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膽大包天的宮女
瑪瑙死的第五天,不是個好天氣,天色陰沉着,像是要下雨。
師昭語再次在禦花園見到婉妃時,她主動和她打招呼,開門見山的問她能不能把自己收為伺候她的貼身宮女,或許是師昭語太直白了,又或許是當時師昭語臉上的表情太真誠,婉妃和翡翠都愣了愣,然後都笑了。
師昭語不解的看着她們:“為什麽要笑?”
“我答應你了。”
“什麽?”
婉妃伸出手摸了摸師昭語的臉:“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我挺喜歡你這個人的,既然你想的話,那就跟我走吧。”
“婉妃娘娘,您……”
“我會護着你的,”婉妃笑着說:“我在的時候,不會讓別人傷害你。瑪瑙身上發生的事情,絕對不會在你身上重蹈覆轍。”
“……”
師昭語抿了下嘴唇,婉妃娘娘似乎猜到了她的用意,可即便如此,她卻沒有拒絕自己,為什麽?自己要做一件很危險的事情不是嗎?
師昭語收拾東西打算要離開的時候,珍珠咬着嘴唇坐在床邊,眼睛裏噙着淚:“連你都要走了,那我怎麽辦?這裏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你不在,瑪瑙也不在,沒人疼我了……”
師昭語說:“我和平姑姑說好了,她會照顧你的。”
“你不能不走嗎?”
師昭語搖頭:“不能。”
珍珠沒忍住,還是掉眼淚了,師昭語停住了收拾東西的動作,走過去伸出手擦掉她臉上的淚:“珍珠,你之前不是說你陪着你奶奶在佛堂裏好幾年,天天陪她打坐念經嗎?太後娘娘素來喜歡清淨,喜好禮佛,我會想辦法讓你去她那裏的。”
“為什麽?”珍珠不解:“我不想去那裏,我想陪着你,就只剩下我們兩個了,你不能帶着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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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裏很安全,太後娘娘慈祥,你若是讨得她喜歡,會比留在這裏,跟着我,好上百倍。”
“可是昭語……”
“在有人帶你去太後娘娘那裏之前,你照顧好你自己,別輕易相信別的人,誰都不行,”師昭語看着她的眼睛,表情凝重:“珍珠,記住我的話。”
珍珠咬着嘴唇,雖然不舍,也不明白師昭語這是什麽意思,但還是點了點頭,然後看着師昭語收拾完東西跟着前來接她的翡翠離開。
回去長清宮的路上,翡翠問她:“你舍得把她一個人丢在那裏,不怕她也有危險嗎?”
“珍珠不是瑪瑙,她知道如何照顧自己,”師昭語說:“對了,翡翠姐姐,之前拜托你的事情怎麽樣了,有結果了嗎?”
“自然是有的,皇宮中能夠做那種事情的屈指可數,你想想和你們有過冤仇的人便能知道是誰了。”
師昭語一愣,停住了步伐:“你是說……”
翡翠立刻說道:“你心裏明白就好,有些話沒有證據不可亂言。”
随後翡翠湊近到師昭語身邊,壓低聲音道:“這後宮中的牆壁,是長耳朵的,你要小心着才是。”
“……是,我記住了。”
師昭語心裏清楚了,有能力有膽量,又和自己有過節的人,整個皇宮裏,只有慶貴妃,她背後有何家做為靠山支撐着,在後宮裏仗勢欺人,皇帝也不會拿她怎麽樣,頂多就只是禁足而已,但慶貴妃也不可能愚蠢到親自做那樣的事情,瑪瑙只是個普通的小宮女。
那麽,代替她做這件事情的,就只有柔嫔了,那個整個後宮裏都知道的是慶貴妃的左右手的女人。
現在大概可以解釋為什麽那天在禦花園裏柔嫔會對着自己露出那樣的眼神,為什麽瑪瑙的屍體被打撈上來後她會在橋上看着,這都不是巧合。
很好,罪魁禍首找到了,現在就找找證據吧,只要有合理的證據,就能揭發她,她在後宮裏不方便親自動手,但有的是可以讓她痛不欲生的辦法。
長清宮。
婉妃給她的房間就在偏殿旁邊,平時皇帝來了小憩的時候就在啊偏殿,她睡在那裏方便随時伺候皇帝。長清宮裏的人少,既然她來了,這端茶倒水的活兒還是必須要幹的。
但皇帝卻明顯的不高興。他之前就不同意婉妃把師昭語帶進長清宮的,之前那麽長時間都沒動靜,還以為是她打消這個念頭了,沒想到現在卻悄無聲息的直接搬進來這裏住了,這先斬後奏玩的還真利索!
趁着婉妃去內殿拿東西了,宮長淩走到正在澆花的師昭語面前,憤憤說道:“師昭語,你到底打的是什麽主意,你就不能和晚晚保持距離嗎?之前朕警告你的話你都當做是耳旁風是不是?你這宮女為何如此大膽,是不是不怕砍頭?”
師昭語忽然停住澆水的動作,看向宮長淩,宮長淩沒想到她會這樣看着自己,有點意外,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小步:“你想幹什麽?”
“就是想告訴皇上,我的确是不怕死,砍頭什麽的威脅不了我,既然婉妃娘娘好心腸将我帶到這長清宮中,我自然會好生照顧着她,皇上請放心。”
“是嗎?”宮長淩卻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樣:“我看你是別有用心才對!”
“您這麽說其實也沒錯。”
“什麽?你大膽!”
“但不是和婉妃娘娘有關系,而是和皇上您有關系。”
宮長淩立刻皺眉,眼神不解:“和朕有關系?什麽關系?”
“奴才想求皇上一件事情。”
“你說有事求朕,朕就要答應你嗎?”宮長淩冷哼一聲:“朕平時忙着呢,沒空搭理你的那些芝麻大點的事情,你不是很能幹嗎,有事情自己解決啊,找朕幹什麽?”
“……只有皇上可以幫忙。”
“朕不幫!”
“……”
師昭語擡眼看着宮長淩:“好。”
然後繼續澆花。
宮長淩倒是忽然不明白師昭語這是什麽意思了,什麽“好”?哪裏好了?他不答應要幫他還好嗎?
然後宮長淩很快就知道師昭語說的“好”是什麽意思,雖然只有一個字,但那顯然就是要和他作對、且死扛到底的節奏。但凡是宮長淩出現在長清宮的時候,師昭語都會立刻出現在他的面前,然後請求他的幫忙,也不管當時婉妃娘娘是不是在場,反正只要是可以煩到宮長淩的場合,她就絕對不會放過,包括打擾他和婉妃娘娘說話。
一次兩次,宮長淩還能忍受,到後面宮長淩就覺得生氣了,憤怒的拍着桌子:“你這宮女是怎麽回事,不知道什麽叫做尊卑嗎?朕是皇帝,朕講話的時候讓你插嘴了嗎?自己去掌嘴三十!”
師昭語卻直接跪在了他的面前:“請皇上答應奴才的請求,之後奴才肯定不會再打擾到皇上和婉妃娘娘講話,并且自罰掌嘴五十,請皇上成全!”
宮長淩無奈了:“行行行,說吧,什麽事情,朕先聽聽看。”
“奴才有個朋友,也是修花宮女,她會廚藝,會刺繡,還會種花,之前也跟着奶奶在佛堂裏常常念經打坐,她這麽好的姑娘不能一輩子都留在禦花園裏修花,那樣太可惜了,希望皇上能夠同意讓她去陪伴太後娘娘,為太後娘娘和皇上,還有婉妃娘娘祈福。”
“放肆!”宮長淩一拍桌子:“太後身份何等尊重,是随随便便一個修花宮女就能去伺候的嗎?萬一她不小心傷着太後了怎麽辦?”
“不會的,珍珠做事小心謹慎,絕對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奴才可以擔保,請皇上成全!”
說着,師昭語一個頭磕下去,重重的砸在地上,宮長淩都聽到了聲響,不由得皺眉。
師昭語擡起頭的時候,額頭已經破了,微微流着血,婉妃連忙去讓翡翠讓止血的藥。
師昭語卻還是一副堅定的表情看着宮長淩:“希望皇上能夠成全。珍珠乃是奴才的好友,奴才願意為她擔保,她絕對可以伺候好太後娘娘!”
宮長淩緊皺着眉頭:“你用什麽擔保?你個宮女,你有什麽?”
“奴才什麽都沒有,唯有這條賤命,若是皇上答應,奴才這條命就是皇上的,從今以後,皇上的吩咐就是絕對的命令,奴才絕對聽從,皇上說一,奴才絕對不敢說二!”
“你!”
看這情形,婉妃也笑着開口了:“皇上,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太後娘娘喜愛禮佛,身邊都是上了年紀的嬷嬷們,有這麽個姑娘陪在身邊伺候也是好事,若是皇上不方便去查查姑娘的底細便好,無需如此動怒。”
“晚晚!”
“請皇上成全,”師昭語又說:“皇上,只是一句話罷了,您說了,就完全可以改變一個人的一輩子,奴才懇求皇上,答應奴才,奴才一定遵守諾言,以後都聽皇上的話,就像聽婉妃娘娘的話一樣。”
宮長淩站了起來,略顯煩躁的将椅子踢開,然後對着身邊的萬乘吼道:“還早着裏傻站着幹什麽,還不快去看看那個什麽珍珠到底是不是像她說的那樣好?要是她敢騙朕的話,朕就把她們全部都砍頭!通通砍頭!”
師昭語再次磕了個頭,和之前那個一般重:“多謝皇上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