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夢之城8
夢之城8
穆小棠把自己活活掐死了。
穆小棠中邪了, 穆小棠真的有人格分裂，自己殺死了自己。
她的直播間彈幕瘋一樣上漲，幾乎要将畫面淹沒。
這不應該, 穆小棠裝瘋賣傻, 不就是因為不想死嗎？她怎麽可能自己殺死自己？
難道，她真的受了刺激，瘋了？
奚榕怔愣了一會，想離開直播間出去看看，門卻鎖着，怎麽也打不開。
夢境空間的規則，直播結束後将強制入睡, 直播時不能随意離開。只有一次例外，就是穆小棠直播跳樓那時。
很顯然, 門的開關是夢境主人說了算的。
奚榕只好作罷, 又坐回座位上。
“哈哈哈哈精彩精彩！”男人拍着手笑聲癫狂，“我從沒見過這麽有意思的事情, 我以前都過着什麽日子啊, 真是白活了哈哈哈哈有趣太有趣了！”
他笑了好一會，似乎是累了，思考起淘汰規則，“啧啧，這可怎麽辦？今晚的直播是10進9, 現在穆小棠死了，已經只剩9人，還要淘汰嗎？”
“我現在都舍不得你們淘汰了, 你們每天都能給我驚喜，少個人就少一分樂趣！恭喜你們, 剩下的人今晚都可以活下來！不用再淘汰。”
“不過我等得太久了，等得我心焦，我迫不及待想看到最終的勝利者，來到我的面前。”他頓了頓，“這樣吧，我改變我的規則，從現在起，直播将不受任何限制！白天也可以直播，夜晚也可以出門。”
“三天後的夜晚12點，我将公布這次比賽的冠軍。”
“在這期間，你們做什麽都可以。”男人又是一陣怪笑，“為了更好的直播，将不再限制區域，我給你們配備了拍攝無人機。觀衆們随時随地，都可以通過手機觀看直播~”
“大混戰開始咯，三天後見，期待你們的精彩演出~嘻嘻嘻。”
随着男人的話落，一臺麻雀樣大小的白色無人機出現在空間裏。
無人機會随着奚榕的動作移動，奚榕走到了門邊，無人機緊緊跟着。
門果然可以開了，他快步走出門，在樓道上碰到同樣出來的趙晏良。
兩人對了個眼神，去往了同一個目标地點——穆小棠所在的3914室。
穆小棠的房屋大門緊閉，趙晏良沒有一絲猶豫，敲響了房門，開門的是穆小棠的奶奶。老年人入睡時間很早，奶奶穿着睡衣，睡眼惺忪，似乎剛從床上爬起來，見到兩個陌生男人前來，露出茫然神色。
“你們是誰呀？”奶奶仔細觀察着眼前兩人，她眯着眼睛，湊得很近，老年人視力不太好。
奶奶的反應，很明顯不知道家裏發生了什麽事，趙晏良本想單刀直入，想到這奶孫倆相依為命，突然說不出口。他将目光落在奚榕身上，說了句，“你來，我先進去看看。”
奚榕點頭，趙晏良大刀闊斧，直沖卧室去了。奶奶咦了一聲，看到男人進入自己孫女的房間，變得有些慌亂。
奚榕禮貌打招呼，“奶奶，晚上好。沒事的放心，我們是穆小棠的朋友，來看看她。”
“小棠在直播啊，你們不用直播嗎？”奶奶揉了揉有些困倦的眼睛，奚榕哄着老人家坐在沙發上歇息，“我們跟小棠有一個直播合作，跟她商量一些事。”
奶奶見朋友來訪，準備去倒茶水，奚榕見老人家眼睛和腿腳都不太好，自己先摸索着把水倒了。
奚榕扶老人家坐在沙發上，自己也在旁邊坐下，随便唠起家常。
趙晏良進入穆小棠的房間，房間沒有開燈，桌上的電子屏幕還發着光，照在穆小棠身上，投下一片濃郁的暗影。
他看到穆小棠依然坐在椅子上，還保留着仰頭掐着自己的姿勢。她大睜着眼，臉上都是淚水和唾液混合的痕跡。
趙晏良走到穆小棠的屍體面前，抽了些紙巾将她的臉部擦幹淨。
這裏是夢境空間，只有他一位專業人士，除了他，沒有更合适調查兇手的人。
穆小棠的頭部仰成近乎90度角，腰與椅子之間拱起一個弧度，她掐着自己的手很用力，以至于趙晏良擺弄她的身體花了不少力氣。
他首先将穆小棠的手掰開，他看到穆小棠的手腕和指關節處有明顯的線條狀傷痕，傷口很深，像是在極度強勁的力道之下，被勒出來的。
趙晏良掏出手機拍下傷口，将照片發給奚榕。然後繼續觀察穆小棠全身，其他地方沒有異常。想到她死亡時的姿勢，頭部與手一直在往後仰。
難道……有什麽東西在她身後掐她……？
趙晏良将視線轉到身後，身後是普通的單人床，床上幹淨整潔，一目了然，他細細檢查了一遍，床鋪每個角落翻遍，沒有任何可疑的東西。
如果不是床，會不會是在床底下？
他想着，毫不猶豫地鑽入床底，他高大的身形爬到床榻之下，半截身子依然露在外面。
他開了手機自帶的手電筒，手電所到之處，連地面一粒灰塵都照得一清二楚。終于，他在最裏面的角落發現了一點線索，是一根細發。
趙晏良将整個房間翻了個底朝天，除了床底，他還找到了另一根發絲，位于開着的窗沿上。窗戶是打開的，趙晏良探出頭去，沒發現樓外有什麽東西。
搜查完畢後，他取了鑰匙，将房門反鎖，快步走到客廳，看見奚榕坐在沙發上與奶奶閑聊。
趙晏良使了個眼色，奚榕微笑安撫奶奶後，走到趙晏良跟前，兩人小聲交談。
奚榕：“有什麽收獲嗎？奶奶怎麽辦？”
“我把門反鎖了，只要不讓老人家發現，撐個三天。”趙晏良壓低了聲音，捏了捏手裏的鑰匙，示意奚榕看。
奚榕還想說什麽，坐在沙發上的奶奶站起了身，正要往他們這邊走，奚榕連忙轉身，走回沙發邊，對奶奶道：“奶奶，我們不打擾了，您早點睡吧。”
“小棠讓我們轉告您，現在是決賽階段了，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所以讓您不用擔心，這幾天照顧您自己就行。”
“決賽了？”奶奶癡癡地重複，臉上依然茫然。
奚榕笑道：“嗯，我們也一樣，等比賽結束就能回到現實，不用擔驚受怕了。現在是沖刺階段，每個參賽者都必須全力以赴。所以……”
趙晏良補充：“您知道，穆小棠好不容易得了第一名，穩住人氣需要更加倍努力，所以這段時間，您最好不要打擾您的孫女，如果影響了她的心情，被淘汰就得不嘗失了，您說是吧？”
“決賽了啊……？終于不用再待在這裏了？”老人家後知後覺，為夢境即将結束而高興，“對對對……小棠好不容易第一名的，我之前還擔心她淘汰來的，小棠真是個厲害的孩子啊……”
奶奶說着，習慣性往穆小棠的房間看去，想去分享喜悅，被奚榕阻攔，“從現在開始，我們要連續直播三天，一刻都不能斷，奶奶還是不要打擾她了。”
“三天？那小棠吃什麽呀？”奶奶有些驚慌，又自顧自說服自己，“不對，這裏是夢啊，不需要吃飯。”
她擡頭，朝兩人點頭，露出老年人常見的慈祥笑容，“謝謝你們啊。”
兩人又忽悠了好一會，哄了老人家上床睡覺後，才安心離去。
樓下。
趙晏良靠在建築牆上，點了一根煙，自顧自抽起來，白色煙雲從嘴裏溜出，仿佛帶着愁緒。
“你說，奶奶會發現麽？”奚榕不想吸二手煙，站得有些遠。趙晏良側頭看他一眼，“但願不會，她這把年紀，很難經受住這樣的刺激。”
他說完，将煙頭掐滅，走到奚榕跟前，将手中捏緊的發絲舉到面前，“你看看這個，從床底和窗戶那搜到的，希望不是我多想。”
奚榕捏起發絲，乍看下沒什麽特別，仔細觀察後發現，發絲的顏色與穆小棠的頭發顏色是有區別的。
穆小棠是典型的G國女生，頭發烏黑亮麗，而這根發絲，準确來說更接近褐色。
“這不是穆小棠的頭發，也更不可能是奶奶的。”奚榕想到什麽，對上趙晏良的視線，“有人進過穆小棠的房間，躲在了床底下！”
“你為什麽這麽說？”
“我在跟奶奶交談的時候，發現她視力很差，我問她，今天有沒有別人來找過穆小棠。”奚榕回憶着，神情嚴肅，“她說沒有，家裏只有她和穆小棠兩個人。有一點奇怪的是，奶奶說，穆小棠有一次回家是敲門的，就算沒帶鑰匙，小區也是可以用密碼開門，總不可能忘記密碼？”
趙晏良表情微怔，馬上抓住了關鍵點，“你是說，敲門的人不是穆小棠？。”
奚榕不可置否，淡然點頭。趙晏良腦中思緒快速轉動，“奶奶的眼睛不好，如果敲門的不是穆小棠，而是着裝身形與穆小棠接近的人的話，大概率是女性了吧？”
“還有一個人能做到。”奚榕一挑眉，“塗一泓，作為穆小棠最大的競争對手，他有殺穆小棠的動機。他的易容術很厲害，我好幾次觀看他的直播間，都能看到他扮演不同的人物，尤其擅長扮演女性或者性別模糊的人物形象，惟妙惟肖。至于身高，他如果彎腰，奶奶也不一定能認出來。”
“只是有一點說不通……”奚榕低頭思忖，“剛才直播的時候，所有人都在直播間，包括塗一泓。他如果不在直播間裏，觀衆不可能沒察覺。”
趙晏良認同了奚榕的分析，沉思片刻，他直起身子，示意奚榕一起離開，“合理的推測，不過凡事都需要證據，走吧，我們去其他人的直播間串串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