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你不會在想別人吧?
五十章 你不會在想別人吧?
早上 7 點 45 分,馮千嶼坐在酒店套房的起居室裏,焦心如焚地望着門口的方向。
大約五分鐘後,門鈴響了。
她沉着氣等了幾秒鐘,脫掉浴袍,只剩了件薄睡裙在身上。她起身往門口走着,順手按下了助理周路遙的電話。
開門的一瞬間,電話也接通了。馮千嶼一面跟周路遙溝通工作,一面對門外的許翊點了點頭。
許翊見她在打工作電話,也沒開口打擾她。
“路遙,你在現場盯着攝像架機位,這個采訪很重要,不要出錯。”
馮千嶼站在門口,對電話那邊的周路遙交代了兩句,忽然将手機從耳邊拿開,擡頭對許翊說:“許翊,你去問下前臺,為什麽還不把我的早餐送上來?我還有一個多小時就要工作了,讓他們快一點。”
許翊應了一聲,說:“我這就給他們打電話問一下。”
馮千嶼趁她低頭的一瞬間,不着痕跡地擡腳勾了一下房門。
不等許翊反應過來,身後便傳來“啪”的一聲,馮千嶼被關在了門外。
馮千嶼一臉懊惱:“今天早上怎麽這麽倒黴——許翊,下去跟前臺要一下房卡。”
許翊猶豫了一下,說:“我打電話讓他們送上來吧。”
馮千嶼皺眉道:“那要等到什麽時候?我叫他們送早餐上來,這都過了半小時了,也沒人過來送。我馬上就要出門工作了,哪有時間跟他們耗下去?你要不想下樓,我自己去。”
許翊見馮千嶼一臉不悅,連忙說:“我這就下樓。”
她心裏想着,自己下樓拿個房卡的功夫,馮千嶼應該也去不了哪裏,于是把自己的外套脫給她就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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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千嶼屏息斂聲等待她走進電梯間,一聽見電梯鈴響,立刻将手機丢在門口,沖進了不遠處的樓梯間。
她推開兩扇沉重的門,然而樓道裏卻空空如也,并沒有景汐的身影。
她正焦急間,頭頂忽然傳來一聲帶着回音的輕喊:“千嶼,我在這裏。”
馮千嶼擡頭望去,這才發現景汐等在樓梯上方的平臺。
他們數月未見,他已經瘦得快要讓她認不出來,眼窩深深凹陷下去,眼底陰影凝重,右臂下撐着一副拐杖,蹒跚着想要下來找她。
馮千嶼鼻子一酸,急忙跑上樓梯,一把抱住他,擡手摸着他的臉,心疼得直掉眼淚:“你怎麽瘦成這樣了?”
景汐眼中閃動着淚花,低頭吻了吻她的臉:“你也瘦了。”
馮千嶼低頭看見他的右腿,心口又是一陣刀絞般的疼痛:“你的腿……醫生怎麽說?”
景汐連忙寬慰她:“你不要擔心,我現在已經好多了,再過一兩個月應該就不用拐杖了。”
馮千嶼垂下眼眸,淚如雨下。
她早就聽周路遙說過,那晚景汐被傅惟楚那個瘋子撞了之後,又被碾壓了一次,右腿是粉碎性骨折,就算将來好了,可能也會落下殘疾。
景汐幫她拭去臉頰的淚,柔聲說:“千嶼,你別哭了,我沒事的。我知道我們的時間不多,我就先說重要的事情了。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終于想到一個可以傳遞信息的方式。”
馮千嶼擡頭看着他,急急地說:“不行!我不能貿然跟你聯系,要是讓傅惟楚發現,他一定又會傷害你。”
景汐握住她的手,不容置疑地說:“傅惟楚把我們逼到這份上,我不可能再置身事外了。要是讓我對你袖手旁觀,我寧可去死。”
在他們失聯的數月裏,他也曾覺得人生無望。但她在那麽孤獨無助的處境中,依然想盡辦法來見他,那他又有什麽理由自暴自棄,放棄她和他們的未來。
“千嶼,你相信我。”景汐深情望着她,語氣堅定:“我一定會從那男人手中救你出來,這一次,我們一起走出泥潭。”
馮千嶼眼淚又掉落下來。她知道這時如果拒絕他,就是在扼殺他生活的希望。于是她擦了擦眼淚,踮起腳尖吻了吻他,說:“好,我相信你。但你要好好的,不能再有事。”
兩人深深擁抱着,親吻了片刻。馮千嶼知道分別的時間要到了,只能戀戀不舍地松開了手。
景汐站在昏暗的樓梯上,目送她下了樓。
門口“吱呀”一聲,一道光在門縫裏閃過,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裏。
馮千嶼在上海待了整整一周沒回鷺江,其實工作兩天就結束了,她不過是借着出差的由頭出來透透氣。
傅惟楚可能是發覺了她的小心思,從第三天開始,信息和電話就變得頻繁起來。她推說工作沒忙完,他嘴上沒說什麽,到了周末居然直接飛來了上海。
馮千嶼一見到他,五髒六腑仿佛都絞在了一起。她實在無法忍受,在這間剛剛見過景汐的酒店裏被他占有。
她左躲右閃,最後還是被他縛在懷裏動彈不得。他的吻如驟雨般落下來,灼熱的身體刺痛她的皮膚,激烈的律動讓她痛苦不已。
她閉上眼睛,努力想象景汐的樣子,在心中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漸漸地似乎沒那麽難受了。被負罪感壓抑的快感破土而出,心口一陣戰栗的微痛,一股酥麻的電流貫穿全身。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張開眼,傅惟楚餍足過後的臉映入她眼簾。
他俯身想要吻她。馮千嶼推開他起身:“我要洗澡,身上黏糊糊的難受死了。”
傅惟楚不死心地追着她去了浴室,打開花灑,俯下身去,咬了咬她的嘴唇,問:“幹嘛躲我?不會跟我做的時候想着別人吧。”
馮千嶼心中一陣驚悸。她有時懷疑這男人是不是在她腦子裏也裝了監控,不然他怎麽連她想什麽都能猜到。
“那你要多想想自己的原因,我分心是不是因為你不行了?”馮千嶼裝得若無其事,回頭去拿沐浴露。
但這男人根本不吃 PUA 這套,唇角勾起一個微笑,從身後貼過來,附在她耳邊說:“是我錯怪你了,看來你是很享受跟我上床,為了多做幾次不惜扯這種謊。”
馮千嶼惱火地回頭打他,卻被他笑着拉進了懷裏。
從上海回來後,馮千嶼換了一家健身俱樂部。傅惟楚叫人查了查,沒發現什麽異常,但謹慎起見還是給許翊也辦了卡,讓她陪馮千嶼一起鍛煉。
這天健身結束後,馮千嶼像往常一樣沖了澡,回到更衣室換好衣服,拎起背包就走了,許翊也依然跟她形影不離。
兩人離開後,一個保潔立刻上來收拾馮千嶼的儲物櫃。
櫃子的角落裏,留了張紙條,打開來,上面寫了一句:2 月 14 日晚,RealLive 咖啡廳演出。
保潔收起紙條,關上櫃子,身邊冷不防出現一個女人的臉。
保潔吓了一跳,下意識将紙條藏在了身後,警惕地看着女人,莫名覺得她有些面熟。
女人笑了笑:“我是馮千嶼的姐姐秦婉慈,你放心,我不會告密的。”
保潔仍舊将信将疑。
秦婉慈繼續說:“你是馮千嶼的學姐叢琳吧?我記得你好像是國外一個知名樂團的大提琴手。”
叢琳不置可否。
過去的幾周裏,馮千嶼和景汐一直通過這種方式傳遞消息。因為沒有幾個可以完全信任的朋友,他們只能找到了叢琳。為了幫他們,叢琳甚至暫時擱置工作,來到這個健身房打工。
他們本以為這事做得十分隐秘,沒想到還是讓人發現了端倪。
“你知道面對的是誰,為什麽還要幫他們?”秦婉慈又問了一句。
叢琳見她似乎真的沒什麽惡意,坦率說道:“他們都是那種即便深陷泥潭,也會用自己的光芒照亮他人的人。當年我能進樂團,全靠了千嶼的引薦,她當時正處在人生低谷,卻還是願意托着我往上走。坦白講,如果我是她,我可能做不到。
現在她和景汐身處困境,願意信任我,讓我幫他們,我當然會竭盡全力地報答她。就算被傅惟楚發現,我也不後悔。”
秦婉慈略微沉思,将運動包鎖進櫃子,朝淋浴間走去:“建議你們還是不要繼續了。既然我都能發現,被傅惟楚發現也是遲早的事。”
叢琳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收好那張紙條離開了更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