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您明明知道答案
師昭語第二天見到婉妃時，她的氣色很不好，臉色蒼白，翡翠說要給她上些胭脂，卻被她拒絕了，說沒有必要；說她好久沒吃東西了，要給她準備些糕點，也被她給拒絕了，說不想吃；想要給她加件衣裳，還是被她給拒絕了，她說不冷，只是想在院子裏走走，不去別的地方。
翡翠很是無奈，和師昭語對視了一眼後，還是決定要去給婉妃拿些吃的，不然身體會支撐不住，院子裏便只剩下婉妃和師昭語兩個人了。
師昭語走上前去：“娘娘不必如此對待自己的身體，他人不在意，娘娘自己當需在意才是。”
“在意什麽？”婉妃輕輕的笑着：“我覺得無所謂。”
見不到想要見到的人，一輩子被關在這座巨大的籠子裏，還在意什麽身體好不好，她倒是覺得還不如早些死了，靈魂還能得到自由。哪裏像現在這般，生不如死。
師昭語說：“那麽娘娘是否想過若是葉家三少爺回來了，見到您如此模樣，他會如何想？”
婉妃一愣。
師昭語又說：“娘娘，您不必如此在意眼前的事情，未來的路還長着，誰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要是您以後有可以離開這裏的機會呢？要是您想念着的那個人也是在想念着您的呢？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會像別人說的那樣，有的時候，真相，是需要自己去找的。”
婉妃看向師昭語，眼中滿是詫異，還帶着些許疑惑。
她知道師昭語不是什麽普通的宮女，卻也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有道理，她是贊同的，只是她并不知道她想念着的那個人何時才能回來這裏，才能出現在自己眼前。
“昭語，你……”
“若是娘娘您相信我的話，那就好好照顧自己，他一定會回來的，他一定會回來見您的。很快，他很快就會回來了。”
婉妃抿了下嘴唇，眼神微微閃爍着，她有些動搖了，或許就像昭語說的，他真的會回來，可是，若是他現在回來了，那麽他之前為什麽沒有回來呢？若是他按照他的承諾回到這裏了，現在就不是這樣的場面了。
她不由得握緊了拳頭，正想再說些什麽的時候，翡翠回來了，她要說的話連忙收回，臉上異樣的情緒也很快被她抹去，一臉淡然的坐在那裏，就像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翡翠說：“娘娘，您從昨天開始就沒吃東西了，奴才拿了些您平時最喜歡的紅豆酥，您多少吃點吧。”
婉妃和師昭語對視了一眼，師昭語點了點頭，婉妃伸出手去拿了塊紅豆酥，咬了一口，翡翠笑了，她終于算是吃東西了，要是再不吃點東西的話，她的身體是真的會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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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婉妃吃東西了，師昭語笑了下，雖然不知道現在告訴她這件事情是不是正确的，但最起碼，她得在葉珏楓回到這裏之前活着，不管是頭領的目的是什麽，他們是那麽久沒見面的一對可憐人了，哪怕是這樣的機會，也不能放過。
這是在這皇宮裏，師昭語可以幫婉妃做的為數不多的事情了。
宮長淩又是晚間來長清宮的，婉妃已經在翡翠的伺候下休息了，守夜的人是師昭語。師昭語見到出現在長清宮外的宮長淩，已經覺得不奇怪了，他就是不敢光明正大的出現在婉妃娘娘的面前，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來見一見她。也不知道該說他是可憐，還是自作自受。
師昭語正要行禮，宮長淩擺手：“以後這種只有朕和你的場合，你就不要行禮了，你那僵硬的動作，朕看着煩心。”
“……是，”師昭語恭敬的說着：“皇上又是來偷偷的看婉妃娘娘的嗎？”
“什麽叫做偷偷的？整個皇宮都是朕的，朕只是看完了奏折正好路過這裏來看一看而已。”
師昭語微微挑眉，這還不算是偷偷的話，那麽別的事情就都能算是光明正大了。還有，宮長淩從禦書房到休息的華平殿，和長清宮根本就是完全相反的方向吧，哪裏是順路，分明是特意來的，嘴硬什麽。
“晚晚今天怎麽樣了？”
“回皇上的話，娘娘今日比昨日好些了，也已經開始吃東西了，翡翠安撫着她早早的睡下了，殿內給她燃着安眠香，想來娘娘不會輕易醒來，皇上要是想看她的話，現在進去是可以的。”
“不用了，”宮長淩在院子裏的石椅上坐下：“朕說了，朕就是順路來看看的，不用特意看她，知道她好就行了。你還是要好好照顧她，千萬別讓她受任何委屈，要什麽就給什麽，沒找到的就來告訴朕，朕給她找。”
師昭語點頭：“奴才記住了。”
宮長淩回頭看她：“幹什麽總是奴才奴才的，煩不煩？你就不能用‘我’這個字嗎？你不煩，朕都聽着煩了！”
“……是。”
師昭語心想，這個男人還真是難伺候，一會兒要求這個，一會兒要求那個的，同樣的話都能反反複複的說上好多遍，她又不是傻子，這點事情都記不住嗎？幹嘛總是要來來回回的說着，她是真的煩了。
但，不能直接和他說，只能點頭說“知道了”，憋屈的很。
宮長淩沉默了一會兒，又說：“對了，那個，晚晚有沒有提起那個人的事情？就是，她心裏的那個人……”
師昭語愣了下，然後搖頭：“沒有。”
“你實話實說就好，朕又不是不知道那個人是誰，朕什麽都知道，只是想知道她是不是還在想念着他。”
師昭語猶豫了下，說：“皇上其實很清楚答案，不是嗎？”
婉妃若是不想念那個人的話，是不會那麽難受的，若是她不想念那個人，她如何會将皇帝拒之千裏？若是她不想念那個人，為什麽日日盼着瓊花開、夜夜望着月亮發呆呢？
宮長淩默默的攥緊了拳頭，是啊，他其實是清楚的，他還問什麽，心裏不是早就已經知道答案是什麽嗎？何必再自讨沒趣，不是早就知道晚晚不喜歡自己的嗎？自己是皇帝，所以憑着權威讓她強行入宮成為自己的妃子，若自己不是皇帝，她或許永遠都不會看自己，她的眼裏、心裏，從來都只有那個人。
宮長淩閉着眼睛，長長的嘆息了一聲：“師昭語，她有沒有說過她想離開這裏？”
“若是娘娘說了，您會放她離開這裏嗎？”
“……”
宮長淩自己也不知道。他是想讓苑清晚一輩子都被關在這座皇宮裏，還是寧願放她自由走出皇宮和她心愛的人雙宿雙飛？
他不知道，他的心情很複雜，腦子很亂。
師昭語說：“皇上，您能不能最近都不要出現在長清宮？我說的是白日裏，娘娘她似乎并不想見到您，若是您出現在這裏的話，她或許又會和上次那般情緒失控。”
“朕知道，朕這不是沒有在白天出現在這裏嗎？”宮長淩拍着桌子：“白天不讓來，難道朕晚上還不能偷偷的來嗎？”
師昭語挑眉，這次可是他自己說的，可不是我說的。
宮長淩很快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連忙道：“朕剛剛什麽都沒說！”
師昭語點頭，順從着說道：“是的，皇上剛剛什麽都沒說，我什麽都沒有聽到。”
“算你識相！”
她倒是不想那麽識相，這不是迫不得已嗎？
宮長淩坐了一會兒，打算要走了，臨走之前轉身看向師昭語，嘴唇微微張着，正要說話的時候，師昭語搶先說道：“皇上放心，我都知道的，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婉妃娘娘，會讓她好好吃飯，好好睡覺，還會為她添衣裳，不讓她生病，皇上您來這裏的事情我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會為您保密。”
“……”宮長淩嘴角抽了抽：“你腦袋倒是挺靈光的，居然都猜到了朕要說的話。”
師昭語笑，她能不知道嗎？這些話他都說了多少次了，她都能倒背下來了。
“行，既然你都知道，那朕就不再強調了，你好好待着，朕走了，”
師昭語點頭行禮：“是，恭送皇上。”
宮長淩背對着她擺了擺手，然後大步的離開了長清宮。師昭語搖了搖頭，來了長清宮卻不看婉妃娘娘，就在院子裏坐那麽一會兒，也不知道他來這裏的意義在哪裏，還不如不來呢。
宮長淩走出長清宮後，等候在外面的萬乘連忙跟了上去：“皇上，奴才多嘴一句，您要是喜歡昭語姑娘的話，您就……”
“閉嘴！”宮長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朕讓你多嘴了嗎？誰告訴你朕喜歡師昭語？”
“啊？可是您……”
“閉嘴！”
“是是是，”萬乘打了自己兩個嘴巴：“是奴才多嘴了，皇上恕罪！”
宮牆之上，林仙兒注視着他們離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緩緩從牆上跳了下來，臉上的笑意越發的深了。
現在事情倒是忽然有趣了，狗皇帝居然喜歡昭語師妹～
這事要是讓師傅知道了，那事情就好玩了，怕是狗皇帝可以沒有活下去的任何理由了。
“有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