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又見木克斯
第16章 :又見木克斯
一時間,車內的氛圍格外詭異。就好像有一壺熱水正在火上煮着,随時都有可能達到沸點,噴湧而出。
祁也不知何時摸出了一根煙,青白色的煙霧模糊了他的側臉,卻遮不住他眼中的陰鸷和憤怒。
陸夏川無視他的情緒,伸手打開了車窗。一瞬間氣流夾雜着風一起湧入急速行駛的車內。
春風吹散了煙霧,讓空氣重新流通起來。陸夏川放下遮住口鼻的手,頭也不回道:“把煙熄了。”
“憑什麽?”
話雖如此,祁也卻還是将煙遞給了陸夏川,裝作漫不經心,道:“你來熄。”
陸夏川沒說話,還真接過了他手中僅剩的半根煙。
緊接着,他拿起祁也放在車上的保溫杯,擰開蓋子将餘下的半根煙扔了進去。
刺啦一聲,猩紅的煙頭瞬間熄滅。
末了,陸夏川還合上蓋晃了晃杯子。像是故意要讓這水和杯子徹底染上煙味,叫人再也用不得。
他的所有動作都被祁也收進眼底。祁也怎麽也沒想到,會是這麽個滅煙的方法?
“你把煙頭扔進杯子,我還怎麽喝水?”祁也微微挑眉,又道,“保溫杯是新買的,陸将軍說怎麽賠吧?”
他說話時,陸夏川已經将頭轉向了窗外。不僅不拿正眼瞧他,語氣還十分懶散,卻又一本正經地問道:“多少錢,我轉給你。”
祁也一愣,被陸夏川的話給氣笑。他是缺錢嗎?要陸夏川轉給他,他只是想為難陸夏川,挫一挫他的傲氣。
“陸将軍好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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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不懂。”陸夏川用指尖輕敲着車門,吐詞清晰,解釋道,“我不抽煙,不懂你們平時是怎麽滅煙的。”
言外之意就是,不知者無罪,讓他不要找事。
“好,你有理。”祁也點頭,言語間已經淡忘不久前,因為祁商而起的一場争執。
他目視前方,卻顯得心不在焉。
陸夏川真是好手段,竟用一個水杯就轉移了他的注意力。讓他的怒氣都消了不少,想氣又氣不起來,甚至覺得陸夏川一本正經問多少錢的模樣有些可愛。
只是一個水杯,陸夏川愛往裏扔煙頭就扔吧。祁也心想,反正人遲早是他的,別人也奪不去,等抱得美人歸,定讓他拿身子賠個徹底。
他不管陸夏川是真想和祁商上床,還是為了故意氣他。祁也都只認一個道理:凡是他看上的東西,只能是他的。
旁人搶不得,祁商更搶不得。
車子駛過一條寬闊大道,路兩邊的梧桐樹影漸漸遠去時,祁也總算停下了車。
他沒有把車子開進祁家,而是停在大門外。
這是祁昌昀定的規矩,祁家的院子不準停車,所有車子一律從外面的入口停到地下車庫。
進院也不許開車,不論來的是誰,都是要走着的。
陸夏川來過一次,也知道祁家有這規定。可他沒想到,祁也竟然會如此守規矩。
似乎心有靈犀,祁也看出他的疑惑,在他耳邊悄悄解釋道:“把車停院子裏,祁昌昀那老東西會找人劃我的車。”
為了接陸夏川,他特地挑了自己最喜歡的一輛愛車。剛買不久,新鮮感還沒過去,要是被劃上一道,他會心疼的。
“下來吧。”不知何時,祁也已經把輪椅放到地上,來到陸夏川身邊,正朝他伸手,“要不要我抱你?”
他說完,不等陸夏川拒絕便動手将人攔腰抱到了輪椅上。
等調整好靠背,給陸夏川找了個舒服的坐姿後,他才推着輪椅,跟着早就等在此地的管家一起進入大門。
祁家的宅子歷時悠久,牆角的青磚上還長了些青苔。祁昌昀那老東西不讓人清掃,總說喜歡這種樣子,還稱贊那青苔具有鮮活的生命力。
對此,祁也只覺得狗屁不是。
一路走來,祁也的嘴巴就沒停過,三句話裏有兩句半都是在罵祁昌昀。
陸夏川坐在輪椅上,已經閉起眼小息,絲毫不把他說的話放在心上。
祁也正罵着,耳邊卻突然傳來笑聲。這笑聲中聽不出任何愉悅,反倒顯得格外刻意。
祁也擡頭,果真見祁昌昀那老東西正張着嘴笑,一副不值錢的樣子。
而在祁昌昀對面,正是當今的國王陛下——木克斯。
似乎是聽到動靜,木克斯先一步回頭,瞧見來的是祁也和陸夏川。臉上的笑容加深,卻顯得越發得假,他道:“等了你們許久,總算來了。”
“聽舅舅說,陸将軍工作繁忙,表哥陪他去将軍府住了。”
木克斯對祁也說這話時,卻一直看着陸夏川,企圖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麽別樣的情緒。可惜,陸夏川只是板着臉,一如既往的冷漠。
木克斯見狀,走到陸夏川身邊,親切地俯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從戰場上活下來已屬不易,受傷後腿腳又不方便,實在不該那麽勞累。将軍府的大部分事務已經被你小叔接手。可我見你最近總是不見人影,不知道在忙些什麽?”
“啓禀陛下。”陸夏川推開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市面上多出一批新型武器,屬下以為有人私自販賣軍用裝備。”
“哎,夏川,我說過我們之間不用這麽客氣。”木克斯重新搭上他的肩,俨然一副親密的姿态,“我和你幼時還是玩伴,想那時候,你都是直接喊我的名字,從未這麽疏離。怎麽,我登上國王之位就不是你的朋友了?”
陸夏川控制輪椅後退,略微拱手,語氣疏離:“陛下是陛下。”
他這副卑微的姿态,木克斯很是受用,收回放在半空的手。心情頓時大好,不再和陸夏川繞彎子,道:“我今日來祁家,是有兩點原因。一來,你們之間是我指婚,過得好與不好和我有莫大的關系,我瞧一瞧也好放心;二來,再過幾日是皇家子嗣祭祖的日子,屆時,權貴都會光臨。”
木克斯頓了頓,意味深長道:“夏川,官場不比戰場,處處都是關系權勢。你多見些人,也好坐穩這将軍之位,近來我可是收到過不少信件。都說将軍世襲制應該廢除,改用選舉,這選舉的第一點要求就是……腿腳要健全,身體要健康。”
說完,木克斯哈哈笑了幾聲,轉身回到祁昌昀身邊。說是散心,要讓他領着自己在祁家院子裏再逛一逛。
兩人走後,長廊上只留下陸夏川和祁也。
祁也搶先一步,替陸夏川抱不平,不滿道:“狗屁國王,上任才幾年,就這麽嚣張。和那狗屁餘承一樣,死綠茶,說話拐彎抹角的,盡是戳着你的腿不放。”
“陸夏川,你不生氣?”祁也戳了戳他的肩膀,“平時對我那麽橫,怎麽面對他就這麽……內斂。”
陸夏川沒有說話,重新閉上了眼睛。
只是這次他再也沒有小息的念頭。
祁家屬于皇室貴族,祁昌昀與木克斯的母親是親兄妹。祁也、祁商又與木克斯是表兄弟。
總而言之,他現在的處境十分糟糕,完全處于皇室的監視之下。他想,木克斯指婚他與祁商,便是為了監視。
他在位将軍一職已有五年,木克斯上位不到三年,卻對他處處不滿。
自己這一斷腿,就讓木克斯抓住把柄,擺明了心要挑自己的過錯,好找借口将他趕下将軍之位。
要知道,老祖宗定下的規矩。帝國将軍一職掌管一切軍事相關,權勢極大,且此職位為世襲。從陸家子孫中挑選賢能者繼承。
陸夏川在軍中長大,成年後進入帝國軍校學習。五年前,爺爺去世,他從爺爺的手中接過帝國将軍之位。
兩年前,機甲墜毀,他重傷昏迷。在醫院治療了一年半的時間,半年前才出院,可惜這雙腿還是沒能保住。
想到這裏,陸夏川難免有些低落。
他與木克斯關系不好。上位後,木克斯竭力征戰,消耗財力物力時,被他及時叫停。在那之後,木克斯和他的關系越發得僵。
木克斯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沒一刻不想鏟除他。
這些,陸夏川嘴上不說,心裏卻十分清楚。
“陸夏川!”見輪椅上的人閉着眼,周身的氣壓極低,睫毛不斷顫抖像是在極力隐藏什麽,祁也有些心疼。
喊了喊他的名字。
接連喊了五聲,且一聲比一聲大,陸夏川才點頭嗯了一下。
見他搭話,祁也繼續道:“你餓不餓?”
“管家說給留的有飯。”祁也說着,立即推着他往前廳趕去。
等兩人到時,木克斯正和祁昌昀一起坐在餐桌前。
見他們來,木克斯熱情揮手:“不用拘束,趕快坐下吃飯。”
“等你們很久了。”木克斯指了指那盤松鼠鳜魚,對祁也道,“我還記得表哥最喜歡吃這個。”
祁也剛要搖頭,卻被陸夏川掐了一下,與此同時,耳邊傳來陸夏川輕聲提醒:“你現在是祁商。”
祁也握住他的手,搖頭變成點頭:“謝謝陛下。”
他夾了一塊魚肉放到盤子裏。
心中竊喜,陸夏川還是在乎他的,不然怎麽會開口提醒他。
他也是,竟然差點忘了,自己扮演的是祁商的角色。祁商最愛吃的就是松鼠鳜魚,這種糖醋味的東西。
祁也看向陸夏川,心想,肯定是因為陸夏川在,害他分心,他才會忘記這些。
陸夏川忽視他炙熱的目光,默默夾菜,不客氣地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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