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接連走了A大的幾個地方, 盛岚晴确實也想起來不少東西。
時間快到飯點，兩人就去了一趟校外的小吃街。
幾年過去，小吃街已經重新裝潢, 許多店t鋪也都換了門面, 曾經那家漢堡店，也已經換了老板。
短短幾年時間，卻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買好了吃的，也已經快到學生下課的時間，為了避免引起騷動，盛岚晴和程嘉沒有再多逗留，返回了車上。
再看直播間，也因為許多A大校友們的出現而變得熱鬧許多。
A大的校園論壇是不對外開放的。
但架不住CP粉們瘋狂賣安利，于是不少學生開始做起了搬運工。
網上都陸續出現了一些關于她們的陳年狗糧。
經過時間的沉澱，這陳年的狗糧還意外的香。
吃到安利的盛岚晴也去登錄了A大的校園論壇。
“嘉嘉，我論壇密碼是多少？”
“我生日。”
盛岚晴看向她。
程嘉一臉正直, “怎麽了？就是我生日。”
盛岚晴輕輕一笑，“沒事。”
“我生日你還記得嗎？”
“臘月初三。”
這個生日并不是作為賀梁兩家大小姐的程嘉的生日，而是在那個寒冷冬天裏, 被院長媽媽從撿回來的日子。
程嘉低頭笑了起來。
果然, 來A大是有用的, 她的記憶又恢複一些了。
盛岚晴的注意力轉回手機。
在A大歷屆校園情侶榜中，她和程嘉居然高居榜首。
【第X屆主席和校花的愛情故事】
【這對已經大結局了[結婚證][結婚證]】
【CP樓點此入】
【拜托，從校園走到婚紗的愛情, 你們不愛？】
【我記憶中, 這兩位真的在一起很久了】
這些字句讓盛岚晴腦海裏有多了一些新的東西。
她和程嘉是在程嘉大一下學期才在一起的。
她是行動力很強的人。
看中了的東西, 就會付諸行動拿下。
校慶之後的程嘉很快就在A大有名起來，憑借着一張不俗的臉, 和那看似清冷的性格，已經成為了不少同學心中的女神。
大家都在贊嘆程嘉的美貌的時候，盛岚晴已經開始去程嘉打工的地方吃漢堡了。
也幸好，她下手很快。
不過細想起來，她們之間其實是程嘉先表的白。
并不是什麽宿舍樓下點蠟燭送花告白這種顯眼包橋段，盡管那個時候的确也流行着這些。她或許能幹得出這種事，但程嘉不可能。
那天恰好是程嘉的生日，也剛好是周六。
兩人也早在幾天前就計劃好了當天要去市裏逛一逛。
可很不巧的，下雪了。
對于盛岚晴來說，下雪是不巧的。
盡管雪落得不大，但對于出行來說，是不方便的。
她準備和程嘉說點什麽，可一轉頭，發現程嘉亮亮的雙眼，就又把準備好要說的話給咽了下去。
“你喜歡雪嗎？學姐。”十八歲的程嘉，圍着圍巾，臉頰凍得微紅，一說話嘴邊就冒出不少白霧。可她眼睛亮亮的。
這是別人絕對見不到的程嘉。
在別人眼裏，程嘉有十分漂亮的臉，還有永遠都冷冷淡淡的氣質，是天山上的白蓮，是出塵的月光。
可遠觀但不可亵玩。
但在她身邊的程嘉，性格上是有些內斂的。要強，還有一點自卑，甚至會因為一點小事而想得太多，偶爾甚至會有一些陰郁。
當然，也會因為下一場雪，而變得心情很好。
“還行，你喜歡嗎？”
“我喜歡。”
兩人還是出門了，共撐着一把傘，坐上公交，在悠揚輕飄的小雪中，緩緩駛向市區。
她準備好了生日禮物。
但沒想到身為壽星的程嘉也給她準備了禮物。
坐在奶茶店裏望着外面的雪的時候，程嘉拿出準備好的禮物。
沒錯，先她一步送了出去。
“送給學姐的禮物。謝謝學姐這麽久以來的照顧。”程嘉将小盒子推到她面前。
盛岚晴當時還笑：“今天是你生日，不是我的。”
程嘉：“嗯，下次學姐生日的時候，我還會送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盛岚晴無奈地笑了。
程嘉滿含期待地看着她。
“那我打開看看？”
“好。”
盛岚晴拆開了禮物，小盒子裏裝着一條手鏈。做工很精細，造型很特別，也很眼熟。
藍黑色的小珠子交錯着穿成了一條手串，上面挂着幾只不同的稍微大一點的珠子，珠子裏墜着月光石，在光的折射下散發着幽蘭的點點星光。
每一顆珠子都五彩斑斓，像墜在銀河裏的小星球。
不會錯的，那是她設計的作品。
而且，那是為程嘉而畫的。
“這是……”
“這是學姐以前畫給我的。我覺得很漂亮，所以請人幫忙做成了手鏈。”程嘉說，“我找了很久，也沒找到适合學姐的。我覺得，它最漂亮。”
盛岚晴喜歡別人誇她的作品。尤其是從程嘉的嘴裏聽到這些話。
“定制這手串，花了不少錢吧。”盛岚晴愛不釋手地拿着那串手鏈，卻還是忍不住問她。
“還好。學姐的設計，一點也不比那些專業的品牌設計差。”
事實上，程嘉一定不知道，她原本并沒有想過要做一個設計公司。是程嘉的這句話，在盛岚晴的心裏播下了一顆小小的種子。
小盒子裏除了手串還有一張紙片。
盛岚晴剛要拿起來看，卻被程嘉按住了手。
她疑惑地望向對方。
程嘉緊張地抿着唇道：“學姐，等等。”
盛岚晴松開手，溫和笑着：“怎麽了？”
“我做一個心理準備。”
盛岚晴不明所以，還是點頭道：“好的。”
很快，程嘉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捂着臉，說了句，“請吧。”
盛岚晴只覺得這模樣的程嘉格外可愛。
她挑了挑眉，拿起了盒子裏的小紙片。
小紙片是那種像名片一樣質地的硬紙，小紙片翻過來後，能看到上面打印着很漂亮的一串中文字——
我可以喜歡你嗎？
盛岚晴心裏一跳。
程嘉捂着臉，能聽見自己咚咚地心跳聲。
追學姐的人有那麽多。
她可以嗎？
能夠是她嗎？
程嘉紅着臉，期待又害怕。
結果盛岚晴利落地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一只筆。
刷刷地劃了幾條杠。
然後将小紙片重新擺到她的面前。
“看看。”
程嘉小心地看了過去。
小紙片上的某些字被黑色的筆杠掉，唯獨剩下四個字——
【我喜歡你】
程嘉嘴角翹了起來。
那個人又拿過紙片刷刷地寫。
【那你可以跟我交往嗎？】
程嘉抿了抿唇，“借用一下你的筆。”
盛岚晴大方地給了出去。
程嘉寫完，連筆帶着紙片一起送了回來。
“可以。”
擡眸，兩人相視一笑。
外面下着雪，暖的好像只有店裏面，只有這一隅。
沒有什麽轟轟烈烈的告白，只是簡單的幾句話，她們就在一起了。感情是水到渠成，表白是順理成章。
想到這些，盛岚晴不禁又把目光落在了身邊的程嘉身上。
程嘉還會坐在她對面喝東西，似乎已經是很早很早以前的事了。
後來的她們，去餐廳就再也沒有坐過彼此對面。
哪怕是程嘉這種內斂的性格，也會和她坐在一起。笑笑鬧鬧，羨煞旁人。
盛岚晴笑笑，繼續翻看校園論壇。
有一樓是樓主貼的一張照片。
上面俨然是一串月光石手鏈，但卻不是程嘉送給她的那串，很像，但确實不是。
這讓盛岚晴不由地地多看了幾眼。
圖片下面是一串回複。
【這是盛世時尚品牌下的第一個單品，設計師是咱們盛學姐，名字叫星河。X年8月發表，收錄在盛世時尚最佳單品種草名單上。】
【‘星河’有一條導購标語】
【将宇宙星河，全部獻給我的缪斯小姐。】
是的，沒錯。
後來盛世時尚成立品牌，身為公司第一個設計師，盛岚晴發表的第一個作品，就是曾經畫給程嘉的那條月光石手鏈。
但那并不是初稿，初稿是獨一無二的，獨有一件成品，現在應該還被她仔細收藏着。
那條标語，也确實是寫給程嘉的。
那時并未表明心意，她只是含蓄地，在将畫稿送給她的時候，加了這麽一句暗語。
因為還不是她的，所以只能稱她為‘缪斯小姐’。
“嘉嘉，你知道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嗎？”盛岚晴擡手，輕輕戳了戳身邊的程嘉，示意她看自己的手機。
程嘉的目光落在那手鏈照片上，好一會兒，她擡頭，問：“是什麽意思？”
盛岚晴：“以前我沒告訴過你嗎？”
程嘉：“好像沒有。”
“這句話的意思是——”
盛岚晴拖長了一個音，卻看程嘉認真地豎起耳朵聽着。
忽地，她話鋒一轉：“……我以前絕對告訴過你。”
程嘉低下頭：“……沒有。”
“撒謊，耳朵紅了。”
程嘉擡手捂住耳朵，臉上盡是窘迫。
盛岚晴拉開她的手，湊近她耳邊笑道：“沒關系，想再聽一遍，我就再說一遍。”
“這句話的意思是t——”
“将世間美好，都送給你。”
“你是我的靈感源泉。”
“也是我的……”
“意中人。”
她當着直播攝像頭肆無忌憚地牽程嘉的手，恨不得将曾經的喜歡全都公之于衆。就像她把月光石手鏈作為第一件作品發表。
不是想将浪漫全都宣之于口。
只是想告訴其他人，程嘉是她的，唯一寶藏。
盛岚晴看着眼前因為她的表白而變得臉頰紅潤的程嘉，心裏有什麽滿溢出來。
以前的程嘉，總是喊她學姐。
這兩個字別人叫起來和程嘉叫起來是不一樣的。
就像她把喜歡寫進設計作品的标語裏，程嘉對她的喜歡，也藏在一聲聲的‘學姐’裏。
但失憶之後，她沒有從程嘉嘴裏聽見過一句‘學姐’。
這和年紀無關。
盛岚晴莫名地又想起了賀然那個剪輯大師給她的記憶碎片。
她和程嘉，大概是還有一些誤會存在的。
而那些誤會，陳年醞釀，已經成了程嘉心裏耿耿于懷越不過去的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