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飛星傳恨

飛星傳恨

姜因沒馬上回家,而是讓司機繞路去太古彙,她弄壞了別人的書包,是一定要賠償的,只是一個書包都不足以彌補她的錯誤,她萬萬不該偷窺別人的隐私。

看有沒機會請梁秉川吃一個學期的飯。

不過,那些藥是給誰的?難道是梁秉川家裏有人生重病了嗎?

思及此處,姜因又開口吩咐:“叔叔,把我在新華書城放下就行。”

她留意過梁秉川的書包鞋子,是她叫不出的牌子,相比她身邊同學動辄上萬的球鞋和手表,梁秉川身上那些連個零頭都觸不到,要是姜因這次也買個上萬的書包,梁秉川該是會拒絕的。

還不如去書城挑個普通的,質量好、防水就行。

人與人之間的就是挺不公平的,梁秉川那麽優秀,家庭環境卻不太好,就連在發育期吃飯都吃不飽。

反觀自己和身邊的同學,不思進取,家庭環境卻那麽好,用着上萬的包,連一副墨鏡都要40000刀。

其實梁秉川對自己挺好的,可能他是覺得門第原因,每次想觸碰自己卻不敢吧。

诶,既然他對自己心生愛慕,那麽自己也對他好點,說話注意點好了。

他只是個口是心非的男人罷了。

姜因走進了書城。

放學後的書城格外多小學生,叽叽喳喳地在文具區鬧成一團。

姜因眼前只有五個款式的書包,少得可憐。

她選了一個尼龍質地的棕色書包,挺配他們紅黑格仔的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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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練習冊區的時候,姜因順手拿起了幾套習題,打算一同塞給梁秉川。

姜因滿意地拿起書包去前臺買單。

可意外地,她看見了嚴黎安的身影。

餘光中出現熟悉的校服,嚴黎安也看見了姜因,包括圍在她屁股一圈的校服,大了幾個號,明顯地是男裝。

姜因簡直欣喜若狂,這簡直就是偶像劇裏才會出現的劇情,今天嚴黎安已經不來學校上課了,為此姜因還傷心了蠻久。

此刻見到嚴黎安,姜因覺得皮膚也不是那麽地疼了。

她抱着書包和練習冊跑過去,滿懷期待地喊出他的名字,“黎安,你怎麽在這裏?”

在嚴黎安面前的,是一整排嶄新的同學錄。

嚴黎安不搭理姜因,掃了一眼她身上的衣服不說話,一雙眼距特大的眼睛寫着不滿,繼而轉頭挑同學錄。

她身上的校服絕對是男裝,書包買給誰的?

嚴黎安知道姜因一直都很喜歡自己,他也很享受被美女追着跑的感覺,嚴黎安很自信,認為只要有他在,姜因不可能瞧上別的男孩。

不過這會兒,事情的發展好像超出了他的掌控。

嚴黎安又偷偷看了一眼姜因手上的書包。

姜因不知道嚴黎安心裏的活動,她已經習慣了,嚴黎安心情好的時候就搭理她一下,心情不好的時候就不理她。

她在邊上自顧自地說着話,“是給我們班上同學寫的嗎?”

“我看這本挺好看的,藍色。”

“這本也不錯,還能放大合照……”

“你很吵。”嚴黎安不耐地抿了抿嘴,打斷了姜因的話,随手拿起一本同學錄轉身,“別跟着。”

屁股突然又開始疼了。

都快要見不到了,對她态度好一點會死嗎?

姜因好心情一下子驟降,去前臺草草買了個單就回家了。

看着塑料袋裏的書包,希望梁秉川明天不要拒絕她,不然她可就要在兩天之內被不同的兩個男人拒絕兩次。

自信心全無。

第二天,周二。

姜因比平時早出門了半個小時,先是去梁秉川的教室裏偷雞摸狗般地放下書包,再光明正大地踏入自己班級。

班裏比平日熱鬧。

嚴黎安正在往每一個同學的手上發一張同學錄。

姜因的桌面也放着一張。

“嘿!快來,我跟你說,嚴黎安這周五就要走了,我可太開心了。”林景宜手握着平板在點今日中午的飯菜,一邊忍不住興奮地戳姜因,“他走了就好了,你不用再被他下蠱了!”

林景宜一向看不爽嚴黎安,老覺得他是給姜因下了什麽迷魂藥才把人給迷成這樣,她最近剪了小梨花頭,顯得五官尤其可愛。

可姜因只如洩了氣的氣球一般,安靜地趴在桌面。

“兩條腿的男人到處都是,更何況是嚴黎安這種醜牛蛙?”

“別這麽說他。”

“你清醒點啊,你看你家那個梁秉川,不比他帥千千萬萬倍?”

姜因腦子裏浮現出梁秉川的臉,好像确實是。

等等。

“什麽我家的??他跟你們說了什麽!”姜因的心突突突直跳,梁秉川不會上表白牆表白了吧?

只因她送了個書包?

“大家都覺得你倆有點啥,難道沒點啥?”

姜因心安下來,卻立馬瞪大眼睛反駁,“有個屁啊!”

梁秉川可是一直給她難堪好嘛,又愛又恨,肯定是個天蠍座男人!

“行行行,沒有就沒有,你快把同學錄給寫了,送走嚴鲶魚。”

姜因拿過那張薄薄的紙,寫了幾筆,便煩躁地扔下筆,她不想寫,也不想強顏歡笑地送走嚴黎安。

她做不到。

紙張被收進了櫃桶。

心不在焉地上了半天課,練了半天舞,姜因一整天都興致缺缺,直至在回家的路上突然有些反應過來。

回程已有一半的路途,姜因喊停司機,要重新回去一趟學校。

那張同學錄她要寫。

待姜因回到學校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班級門也被鎖上。

她只好爬窗進去。

幸好今天穿得是褲子,無所畏懼。

姜因長期練舞,身體柔韌,輕而易舉地就翻窗進去了,在摸到同學錄的那一刻,心才算安了下來。

小心翼翼地把紙張放進書包,再次翻窗出去。

雅加中學的綠化是出了名的好但雞肋,草坪覆蓋面積又大又廣,連接着東南兩邊的建築,尋常步速在那上面走一次大約要十五分鐘。

所以平日裏基本沒人。

高中生,學習都是争分奪秒的,誰有那閑心思去散步,談戀愛的小情侶更加不會,只要誰手牽手往那擱上一站,立馬就是手電筒伺候+全校播報。

今日姜因有那麽點兒閑情逸致,便在草坪上停留了一會兒。

突然,一個微小的聲音穿透夜的寂靜,在空氣中回蕩,姜因腳步微微一頓,渾身雞皮疙瘩瞬間全身而起。

“有人嗎?”

“有沒有人……”

聲音很模糊,像是從草坪的另一端傳來的。

一望無際的草坪上似隴着一層灰霧,讓人看不見前方的景象。

昏暗的路燈若隐若現,黃色的燈泡中像充斥着淡淡血氣,要放在平時不覺什麽,但擱在現在只覺格外瘆人。

尤其是空無一人的時刻。

姜因心跳加速,下一秒拔腿就跑。

腳踝還有些酸痛,她跑不了太快。

真的拴Q。

她跑了一小會兒,突然停下。

不對,萬一不是鬼呢?

如果是人呢?

聽說雅加中學的前身是一片未開發的空地,不是墓地,應該很安全吧?

何況她堅信唯物主義,人的好奇心和作死心是永遠的未解之謎。

姜因轉頭,猶豫了一會兒,聽清楚聲音的來源,便往草坪的另一端跑去。

越接近的同時,聲音越清晰,同時,也越耳熟。

悅耳得很。

此刻她想到雜興五首裏面的一句話。

乍聽絲聲似竹聲,又疑丹穴九雛驚。

這聲音,好像是梁秉川?

姜因忍着酸痛,加快了腳步,尋找聲音來源。

器材室。

梁秉川打開了半個縫隙的小窗,正向外有一句沒一句地叫喊着。

他已經做好了在這裏過夜的準備,就是地板有些冷。

姜因的出現,他是未預料到的。

月光下,少女臉龐白皙如玉,耳邊碎發随風飄動,眼睛猶青青地閃着光,像一個現實與夢幻交織間的仙子,五官通透極了。

二人眼神交彙,姜因看不太清梁秉川的臉,只是大步走到器材室前,長話短說,“別怕,我給你開門!”

見鬼了真的是,姜因怎麽感覺到哪裏都能遇見梁秉川,梁秉川不會是擔心自己所以尾随她吧?

聽林景宜說,男生喜歡一個女生,表面會故意對女生使壞,刷存在感,可背地裏卻又暗搓搓地對那個女生好。

姜因覺得她現在簡直可以和梁秉川對號入座。

梁秉川這愛得也太瘋狂了!

但梁秉川沒她想的慌張,反而慵懶地杵在窗旁,冷眼旁觀着姜因要如何把這扇門打開,仿佛他不是被困的人。

語氣更是輕飄飄:“慢慢來~不着急~”

這樣的梁秉川反而讓姜因懷疑這是不是本人。

不會被髒東西附身了吧?

但少年的背上是嶄新的棕色書包。

她送的那個。

可姜因不知道的是,梁秉川此刻恨不得把它丢了。

今天陳越不知道從誰的口中聽說這個書包是姜因買的,硬是來找茬。

梁秉川被喊來了器材室說有器具被學生損壞了,結果轉個身就被光在了器材室。

手機剛好沒電,沒人知道他在這。

姜因沒留意到梁秉川神色的異樣,門口這把鎖被鎖得死死的,憑她一己之力是不可能打開的。

她在附近的場地找了一圈兒,終于在乒乓球桌下面找到一把斧頭。

天助我也。

夜晚的風很冷,還時不時傳來糖橡膠樹的氣味,姜因讨厭這個味道。

她拎着斧頭往回走,絲毫不拖泥帶水地往門鎖一砸,門開了。

梁秉川走了出來,少年身長鶴立,書包單背在肩上,神情很淡,走的很快,周身散發的淡漠氣息讓人覺得難以接近,最後只留給姜因一個冷漠的背影。

姜因不明所以。

“你為什麽被關在這裏?”

梁秉川停下腳步,微微扭頭看着她,臉上沒什麽特別的情緒,似乎又恢複到第一天飯堂見面的模樣,“書包縫好之後這個新書包還給你,以後不要叫陳越騷擾我,我們什麽關系都沒有。”

姜因愕然,她一聽這話就知道怎麽回事了。

原來梁秉川是因為自己才被人捉弄關在了這兒嗎?

天寒地凍,被關在這裏叫天天不靈,該是多難受。

陳越經常會她的追求者抱有敵意,姜因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況且很多時候她壓根不知道追求者是誰。

可萬萬沒想到,陳越竟然那麽快知道了梁秉川也是其中之一。

這讓梁秉川怎麽下臺?

下不了臺就算了,怎麽還使陰招。

姜因最讨厭這樣沒本事不敢正面迎擊的人。

就算她平日裏不怎麽讀書,但也不至于對同學使這種把戲,無聊又浪費時間,陳越更過分,不讀書還跟個小混混似的。

要知道梁秉川每次考試都是年紀第一,怎麽能被陳越這樣的人捉弄?

學霸的時間就是軟黃金。

此刻的姜因恨不得把陳越千刀萬剮。

慢着,陳越怎麽會知道這個書包是她送給梁秉川的?

姜因想到了昨日書城撞見的嚴黎安,不可能吧……

嚴黎安不是這樣的人。

她追上梁秉川,“你以後走路可以等等我嗎?”

姜因實在不想看到梁秉川的背影。

梁秉川:“?”

他實在不懂,罪魁禍首之一的人怎麽可以理直氣壯地說出這樣的話,以什麽身份命令他?

姜因以為梁秉川被人戳中了心事才臉色鐵青,便軟下聲音道:“這件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就今晚,我不會讓別人知道你是我的追求者。”

現在不過十點。

???

梁秉川月不太理解,這女的在胡說八道什麽。

“不需要,姜同學是不是有妄想症?”

姜因亦步亦趨地跟着少年,她懂,這個年紀的男孩子都是要面子的,她也就不戳穿了。

但她其實沒發現少年的腳步放緩了。

“我需要。”

梁秉川沒再搭理她,走到單車棚裏拿出自行車,姜因在一旁待着不走。

“快回去。”少年長腿一跨,上了自行車。

姜因小幅度地按着他的車籃子,小聲試探性問道:“你在生我氣嗎?”

“沒有。”這是實話,自他童年開始,單親家庭的緣故,便經常受人白眼和侮辱,群毆欺負孤立是家常便飯,要是梁秉川不停地為了這點事生氣,那麽他應該活不到現在,早該氣絕身亡了。

梁秉川不會撒謊,姜因有他這句話就放心了。

她往自家的車撒腿就跑,邊跑邊大叫,“你等着,今晚一定有個交代!”

少女背影輕盈而靈動,梁秉川沒把她的話當一回事。

正當他回到家手機充上電時,微信開始振動個不停。

鄭東東給他發了一堆信息。

原來是陳越發了一條朋友圈,指明向梁秉川道歉,态度誠懇,語言精簡。

好幼稚,都什麽年代了。

梁秉川劃出界面,看到通訊錄有個紅點點。

一個叫肉丸的人。

“交代,看到了嗎?(小心翼翼)”

梁秉川直接鎖屏,睡覺。

第二天上學的時候,梁秉川接收到比平日多兩倍的打量目光。

桌面上放着一個紅色塑料袋。

梁秉川打開袋子。

裏面裝有兩瓶香草椰子味的維他奶,還有一盒熱着的新鮮腸粉,肉眼可見起碼加了五倍的牛肉。

除卻之外,還有十包旺仔□□糖,葡萄味和桃子味。

一張紫色的小紙條,上面字跡清秀。

“這都是我愛吃的,我保證這類事情以後不會再發生,書包繼續背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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