戰略走不通，現下唯一的辦法就是兵來将擋，水來土掩，争取把好感度刷到百分百，好跑路回家。
妗妗總覺得，對于晏時則而言，滅世可能并不是他的主要目的，至少在和他相處的過程中來看，他大概是不喜歡所有的人，所以想讓他們跟他一起死。
“想必過些時日就會下山，應雪仙尊應該有跟你提過碎片的波動跟燕國女帝有關的事，聽聞燕國女帝不日将要完婚，你們楚國也會派人前去祝賀，姜師妹可以跟從你的兄長一同前去，也好有個身份，我們宗門的人也可以混入其中。”
楚泷有條有理地把事情又重新複述了一遍，生怕姜妗妗不配合，不過他也清楚，姜妗妗一向對沈辭鶴言聽計從，不會拒絕沈辭鶴的任何要求，現如今也亦複如是。
果然，少女聽到這句話之後，只是微微垂眸，便接着開口道：“好。”
姜妗妗應下這一句的時候，也在思考，原身的兄長名字叫姜淮序，和她一母同胞，年長她五歲，剛剛弱冠之年，是大楚人人稱道的太子殿下，楚帝姜瑾承和她母後慕柒晚一向感情甚篤，後宮裏也沒有什麽其他的嫔妃，膝下只有姜淮序和姜念兩個孩子，因而視作珍寶。
她仔仔細細的思考了一下，本來這段燕國副本應該放在故事劇情線正式發生一年之後，現在卻什麽都提前了。
也不知道小說女主陸桑晚會不會提前出現在這段副本裏，畢竟原書裏晏時則就是在這個時候遇見的陸桑晚，并把她帶回宗門的，而且——也迅速确立了自己對陸桑晚的感情。
不過姜妗妗嘛，這段劇情簡直就是不忍直視，作為一個炮灰，她充分發揮了自己不作死就不會死的特殊屬性，作為女主白月光，心地善良的對照組，她一路上拼命諷刺晏時則，在去執行任務的期間，瘋狂慫恿自己的兄長姜淮序對晏時則各種不利，以至于小混蛋對她的仇恨日益加深，與陸桑晚的對比之下，她更顯得面目可憎。
所以，她的不做人事更襯托出了女主的優良品質，讓女主在宗門其他人面前更加大方流光溢彩，所以也同意把她帶回去。
姜妗妗扶額，心想，這都什麽跟什麽，這個劇情确實是重要的轉折點，她穿越過來這麽久，都差點把這事給忘記掉了，如果不是今天楚泷再三提醒，恐怕她都早把這破書劇情抛到九霄雲外去了，她這名字一聽就很工具人，作者都沒用心給她起。
她爸媽給她起名比較随便，作者給女配起名字是ABB，一看就沒上心，哪裏像陸桑晚，作者在作話裏面解釋過這個名字。
東隅已逝，桑榆非晚，所以，她的名字叫陸桑晚。
姜念的名字就比較随意，感覺像是作者爛大街随便找出來的，不過姜妗妗對此也沒什麽太大抱怨，她穿越過來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只是一只蝴蝶效應裏面的蝴蝶，過來就是為了改變劇情的。
“姜師妹當才在想什麽？”楚泷看着她略微有些失神的眸子，開口反問道。
妗妗頓了頓，把話圓了回來：“沒在想什麽，只是在想很久沒見到父皇母後了，挺想他們的。”
開玩笑，她才不能把自己正在回想原書劇情的事情告訴給楚泷，這事聽起來太過于天方夜譚，更遑論，姜妗妗現在不過就是異世界的一抹幽魂，鸠占鵲巢了原身的身體而已，真要糾結起來，她估計和晏時則也是一樣的下場，妗妗自己心裏清楚得很，她目前所有的一切都是憑借姜念這個身份得來的，她自然不會自尋死路。
聽到妗妗的話，楚泷只是含笑着點頭，并沒有過多的懷疑，畢竟原身也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沒有與父母和兄長會面，想念他們，屬實再正常不過。
楚泷又叮囑了妗妗兩句，接着轉身離開。
妗妗自己思索了一下，心想這次副本還是挺重要的劇情，她得牢牢把握好，可不能再像原身那樣秉持着no zuo no die的想法惹怒晏時則……
不過還不能太崩人設，想想還是難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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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派大比的決賽定在一周後。
一周的時間轉瞬即逝，很快到了妗妗和晏時則比試的這一天，妗妗這些時日除了思索任務劇情之外，練劍的事情她也沒耽誤。
晏時則到底怎麽想的她也不清楚，既然要讓姜淮序帶她出去完成任務，還帶上無極宗的人，妗妗自然要事先做好準備，跟姜淮序打好招呼，她寫了一封信，吩咐人送下山去，快馬加鞭寄到楚國的國都裏面去。
妗妗思索了一下，用最快的馬，驿站不停，約莫也就用一周左右的時間就能到，她拿着挽霜，在門派大比的候場區域那裏，想了想，如果沒有問題，大概姜淮序今天就能收得到。
她這幾日沒睡好，沈辭鶴看了她一眼有些擔心，接着開口道：“精神怎麽這麽差？”
“我還好。”妗妗輕聲咳嗽了一下，接着道：“就是這幾日想到過一段時間能回家，有些興奮而已，所以沒睡着。”
“你——”沈辭鶴下意識地搖搖頭，想說她幾句，卻欲言又止。
離正式比賽還有半個時辰，時間相對充裕，妗妗還有時間跟沈辭鶴寒暄幾句，只是就在她還想說什麽的時候，感覺到一抹冰冷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
這視線太過冰冷，以至于姜妗妗在這陽光明媚的天氣裏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戰，她下意識地循着那抹視線望去，看到晏時則若有所思的拿着劍看向她的方向，眸色深邃，看不出什麽情緒來，整個人身上的氣息過分得冷。
晏時則不看她還好，一看她，姜妗妗就想起不好的事情來，這一周的時間，晏時則就像故意躲着她一樣，對她避而不見，哪怕是恰好碰到，也遠遠的避開，視她如洪水猛獸，避如蛇蠍，真正生氣的人應該是她才對。
明明上次什麽事也沒有，她最近還對他那麽好，他卻直接甩下臉走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又欺負他了。
明明書裏面原身對他折磨成那樣，他尚且能夠鎮定自若地委曲求全，結果現在卻——
姜妗妗真是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
偏偏最近系統又維修升級，會不顯示好感度一段時間，妗妗覺得這系統真是假冒僞劣産品，她就沒見過誰家穿書文系統服務質量這麽差還帶維修升級的。
對此，系統表示，這只是再正常不過的現象，短暫的隐藏好感度，是為了日後更好的服務于宿主。
妗妗覺得她真是曬幹了沉默。
現在看到晏時則在那裏打量她，神色意味不明，妗妗本就窩火的心更不爽了，她低聲跟沈辭鶴道：“師尊。我先離開一下，等會就回來。”
沈辭鶴頓了頓，看向她，深吸一口氣，繼而開口道：“去吧，別亂跑，早些回來。”
得到沈辭鶴的首肯，妗妗勾起了一個燦爛地笑意，接着開口道：“謝謝師尊！師尊就是全天下最好的。”
晏時則冷冷地看着妗妗這邊的情況，一言未發。
她笑得過分得好看，就連盛開的薔薇花，也不及她半分好看，晏時則忽然覺得有些恍惚，她這樣惡毒的人，居然也能露出這樣純真好看的笑容嗎？
這笑容不像是僞裝出來，更像是發自內心，刺得他眼睛疼，晏時則轉過頭去，不再看她像個小兔子一樣地活蹦亂跳。
只是沒過多久，他聽到細碎的腳步聲朝他這裏跑來，晏時則轉過頭來，望見姜妗妗在他面前過分放大的一張臉。
她額頭上還帶着細膩的汗水，由于劇烈奔跑，臉頰帶了微微的紅暈，小姑娘語調輕快道：“晏師兄，好久不見，我看你這回還有沒有理由來躲我，嗯？”
姜妗妗語氣裏是小小的得意洋洋，看着他眨了眨眼睛，晏時則有一瞬的恍惚，接着擡起頭，只是片刻，他便恢複了平靜，冰雕玉砌的臉上神情仍然過分得冷清，語調冷淡道：“我和姜師妹沒什麽交情，也無話可談，遇見了自然會保持距離，姜師妹也知道男女授受不親。”
這話就是胡說八道，姜妗妗心裏門清，他之前挑釁她的時候什麽親密距離都有，現在跟她說這種話，是有點又當又立。
姜妗妗接着開口道：“晏師兄對我不滿，到底是為什麽對我不滿？上一次就沒好好說話，直接走，現在又和我說這種話，我實在是覺得搞笑。”
她看見沈辭鶴的時候乖順地不行，遇到他的時候卻完全變了一副面孔，晏時則的指尖扣進手心裏，接着輕擡眉睫道：“姜師妹喜歡的人是應雪仙尊，不應該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若我沒猜錯的話，姜師妹想拿第一，應該也是為了讨他歡喜吧？”
“你為什麽會這麽想？”姜妗妗接着道：“我不是，也沒有。”
她想拿第一很大程度上不是因為沈辭鶴，而是因為之前要秘境大比和晏時則一組，也讓自己在劇情裏能夠擁有更多的選擇權，但這一點，晏時則大概不會清楚。
當然了，對于一向佛系的姜妗妗而言，她想拿第一，也永遠不可能出于感情，她想，無論如何，她也應該和晏時則解釋一下，于是，姜妗妗頓了頓，開口道：“晏師兄，我是很喜歡師尊，但我拿想拿第一的原因不是因為他，而且，我也永遠不會因為喜歡一個人就想為他拿第一，讨他歡心。”
姜妗妗條理分明，接着開口道：“我始終認為人與人之間應該是獨立的個體，就像我可能為了達成某種自己想要的目的做出什麽，但永遠也不可能，為了某個人而徹底遺失自己，晏師兄，我想你也是如此。”
少女的聲音放得很輕，迎着風聲送入他耳。
“一個人永遠不應該因為別人的情緒而活，如果因為別人對自己不好，或者說因為想讨別人喜歡，就拼命做出什麽，我覺得這樣的人生也太沒有意思了，我永遠都不可能做那樣的人。所以，我覺得，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首先最應該讨好的還是自己，只有愛自己，才能愛別人。”
她這句話說完，晏時則頓了頓。
少年輕輕擡起精致小巧的下巴，神色在樹蔭的陰翳下晦暗不明。
“姜師妹，好大的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