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我好想見你
四十九章 我好想見你。
平安夜這天是周四,傅惟楚比平時早了兩個小時下班。
他先去衣帽間換了身英倫雅痞風套裝,又叫秘書把早前定好的花送了過來,一切準備妥當後,他徑直開車去了微光傳媒接馮千嶼。
其實他對這種外國節日沒什麽興趣,也不愛跟年輕人一塊兒湊熱鬧。但昨晚馮千嶼突然說想出去走走,他頗為意外,欣然應允,立刻叫秘書定了家高空法餐廳,還特地叮囑一定要選臨窗的位置。
他總覺得,馮千嶼跟他交往之後沒有一天是開心的,除了一些午餐會和晚宴之類的場合,兩人也極少外出約會。現在她難得願意跟他出來一次,他自然想給她一個完美的夜晚。
車子到了微光傳媒的寫字樓,馮千嶼已經等在樓下。傅惟楚一見她的身影,唇角就壓不住笑容。
她今天是英倫複古風搭配,跟他站在一起倒是十分般配。傅惟楚覺得她應該是刻意為之,心情越發愉快。只要她肯為他花心思,他心裏就高興。
他上前送上玫瑰花,又幫她開了副駕座的車門。
馮千嶼上了車,捧着花束低頭聞了聞,額頭一縷頭發輕飄飄垂了下來。
傅惟楚伸手幫她攏在耳後,又拉起她的手,送到唇邊吻了吻:“餓了沒?”
“還好。”馮千嶼整理着手裏的花,眼睛往後視鏡一瞥,瞧見有輛黑色的車子跟在後面,駕駛位和副駕座的人都是黑色着裝。
她知道,那是保镖的車子。這幫人身上除了黑色沒有別的顏色,走在一起時好像一隊陰森森的烏鴉。
自打跟傅惟楚交往,她身邊總少不了這幫人的身影,她的貼身助理許翊更是時刻監視着她,甚至連她去洗手間都要跟着。她沒有任何的人身自由,更加不可能聯系景汐。眼看就到年終,她心裏焦躁又苦悶,本想趁着許翊休病假出來透透氣,沒想到這幫烏鴉還是陰魂不散。
馮千嶼輕輕吐出一口氣,若無其事地跟傅惟楚聊起天來。
“元旦你要去你爸媽那裏吧?”
傅惟楚點頭:“是得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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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不去了吧?去的話又惹你媽不開心。”
“你不用勉強自己,我自己去就行了。我晚上過去坐坐就回家陪你跨年。”說着,他又握了握她的手。
馮千嶼笑了笑,又跟他聊了些工作上的事。
目的地很快到了,兩人在地下停車場停了車,搭乘電梯去了 65 樓的法餐廳。
秘書訂的位置很好,夜空如墨藍色的絲綢懸挂于落地窗外,數百英尺之下,中心商業區霓虹閃爍,宛如璀璨星空墜落大地。
傅惟楚和馮千嶼在餐桌前對座,向服務生點好了餐。
馮千嶼脫掉外套,将手機放在桌上,起身說要去趟洗手間。
她剛走出餐廳,兩個保镖就跟了上來。馮千嶼早就習以為常,也沒多說什麽。今天跟來的是兩個男保镖,到了洗手間附近,兩人沒再近前,門神般守在了通道外。
馮千嶼走進洗手間,化妝臺和洗手臺邊上圍了七八個女孩,正在叽叽喳喳地對着鏡子化妝,看上去應該是商場慶典活動的演員。
馮千嶼從隔間出來,女孩們還沒收拾好,見她過來,讓了個洗手臺的空位給她。
馮千嶼正洗着手,洗手臺上忽有一臺手機響了一聲。身旁的女孩毫不避諱地在馮千嶼面前輸入密碼解鎖屏幕,在微信對話框裏回複了一句語音,又把手機丢在了洗手臺上。
馮千嶼見狀,腦中忽然蹦出一個想法。她不動聲色地洗完了手,抽了張紙巾擦幹,又慢吞吞地對着鏡子整理起頭發。
過了會兒,女孩們化完了妝,又陸續跑進隔間去換衣服,随身物品全都大喇喇丢在洗手臺上。
馮千嶼見身邊沒人,心髒一陣狂跳,迅速撿起女孩的手機,關機之後塞進了自己的胸衣裏。
回到餐廳後,她淡定自若地在傅惟楚對面落座,面上裝得無事發生,心裏卻如油澆火燎般煎熬。
好在傅惟楚并未發現她有什麽異常,還覺得晚餐的氣氛很好。馮千嶼順着他的話誇贊這家餐廳的食物和景觀都不錯,強忍着因為緊張而盤踞心頭的惡心感,勉強吃了一半牛排。
晚餐結束後,馮千嶼跟在傅惟楚身邊走出餐廳,借口要去洗手間,順手将自己的手機和外套交給了他。
傅惟楚也沒多想,陪她溜達到洗手間附近,跟保镖一起站在通道外等她。
馮千嶼走進洗手間,警惕地四下望了望,快步跑進無障礙衛生間反鎖了門。
她雙手顫抖着從胸衣裏取出手機,開了機,輸入此前記下的鎖屏密碼,點進撥號鍵盤輸入了景汐的號碼。
電話響了七八聲才被接起,聽筒裏傳來景汐微啞的聲音,聽上去頹靡又疲憊:“喂,哪位?”
馮千嶼強忍着眼淚,然而聽見他的聲音還是禁不住哽咽起來:“是我,千嶼。”
電話那邊短暫地沉寂了兩秒,景汐的語調陡然升高:“千嶼,真的是你嗎?”
馮千嶼深吸一口氣,努力不哭出聲來:“是我,景汐,你還好嗎?”
景汐急忙說:“我很好,你好不好?”
“你別騙我了……”馮千嶼說着,眼淚撲簌簌往下掉:“我聽路遙說,你最近都不好好做複健,你是不是想放棄自己?”
景汐的聲音也梗塞起來:“我怎麽都見不到你,不知道好起來還有什麽意義……”
過去的兩個月裏,他通過各種途徑想盡了辦法,卻始終聯系不到馮千嶼。馮千嶼也從沒找過他,不用想,一定是被傅惟楚限制了人身自由。
出院之後他也試過在友人的幫助下去她家找她,但還沒等接近她的住所,就被一幫黑衣保镖暴力驅逐。
事發後他和家人當然也報過警,警方雖然立了案,但因為沒有針對傅惟楚的确切證據,案件偵查一直無法推進。
随後他又嘗試在網上發聲,但不管在哪個平臺發帖,帖子剛剛發出就會被秒删。與此同時,他的父母也收到了死亡威脅。
景汐徹底絕望了,一時間仿佛重新墜入年少時暗無天日的泥潭裏。康複訓練他也不想堅持了,反正即便痊愈也沒有任何意義。
他在黑暗裏無望沉淪,覺得人生了無生趣。就在他幾乎要放棄等待時,她終于出現了,就像當年一樣,彷如一道穿透長夜的光。
眼淚流過他的臉頰,嘴裏一陣酸澀,聲音也破碎成含糊不清的音節:“千嶼,我……好想見你。”
馮千嶼心口生疼,含着眼淚撫慰他說:“我可以見你,但你要先答應我,不能再自暴自棄,一定要好好休養,早日康複。”
“我答應,你說什麽我都答應。”景汐急切地說。
馮千嶼得到了他的保證,這才跟他說了早就在晚餐時想好的見面計劃。
“下月 15 號,我在上海約了一位老總做專訪,到時我會住在半島酒店十樓的套房。早上八點鐘左右,我會制造一些意外支開保镖。你想辦法提前藏到十樓的樓梯間,我們在那裏見面。”
景汐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
兩人本想多聊一會兒,但馮千嶼擔心在洗手間耽擱太久會讓傅惟楚起疑,只能忍痛挂了電話,又把通話記錄也删掉了。
走出無障礙衛生間,恰有一位保潔從門口過來。
馮千嶼走上前去,将手機交給了她:“您好,我剛剛撿到了一臺手機,麻煩您交到前臺。”
保潔應下來,收了手機。
馮千嶼長舒一口氣,對着鏡子整理了一下妝容,面不改色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