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花府疑雲

第31章 花府疑雲

出發之前春桃早就準備好了馬車,沈荷塘搬了衣匣子上車,裏面有姜沉魚精心搭配的四身衣裳,也可以說是戰袍。

“春桃東西都準備好了嗎?”她問的是要帶去花府的見面禮,當然不會真心準備好東西,都是些面上好看,卻不實用的東西,她又沒有孩子被花府扣着,要拿東西來換,才不會給她們多花一個銅板。

馬車大概還要幾天的路程,才能到嘉陵,如今再踏上這條路,她不再如從前那般無助弱小,而且那次除了花府的冷漠,她還收獲了今生最好的禮物,想到這她又将剪水雙眸定在沈荷塘的臉上,看着看着雙手便攀上了他的脖子。

“幹什麽?柱子還在外面呢。”沈荷塘見她貼了上來,連忙往後一靠,可後面是車板,直接就到頭了,無處可躲。

“這…………這…………柱子還在外面趕車呢…………青天白日的也不好啊。”看着執意要與她親熱的美人,她在想她若是不答應,會不會很不給美人面子。

“怎麽?你親親娘子,還要柱子同意嗎?那我這就去問問他,我家夫君能不能在車裏,親親他家娘子?”姜沉魚在他耳邊小聲的說着,笑意盈盈眼裏全是細碎的光。

“越發的會胡說八道。”她将人扭到自己身上,抱着坐好。

看他氣的眉毛都動了,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她咯咯笑着,像是藏了不少堅果的松鼠,滿足且得意。

馬車繼續在官道上走着,車廂裏卻很久沒了動靜,隔着車簾子偶爾還能聽見車夫的兩聲吆喝,與馬蹄的噠噠聲。

此刻被留在家中的黑馬與春桃,大眼瞪小眼。

“快吃吧,這會還挑什麽人啊,想不到你還是一匹看人下菜碟的馬,你不吃我端走喽”春桃拿着幾根胡蘿蔔,在黑馬面前晃了晃。

黑馬因為看見沈荷塘,坐了別的馬車鬧脾氣絕食了。

馬車路上沒有耽誤,中間還在客棧睡了一夜,第二日的下午,她們終于到了嘉陵。

沈荷塘扶着身着大紅鬥篷的姜沉魚下了馬車,門房依舊沒認出眼前這個穿着華麗,容貌傾城的女子,是他家的大小姐,因為現在的大小姐只有花夫人生的花錦繡,那個離府的原配生的女兒,早被他們忘記了。

“請問兩位是?”門房見二人衣冠楚楚,也不敢過于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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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子,将花府的信件交給他看看。”沈荷塘示意道。

“是,主子。”二柱哥哥關鍵時刻,也沒給掉鏈子,一板一眼的與花家門房做着交接。

那門房看了信件後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花家竟然還有個在外的大小姐,一時愣在了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還愣着幹什麽,快去禀告你家主子啊,難不成還要叫我家小姐等着?”柱子一臉嫌棄的看着呆愣的門房,将狗腿子的氣質拿捏住了,估摸着也是知道小姐從前在花家不受待見,一個人擺出了四個人的架勢,好在他确實人高馬大,将那門房唬住了。

這一看,合該她自己一個人下來的,應該讓姜沉魚繼續坐在馬車裏,這早早的站在外面,有點落了下成。

沉魚卻道無所謂,如今她有了底氣,不用那些虛的來撐場面,也不礙事。況且在外人眼裏她是個晚輩,讓長輩将她從車裏請出來,叫旁人看見不好。

“嗯,聽你的。”她不知道姜沉魚回來的目的,但她可以在她身旁。

沒一會,那門房便帶着管家出來,面色說不上是喜還是惡,話語還算恭敬的将三人迎進了院子。

“勞煩管家了。”姜沉魚表情淡淡的,沒有熱情也沒有怠慢,她不是來巴結人的,勉強算是來做客的,但她又不怎麽在意花府衆人的态度,只是覺得似乎應該來看一眼,看一眼那個人。

如今的花府,早就不是還要靠着媳婦嫁妝過活的人家了,随着花容的官途順遂,花府的排場與吃穿用度,也有了質的飛躍,當然這除了他自己的能力,與他岳丈大人也脫不了關系,不枉他當了一回陳世美,抛棄糟糠不要女兒也要娶新夫人。

看來确實給他帶來了不少的實惠,看着院內的景致與來回穿梭的下人,姜沉魚心下了然。

官家帶着他們走過垂花門到了正堂,便叫他們稍做片刻,他去請夫人來召見小姐,姜沉魚應允,柱子沒有跟着進入二門,被留在了門房招待。

看了看手邊的茶水,二人也沒有喝,她們在馬車上喝了溫水,并不口渴。

等了大概不到一刻鐘的時間,花夫人帶着丫鬟婆子魚貫而來。

花夫人看着二十六七的年紀,應該是保養得當的功勞,若按年齡來算,怎麽也三十出頭了,因着是官家小姐出身,後來嫁的夫君也節節高升,自是有些官家娘子的派頭。

初見姜沉魚竟是一愣,這不聲不響的大丫頭,竟然出落的這般姿容絕滟,連她一個女人看了都是晃眼。

身旁還跟着一個貌比潘安的年輕人,比她家老爺年輕時還要俊俏,就是氣質有些疏冷,不大好接近的樣子,花夫人不着痕跡的打量着二人,又很适時的開口道:

“是了了吧,真是出落的天仙一般的人物,這次來了家裏,就多住些日子吧,你祖母也甚是想念你。”花夫人看似親切,語速卻很慢,看着有些居高臨下的态度,但又真的希望她留下一樣,很矛盾的感覺。

“夫人安康,這次來貴府真是叨擾了,不過既然老夫人想見見晚輩,那自然還是要讓她老人如願的。”姜沉魚看似有禮,實則沒将自己放在好擺弄的位置。

“這孩子,都是一家人,說的哪裏話,雖說從前老爺多有怠慢,但姐姐也是另嫁他人,老爺自然是不好去打擾你們的生活,前段時間方才聽聞姐姐已經走了的消息,這不惦記姑娘,才想着請過來瞧瞧,你也莫要責怪你父親。”花夫人還是個健談的,起碼明面上的話說的滴水不漏。

只是姜沉魚才不信她的鬼話,都是千年的狐貍,還玩什麽聊齋。自己與母親不走,她如何能進的了家門,姜沉魚懶得與她多說,裝的再高貴,也是個不顧禮義廉恥之人,果然正頭娘子坐久了,都忘記自己當初是怎麽賴上來的。

“沉魚不曾怪過父親,如今我已是記在他人名下,只怪我與父親,親緣淺薄。”她說的是有了繼父的事情,戶籍上早都跟花容沒了關系。

“不說這些了,如今既然回來了,便安心的住下,也好寬慰寬慰你祖母的心。”寒暄也差不多了,留住人才是正經。

“還沒問呢?這位玉樹般的公子是何人?”花夫人眼神轉到沈荷塘身上問道。

“在下姓沈,是沉魚的夫君。”她微微躬身道。

“了了竟然成親了?”雖然看着二人關系不一般,但沒想到這丫頭已經成親了,花夫人神情錯愕了一瞬後,又恢複了神情。

“時間也不短了,快一年了。”姜沉魚神色淡了下去,她與花夫人沒什麽好敘舊的。

“哦,那我先安排你們去休息,過了午後老太太醒了,我便帶了了去看望祖母可成?”

“全憑太太安排。”說老太太想念她,與睜眼說瞎話無異了,她實在是不知道花家的老太太,慈眉善目的時候是什麽樣子的!

丫鬟領着二人走過長長的回廊,通徑通幽一步一景,即使是萬物寂靜的冬天,也別有一番看頭,只是越走光線越暗,最後停在一間不大的屋子前,屋內裝飾倒也不算怠慢。

撩開珠簾,屋內家什齊全,床榻不寬但住兩個人也足以,屋內炭火提前燒好了,進去一股熱浪撲臉,也算是還有些待客之道,她如今是半點不将自己看做是花家的血脈。

關上門後,沈荷塘将沉魚身上的鬥篷,與衣匣子裏的衣裳,都搭在了雕花的衣架上。

這西邊的院子沒什麽特別的,就是沈荷塘覺得空了些,花府人口不多,除了老太太,便是花容一家四口,都住在東邊,這裏确實是客房。這小屋左右好像沒什麽人住,丫鬟婆婦們都住在一進處的門房。

她想虧得自己跟來了,不然給小姑娘安排在這裏,萬一有點什麽事,那還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出于個人的第六感,這裏讓她不大舒服。

大概未時,老太太悠悠睡醒,姜沉魚與沈荷塘二人,便被花夫人領去了老夫人的卧房。

花老太太年近六旬,臉盤松垮褶子明顯,杏黃色緞面繡花夾襖,映的老臉還有幾分精氣神,眉宇間略帶幾分固執。

“沉魚拜見老夫人!”姜沉魚輕輕俯着身,沈荷塘在她身後也跟着作揖。

老夫人細細的打量着她,緩緩開口道:“你是了了丫頭?竟然長這般大了,一晃都十來年未見了,真是光陰似箭啊!”這丫頭長的太像花家的人了,與她父親的眉眼極像。

“聽聞,老太太辦壽,想念在外面的晚輩,故此前來看看。”原本以為見了這個固執強硬的祖母,她以為自己會憎惡她,可約莫是最近的心情太好了,又或者是看見她垂垂老矣,不再是那個嚴格講究規矩的老婦人,她竟然沒有太多的恨意。

“好,好,終究還知道回來瞧瞧,也算是有心了,這位是?”老太太也知道,當初将長孫女送給姜府,這事不地道,如今想讓她與長在膝下的孫女一樣乖順,是不可能的,若不是兒媳婦提醒她,她都忘了這個大孫女,當初她娘一個商戶的女兒,她本就不喜,還病病歪歪的生了一個丫頭,更是令她厭煩。如今大概是人老了,竟然也盼着花家的子孫多一些,看着容貌出挑的孫女,也沒了厭煩。

“他是我家夫君,姓沈。”姜沉魚把沈荷塘往前推了推,讓看看好好瞧瞧,怕她眼神不好。

“這孫女婿長的好,長的好啊,與你般配。”花老太太難得的笑了。

姜沉魚很意外,在老太太這裏看到了笑臉,別扭的心思少了些。

“明日,等你父親回來,全家一起吃個飯。這幾日他公務纏身,都不曾回家。”老太太動了動身子又道。

旁邊的丫鬟上前,給老夫人加了靠墊。

“好,那沉魚便明日再來看望祖母,今日便回去休息了,祖母也照顧好身體。”這十來年沒見的祖母,确實沒什麽可以多說的。

“嗯,退下吧。”老太太說過後,便靠在了枕頭上,閉目養神。

不知這便宜岳父是做的什麽官,這院子裏看着确實人丁稀薄,有些空曠死板了。

晚膳時,由于家主不在,花夫人傳話,說是體恤兩人舟車勞頓辛苦,便不急着接風了,今日先在客房的小屋裏,備了酒菜,明日家主回來後,在給二人接風。

姜沉魚不在乎是不是要與花夫人一起吃飯,今日确實累了,不去更好,二人分別洗漱後,就躺下休息了。

這床沒有家裏的大,冷不防換了地方,還怪不習慣的,還好身邊的人還在,只要他在那麽在哪裏都是一樣的。

二人插了門,吹了燈,撂了簾子,空間隐蔽狹小安全了。

聞着沈荷塘身上清新的像樹葉一樣的味道,姜沉魚拉着他的手,也漸漸睡着了。

可沈荷塘卻覺得空間壓抑,漆黑,透不過氣,可拉開簾子外面又是空蕩蕩的一排屋子,與滿院子的怪石樹影,總之怎麽都不對。

不知睡了多久,沈荷塘便覺得喘不過氣,脖子像是被人用力勒着一樣,還有人推她。

“阿塘,醒醒,你有沒有聽見什麽聲音?”是姜沉魚,雙手吊在脖頸間,整個人都趴在了她的身上一樣,怪不得覺得身上有點重量。

“怎麽了?”她睡的晚,這會還不清醒。

“你聽,好像有人在前面的回廊裏面,來回走的聲音。”姜沉魚聲音像輕柔,又帶着緊張。

沈荷塘揉了揉眼睛,讓腦子清醒一瞬後,仔細聽好像确實有些聲響,她悄悄掀起簾子,弓着身子起身。

“你幹嘛去?”身後的姜沉魚拽住他的衣角。

“我去會會那個不讓人睡覺的鬼!”真是的,大晚上的在這裝神弄鬼,不讓人睡覺,想吓唬誰呢?最好別讓她抓住,否則非将他打的滿地找牙不可。

她悄悄摸到門邊,然後耳朵趴在門上聽那聲音,“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像是踩着大大的鞋子,來回走路的聲音。

她不動聲色的劃開門插,猛的将門拽開,閃身出門,回廊上月色朦胧昏暗,刺骨的天氣與夾着雪花的寒風,交相呼應着,任誰穿着寝衣出門,都得打着哆嗦。

沈荷塘前後看了看,空無一人,就知道若是有人故意裝神弄鬼,不會這麽輕易就能抓到的。

剛要轉身進屋,一低頭便看到新雪上,留下的兩排腳印,她神情變得嚴肅起來,果然有人在裝神弄鬼,那麽她的目的是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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