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夢之城10

夢之城10

奚榕懵了, 坐在床頭發了好一會呆，十幾分鐘後才遲遲點開無人機，打開了直播間排行榜。

排行榜上顯示的只剩八個人, 沒有穆小棠和張钰。

殺害穆小棠的兇手還沒有眉目, 又死一個？兇手是同一個人嗎？兩名死者都是女性，是因為女性比較好下手？

大混戰之後，熱度值比拼變成了屠殺？只要将所有人都殺死，最終活下來的那個一定是贏家？所以……兇手會是排行榜後幾位的人嗎？

如果是這樣，前排的玩家就不可能是兇手。首先排除塗一泓，塗一泓只有殺死穆小棠的動機，張钰的人氣遠遠不如他, 殺死張钰不符合行為邏輯。

奚榕的腦子一團亂，他習慣性向阿生尋求幫助。

奚榕深呼吸, “阿生, 你怎麽看？”

阿生沒有馬上回應，似乎在思考, 然後淡淡地說：“連續兩名死者都是女性, 兇手下一個目标很可能也是女性。”他頓了頓，“繼續調查吧。”

奚榕反應過來，昨天，他跟趙晏良是要找白靈淼問話的，因為時間太晚就作罷了。

白靈淼, 是剩餘參賽者中唯一那個女性，兇手有很大可能對她動手。

奚榕這麽想着，馬上換衣起床, 準備去找趙晏良，繼續沒完成的調查。根據無人機排行榜顯示, 趙晏良目前所在的位置，正是張钰的家，想來，趙組長應該是接到消息後馬不停蹄趕過去了。

來到熟悉的建築樓，走過樓道，張钰的房門打開，門鎖是壞的，門板歪了一截，像是暴力硬闖。

走進屋子，奚榕聞到了血腥味，離卧室越近，血的味道就越濃。

奚榕停在卧室門口，他看到了趙晏良立在床邊的背影，而被趙晏良龐大身形遮擋住的視線角落裏，張钰躺在床上，一雙眼睛遍布血絲地大睜着，死死盯着上空。

趙晏良察覺到身後的動靜，愣了一下，轉頭見到是奚榕後，健步如飛往外走，“走吧，白靈淼可能有危險。”

奚榕收回輕輕落在張钰身上的視線，跟随趙晏良去了。

白靈淼的住房離得有些遠，是海庭樓小區樓房最後一棟，幾乎是從東門走到西門。趙晏良腿長步子大，再加上職業素養，他走得飛快，奚榕腿也長，但要跟上趙晏良，隔一段需要小跑。

很快，他們來到了白靈淼所在的樓層，趙晏良正要敲門，發現門虛掩着，門上貼着一張紙條：歡迎光臨。

奚榕想起來了，白靈淼在直播間賣護身符，求神、問字、蔔卦，她的房間就像一間小店，對外開放。

推開門，奚榕聞到一陣檀香味，屋裏黑壓壓一片，進入客廳，兩邊是整齊排列的蠟燭，燭火雀躍。

卧室裏影影綽綽亮着燈光，白靈淼似乎在裏面，隔着一道門簾，簾子上珠串叮叮當當，無風自搖。

牆上盡是神佛挂畫，櫃子擺着神像，整個房間的裝修就像她本人一樣神神叨叨，倒是很符合她的行事風格。

趙晏良一直走在前頭，他掀開卧室門簾，白靈淼的背影映入眼中，她坐在椅子上，身前是直播用的電子屏，照出的光線撒在她身上，讓她的背影更加漆黑。

趙晏良心中一緊，白靈淼的狀态讓他想到了穆小棠。穆小棠當時就是坐在同樣的椅子上，仰着身子，兩只手緊緊掐着自己的脖子。白靈淼沒有掐自己的脖子，她低着頭，從背影看，她整個人窩着，一動不動。

趙晏良快步走上前，像一陣風一樣來到白靈淼面前，擡手正要探她的鼻息，卻見白靈淼呼吸重而綿長，嘴巴大張，随着胸膛起伏一張一合，嘴裏還流着口水。

她在睡覺。

趙晏良：“……”

好像是聽到動靜，數秒後，白靈淼努力睜了睜眼皮，開始伸懶腰，她頭紗上的珠子跟随她的動作發出叮當聲。發現身邊有人，她迷迷蒙蒙，擦了嘴角的口水，轉頭的瞬間，眼睛亮晶晶的。

她仰頭對着趙晏良道：“客人，要買什麽呀？護身符一百元，算姻緣、算事業、算壽命、算投胎，下輩子都給你算好咯！”

趙晏良沉默不語，在白靈淼疑惑的目光中，他拽着奚榕走到旁邊，小聲密語，“她沒事，不知道兇手會不會找機會動手，我在這裏守一段時間，你再去找找別的線索吧。”

奚榕點頭，餘光看見白靈淼站了起來，像一條水蛇一樣纏住了趙晏良，熱情如火，“買不買，買不買，買多了打折，帥哥。”她像個逮着羊毛一頓猛薅的農場主。

白靈淼見趙晏良毫無反應，将視線落到奚榕身上，上下打量，奚榕一個咯噔，身體先行反應，往後退，還沒等白靈淼說什麽，奚榕已經快速離開了，幾乎是逃跑般的。

感覺白靈淼是他不擅長應對的類型。

離開白靈淼所在的樓房，奚榕在庭院裏漫步，不知不覺晨光出現，天色亮了起來。

奚榕走到熟悉的中庭休息處，之前阿姨們跳廣場舞的地方，奚榕已經連續很多天沒看到阿姨們了，或許有她們家孩子經歷了淘汰，導致大部分人無心跳舞。

被淘汰的主播只有80來人，小區住戶3千多，大部分都是觀衆，觀衆們還在夢境空間，明明還有許多人，卻感覺很冷清。

奚榕找了一處石凳坐下，扭了扭有些發酸的脖子，準備歇息一會，卻聽到一陣洪亮的嗓音從遠處傳來。

聲音越來越近，一個男人拿着話筒，無人機身在他身後，他對着無人機在比劃着什麽，很快，他來到庭院中間，距離奚榕只有幾米遠。

他似乎沒有看到奚榕，依然對着無人機講述他的稿子，指着某棟建築樓上方，某戶打開着的窗戶。

“吃瓜群衆跟我來，今天我要帶你們撕開可憐鳏夫的虛假面具，讓你們看看他到底是什麽樣的人！”男人繪聲繪色振振有詞，“狗男人還在直播間拿妻兒的照片賣慘博同情，在坐的各位，80%的人，當初都給他捐過款的，有些人甚至拿出了積攢已久的積蓄。可是你們知道姜耀是什麽樣的人嗎？他在老婆死後不到半個月，就拿着大夥捐的錢包養18歲女孩！”

奚榕後知後覺，自己成了第一線吃瓜群衆。

正在直播八卦新聞的是專欄作者廖宇哲，作為寫手，他撰寫的稿子非常具有煽動性，再加上混跡娛樂圈，非常知曉吃瓜群衆的心理。

據說，他扒過的許多明星，都翻車倒臺了，有許多公司為了保住自家明星，大把大把鈔票進入了廖宇哲的口袋。

奚榕完全不關注這些，都是随機在直播間吃到的彈幕八卦，換作平時，他不會注意，現在是比賽，他就多留意了一眼，盡可能做到了解各類主播。

奚榕借此機會點開了無人機，無人機投影出排行榜。他看到姜耀的直播間，彈幕全是罵的，想吐、惡心、惡臭男之類的，并呼籲所有人退票，鳏夫姜耀的排名上升了一位後開始斷崖式下跌，已經快跌到最後一名了，

姜耀不是明星，明星離生活很遠，吃瓜群衆吃完瓜就算了，他是活生生在小區裏的人，利用同情心獲益，自然會自食其果，這麽一出戲下來，他算是身敗名裂了。

“姜耀這種人，他能夠拿着別人辛苦賺的錢去養女學生，他就是人渣，這種人根本不愛妻子。大家猜猜，接下來還有什麽大瓜？你們想的沒錯，他在他妻子懷孕期間，跟別的女人開|房！”

廖宇哲的聲音越離越遠，奚榕看到他往某棟樓去了，應該是姜耀所在的樓房，奚榕沒興趣知道，他能想象，這會給廖宇哲帶來怎樣的熱度，手撕渣男，誰又能拒絕得了？只是，他當下只對殺害兩名女性的兇手感興趣。

奚榕掃了一眼排行榜上的人，挨個觀看直播間，希望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白靈淼開播了，她的坐姿很像一尊佛像，玉指捏着一株蓮花，蓮花在空氣中一揮，露珠撒在屏幕上，白靈淼嘴裏念叨着什麽，彈幕排山倒海，全是“大仙保佑”。

求財運的、學業的、想暴富的、找老婆的……

奚榕：“……”

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奚榕看着白靈淼的人氣漲到了第三，只在自己後面，票數差得不算多。奚榕的人氣記錄裏，有一小撮人氣上漲，就是他拿着無人機拍攝林斌尿褲子時，事後，他看到不少熱情的彈幕。

沒想到小哥哥外表這麽溫柔，還有這樣的一面，這難道就是反差萌！？

奚榕本以為會因為那件事人氣下降的，沒想到反而上升，他越來越看不懂了。

那段尿褲子戲碼結束後，他的人氣就一直停滞不前，大約因為他拍攝的內容都是在查案，而查案的主心骨是趙晏良，他沒有足夠表現自己的機會。

奚榕這麽分析，如果他能找出兇手的話，人氣一定會大漲，贏得比賽的概率也就更高。

奚榕繼續觀看直播間，因為姜耀和林斌兩人的人氣下降，原本倒數的魔術師李奇，排名上來了。

李奇依然在表演魔術，他在用魔術箱切割自己的身體，每切一下，魔術箱縫隙就會嘩啦啦流血，血液鮮紅，像番茄汁。

彈幕只有零星幾個，翻着白眼說“好無聊啊好假”“換湯不換藥的，你把自己切成薯片都沒人願意看。”。

确實有些無聊，李奇表演得很賣力，甚至說有些浮誇，作為觀衆視角，奚榕覺得，李奇沒有将情緒傳達給觀衆，魔術這個行業，本身就能引起人的好奇心，但如果讓觀衆重複看那麽幾種，觀衆也會審美疲勞。

表演完魔術箱後，李奇開始操縱傀儡，一個粗制濫造的醜娃娃，他在跟娃娃說話，一唱一和。奚榕看得昏昏欲睡，正想切換直播間，沒想到一條彈幕引起了他的注意。

彈幕：積分那麽多，就不能兌換一些更好的道具嗎？

奚榕條件反射地看向直播間上方顯示的票數積分，票數每天是清零的，但積分會疊加，積分可以兌換道具。

李奇今天獲得的票數23，積分只剩下個位數。奚榕又看了看自己的積分，當下票數1302，積分4897。

奚榕如夢初醒，他完全忘記了積分兌換這件事了，可能是他沒什麽需要兌換的道具。

他這麽幾天積累下來的積分近五千，他上次兌換了一盞美顏燈，記得沒錯的話，只花了十幾點積分。

這麽多天過去，李奇怎麽說也是前十名，分數積累下來，不可能只有個位數。

李奇兌換過道具，并且這個道具很貴，需要大量的積分。

而從彈幕可以看出來，李奇并沒有把積分兌換的物品用在直播上。

奚榕回想起積分兌換處那個NPC說的話，積分兌換的物品用于直播。

李奇兌換了什麽？用在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