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玫瑰少年
第25章 玫瑰少年
吳家近來不太平,李青梅被采花賊抓走的事人盡皆知,盡管沈荷塘吩咐了兄弟們,不要将女子衣不蔽體的事情講出去,可這種事情哪能瞞得住,就是沒有的事大家的腦子也能想出花來。
吳道遠更是因為,李青梅破壞了吳府的名聲将她關在了柴房,他真是流年不利,這一個兩個的沒一個讓他省心的,都是水性楊花的賤貨,等他騰出手來,在慢慢收拾這兩個不要臉的小賤人。最近他有一批貨出了問題,整不好就要賠銀子的,也是忙的焦頭爛額。
而李青梅的娘親,近來更是病怏怏的,原本還算結實的身體,如今不知怎麽也病病歪歪的,出了李青梅這事更是氣的病倒在床,最近吳道遠更是與她分了屋子睡覺,這下她看女兒更是礙眼了。她年紀輕輕就守寡不容易,從前也不是沒有人看上她,可她喜歡的嫌棄她帶着一個拖油瓶,還是個賠錢貨。不嫌棄她有女兒的她又看不上,就這樣一直拖到半老徐娘,中間也有幾個相好的,但都沒個真心的,一個想娶她的都沒有,誰成想她的福氣竟然在後頭,在她都要歇了心思的時候,吳道遠出現了。
她做夢也沒想到,這輩子還能給富貴的老爺當續弦,簡直比天上掉餡餅還要讓人不敢相信。原本一切好好的,都怨這個不省心的冤家,又給她惹出這一身騷的事,害的她也跟着受牽連,被老爺嫌棄疏遠,如今老爺罰李青梅住柴房,她哪裏敢說什麽。
被送回來那日,李青梅與捕快們一同去了縣衙,強忍着羞意做完了證詞,被沈荷塘與衙役一起送回了吳府。當聽到了事情的經過以後,吳道遠表情別提多精彩了,看李青梅的眼神都似乎在咬牙切齒,這吃裏扒外的東西,吃他的喝他的,竟然還學會了姜沉魚的路子,自己去外面找了男人。
還自己送到了采花賊手裏,又連累了吳府的名聲,真是不知自己蠢,看他一會不好好收拾她。
人走後李青梅就被吳道遠關進了柴房,還吩咐了吳婆子去給她一頓教訓,被掐的青紫的李青梅,驚懼未平又添新恨。
悶熱漆黑的柴房裏,她又想起了隔壁那個風光霁月的人,眼裏暗暗帶着癡迷與算計。
眼看在柴房關了三日,她娘也未曾來瞧過她,李青梅心一橫跳窗跑了出去,她但是沒想着去外面自力更生,而是趁人不備去了隔壁姜府。
此刻的姜沉魚,正聚精會神的核對着賬目。當初由于老夫人不待見她娘,在她出生那天見她是個丫頭,直接賜名花事了,預示着她爹娘的感情如花開荼靡,皆事了。
聽說祖父知道後,鼻子都氣歪了,還特意去請了大師,花了好些銀子給她起了新名字,氣的連姓都給改了。
大師說孩子八字有福氣,又有玄女下凡之相,需得配上一個鎮的住相貌的名字,福氣方能更穩。聽這江湖游仙一頓搖頭晃腦,姜老爺樂呵呵的奉上一袋銀子,才捧回了姜沉魚這麽一個又俗又雅的名字,可這高價得來的名字,只能在姜家暗地裏叫,明面上還是得叫花事了。不過這也沒叫上幾年,不争氣的女兒就帶着他的親親小外孫女,打包回了家中,這袋銀子也算沒白花!
誠然父親那邊不待見她,或許也忘了還有個女兒的存在,可她還是繼承了花家的美貌與生父花容的城府。娘親還在的時候,她還偷偷的去看過父親,見父親領着弟妹,與後來的新夫人一起出游,本想讓父親看看自己的,可見此情景她覺得父親再也不是她的了。
盡管幾個孩子當中她最出色,兒時她認字讀書的速度,比大她三歲的堂哥都要快,後來回了姜家,外祖父出去做生意的時候又經常帶着她,給她講生意經,說這些以後都是她的,至少要學會打理。
再後來她漸漸出落的越發貌美,外祖父也無力在去管理鋪子,那時的吳道遠還披着一副道貌岸然的皮,自然是将一切交給了他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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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生父花容,是落魄寒門出身,有才學又長的芝蘭玉樹,幾乎沒費什麽力氣,就将母親的芳心勾走,後面靠着外祖父家裏的錢財,他一介窮苦書生,搖身一變成了家境殷實的小官。
可祖母內裏真心瞧不上商戶出身的母親,總覺得自己的兒子,應是配個金枝玉葉才對,寡淡秀氣,又一副撐不起世家大族的的門面,看着都小氣的兒媳婦,生個丫頭還整日病病怏怏的,她自是瞧不上半個眼珠子。
從她娘親進門開始,便給她立了規矩,直到姜沉魚有了記憶,她的娘親還每日晨起去侍候婆母,晚上還要給祖母洗腳,明明有丫鬟仆婦,卻執意要兒媳婦伺候。
而母親為了父親一忍再忍,到最後他卻為了仕途,又攀上了新貴。或許他最大的仁慈就是讓她們母女回了姜家,從此嫁娶各不相幹。
那時年紀小,對父親還有些向往,想去告訴父親她已經十歲了,是花家長的最像他,最聰明的孩子,看看他放棄了她們母女有沒有後悔。
可不大的孩子,喬裝打扮帶着銀子幹糧,搭車步行問路,廢了好幾天的力氣才回到花府,連大門都進不去,還被當成了乞丐将她轟走。正當她想辦法進門找她父親的時候,就看見父親單手抱着一個四五歲大的女孩,另一只手牽着一個小一點的男孩。
原來他不是不抱女兒,只是不抱自己罷了,看着他與新夫人一路說說笑笑去看了花燈,小小年紀的姜沉魚跟了一陣,忽然就覺得沒意思了。
噙着滿眼的淚水,看到路邊有一個賣身葬父男人,身高七尺滿臉的絡腮胡子,明明一身煞氣卻因為沒銀子跪在那裏,賣身為奴只為給父親買個棺材下葬,可周圍的人都跟着看熱鬧,可沒人敢買下這個看着一身匪氣的男子。
人群中忽然擠出一個不大的身影,盡管頭發淩亂小臉渾花,依然能看出是個粉雕玉琢的姑娘。
“送我回家,這錠銀子就是你的了!”女孩聲音清澈婉轉,像奏樂的前調,語調又平穩沉着,不像是在開玩笑。
周圍的人都震驚的看着小姑娘,那手裏的銀子比她的手心還要大,足足有十兩。
那大漢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如觀世音坐下的童女,整個人都在發着光,可他也沒到失去理智的地步,遺憾的問道:“孩子,這銀子是你家大人的吧,還是快拿回去吧!”
“這銀子是我的,而且這麽多人看着呢,你不拿我也保不住了!收了它埋了老父親後,明日送我回家!”小姑娘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心裏卻在念叨,就算是把我的爹也一并埋了吧!
那魁梧的漢子,竟不知不覺紅了眼眶道:“姑娘的大恩大德,鄙人定當做牛做馬報答。”
“明日完事後,去春風樓找我,我今夜住在那裏!”她靠近大漢小聲說道。
大漢感激的點點頭,哽咽的嗓子沒能說出什麽,在不大的背影後面喊着一定。
她腳底還有銀票,而且也只知道春風樓一個客棧,但她不知道這裏不是一家正經客棧。
老板見了銀票,也好吃好喝的招待了她,可回房間的路上,碰到一個醉鬼,明明醉的沒了模樣,卻還是發現了掩蓋在缭亂之下的美貌。
忽然伸出一只手,将沉魚拽進了屋裏,她大驚失色卻吓的沒了力氣,只能喊出兩聲救命,小二對這種事習以為常了,剛剛抓了小姑娘的那人,是他們縣城有權有勢的劉公子,輕易得罪不得,全怪今日這姑娘倒黴,往日這劉公子也沒這麽饑不擇食。
躺在樓梯邊上的如花少年,穿着大紅色的錦繡胡服,像朵迎風搖曳的玫瑰,頭發梳成高高的馬尾,吊在倚廊下面,讓人移不開眼睛,可卻站沒站相坐沒坐相的倚着欄杆,支着長腿,嘴裏還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壓力大……壓力大……壓力山大,老子不但要裝成男的,還要裝成纨绔,去他大爺的!”少年嘴裏默念着,叼着狗尾巴草一圈一圈的轉動着。
就在這時前面的屋子,好像傳來了呼救的聲音,他一下子來了精神,這英雄救美的戲碼不就來了,或者是兩男争一女的戲碼也不錯,過不他如今年紀還小,但正是因為年紀小效果才好,早點将名聲搞臭絕了後患,嗯,非常好!
可當他推開門的時候傻眼了,這王八蛋竟然抓的是個孩子,他骨子裏透着的正義感炸了,猛的上前一腳踹在了劉公子的臉上,好懸差點将劉公子的脖子扭掉。
“是人嗎你?睜開你那狗眼看看這是幾歲的孩子!真是色膽包天,你完了!”他指着倒在地上的劉公子說道。
又連忙将那驚吓過度的小姑娘護在身後,這會沒什麽演戲的心思了,就是想教訓這個畜牲。
那劉公子被踹倒在地後,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小少年,瞬間嚎叫着,“有種你別走,你小子長的比她還漂亮,看我一會不将你們兩個一起綁回去,我就不姓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