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雙生花

雙生花

陳但的狀态很糟糕,他雙目無神,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好像透過前方在回憶什麽,可越久他眼裏翻滾的某些情緒就讓人更害怕。

變故就在此時發生。

不知道什麽時候爬起來的王悖用玻璃碎片挾持了善行。

他一早就看到了這個腦子看起來就不好的男人,在對方晃晃蕩蕩走過來的時候就鉗制了他。

可惜了,這男人長得不錯,就是腦子不太好,要是再年輕個幾歲,說不定他還想好好疼疼他。

“別過來!”

看着路過向前邁了一步,王悖驚懼交加的握緊了手裏的玻璃。

鮮血蔓延至每個指縫,可他好像感覺不到疼痛,只戒備的看着這幾個來路不明的人。

“再過來我就讓他給我陪葬!”

王悖一手抓着善行的頭發,可善行優渥的身高顯然讓他有些吃力。

路過心裏急得不行。

公良卻陷入了某種沉思。

此時此刻,唯一具有戰鬥力的只有路過。

路過暗自握了握拳,他已經做好當英雄的準備了,就讓他這個主角來力挽狂瀾吧,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

公良瞥了眼莫名充滿了鬥志的路過,不緊不慢的向前走了一步。

“王悖,38歲,任教八年,猥。亵過三十七名男學生,五名女學生,其中至八人精神失常,三人自殺,通過威脅與警告強行與人私了至無人敢控告,今20xx年6月15日晚八點零五分,死于……”

“什麽!”王悖大驚失色。

與此同時,王悖手心裏的鮮血滑進了善行的脖子,沒人看到那個紅色的印跡無比貪婪的将鮮血吞噬殆盡。

公良美麗精致的面孔帶着神秘的色彩,嘴裏的話像是下着最後通牒。

“死于自作聰明。”

“轟”的一聲,教室裏的所有玻璃都盡數碎裂。

善行扭動着脖子,臉上邪惡放肆的笑像是打破了禁锢的猛獸。

他高高的仰起頭,漆黑的瞳孔睥睨的掃過所有人。

此時此刻,善行高大的身軀才給人一種極致的壓迫感。

路過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切,連手背被玻璃碎片劃破了都沒有感覺到。

“小東西,你膽子很大嘛。”

善行單手拎起了王悖,那雙全數被黑暗占據的眼睛像濃密的黑霧。

王悖已經被眼前的變化驚得完全忘記了反應。

直到脖子傳來一陣窒息的痛苦才讓他猛地回過神。

他大張着嘴,“嗬嗬”的發不出聲音,雙腿痛苦的蹬着,他無法不清晰的認識到,在善行的手裏他就是一只用手指都能碾死的螞蟻。

“咳……”

脖子就要斷了,王悖的臉漲成了豬肝色,嘴巴一張就湧出了大灘的血。

路過吓得全身發顫,好不容易才讓腦子清醒了一點,抖着手哆哆嗦嗦的說:“殺……殺人犯法。”

“哦?”公良輕描淡寫的發出了一句無足輕重的反問。

下一刻,善行的手指就“噗嗤”一聲插。入了王悖的脖子。

“我可是餓了很久了。”

善行舔了舔唇,将手裏宛如破布娃娃一樣的王悖丢在地上,修長的手指鮮血淋漓,他正要去舔,就聽到公良不輕不重的“咳”了一聲。

伸出的舌尖停住了動作,眼尾瞥到公良一副面無表情卻莫名就是不虞的神色,善行笑着發出了一聲意義不明的氣音。

他甩了甩滿手的血,其中一滴濺到了公良的領口。

路過憑借着強大的意志力才沒有噗通一聲跪下去。

太血腥了,真是太血腥了。

可更血腥的還在後面。

他看到一個灰蒙蒙的影子被善行抓在手裏,從那奮力掙紮的模樣來看,依稀能看出一點王悖的樣子。

然後善行就将手裏的東西團吧團吧揉成了一團,張開嘴咬了下去。

是的,不是那種無痛的整個吞,而是像嚼着肉一樣一口一口的撕扯。

哪怕路過聽不到任何的聲音。

他就是能感覺到王悖在凄厲的嘶吼。

喉嚨一動,他摁住了自己在哆嗦個不停的腿,看了眼地上死不瞑目的王悖,又看了眼被善行嚼在嘴裏的王悖。

公良不允許陳但的哥哥殺人,是因為他要他幹幹淨淨的走。

可善行不同,他本就是因罪惡而生。

“陳但……陳但?”

小聲的低喚打破了面前詭異的一切。

陳但整個人像丢了魂一樣。

記憶的最後,是他親手用鏡子碎片捅進了哥哥的心口。

哪有什麽美好的世界,不過是有人替他承受着黑暗罷了。

他不配,他該死。

陳但忽然頭也不回的沖了出去。

兩朵花一分為二,原本還能看見樣子的少年突然就變成了一團霧。

他想要抓住陳但,卻直接穿過了對方的身體。

“陳但!”

路過大驚失色,連忙想要沖過去,公良身側的門卻忽然合上。

“公良老師!”

“嘭!”

陳但的身體像葉子一樣墜了下去。

路過腿一軟,扶着牆穩住了身體。

“為什麽……”

他茫然的看着公良。

“他該死。”公良不帶任何的情緒闡述了這個事實。

陳但親手殺了他的哥哥并藏屍一年,他該死,确實該死。

于理該死,于情……他自己選擇了去死。

“公良先生……”

少年攥着手裏逐漸枯萎的花劇烈的抖個不停。

他眼裏交織着不知道是希冀還是痛苦,本就慘白的臉更是形如鬼魅。

公良不作任何反應,只是問:“你還有什麽牽挂嗎。”

他猛地晃了一下:“沒有了。”

閉上的眼睛發出了最後一聲哀嘆。

從剛剛開始就沒有了。

死了也好,死了也好。

免得他走也走得不安心。

已經死去的人是不會哭的。

可路過就是覺得巨大的悲傷在籠罩着對方。

公良最後問了一句:“你要去看看他嗎。”

重新睜開的眼睛纏着最後一絲濃郁的貪戀,最後是了無生趣的釋然。

“不看了,這輩子到這裏就該走到頭了。”

就在這裏劃上最後的結局,再多就該貪心了。

“好。”公良張開手,已經透明的人被他抓進了手心。

樓下傳來響耳的警笛聲,路過看了公良一眼,推開門跑了出去。

公良收回目光,下一刻,整個人就被壓制着靠上了牆壁。

暴動的氣息貼着他的身體。

“公良,我來找你了,開心嗎,想我嗎。”

低啞又充滿磁性的嗓音第一次說出完整的話,比以往那種淩亂的低喚勾人了數百倍。

公良直視着面前的人。

這張臉他是第一次看見,卻是每一根睫毛都長得恰到好處。

就好像是為了他而生。

他靠着牆笑了一下,嘴角下方的痣都變得生動不少。

善行的氣息突然變得霸道至極,他扯開公良的領口咬了上去,卻被一只冰涼的手抵住了嘴唇。

善行緊緊地摟着公良的腰,躁動不安的想和他貼近。

公良低哄着說:“等等。”

等什麽等,善行不想等。

他張開嘴,尖銳的虎牙刺破了公良的手心。

公良發出了低低的笑聲,妥協般收回了手,善行迫不及待的咬上公良的脖子,香甜的味道剛剛湧入嘴裏,一只沾着血的手就摁住了他的後頸。

善行渾身一僵,那雙充滿戾氣的眼睛被按了暫停鍵。

嘴裏的血液随着唾液咽了進去。

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

連一點便宜都不願意多給。

他不甘心的張開嘴,卻已經被捏着後頸提了起來。

公良看着他那副不敢置信的将眼睛瞪得圓溜溜的樣子,眉眼彎彎的笑開:“還是這麽好騙。”

“啊……”善行生氣的發表了抗議,公良一根手指頭就将他推了出去。

……

樓下被圍了警戒線,這裏前兩年就有學生鬧出了自殺事件,當時還有家長來鬧,可确實又找不出什麽證據。

只不過這一次,恐怕會挖出很多不堪入目的東西。

但是罪魁禍首早就是一副被掏空了的屍體。

路過看着地上沾了血的花,血淋淋的根莖有一道撕扯開的痕跡,那些血液好像就是從花裏流出來的一樣。

他想起那天他問公良這是什麽花。

公良眉目清淺的笑了一下。

雙生花,并蒂雙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後背全是濕淋淋的冷汗,他看到兩個高挑的人宛若無人知曉一樣從大樓走出來,又泰然自若的離開。

腦子還沒有理清,腳下已經追了過去。

“公良老師。”

他叫住了人,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公良耐心的看着他,路過腦子一抽,不知道怎麽問出了一句:“你會抹掉我的記憶嗎。”

“……”

“咳……我是說看到了這些不該看的東西,我是不是不知道比較好。”

公良笑了笑:“不該看的東西你看不到,看到了就代表你有這個緣分。”

路過莫名的又想到了那句他陰氣重的話。

眼看着公良轉身離開,路過忍不住問出了聲:“為什麽!”

“為什麽不阻止陳但,為什麽不直接揭開王悖的真面目,而是用這種……”這種殘忍的方式結束這一切。

公良依舊笑得溫柔:“那是你們人類的方式,我又沒說過我是人。”

路過目瞪口呆的看着公良離開的背影,好半晌才合上自己的下巴。

是啊,是人都幹不出這些事吧。

不過公良老師不是人的話是什麽,花妖嗎。

他看着公良清瘦卻自帶一種氣場的背影。

總覺得等級還要再高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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