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第 25 章
吃完午飯。
秦溪從後院雜物堆裏找了幾塊補牆時剩下的磚頭, 在家門前壘了個簡易竈臺。
劉娜和包志明一前一後騎着小三輪車經過。
停在秦溪面前好奇張望。
“秦溪姐姐,你要玩過家家嗎?”劉娜脆生生地問道。
“姐姐要做好吃的餅,所以劉娜小同志, 你和包志明同志願意幫助我嗎?”
“三姨同志, 我願意。”
看了幾次霍雲敬禮, 包志明心裏已牢牢記下,嗖地站起來給秦溪敬了個不倫不類的禮。
“我需要白糖,你們能去廠裏的供銷社買回來嗎?”秦溪笑。
“保證完成任務!”包志明立即道。
劉娜也跟着站起來舉起小手往眉毛上比劃。
兩個小團子軟軟糯糯的應着, 然後秦溪給了他們一張糖票,讓兩人騎車去。
劉科給劉娜新買的粉紅色小車,上面還印了些花朵圖案。
張秀芬覺着不能被人比下去,又把包志明的車墊子給拆了,專門找毛線書重新勾了個小狗的圖案。
凡是能纏繞毛線的地方,都被精心安排了花紋圖案。
兩個小團子的車車一定是廠子裏最拉風的存在。
目送兩個孩子費力巴拉地往門口拖車,秦溪笑彎了眼。
“秦溪, 你真會養孩子, 劉娜剛來瘦得跟個猴兒一樣,現在白白胖胖地比廠長孫女還好看。”
崔秀霞在家無聊,專門來秦溪家門口跟她作伴聊天。
手下不停用膠水糊着火柴盒, 機械重複的動作讓她已經不用看就能麻利完成。
“那是劉叔和喬珊阿姨養得好, 可不是我的功勞。”
秦溪把柴全塞進竈洞裏, 用稻草點燃。
“你在做啥呢?”
“做點春餅。”
“春餅是什麽?春天才能吃的餅?”
崔秀霞娘家比壽北市還要靠南, 那邊靠海,多吃海裏的東西,面食吃得更是少之又少。
“我還做千層餅呢?難道真有千層啊……都是名字而已。”
火苗竄起, 帶着股子黑煙往上飄去。
秦溪把鍋放上竈,又挖了勺子豬油用棉布均勻抹在鍋底。
“那我回家舀碗面再拿兩個雞蛋, 就當我中午在你家吃的飯錢。”崔麗霞立即道。
張有財媳婦兒和張有財一樣摳門,而兒媳婦兩口子就是他們的反義詞。
雖然農村出生,可崔秀霞爹是村長,她在家可從來沒挨過餓,人也大方。
不管公婆咋念叨,她該吃該拿的一點都不手軟。
自從知道秦溪廚藝好,時不時在秦家吃,也會帶上些食材當做飯錢,從來沒白吃過。
秦溪很樂意跟她來往,笑盈盈地說了句“好”
崔秀霞前腳剛走,坐自家門口的李秀蘭就忍不住罵了聲:“敗家娘們。”
為了口吃的,竟然浪費一碗面粉兩個雞蛋。
火越來越大,鍋裏逐漸冒出青煙,秦溪繼續用筷子裹着毛巾在鍋裏打轉。
如此反複幾分鐘,直至豬油被完全吸收。
潤好鍋,秦溪用木棍挑着放到一邊,再折回家裏倒了半盆子面出來。
“一頓飯要吃那麽多白面,資本主義作風!”
秦溪當沒聽見,把面粉倒入盆裏,放入酵母和米酒揉好發酵。
崔秀霞這時也端了面粉和雞蛋回到秦家。
不過秦溪一看她端來的面粉滿滿一面條碗,忙不疊擺手:“面粉多了多了。”
“不多不多。”崔秀霞忍不住笑出了聲,眼神往自家門前示意:“也算我婆婆一個。”
嘴上嫌棄秦溪浪費,可又老記挂着那些飯菜滋味。
崔秀霞回家還以為又要遭婆婆諷刺,沒成想刺是刺了,吃是不能落下的。
“成,那我做好分你五個帶回家去。”
“成!你看着辦吧。”
李秀蘭撇嘴:“那麽多面粉才換五個餅,傻子呢吧!”
“……”
被直接無視。
面發酵好,秦溪又從屋裏拿出個小袋子、
餘光中看到柳氏怯生生地站在屋子前,心思一轉直接開口喊道:“外婆,幫我個忙。”
“好。
柳氏慢吞吞地走了過來,張鐵柱也從屋來走出來:“三妹,要我幫忙不?”
“要。”秦溪朗聲道。
兩個老人臉上都露出笑意來,很快走到秦溪面前就等着她發話。
“外婆,你幫忙炒一下蘇子,我不太能掌握火候。”
“好。”柳氏很嚴肅地點頭。
雖然并不知道蘇子是什麽東西,但只要有事能做她心裏就踏實。
“外公把熟蘇子搗碎,您力氣大。”
張鐵柱咧開嘴,笑呵呵地應下了。
在城裏什麽都不用做就能吃飽穿暖,兩人一直覺得不踏實。
秦溪又去屋裏拿了去年的核桃出來,和張鐵柱用磚頭敲碎殼。
山裏的野核桃,殼看着不厚,但用手根本沒法捏開。
以前秦家人都是用門夾,直到門變形,幾人被張秀芬教訓了一頓,才改成用磚頭砸。
“外公,明早和我一起出去買菜吧,我年輕,瞧不出哪些菜老。”秦溪又道。
“成,外公種了一輩子莊稼,只要一瞅就知道菜咋樣?”
吃飽穿暖之後,張鐵柱和柳氏的臉色眼看着就紅潤了起來。
就是二老擔心成為張秀芬的負擔,平日裏都是在睡覺的屋子裏很少出來。
給他們找些事情做,或許能極大改善這種情況。
“三姨,白糖我們買回來了。”
小團子們幸不辱命,順利地從供銷社買了半斤白糖歸家,神氣活現地來交任務。
秦溪當然毫不吝啬地誇獎了他們,
蘇子炒熟,搗成稍微有顆粒感的粉狀,再加入核桃碎末和白糖豬油一起攪拌。
借着蘇子的餘熱,将豬油融化後,餡料就算準備完成。
而到了這一步,餡料的香味已經足夠勾引得人口水橫流。
面團取出,切成小劑子,舀一勺子蘇子白糖餡料放入。
“外公,火稍微小點。”
面餅壓成手掌大小,等鍋子裏的水分燒幹,将做好的十二個蘇子餅放入鍋裏。
沒有合适的鍋蓋,秦溪就用家裏洗衣服的鋁盆當鍋蓋罩上去。
用小火,再不時移動鍋的位置。
直到淡淡的面粉香飄散出來,反倒是蘇子的香已經聞不到了。
“差不多熟了。”
秦溪通過面香就能判斷出餅到底有沒有熟。
鍋蓋揭開,迅速移開鋁盆。
霧氣散去後,鍋裏一個個白中帶着微黃的餅出現在衆人眼前。
秦溪用筷子夾起來丢到筲箕裏,把鍋子移開稍微晾涼,緊接着就做下一鍋。
等第二鍋下鍋,秦溪招呼大家來吃。
先拿起兩個遞給外公外婆,又掰開個分給早流哈喇子的兩個小團子。
餅一分開,蘇子餡緩緩流動,猛烈的香味襲來。
“三姨三姨,我要吃。”
“我也要吃,我也要吃。”
秦溪做的這個蘇子白糖餅很新奇,味道更是沒得說。
一口下去,滿嘴都是香甜,蘇子的香直沖天靈蓋,盤旋在口中久久不會散去。
崔秀霞剛咬兩口,燙得嘴都合不攏,但又舍不得吐出來,仰頭張着嘴不停哈氣。
“我從來沒吃過這麽好吃的餅,秦溪你太厲害了!”
崔秀霞話剛落,離那麽遠都能聽到張家傳來聲音。
“秀霞,你媽可還沒吃中午飯呢!”
“來了來了。”崔秀霞抓起個餅,趕快給婆婆送去。
秦溪剛把第二鍋撿出來,就見張有財媳婦風風火火地從家門口小跑着來。
白糖和豬油都貴,所以每個餅的餡料都放得少,如果塞得滿滿的,那一口下去更是爽。
勉強做了兩鍋,剩下面團只能做成白面餅子。
這口鍋的好用超出秦溪預料,就算鍋子沒完全預熱,也完全不會粘鍋。
秦溪後來還做了好些春餅和春卷皮,全都完美成功。
等張秀芬和喬珊夫妻說說笑笑回到家,秦家門口已圍滿了人。
幾人還以為家裏出了事。
車子丢在門口就沖過去,走到近前才發現是秦溪在烙餅。
吳慧蹲在鍋前,一手一個餅吃得滿嘴焦黑,不知道的還以為吃了煤炭渣子。
“圍我家門口幹嘛呢?”張秀芬沒好氣地問。
“讓你家秦溪賺錢呗,幹啥!”李秀蘭翻白眼表示。
要不是家裏有個餓死鬼投胎的女兒,她哪用花八毛錢兩個餅請秦溪幫忙做。
“媽,李嬸出八毛錢讓我給她做餅呢。”秦溪回。
做好的餅秦溪愣是一個都沒讓李秀蘭嘗,饞得她直吞口水,再嚷嚷小氣也沒轍。
然後吳慧睡醒了。
秦溪不說讓她吃,那就花錢買。
五毛錢一個餅,吳慧買了個,剛拿過去就被李秀芬搶了一小半過去。
巴掌大點的餅下肚哪夠吳慧塞牙,吃完一個就停不下來了。
李秀蘭不肯花那冤枉錢,眼珠子一轉就想到讓秦溪幫忙做的主意。
一塊工錢,材料自備。
而後兩人一番拉扯講到八毛,秦溪在老鄉家花五毛錢買來的蘇子用一塊一斤賣出去。
李秀蘭花了兩塊八毛,得了二十個餅。
心裏郁悶得正愁沒地方念,既然張秀芬都問了,她當然要說上兩句。
“才收八毛錢,李秀蘭你可真夠摳門的。”
張秀蘭甚至還覺得少了,話鋒一轉嚷嚷着讓李秀蘭再加點。
“秦溪,過兩天我和卓三要去他舅舅家做客,你再給我做點餅帶去。”
吳慧早盯上秦溪的廚藝,上回饅頭沒帶成,又念上這回的餅。
“十個一塊錢的工錢,你要做多少都成。”秦溪回得利落。
“咋還漲價了!”
“我這幾天忙着呢,能抽出時間來做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別人我還沒空伺候!”
“行吧,到時我來找你。”
“我們吳家可真是養了個白眼狼,不曉得孝敬父母,有點好的就想往婆家……”
嚎叫拍大腿的戲碼眼看就要上演,突然就被院門口突然走進來幾個人打斷了。
吳建國兩手提着包,身後跟着個年輕女人和個小姑娘。
在最後,秦海一臉不情願地用扁擔挑着兩大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