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充斥着白黎的耳膜,她微微壓了下眉,目光在熙攘的人群中搜索。
帶她過來的張妍已經不見了蹤影,目光所及都是搖曳多姿的男男女女,或擁抱或親吻,響破天際的音樂聲早就蓋過了人群中的驚呼聲。
頭頂上光怪陸離的燈光模糊了她的視線,白黎不得不眯起眼睛,以減輕眼部傳來的不适。
身子像是在沼澤地裏匍匐前進的甲蟲,每跨出一步都受到層層阻攔,無數的觸手如同魔鬼一般,硬生生将她往後拽。
白黎只覺得五髒六腑都絞得難受,刺鼻的煙草味在鼻間回蕩,每一次呼吸都覺得胃裏翻江倒海一般。
她艱難地撥開堵在自己面前的人牆,勉強從縫隙中穿了過去。
一直到身子在過道中站穩,白黎才勉強覺得自己又一次活了過來。她大口大口呼吸着口氣,雖然這裏的空氣也充斥着一股廉價的香水味,不過比剛才的窒息好多了。
光潔平滑的大理石板泛着白光,依稀還能看見白黎的倒影。簡單的白T搭配藍色牛仔,幹淨清爽,看起來和這裏的氛圍格格不入。
白黎一手扶着牆,微弓着腰,左手搭在自己胸腔上,平息着自己急促的呼吸。未經任何燙卷的長發随意地披在肩膀上,光潔的脖頸若隐若現。
“---啊!”
手腕突然被人拽住,白黎猛地一驚,驚恐地轉過頭,琥珀色的瞳孔滿是驚慌之色。
一個陌生的男人正抓着她纖細的手腕,一口黃牙差點引得白黎反胃,身上的酒氣醉得熏人:“小妹妹,一個人在這幹嘛呢?”
“你放開我!救命啊,救命啊!”白黎掙紮想要掙脫男人的束縛,她拳腳并用地踢着男人的雙腿,可是手腕卻反被男人握得更緊。
“臭□□,叫什麽叫?”男人醉醺醺地貼上白黎,大手緊緊扣住她的細腰,惡狠狠道,“待會有你好叫的!”
他使勁扯着白黎的胳膊,想要拖着她前行。
“你放開我!”白黎拼命掰開男人的手指,後背緊貼着牆壁,死活不肯挪動半步。
“臭□□,出來賣的還裝什麽清高!”男人兇狠地淬了一口,手上的力道加大,差點将白黎的胳膊扯得脫臼。
身子越來越不受控制,眼看着男人就要得逞,白黎絕望地閉上眼,意料之中的侵犯并沒有出現,耳邊反而響起了男人痛苦的呻。吟。
“媽的,誰敢壞老子的好事?!”
白黎才剛睜開眼,就看見前一刻還兇神惡煞的男人,此時卻四腳朝天仰倒在地上,嘴上還罵罵咧咧的。
她一怔,視線從越過地面的醉鬼,徑自落到了他身後的男子身上。
昏暗的光線下,男人身影颀長,棱角分明的下颌緊繃着,一雙深井似的眸子透着強烈的不耐和厭煩。
見白黎看過來,他也只是微微動了下眼皮子,連腳步都未曾移動半分。
“謝,謝謝你。”白黎還沒從剛才的事緩過勁來,她咽了下喉嚨,小聲嗫嚅道。
和她想得一樣,男人并未答話,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離得近了,白黎這才注意到男人的半只鞋子正踩在醉鬼手指處,像是故意琢磨似的,細細碾碎着。
白黎幾乎可以想象到骨骼粉碎的聲音。
“處理掉。”男人冷冷地吐出三個字,腳上的鞋子終于上擡。
直到他轉身,白黎才發現跟在男人身後的一個小助理,正弓着腰,畢恭畢敬地回答他的話:“好的,江總。”
---江總?
白黎腦子飛速地轉動,開始搜索北城有關江姓的人家,可是她的思維畢竟有限,搜羅了一圈後竟發現什麽也沒有。
眼看着男人就要離開自己的視線,白黎忙不疊地跟過去,深怕再次被醉鬼纏上。才剛走出沒多遠,就看見她找尋了一晚的張妍,正步履匆匆地往她這邊趕來。
“白黎,你跑哪去了?”張妍邁着肥碩的步伐,氣喘籲籲地跑到白黎面前,話雖是對着白黎,可眼睛卻一瞬不瞬地停留在男人身上。
“江總?”張妍詫異地喊了一聲,視線在白黎和江珩兩人身上打轉,“你們這是---”
白黎的襯衫因為剛才的掙紮早就變得髒亂,皺巴巴地貼在身上,領口處的紐扣也不知落到了何處。
張妍眼底閃過一絲異色,随即又咧嘴大笑,拉着白黎的胳膊對江珩介紹道:“江總,這是白黎,她……”年紀小不懂事。
話音未落,江珩已經擡腳離開了。張妍擡起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不過想到身側的人,立馬又變得心花怒放。
“白黎,你和江總認識?”一路上,張妍試探地開口問道。
白黎搖頭:“剛才我被一個醉鬼纏上了,是他救了我。”
張妍哦了一聲,似笑非笑,唇邊的笑意蔓延至眼角,她推着白黎進了一間空屋,張妍在禦天下工作多日,自然有她專屬的休息室。
“張姐,”白黎站在一旁,不肯坐下,“太晚了,我要回去了。”
如果不是張妍,她根本不會來這樣的地方。剛才的經歷可謂是驚心動魄,白黎不想再試一次了。
“我知道我知道,”張妍摁着她的肩膀坐在沙發一側,“你先在這裏坐一會,我請個假就送你回去。”
她盯着白黎狐疑的目光,又補了一句:“你一個女孩子大晚上不安全,你也不想再遇到一個酒鬼吧。”
聽見“酒鬼”二字,白黎果然瑟縮了一下。她舔了下幹涸的嘴唇,終于點頭:“那好吧。”
雖然答應了,白黎還是不安地拉住張妍的胳膊,乞求道:“張姐,你可要快點回來啊。”
剛才的事依舊讓她心有餘悸,她一刻也不想在這個地方多待。
張妍笑笑,輕拍她的肩膀安慰:“知道了,我很快就回來。”她順手幫白黎倒了一杯清水,遞到她面前,“你先喝口水,嗓子都啞了。”
“謝謝張姐。”
白黎沒有想到,一天之內她會有兩次這樣的遭遇。不,準确來說,是一個晚上。
張妍遞過來的那杯水下了藥,白黎只覺得自己的身子開始往下沉,如同溺水般難受,像是有人強行将她的靈魂從軀殼中拉走。
她掙紮着想要抓住什麽東西,卻發現五指怎麽也使不上力,軟綿綿地不受控制。
腦袋漲得難受,意識逐漸混沌,房間的擺設開始變得模糊,最後歸于一片黑白。白黎最後的記憶,停留在對面桌上的一個西洋鐘表。
這不是張妍的房間!
白黎雙眉緊蹙,驚恐萬分,下意識地咬緊下唇,然而還是無濟于事。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怎麽也看不到盡頭。
。
摩洛哥風情的房間內,鋪滿了精致的鎏金地毯,古銅色的法式吊燈懸在半空,昏黃的光線透過玻璃罩子,照在人的身上。
江珩踱步進門,西裝外套已經被他擱在外面的沙發上,微微敞開的領口露出性感的鎖骨。
空氣中飄蕩着一股淡淡的香味,江珩眉尖輕蹙,他不喜歡香水味是衆所周知的秘密,陳秘書在他身邊工作多年,不可能會犯這樣的錯誤。
除非是外人來過。
他下意識環顧四周一眼,房間安靜無聲,依稀還能聽到酸枝木桌上西洋鐘表的走動聲。江珩雙眉緊皺,驀地瞳孔一縮,視線定格在白色大床上一團隆起的異物。
往他房間送女人的事江珩以前沒少遇見,後來那些人見他不為所動,終于歇了心思。只是今天---
江珩緩緩靠近床邊,唇角微微上揚,只是那笑意半絲溫度也無,讓人無端想起冬日徹骨的寒冰,背脊發涼。
程亮的皮鞋在地毯上發出輕微的摩擦聲,一步、兩步、三步。
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停在床沿處。
方頭皮鞋正對着床腳,江珩臉上的笑意漸大,金絲眼鏡後的一雙黑眸精明睿智。
他半眯起眼睛,骨節勻稱的手指覆在被角處,猛地往外一拉。
意料之中赤。裸的女人并沒有看見,江珩難以置信地盯着床上一團白色的東西,眼角抽搐,唇邊的笑意也僵在臉上。
他的床上,正躺着一只油光水滑的狐貍。
作者有話要說: 新文《病美人》日更中,歡迎收藏鴨!
喬衍這輩子最驕傲的一件事就是,堅決反對包辦婚姻,強烈拒絕家裏安排的娃娃親。
直到有一天他看見街上的一個女孩,穿着小白裙,踩着一雙小細腿,膚若凝脂美目盼兮,聲音嬌得能滴出水來。
喬衍踢了踢發小的腳,狹長的桃花眼桀骜不馴:“看看,這才是小仙女,你那前女友算什麽。”
剛失戀的發小瞥了一眼,顫巍巍地擡眸:“喬……喬哥,那是你前未婚妻。”
“……”
喬衍嘴裏叼的煙,吧嗒,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