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選擇
選擇
晏時則完全沒想到過姜妗妗會這樣說, 這實在是大大超脫出他的認知範圍，少年眉睫輕擡，看了她一眼, 眸色中的意味不明。
被晏時則這樣看着, 姜妗妗明顯有些不自在, 她看了他一眼，理直氣壯的開口道：“你……你幹嘛這樣看着我？”
“沒什麽。”晏時則頓了頓，接着道：“只是覺得——姜師妹這樣很有趣。”
“我哪裏有趣？”妗妗愣了愣, 反駁道：“我只不過是實話實說，誰像你——”
“像我如何？”晏時則頓了頓，反問道。
這回不知道說什麽的該輪到姜妗妗了，不過她一點也不在意，而是徑直反駁道：“我覺得，晏師兄這樣就很好。”
“我哪裏很好？”晏時則瞳孔微縮，看了一眼面前的姜妗妗這樣道。
他完全沒有意識到姜妗妗會這樣講, 對于晏時則而言, 眼前的這個姜念與他以往所認知的姜念大相徑庭。
晏時則本來不想跟姜妗妗說話，只是當她走到他面前的時候，晏時則還是不由自主的會把目光轉向她, 少女眸色靈動, 不帶半分猶豫地開口道：“能自己做自己呀, 你看, 他們都讨厭你，你卻還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我覺得倒是有些範仲淹的意思了。”
她這句話說完，就把頭湊了上去, 看了一眼晏時則偏過的頭，見眼前清冷的少年眸色深邃，不想再看她，輕笑了一聲：“晏師兄，怎麽還害羞了？”
和姜妗妗說再多話，也講不出什麽道理來，晏時則索性不想再去理會她，但是身邊的小姑娘卻在他身旁沒完沒了，一副不打算走的模樣。晏時則素來不喜形于色，到最後還是回了身，耐着性子開了口：“姜妗妗，你到底想如何？”
少女眸色靈動，沖着他嫣然一笑：“不做什麽，就是問問晏師兄有幾成把握贏我？”
姜妗妗說的那些話，晏時則并不感興趣，但是她這副模樣，在日光下顯得格外刺眼，晏時則一時語塞，腰間的佩劍浮現出來，姜妗妗湊近一看，發現是她之前用過的，贈予他的佩劍，這人嘴上說着不要她的東西，背地裏，卻比誰都要實在，她一時不察輕笑出聲，少女過分漂亮的側臉宛若出水芙蓉，讓人見之忘俗。
“姜師妹對自己似乎過分自信？”
少年聲音微頓，別過頭去，晏時則本來沒想跟她多說，只是不知怎的，卻不自覺地與她說了那樣多的話，連晏時則自己都覺得懊惱，待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見晏時則不再多言，姜妗妗也沒再說什麽，有些滿足的起了身：“到底是不是過頭自信，一會兒晏師兄自然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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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妗妗離開這裏，系統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開口問她：“妗妗，你剛才為什麽要故意刺激晏時則啊？”
妗妗嘆了口氣，淡定自若的反駁道：“誰故意刺激他啦？我只不過是……”
只不過是想試探一下現在的好感度到底到了什麽階段而已。
既然晏時則肯把她的佩劍随身攜帶，總而言之，說明晏小狗并沒有她想象中的那樣讨厭她，之前的溫情戰略還是有一定的好處。
不過妗妗也不能确定，原來的劇情的效力對晏時則到底有沒有什麽影響，現在的事情，自從她來了之後，就像蝴蝶效應一樣，開始朝着一個離譜的方向發展。
沈辭鶴見到妗妗回來之後，還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樣，輕聲開了口：“說完話了？準備好上臺比試了嗎？”
聽到這句話，姜妗妗這才反應過來，把佩劍系好，湊上前去笑了笑，拉住沈辭鶴的袖子：“謝謝師尊挂心，我準備好了。”
比賽的鈴聲很快響起，仙音鈴響起來的瞬間，晏時則望見姜妗妗和沈辭鶴親昵的畫面，下意識覺得有些礙眼，手指不由得握緊了手中的劍柄。
明明知道她喜歡的人不是自己，只是把自己當做閑暇時無趣打發的工具，卻還是忍不住去窺探他，晏時則也覺得自己可笑的很。
“既然你準備好了，就去吧。”
妗妗聽到沈辭鶴的回話，下意識應了一聲，飛身從一旁踩着擂臺跳了上去。
這次比試最後對決的人是妗妗和晏時則。這是大家事先都沒有想到的。
因此，對于誰勝誰負，目前都尚未得知，不過這兩個人的表現都比較優異，雖然妗妗想拿第一，但是沈辭鶴對她也沒什麽太大的要求，他一向是對妗妗持寬松的态度。
晏時則掃到沈辭鶴的目光，心裏莫名有些不适，擡起頭，卻看到妗妗笑着的模樣。
“晏師兄，請賜教。”
少女手中銀光閃爍，晏時則擡眸，看到妗妗俨然一副準備好的模樣，也将劍刃亮了出來。
他沒說什麽話，好像剛才的失态只是不經意流露出的一樣，妗妗抿了抿唇，想着晏時則的情緒她真的很能把控，哪怕上一秒系統提示出她有情感波動，這一秒她也想不出晏時則對她到底是什麽想法。
比試鈴聲正式響起，由不得姜妗妗多想，兩柄劍交錯在空中，發出清脆的一聲長鳴，銀色的劍刃碰撞在一起，連風聲都被劍刃折斷。
妗妗足下生風，手中劍意一陣快似一陣，她用的法器上乘，晏時則卻也不讓分毫，兩人纏鬥在一處，身影交錯之中，帶來滿地的落花。
正式出手時，妗妗才真正的感覺到覺醒了部分原書實力的晏時則有多可怕，她到底不是原書裏的主角團，也的确拼不過晏時則。
不知道他強行突破封印付出了什麽代價，但總歸反噬不會太少。
晏時則在之前的比賽中表現得就游刃有餘，過分的精彩，但妗妗感覺到他并不是單純的在比試，似乎還帶着某種宣洩的情緒。
妗妗想不清楚，劍鋒交錯之中，她有些無奈，開了口：“晏師兄，你怎麽很生氣？”
“我沒有。”
晏時則幹淨利落的反駁了妗妗，但劍卻朝她逼近了一瞬。
這叫沒生氣？
妗妗覺得自己真是被晏時則氣笑了，這如果叫沒生氣，那還什麽叫生氣？
時間久了，妗妗也知道晏時則這人口是心非，嘴上說這個，心裏卻想另外一個，如果她不主動猜出來，他不可能說實話。
方才晏時則剎那的錯愕，就代表其實她猜對了。
“姜師妹何必在意我的情緒？”晏時則語氣略帶譏諷，他覺得她別有圖謀，而他并不會因為她方才的三言兩語輕易的改觀。
妗妗嘆了口氣，提劍擋住晏時則的招，與他的劍纏繞在一起，低聲道：“為什麽總要在意別人的眼光？不累嗎？我也只不過是看不起，你過得那麽累而已。”
晏時則沒回應她的這句話，在妗妗下一招刺過來的時候，他側身擋了過去：“你就那麽想拿第一？”
這句話問得很是突然，妗妗覺得有點無厘頭，但晏時則問了，她還是有回答的必要，不管是出于任務選擇的角度，還是出于她自己的角度，她都想拿到這個第一，但是她也就是說說而已，碰上現在開了挂，已經逐漸走向劇情正軌的晏時則，妗妗是覺得沒什麽勝算。
她之所以會和晏時則那樣說，也是為了讓他如果拿第一，會選擇跟她分在同一組下山執行任務。
妗妗還沒來得及接着說什麽，就聽到晏時則的下一句問話。
“拿了第一，要選擇跟我分一組嗎？”
晏時則這句話的聲音很輕，妗妗幾乎以為是她的錯覺，但她敏銳地捕捉，下一秒，回應了晏時則的話：“當然要跟你分一組，你欠我的，還沒還清呢。”
緊接着她聽到的，是少年若有似無，從喉頭溢出來的一聲低低的笑聲。
還沒等姜妗妗意識到晏時則為什麽會笑，他後退了半步，在她下一劍刺來之時，他的劍被她靈活的挑落，緊接着，落了下去。
旁觀者不知情的大概都以為是妗妗把晏時則贏了，只有她自己心裏清楚，方才那一招，晏時則是故意輸的。
姜妗妗想不明白。
等到有人宣布比試結束的時候，她才緩過神來，晏時則鎮定自若的下了場，一副慵懶的态度，似乎比試結果與他無關，只剩下妗妗被包裹在人群中間，被簇擁着作為這次比賽的核心，成為萬衆矚目的焦點。
姜妗妗心情複雜，聽着楚泷和于苑還有雲惜以及其他弟子的祝福，她一一耐着性子應了過去，比試的頭名會有宗門很多的表彰以及一些其他的環節，但那都是之後的事，現在妗妗想的就是如何去問晏時則到底在想什麽。
“系統，你知道晏時則到底為什麽故意輸給我嗎？”
“……”
系統也沉默了，這跟原書劇情不符，它也有點搞不明白晏時則為什麽突然放棄了拿到第一的機會。
見到系統沒回應，妗妗只得深吸一口氣，在快速應對完這些人的問候之後，一路小跑着，跑到了寂靜的小路的拐角。
少年青色的發帶随風飄揚，被攔住去路，他微微擡眸，精致的下巴微微擡起，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姜妗妗。
“姜師妹得償所願了，還來找我做什麽？”
妗妗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努力讓自己變得平靜下來，開了口：“我只是想問你一個問題。”
晏時則頓住，微微擡眸，鴉黑的睫羽低垂，而後擡眸與面前的妗妗對視。
“什麽問題？”
“方才的比試，你為什麽要故意輸給我？”
晏時則沉默半晌，沒有答話。
他只不過想賭一次。
賭一次，是否會有人堅定不移地選擇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