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鄰居
鄰居
關于沈燼然是怎麽知道自己喜歡男生這件事。
其實一直到高中，他都默認自己喜歡的是女生，但是對向他表白的女生并沒有什麽感覺，加上後期忙着口語準備出國，故認為不是沒感覺，只是時候未到。
中午在家裏午休完照常上學，五月底溫度已經很高，炙烤的人發悶，路過便利店買了瓶水，蹭着樹蔭往學校走，校門到教學樓之間那條又寬又長的路，幾乎沒有遮擋，柏油馬路在太陽底下被曬得愈發烏黑發亮，湧動着一層看不太清的熱浪。
他光是走到教學樓下，就出了一身汗，好在教學樓下就有了陰影的遮擋，沈燼然松了一口氣，沿着樓梯爬上二樓，到教室發現門被關上，猜想應該是開了空調。
他推開門，一只腳還沒伸進去，班上一個女生迎面撞進懷裏，擡頭見到是他，女生握着手裏當下最流行的雜志，卷起來用力朝沈燼然胳膊一拍，笑了：“吓死我了，還好是你。”
沈燼然也笑：“什麽叫還好是我。”
“咱們是好姐妹嘛。”女生渾不在意。
學校除了周一升國旗，其他時間并不要求統一穿校服，所以女生在穿衣這塊有很大的自由度，女生問了兩次意見發現沈燼然審美真的很好，慢慢就經常問意見。
再後來，他莫名榮獲好姐妹稱號。
沈燼然不經意的瞥了眼雜志，以為是新訂閱的雜志——高中生不讓看小說漫畫，至少在教室裏，所以學生一般都會選擇訂閱一些被允許的讀物，有時候裏面會出現一些有趣的小故事，也會有一些藝人作為榜樣出現，同學之間還會互相借閱。
女生大大咧咧的拍給他：“你看嗎？我看完了。”
“啊啊啊明明是我先跟你借的！”女生後面一個男生不滿地吶喊。
“沒辦法，誰讓人家是我親姐妹呢？”
男生裝作嗷嗷叫，撒潑打滾的找那個女生訴說不滿去了。
中午自習課之前，反正沒什麽事，沈燼然坐回座位上，打開那本雜志，從目錄掃了一遍，從第一頁開始看，感興趣的就細看，不感興趣的就挑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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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着翻着果然出現了一位藝人，他不追劇都知道，這個藝人出了某部電影，大熱。
他對男藝人并不感興趣，正打算快速翻過去，手猛然頓住，後一頁裏面放了某個男藝人的腹肌照，線條感利落幹淨，小麥色的肌膚，看的人血脈偾張。
沈燼然合上雜志，莫名渾身燥熱，他的位置正對着空調，疑心是誰把空調溫度調高了，擡頭一看發現是十六度，低的不能再低。
坐在那邊緩了會兒，沈燼然察覺胳膊不太對勁，一摸胳膊，發現兩只胳膊被空調風吹的冰涼，都要吹木了。
當天晚上就做了一個旖旎的夢，夢裏看不清那人的臉，只記得腹肌手感柔韌。第二天一早看着褲子一塊濕答答，坐着沉默半晌，站起來送去手洗了那塊，又把衣服扔進洗衣機。
保姆從廚房出來，一眼看到沈燼然在把褲子往陽臺洗衣機裏放，急忙趕過去：“哎呦少爺，放着就行，我來洗。”
沈燼然耳尖泛着不明顯的紅：“沒事，順手。”
他已經高三了，忙于學業和申請國外的學校，加上家裏的破事，根本沒有時間考慮這個，來了新國以為能放松下來，結果課程不比國內輕松，尤其是期末，簡直要了半條命。
正是因為這樣，對當莊淼淼的愛情導師，他都空有一堆理論，每每面對問題總是說的頭頭是道。
一個尋常的夏日，晨光都顯得溫柔。
窗簾拉的密不透風，空調呼呼的吹了一宿。床上的人擰緊眉頭。
“孟……”沈燼然眼眶泛紅，白色的窗紗被風吹起，眼前人俯在他的身上，一雙修長有力的手四下點火。
要緊的地方被握住，沈燼然幾乎要壓不住聲音。
窗外粉色的月季盛開，随風抖動，前一晚凝結的露水滑落，看着可愛又可憐。
沈燼然渾身一抖，大口呼吸着氧氣，猶如呼吸困難，緩了半天，一掀被子，坐起身，認命的去衛生間換了褲子。
他有足夠的自理能力，新國公寓沒有配備保姆，他也并不想他爸帶進家門的那個女人無時無刻盯着他，生怕他搞小動作似的。
沈燼然幹脆沖了個澡，把換下來的睡衣塞進洗衣機裏，倒了适量藍色的洗衣液，洗衣液顏色和孟餘眼睛很像。
不對不對，他怎麽又在想孟餘，單久了果然出事了。
開了開關，又折回衛生間，擠了一泵內衣液，心不在焉的搓洗內褲。
他怎麽會做那個夢啊，他喜歡孟餘？不能吧，這才上了幾次課，一定是因為孟餘那張禍國禍民的臉，太具有迷惑性了。
他心裏暗自吐槽，孟餘那張臉不知道騙了多少無知的少男少女，他現在居然也加入這個行列了。
打開水龍頭，把衣物上的泡沫沖洗幹淨，挂到陽臺上，捎帶看了眼滾筒洗衣機的剩餘時間，還有二十多分鐘，沈燼然算了一下時間，家裏水果面包那些沒有了，可以下樓買點面包水果。
樓下華人超市的面包店不好吃，因此沈燼然繞了一圈，去了一家很有名的面包店，還沒進去就聞到了面包的香氣。
沈燼然想到之前在網絡看到的，說是面包店咖啡店會用一種香氛香水噴灑，增加空氣中濃郁的香氣吸引客人，不知道真假。
玻璃展櫃裏放了整整齊齊的各種面包，沈燼然走到貝果那個櫃子，拉開玻璃，用挂在櫃子上黑色不鏽鋼夾，夾了四個貝果。
牛油果夾心貝果和紅茶巧克力貝果各買了兩個，又去拿了一包吐司，站在前臺等待結賬。
“有會員？”前臺問。
“有。”
“請您出示會員碼。”店員在二維碼上面一掃，買面包的錢會直接在賬戶裏扣款。
買完面包沈燼然掃了一眼賬戶餘額，還可以買好幾次，他不打算充錢了，因為他十有八九不會再新國讀研，走之前他計劃着把賬戶裏的餘額全部用完。
沈燼然買完面包，旁邊就是咖啡店，他進去點了一杯外帶的海鹽拿鐵，吹着咖啡店的空調等待取餐，咖啡店的香氣四溢，他很喜歡這種味道。
沈燼然取完了拿鐵，手裏面包加上拿鐵，幻想等下要買的東西，很可能會不太好拿，糾結三秒鐘，決定先把面包拿回家。
這間公寓是一層三戶，都是同一位房東太太的房子，沈燼然住進來時東邊的那件公寓是一位程序員居住的，住了一年多就搬走了，之後一直閑置在那裏。
沈燼然的房間在中間，西邊是那對外國情侶的房子。
沈燼然出了電梯一擡頭看到了一位高大的身影，有點眼熟，向前走了兩步一看，發現是孟餘，他又想到昨晚的那個夢，按下莫名其妙開始雀躍的心，試圖冷靜的問孟餘：“你怎麽在這裏？”
孟餘看到他微微皺眉：“你也在？”
“對啊，我住這裏三年多了。”
“嗯，我剛搬來。”
沈燼然注意到他腳邊的行李，以及來着的門，“你怎麽不進去，走廊不熱嗎？”
“叫了鐘點工來打掃，還沒打掃完。”
沈燼然聞言向裏側瞄了一眼，果然有幾位鐘點工在打掃衛生。
“那你要不要先來我家。”
沈燼然看他猶豫，“沒關系的，來吧，外面好熱，我開空調。”
空調兩個字太重了，成功打動孟餘。
沈燼然進門就按了門口的空調遙控器，換了那雙綠色拖鞋。孟餘看了眼他的腳，沈燼然以為他想問要不要換鞋的事：“有一次性拖鞋。”
等孟餘進來，沈燼然已經走過去打開冰箱，看了眼空空如也的冰箱保鮮層，臉上不太好意思：“家裏飲料沒了，我等下去超市買，剛買的拿鐵，我還沒喝，你湊合喝。”
說完就把手裏還沒開封的牛皮紙袋遞給孟餘，孟餘接過來，看了眼拿鐵上的标簽：“謝謝。”
“坐，那邊有沙發。你是新國人？”沈燼然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正對着空調風，回來路上短短幾步，熱的要命。
“不是。”
“那是在這裏讀書？”沈燼然說完意識到自己講了句廢話，不是在這裏讀書怎麽會跟他一個跆拳道課。
好在孟餘并沒在意，“對。”
孟餘看着他，說：“我是意國人。”
意國人卻有華人姓氏，沈燼然點點頭，無意打聽人家的私事。
“啊，這樣啊。”沈燼然笑了笑，想到什麽說：“我最近在申請碩士，有所學校離你們那兒很近，就是在糾結，不知道你對那邊有沒有了解。”
“有學校名字嗎？”
“稍等，我去拿。”
沈燼然進了裏面的卧室，孟餘目光追随了一段，低頭打開拿鐵，喝了一口，開始打量室內裝修，看上去很整潔，房東太太給他介紹這邊兩間，原本的裝修就是計劃出租的樣板房，布局和他那邊的大差不差。
沈燼然拿了幾張紙出來了，孟餘收回視線，接過來，上面的字寫的很潦草，但能辨認，孟餘一所一所看過去。
“當地人一般會選擇這個和這個，更多點。”孟餘手指點了點紙上的兩所學校，“如果是看中發展，而不是地理位置，那麽這一所會更好。”
和他想的一樣，沈燼然随着他的手，視線落在另一個學校名字上，“确實，我不考慮距離，只是周圍設施确實挺重要的，發展好的學校地理位置有點一般。”
“想發展好，肯定是要舍棄點什麽。”孟餘呷了口拿鐵，點評道：“你這個拿鐵不錯。”
“就在樓下那家買的。”沈燼然說了個英文名字。
“我家那邊也有，只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麽不開了。”
中途孟餘出去了一趟，出去時他沒關上沈燼然家的門，沈燼然低頭看中介發來的租房信息對比，愁眉苦臉的。沈少爺并不是因為錢愁，而是合心意的房子太少了。
“謝謝你。”孟餘說：“那邊打掃好了，我先走了。”
沈燼然看着他寶石般的藍眼睛出神，視線又落在握着門把的手上。
“沈燼然？”
被點名的沈燼然回神：“好。”
他這一天天的，到底在想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