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回到家, 程嘉端坐在沙發上，盛岚晴給她倒來杯水。

“喝點嗎？”

程嘉抿唇，“你有什麽想和我說的嗎？”

盛岚晴嘆氣, “你想知道我就說給你聽。不過我也不知道全部, 我的記憶還沒徹底恢複。”

“我不想知道那些。”程嘉握了握拳，指甲紮着手掌，“我只想知道……賀然說你不屬于這裏，那你會走嗎？有一天，離開這裏。”

她是個演戲的，很多時候也會遇到一些天馬行空的科幻劇本，也不是沒見過。

盛岚晴剛才叫賀然為7D2679的宿主，她聽得很清楚。這大概是一種特殊代號。

“不會。”盛岚晴确定地說。

在備用系統激活之後，她也知道了一些事。‘穿越者’帶着系統來到小世界，是為了完成一些任務，而完成任務之後, 穿越者可以選擇留下或者離開。

除了某些特殊任務，穿越者所占用的基本也都是将死之人的身軀。

就像她占用了18歲輕生而亡的盛岚晴的軀殼一樣。如果她在任務完成後離開，那麽世界線就會自動‘合理’掉她的死亡。

如果她留下, 就可以繼續使用這具身軀, 直到這具身軀的壽命自然到頭。

當然了,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選擇留下的。

盛岚晴沒有記憶，但大約知道這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因為擁有系統的穿越者，對任何的小世界來說都是特殊的存在, 他們稍有不慎的一點動作, 就可能會扇動蝴蝶的翅膀, 改變世界線的進程。

按道理，她完成這個小世界的任務就會離開的。

但現在看來, 她是在完成任務之後留下了，不僅留下了，還留了近十年。

“我會看見你滿頭白發的樣子。”盛岚晴靠着她坐下，樂道，“你也會看見我滿臉皺紋。”

程嘉抿唇。

白頭偕老啊，那對她來說，真是最好的情話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複，程嘉也就不再糾結這一點，徹底放松下來。

“那賀然會怎麽樣？”

“坐牢。”盛岚晴說，“我已經聯系了警方，估計等她醒來就會接受調查。我車禍的事大概是算不到她頭上了，但京龍飯店的事，藥檢的物證和人證都有，蓄意謀害，也夠賀然坐幾年牢了。”

“至于坐完牢出來……她的外來力量已經沒有了，該怎麽生活就怎麽生活吧。”

程嘉說：“賀家不會要一個坐過牢的大小姐。”

“何止是不會要。”盛岚晴猜測，“這次京龍飯店的事可能還會順藤摸瓜摸到賀家背地裏的的一些灰色勢力，估計賀鴻文會直接舍棄這個女兒，讓賀然一個人背鍋，把賀家完整的摘出來。坐幾年牢……那還是按少的說了。”

程嘉沉默。

“而且我猜，賀鴻文是知道一些賀然的特殊力量的。但不知道他知道多少。我想賀然應該也沒有對他和盤托出。吊着他，給點系統能夠做到的甜頭……所以賀鴻文才會不惜放下身段去梁家求情，也想保住賀然。”盛岚晴理所當然地說道。

程嘉不禁多看了她幾眼。

“怎麽這麽看我？”盛岚晴歪頭。

“看你聰明。”程嘉笑了一下。明明她就是随口一說，奇怪的是她說出來的話，總是很有說服力，讓人情不自禁地相信。

盛岚晴仿佛沒聽到這聲誇贊，盯着程嘉的笑顏，自己也不自覺地放松下來，“總算笑了。”

這回到家到現在，程小姐可是連一個笑都沒給她。

程嘉擡了擡下巴，像個驕矜的小公主。似在回應她。

事情太多了，事關盛岚晴的，她當然不可能放松。

“所以，現在離我近了，還會頭疼嗎？”程嘉試探地伸出手，捧住她的側臉。

“不疼了。賀然為了讓我遠離你，故意讓幹擾信號在我腦子裏鬧。”盛岚晴微微低頭，讓她的手貼的更緊，“不生氣嗎？我瞞着你很多事。”

“等你恢複記憶我會一一問清楚的。”程嘉說，“現在還不是時候。你瞞着我做了那麽多事……等你恢複記憶了……那時候再生氣。”

盛岚晴抓住她的手，親了一口，樂道：“你怎麽這麽乖。”

“其實還是有點生氣。”程嘉看向她，只看了一眼，又低下頭，嗫喏道：“但……你哄哄我，我就不生氣了。”

“親一下能哄好嗎？”抓着她的手，盛岚晴笑着問。

程嘉眼裏明亮了一下。

“……可以。”

她擡着額頭，等待即将在額頭落下的親吻。

她真的太乖了。

盛岚晴嘴角咧出一絲笑痕，稍稍低頭，在快要貼近額頭的時候，低下頭，吻住了她的唇。

輕柔的，小心的。

雙唇相貼，能明顯看到程嘉瞳孔微縮的模樣。

笑意，就更大了一些。

程嘉怔怔地看着眼前貼近的人，她甚至能數得清她的眼睫毛。

學姐……

“突然有一點後悔。”盛岚晴不舍放開那一點柔軟，含糊地說着話。

程嘉抓着她腰邊的衣角，小聲問：“後悔什麽。”

“把幹擾信號消殺了。”盛岚晴稍稍離開了一點，捧着她的臉，溫聲道：“無人見證，我的滿心歡喜啊。”

她有信心，幹擾信號再大聲，也t蓋不住她現在那如雷的心跳聲。

僅僅是因為，吻到了程嘉。

程嘉彎起嘴角，“我以為，你不喜歡我的。”至少，失憶的她總是和自己保持距離。

“喜歡的。”盛岚晴承認道。

“可上次……你只吻了額頭。”

“那是在克制。”吻額頭是在克制。

“那吻嘴唇呢？”

“是想要你。”盛岚晴輕輕撫她的唇角，在指尖按下的地方，柔軟的唇下頓時透露出更紅潤的血色。

程嘉伸出手搭在她肩上，眉眼彎彎，眸裏似有水色蕩蕩，“還想親。”

盛岚晴嘆了口氣，她自诩優秀的自控力，潰不成軍啊。

吻再落在那雙唇間，溫柔變了味，帶着幾分強硬的碾過，像是在懲罰她面前蠱惑人心的妖精，肆意地掠奪她的呼吸。

程嘉圈住她的脖子，小心地迎合。心裏是從未有過的安穩。

呼吸變得暧昧，稀薄的空氣被兩人共享，體溫似乎也變得灼熱起來。

彼此的手都已經肆無忌憚起來。

只是在這一刻，一道急促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兩人徒然僵住。

盛岚晴嘆氣：“我的。”

她轉身，拿起手機一看。

很好，徐景山。

“他又找你幹什麽？”程嘉看見這個名字就直皺眉。

“徐太太還在接受調查，可能是找不到辦法了，所以找我吧。”

盛岚晴也沒有避開程嘉，直接接了起來，“喂。”

“岚晴啊，我是爸爸。”

盛岚晴：“徐先生，有什麽事？”

“是這樣的，我已經準備和裴令潔離婚了。她居然想害你的人，我們徐家容不得她。爸爸是絕對站在你這邊的，你喜歡程嘉，那爸爸也接受程嘉。裴令潔想害人，就讓她坐牢去，爸爸絕對是站在你這邊的。”

盛岚晴聞言看向程嘉，果不其然程嘉眼底露出顯而易見的嫌惡來，看得她笑了一下，牽起她的指尖吻了一下。

何必和徐景山一般見識。

程嘉無聲地輕哼一聲。

“我不明白徐先生的意思。徐先生想說什麽，直說吧。”盛岚晴也懶得兜圈子。

她還以為徐景山會念在和裴令潔這二十年的夫妻感情上來向她求情，看來她還是把這位徐先生想得太好了。

老婆出事，第一時間居然是撇清關系。

“既然這樣……爸就跟你直說了。這幾年徐家生意不景氣，你的盛世集團發展得那麽好，你一個人也忙不過來，我還聽說你跟程嘉不是上了個什麽綜藝節目嗎？你忙不過來，不如就讓你哥或者你兩個弟弟去幫幫你。”

盛岚晴嘴角扯出一抹淡笑，“徐先生，你搞錯了，我沒有什麽哥哥弟弟。從始至終，我都沒有認為自己是徐家的一份子，我姓盛。徐家要是還想茍延殘喘幾年，也不是沒有辦法。至少徐先生不該先給我打電話，應該去我母親墓前磕頭謝罪才對。”

“你……”

“如果不想徐家馬上破産，就不要再來招惹我或者程嘉。話說到這裏，希望徐先生相信我能說到做到。”

說完，盛岚晴挂上了電話。

再看程嘉，她神情不複之前歡喜，像是蒙上了一層陰霾。

“怎麽了？”握住程嘉的手，她問。

程嘉微微一抖，“你不屬于這裏。那老師……是你的母親嗎？”

盛岚晴頓住。

“不是。”盛岚晴嘆氣，“至少她對我沒有養育之恩。”

一些記憶湧入盛岚晴的腦海。

那是被幹擾信號擋住的一部分記憶。

“你老師的女兒，為了對抗她母親的決定，十八歲時就從樓上跳了下去。三樓不算太高，但她的運氣很不好。在那之後，我接替了她的身體。”

靈魂已經消散，這具身體能夠修複，大概是系統的功勞。

“但從你遇見開始，我就是我。”

程嘉只覺得喉嚨幹啞，什麽也說不出來。

如果學姐并不是老師的女兒，那她這些年耿耿于懷的，負氣般的把老師的病情惡化的一部分原因歸咎到她身上……是不是，也太過分了呢。

“我……”

“雖然她不是我的母親。但我的大腦應該也繼承了原主的記憶。”盛岚晴輕聲安慰她，“所以，我也是她的女兒，這沒錯。如果可以，我并不希望她最後是帶着病痛郁郁而終的。”

“關于她的病情，還有以前的一些事，我想我們之間有一些誤會。”

“程嘉，等恢複了記憶，我們就一起去解開誤會，好嗎？”盛岚晴擁住她，“你和我一起。”

不管兩人是因為什麽原因生了隔閡，她想，說開了就沒什麽大不了的。

程嘉抿緊唇，“好。”

盛岚晴輕撫她的發，“明天，我們該繼續旅行了。這次的事，耽擱了不少時間，下一站你定的是哪裏？”

“不遠。”程嘉擡眸，“A大。”

A大，兩人從十幾歲時一別後，再次相遇的地方。

“那……”盛岚晴眯起眼，“有沒有穿校服的環節？”

程嘉：？

“我想看你，穿校服給我看。”盛岚晴低首在她耳邊輕聲道。

“……”

程嘉滿臉通紅。

“程小姐，你在想什麽？”盛岚晴無辜地望她，“哦……？”

程嘉捂住她的嘴，“不許說了。”

盛岚晴順勢拉過她的手搭在自己肩上，笑道：“還親嗎？”

程嘉猶豫了一下，“……親。”

盛岚晴失笑，吻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