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翩若驚鴻
第26章 翩若驚鴻
沒想到這劉公子當真是應了那句話,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到了男女不忌大小不顧的程度,少年氣笑了,将身旁的圓凳敲碎,彎腰撿起凳子腿,握在手裏,慢慢的走近那劉公子,斜牽着嘴角狠狠的打在那人的身上,本是二十多歲的壯年,卻因酒色掏空了身體無力還手,被一個單薄的少年打到滿地躲閃。
“來人…………來人…………”劉公子像被捅了刀子的豬一樣,死命的嚎叫着,門外的小二怕惹出麻煩,連忙去了樓下給劉公子的家丁報信,沒多大功夫六七個壯丁紛紛上了二樓,将少年與姜沉魚堵在了屋子裏。
“還愣着幹什麽,給我打死他,往死裏打…………!”只剩下嘴還完好的劉公子,鼻青臉腫的喊道。
年幼的姜沉魚,害怕的抓着少年的衣裳,指尖發白,臉沒了血色。少年看着進來的狗腿子,拔下腰封間的短刀遞給身後的小姑娘道:“別怕,誰若是靠近你,直接殺了他,這是西域寶刀削鐵如泥。”
姜沉魚呆呆的看着他,少年眉眼張揚,炙熱炫目。就在剛剛那登徒子将手伸進她腰間的時候,她大腦一片空白,渾身僵硬到一點動彈不了。本以為到了死期,卻見身上的龐然大物被人一腳踹開,她恍若看到了天光。
說罷就見他将手指拽的嘎嘎作響,轉身與撲上來的家丁打成了一片,被六七個人圍在中間,他看着實在是太單薄了,姜沉魚緊張的抓着匕首,手心裏全是汗,可她又莫名的相信這個這少年能打敗那些壞人。他反擊的動作特別的快,姜沉魚看不清他的動作,只能看到家丁們一個一個倒下,可他人還是太小了,這些家丁倒下後還能爬起來再攻擊他,他一個人跟一群人車輪戰,很快就沒力氣了。
見對方人多,不得不快點将這場打鬥結束,他轉身踏上椅子又踩了桌子,縱身一躍從高處舉着手裏的棍子,狠狠的敲在一個家丁脖子上,本是主力軍的壯丁,直直的倒下了,不聲不響,其他人一時間也不敢上前了,少年拿着棍子像個玉面修羅一般,眼神冷冽的說道:“下一個。”
見家丁都不敢上前,受了欺負的劉公子哪能忍的了這口氣,直接喊到,:“誰抓住他,本少爺賞銀二百兩。”這話一出,還全須全惱的兩個家丁蠢蠢欲動了。
“狗眼看人低,小爺我就值二百兩?”他現在氣息都不穩了,小腿不知剮蹭了哪裏?好像受了傷,可還是沒忍住反駁道。
姜沉魚注意到這哥哥的腿,好像有點擡不起來的樣子,剛想着一會要是他支撐不住,她就用手裏的刀,捅了剩下的兩個算了,能不能的試了才知道。
沒等姜沉魚用上削鐵如泥的寶刀,門外又來了一個濃眉大眼的少年,看着與紅衣小哥哥年紀相當,身形卻是紅衣少年的兩倍,結實有力氣質凜然。一眼看到靠在一邊的少年時,眼裏的戾氣都要溢出,直接抽出大刀卡在劉公子的脖子處,将人都提了起來。
“再動我一刀剮了他,都給我滾。”結實的少年瞪着本就大的眼睛,看的人心裏一個激靈。
“都出去,都出去,少俠莫要動了真格的,我們就是在切磋鬧着玩呢!” 卡着嗓子的劉公子,抻着嗓子求饒道。
“宸岚,我沒事留他一條狗命吧。”見來了救兵,他放松了很多,而且收拾狗東西,自然要在暗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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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門口突然來了官兵,将他們與劉公子等人都帶到了衙門,說是春風樓報了官,當晚姜沉魚與那紅衣少年就被關到了牢房,而濃眉大眼的小哥趁亂跑了。姜沉魚傻眼了,少年卻安慰她說,那人去搬了救兵,他們最多明日就能從這裏出去,根本不用去衙門大堂受審。
她這才将心放在肚子裏,可看到少年腿上的褲子,透出的鮮紅時還是吓到眼淚直流,這一天的委屈驚吓讓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再也承受不住了,像個樹袋熊一樣挂在少年的腰間哇哇大哭,只是眼淚洶湧卻不敢出半點聲音,很快便将少年的衣裳打濕了,紅衣少年看着不大的小姑娘,無奈忍了她擦在自己身上的一把鼻涕一把淚,他也不敢說他也不敢問,只能默默的拍着她的後背。
少年沒騙她,第二日他們果然出于牢房,可他的傷口沒及時處理,有點耽誤了,只能讓那濃眉大眼的少年背着出了牢房,來接他的是一頂華麗的馬車,裏面走出一位穿着白衣的仙女姐姐,周身都透着大家千金的氣度,與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冷。
後來她被少年派人送回了姜家,而她的少年英雄也被人背進了馬車,她還記得他掀開車簾與她告別的笑臉,張揚明媚的像整個春天的野花,有着無限的生命力肆意頑強,瘋狂的侵占着她所有的感知。
關于這個少年,她與沈荷塘成親後,幾乎很少再想起了,因為那日她站在二樓,看見他的第一眼時,抓着繡球的手指都在發抖。他長高了,五官幾乎沒有變化,比起年少時更添了一絲冷冽與妖冶,明明是疏離的氣質,此刻卻又眉眼彎彎,上揚着唇角一個接一個的裝着點心。
她連忙穩住了心神,給春桃使了眼色,将這人抓回了姜府。
其實那場繡球招親,只不過是個與吳道遠分家的幌子,如果不是遇到了他,那麽她是不會與其他人住在一起的,更不要說她早就安排好了人選。那時她的确被吳道遠惡心的夠嗆,可也不是完全沒有自救的辦法,只是她的得力手下,遠在南洋,一時間沒了可用的人手,才想出這麽個麻煩又一石二鳥的計策。
她随了父親早慧,當看見那輛豪華的馬車,與穿着官服的侍衛時,便知道自己或許與這花一樣的少年,不是一路人。所以當江福與他的三個孩子找上門的時候,她偷偷的将這四人安排在了別處,又用自己的私房銀子,給他們買了一個小宅子,這件事她沒有告訴任何人。
當江福知道,因為自己的耽誤,害的這小主子差點出了大事後,連忙叫三個孩子下跪表了忠心。可姜沉魚最終也只是留了江福的賣身契,并沒有收了孩子們的。她從小跟着外祖父耳濡目染,知道怎麽收買人心。
而這江福早年确實落草為寇過,不過後來有了孩子有了家,便從良了。但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原本還夠生活的銀子,都拿去給重病的妻子買藥了,慢慢的銀子沒了,妻子也走了,沒過多久老父親也沒了,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看着吃不上飯的孩子自賣自身了。
而江福帶來的最好用的人手,便是他家的大女兒江寧了,那是一個巷子口的野狗見了都要繞道走的假小子。将父親的一身匪氣發揚光大,早早的在小巷子裏成了孩子王,想方設法讓家裏過的更好的奇女子,老江一看見她就很頭疼。
十八了還沒找到婆家,小弟倒是有一堆。腦子靈活膽子大,在姜沉魚十歲的時候,兩人聯手暗中做了不少生意,從一開始的小打小鬧針頭線腦,到後來的走商壓貨,五年掙了不少于姜老爺子的財産。
去年趕上朝廷開海運,許多人都只是觀望,不敢出頭。姜沉魚拿着全身家當,去問江寧敢不敢幹一票大的,回來直接成為人上人?江寧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以為不過是跟往常一樣,她跟着姜沉魚沒少掙錢,可姜沉魚卻讓她考慮好在答複她。
後來她還是想去試一試,她們的銀子與真正的有錢人比起來,那真是不夠看,可這次其他人都在觀望,不敢當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才給了她們可乘之機。二人姜六寧四,湊了二十萬兩銀票,十萬兩銀子買了一艘大船,十萬兩白銀進了貨物,好去南洋倒買倒賣。
江寧帶着一個親弟弟,十六個小弟,悍匪下山一樣,跟着六十多艘大船,踏上了遠去南洋的航海之路。可她都已經快一年沒有消息了,姜沉魚再穩的心境,也不穩了。
想着若是江寧失敗了,她也不怪她,只要她還留着一條命回來,她們總能東山再起的。于是便與吳道遠打起了家産的主意,誰知碰巧與沈荷塘成了親,婚後的她都變得懶惰懈怠了,整日只知道圍着夫君轉悠,忘了與吳道遠搶家産的事。
江寧那邊她倒也不是特別擔心,這次是朝廷的人領頭一起發船的,再怎麽樣保住自己的小命,她相信江寧還是能辦到的,只是作為她與江寧之間的聯絡人春桃,別看表面整日傻乎乎,笑嘻嘻的,可她知道春桃每七天都會去廟裏給佛祖上香,求佛祖保佑江寧能全須全腦的回來。
無聊的日子,她拿吳道遠當了打發時間的營生,後來那人沒等她去找,便自己掉進了她的碗裏,她便再也沒有拿吳道遠當做解悶的老鼠了!
可這人還真是慣會給她找麻煩的,眼前這不就是了!
姜沉魚原本聚精會神的,在書房對賬,也不知這姑娘是怎麽找到這屋的,直接推開門闖了進來。
“姐姐,求你救救我吧!”妙齡少女跪在姜沉魚桌子前,直直的磕了三個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