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夢之城11

夢之城11

奚榕急匆匆趕回三號樓, 點擊了電梯裏的“餐廳”按鈕鍵。

他大步流星來到積分兌換處，氣息還沒平穩，就開口問NPC：“可以查看別人的積分兌換物品嗎？”

“不行。”NPC冷淡拒絕, “如何提高人氣需要自己想辦法, 他人兌換信息一概保密。”

奚榕失望，“好吧……”

踏入餐廳之後，他的胃條件反射地起了反應，肚子餓得咕咕叫，他才發現自己沒有吃早飯。他點了一些早餐，坐在窗邊，邊吃邊整理線索。

他拿出手機開始搜索李奇相關的訊息, 寥寥無幾，李奇的名字太普通了, 随便搜一下, 幾萬條相關搜索，就沒幾條與他有關。就算奚榕加上“李奇魔術師”也幾乎找不到有用的線索。

李奇是魔術師soul的助理, 跟随soul去過幾次大舞臺。如果李奇搜不到, 不如試試搜索soul相關？

這時，奚榕的手機跳出了訊息，有人私發了他一個網址。

他點開一看，是社區群某位住戶私戳他的臨時會話窗口，對方發來信息：看到你的直播了, 你在調查soul嗎？我看過soul的演出非常棒，網上可以搜到soul一炮成名的傀儡魔術，特別精彩, 我有高清版哦！

希望能給你幫助，你跟趙組長一定要找出兇手！支持你！

奚榕馬上回了個謝謝, 然後點開了地址鏈接頁面。

奚榕花了半個小時，全程投入觀看soul的魔術表演。

soul的魔術很精彩，奚榕雖然對這方面不了解，但作為觀衆，真的能全心投入進去觀看，他再次感慨，李奇距離他的師父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soul的魔術表演叫：連體。

将自己的手、腳、頭部與傀儡相連，傀儡就是soul的再版，五官、身材、動作，都是一比一複刻，無論soul做什麽動作，傀儡都會同步跟進。

從視覺上看，能看到兩個soul在舞臺上跳舞，他在獨舞，他卻不是一個人，他跟另一個自己擁抱互動，互相撫慰，soul捧着傀儡的臉，傀儡也捧着他的臉，兩“人”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soul跳着跳着哭了，傀儡也哭了，全場掌聲如擂鼓，一片歡呼喝彩。

好精彩，這是奚榕看的第一場魔術表演，也會是最精彩的一場，他能完全感覺到，舞臺傳達出來的濃烈情緒，soul就是這個魔術場的駕馭者。

舞臺視頻暫停，畫面定格在soul謝幕時，與傀儡手拉着手，兩“人”手腕上連着的絲線，在舞臺燈光下，晶瑩閃亮。

奚榕越看那條絲線越覺得不對勁，他将視頻縮小，切換到趙晏良的對話頁面，點開趙晏良給他發的照片。照片上拍攝的是穆小棠的手腕，非常清晰的兩條勒痕，不止手腕處，五根指節上也有。

傷口顯示出來的感覺，像是切割皮肉一樣，很細很深，很像鋒利的金屬線造成的。

而soul的傀儡綁着的絲線，看上去就是銀質線條，如果用這條銀線，可否形成這樣的傷口？

傀儡……如果奶奶當天看到的，不是女性，甚至不是人，而是……傀儡呢？

soul的魔術道具，傀儡制作得栩栩如生，soul本身也不是高大的那種男性身形，目測比奚榕要矮不少，如果是這具傀儡，裝扮成穆小棠的樣子，奶奶一定發現不了……

奚榕想着，神經緊繃，他的腦子高速運轉。他又點開李奇的直播間，李奇手裏有拙劣廉價的傀儡，與soul手裏的傀儡天差地別，顯然，李奇的傀儡是自己制造的，他不及師父的萬分之一。

奚榕開始計算李奇這幾天所得的票數總和。比賽最初始階段，塗一泓的票數一騎絕塵，其餘人分到的票少之又少，可以忽略不計。

從60人比賽開始算起，奚榕根據記憶中自己所得的票以及李奇大致排名，推測李奇獲得的大致票數。又将這幾天的票數相加，得出一個李奇幾天直播下來的大致票數，約莫有一千多票。

奚榕快速吃完早飯，回到點數兌換處，對NPC道：“你好，我要兌換道具。”

NPC站直身子，禮貌微笑，“尊敬的夢境空間客戶，您需要什麽道具呢？”

奚榕将手機舉到NPC面前，指着照片上soul的傀儡，“我要買這個傀儡，你這有嗎？”

“沒問題先生，夢境空間無所不有。”NPC笑臉盈盈，“這是知名魔術師soul的原創道具，價格不菲，需要花費1200元，您看可以麽。”

奚榕毫不猶豫，“買！”

NPC依然笑着，卻毫無情緒，他打了個響指，慢悠悠去往後臺，不一會兒，将一具不到一米七的傀儡搬了出來。

奚榕只看一眼就确認了，是soul的傀儡，夢境空間果然無所不能。

為了不引起關注，趁着餐廳人少，奚榕将大傀儡搬回了家中，他将客廳窗戶打開，盡量讓陽光照進來，以便他更好觀察傀儡。

奚榕掏出了口袋裏的發絲，他跟趙晏良一人取了一根，用紙片包好。

奚榕将紙片展開，拔了傀儡頭上的一根頭發，放在紙片上，與原有的發絲進行對比。

他走到窗臺前，發絲在陽光下呈現出了最原始的色澤，兩根都是褐紅色，如果此刻将發絲位置打亂，奚榕将完全分不清哪一根是自己購買的傀儡的。

事情如他料想的一樣，穆小棠床底下藏着的，就是soul的傀儡。而能想到利用傀儡殺人的，只有李奇。

有了明确的目标，奚榕再次點開無人機排名，他的直播間彈幕很多，他的觀衆在跟他一樣，分析殺害穆小棠和張钰的真兇。

彈幕：什麽什麽，兇手是李奇嗎？？奚榕分析出來了？

彈幕：啊？？真兇找到了？你們怎麽知道的？？主播不就是買了個傀儡……？

他的直播間熱度幾乎要超過塗一泓，直奔第一。

李奇很可能是殺害穆小棠的兇手，卻不一定就是殺害張钰的，奚榕沒有十足的把握，不敢直接公布兇手名字。

他還不知道李奇的作案手法。傀儡的絲線捆綁在穆小棠手腕上，傀儡掐住自己的脖子，穆小棠也會做一樣的舉動，表面看是掐死自己，實際上是傀儡在操控穆小棠。

這是奚榕目前的推測。

奚榕接着觀察傀儡，将傀儡從上到下細細打量，就連服裝的每個角落都沒放過，沒發現其他可疑的東西。

他确定，作案工具只有銀線。

奚榕把銀線拿在手裏捏了捏，來回揉搓，他在走神，他在思考一件事。

他還沒法百分百确定，銀線能夠切開皮肉。

他目不轉睛盯着銀線看了一會，然後将銀線取下，纏繞在自己的手腕上，右手勒住線的兩頭。

他看到自己白皙的手腕上，透着淡淡的青筋。穆小棠手腕的傷口清晰浮現在腦海中，他在想象，手腕上的皮肉被金屬線割開，會出現一條怎樣的傷口，那個傷口一定很細很深，力道足夠的情況下，或許能抵達深處的骨頭。

這麽想着，他的右手不自覺開始用力，銀線随着逐漸加重的力道開始變形，緊緊沿着手腕的弧度繃着，剎那間，手腕處已經有淡紅的血色。

“奚榕。”阿生的聲音出現了，“停下來。”

奚榕反應過來，停下了繼續深入的動作，緩緩松開銀線，擡起手腕，看着上面淺淺的傷痕。

思考得好像太投入了，奚榕意識到自己的毛病，他在看一本很喜歡的書，被一道題難住的時候，偶爾會陷入這種狀态，過于沉浸在自己探究答案的世界裏，無法自拔。

想到曾經有一次，為了解開一道以當下所學知識無法解開的題目，他死鬥了兩天兩夜，差點把自己餓暈。那時候阿生不在，他的胃也沒到非吃不可的地步，等他醒悟過來時，已經兩天沒吃東西。

清醒過來，他發現，剛才阿生的聲音很低沉，語速快而充滿威嚴，嗯……阿生是生氣了？

突然有一種做錯事的心虛之感，奚榕小聲狡辯，“夢境空間……沒問題吧？”

他就算做了，他的傷也不會帶到現實中，這怎麽能叫做錯事呢？

阿生：“……”

等了半天，沒等到阿生的回答，奚榕心中一緊，完了。

他恍然想到，這兩天，阿生似乎又沒怎麽說話？他這兩天忙着跟趙晏良一起查案，每每有新的線索，阿生都一聲不吭，沒有任何要給他的提示嗎？

奚榕想不太明白，只是隐隐覺得有些不對勁，他跟阿生緊密相連，多少能察覺到一些對方的情緒，他感覺阿生有點怪，卻說不上來哪裏怪。

奚榕突然意識到，他倆共生，為什麽阿生完全能明白他的想法，而他卻沒法察覺到阿生的情緒？

只有他，需要猜測阿生在想什麽。這不公平！

在心裏埋怨完，确定自己等不來阿生的回答後，奚榕回歸正題。

他給趙晏良發去了信息。幾分鐘過去，趙晏良沒回複，他等得心焦，撥通了網絡電話，他在房間裏來回踱步，趙晏良那頭是一陣持續的空忙音。

“？”奚榕擰眉。

怎麽回事？趙組長為什麽不接電話？

奚榕放下手機，癡癡盯着黑色屏幕看。

按照約定，奚榕尋找別的線索，趙晏良在白靈淼家裏守株待兔，等兇手上門。

奚榕再次将目光移動到排行榜上，8人直播間，只剩下7個。

白靈淼依然盤腿坐在直播間裏，她的身體歪歪斜斜，看上去像睡着了一樣。而李奇的直播間漆黑一片，雖然關閉了直播鏡頭，但依然可以看到彈幕。

不知何時，李奇的直播間彈幕被“兇手”二字刷屏。

推理出兇手的是奚榕，而奚榕并沒有将兇手公之于衆。所以，是觀衆觀看了奚榕的全程直播，率先認定了兇手，所以沖向李奇的直播間了？

一個兇手，如果無法隐藏，又無法逃離，他會做出什麽？

奚榕預感要出事，他想也沒想，離開家門，直奔白靈淼家。

離開建築樓，天已經黑了，他一路狂奔，不帶任何喘息的機會，跑到小區西門，上電梯，來到白靈淼家門口。

他快步進入，看到趙晏良在客廳沙發上昏睡，他長驅直入，進了白靈淼的卧房。卧室依舊是黑壓壓一片，盤腿坐在椅子上的白靈淼緩緩展開手臂。

她還活着，虛驚一場，奚榕吐出綿長的呼吸。

白靈淼的頭紗依然無風自動，丁零當啷。她展開的手臂在空氣中畫了個圈，手指擺成一個手印的姿勢，緩緩放在胸前，像個神明。

突然，房頂的黑影墜了下來，那是一個高大的男人身影，他的雙腳被吊在卧室頂上，兩手自然下垂，整具身體如同擺針左右晃動。

直播間完全拍出了男人搖晃的身體，他的長相清晰映在鏡頭裏。

是李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