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無疾而終
無疾而終
沈燼然七點被空調冷風凍醒，發現被子被踢了，光顧着想小蛋糕了，空調也忘了開定時。
起床洗漱完簡單烤了個面包，沈燼然又躺回床上，拉過被子蓋住自己的肚子，摸過手機給柯影發信息，本以為這個點按照柯影的陰間作息，他應該還在睡，誰知消息剛發過去，那邊就回了信息。
沈燼然：怎麽還沒睡。
柯影：認床，都已經兩天了，依然沒有熟悉環境，煩死了！！
沈燼然想起來正事：差點忘了，今天周五下午有課，可能要去一趟學校，你今天有什麽安排嗎？
柯影:那正好，我今天不打算出去，準備在酒店叫餐，吃完剪剪視頻，還有一些之前的素材沒弄好。
沈燼然出門前聽見敲門聲，透過貓眼發現是快遞員，“這裏有一封您從華國寄來的快遞，您簽收一下。”
“好，謝謝。”
快遞很薄，是一封國內寄來的材料，他打開大致看了一下，确認沒有問題，給國內律師回了電話。
“嗯，對，按照正常流程走就行。”
孫律師的聲音，透過電話那邊傳過來:“沈先生，您的父親和周小青察覺到動向，近來一直在明裏暗裏的打聽連女士的這筆錢。”
孫律師是負責連君生前出具遺囑的律師，也是連君以前的同學，為人靠譜可信，那封遺囑只有連君和孫律師兩個人知道。
其實沈成春一直不相信連君留到最後就只有那麽點錢，畢竟之前連家過去是大家族，雖說沒落了一些，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沈燼然知道沈成春對自己是虛情假意，場面話一套又一套，有時也是滿口逢迎當着周小青的面違心誇贊，實則背地裏高度戒備。
沈成春怎麽可能不知道周小青背地裏做的那些動作，他只是裝作不知道罷了，他覺得連君最後那些他沒有找到的不知去處的錢，會全部落入到沈燼然的口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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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不知為何沈成春能不顧面子裏子把周小青娶回家，為此還和沈燼然大吵了一架，後面也還是沈成春先服軟，這麽多年沒敢要孩子，雖然沈燼然本人搬出去住并無所謂這兩口子的拙劣演技。
對沈成春授意周小青安排過來的保姆也是視若無睹，該生活生活，該學習學習，高三一結束，沈燼然就把自己打包出國了，離得遠遠的。
沈成春本不同意沈燼然出國，但他不敢明面上和自己兒子過不去太多，除了娶周小青那件事顯得格外急切，在其他方面，沈成春可是做的滴水不漏。
沈燼然出門時拿了要扔的垃圾，一出門剛好看到有人把孟餘從孟餘的公寓裏送出來，門沒關徹底，他透過門邊隐約看到了深藍色裙擺的一角，孟餘家裏怎麽會有女性？
沈燼然心裏有事，看到孟餘走向電梯，站定在右邊的位置，扯出一抹公式化的笑：“早。”
孟餘先是看了眼窗外，下午一點多，外面太陽能把人曬化了，轉回來後奇怪的看他，“不早了。”
沈燼然想不出什麽說辭，讷讷道:“好吧。”
電梯到了，沈燼然站在孟餘後面一點的位置，透過牆壁反光打量孟餘，他今天穿的白色短袖，鎖骨的位置有兩個半徑五毫米的洞，兩一條銀質項鏈橫穿。
今天的風格挺酷，孟餘平時穿衣風格休閑，衣着也是簡單舒适為主，這一套衣服是他看到的，孟餘家裏的那位女性給他搭的嗎？沈燼然正胡思亂想，牆壁上兩人視線剎那間相碰。
偷偷觀察的沈燼然心一抖，匆忙收回視線。
“你有什麽喜歡吃的或者忌口嗎？”
“就是問問。”沈燼然心虛，欲蓋彌彰補充道：“沒什麽別的意思。”
“沒什麽忌口。”
說要兩人曬着太陽步行到教室，一路無言。
教室裏沈燼然就站在孟餘前面一排正對着的位置，如果孟餘向前看的話，視線好像是會穿過自己這裏。
沒過幾秒沈燼然很快否認了這一想法，就算孟餘看他，也只是因為他确實是在往前看的必經之路上，和別人看不看毫無關聯。真是單久了，都患臆想症了。
高老師依舊是一身跆拳道服進了教室，數了人數，确認人來齊了開始上課。
“跆拳道走秀？還是明天？”下面的同學驚呼。
高老師點頭肯定，因為新大周年慶和開放日在同一天，學校的老師們就想弄點花樣，可是弄點花樣。
“為什麽要讓跆拳道走秀？”一個同學說，他還想踏踏實實的，趕緊結課畢業。
高老師對下面的哀嚎假裝看不見，“反正上面是這麽個意思，但具體要不要去做，還是要看你們，這個東西直接和我們期末是挂鈎的。”
下面一聽，立馬拖長音：“什麽啊！高老師！”
高老師勢在必得：“其實也可以不挂鈎，但是我們這門課期末要求比較高，所以要麽選擇穿跆拳道服走一圈，要麽就是準備期末考核。”
高老師這麽一說，下面立馬不說話了，伸頭一刀，縮頭一刀，還不如趕緊走完，下面有人大着膽子問他：“是不是走完接下來的跆拳道課都不用上了。”
高老師:“還有兩節課，如果大家都去走一圈，那麽我也可以提前向上面申請結課。”
誰能拒絕？這大概是學生階段最高境界的威逼利誘之一吧。
晚上跆拳道班級的同學收到助教的通知，需要下午提前二十分鐘到的教室，另外帶上了自己的白色跆拳道服，結束後統一收齊。
柯影和沈燼然到的早，站在走廊上等待助教過來開門。
他是得知周年慶的消息過來湊熱鬧的，垂頭看着腳前面一點的位置，和沈燼然說着話，“我五天假，這已經是第四天了，明天回去了，光是來回路上就兩天了。”
“下次有假期再來呗。”
高老師招呼他們先去淋浴間把跆拳道服換上，柯影跟着向前走，嘴裏說着:“不來新國了，下次約你去別的地方玩。”
他倆跟着人流，走的慢，幾乎是隊伍的最後面，聽到這裏沈燼然話沒說死，“如果我有時間的話。”
“你是不是喜歡那天那個男生啊？”
柯影聲音不算大，只是這話題突然的要命，有時沈燼然覺得自己真的跟不上柯影千變萬化的腦回路。
沈燼然讓他吓得心裏一顫，壓低聲音提醒他：“小點聲。”
柯影滿臉無所謂，但還是聲音壓低了些：“喜歡男生怎麽了？這又不是什麽大事，再說了，你不是在國外嗎？怎麽還那麽忌諱這些？”
“先不說這個班基本上是華人，被別人聽到，總覺得不太好。”
“好吧。”
柯影今天一整天看上去都沒什麽精神，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馬上要回國工作的緣故。
高老師計算着時間帶他們入場，從高到矮站到紅色的塑膠跑道上，太陽曬的人睜不開眼，高老師從他們中間半米寬的縫隙走過去，檢查着裝是否符合要求，幫一些男生把領子捋齊。
“一會兒走的不要太急，跟着我一起走，稍微走的慢一點。”
和沈燼然隔了兩個人的男生大聲問:“高老師，我們要不要走齊啊？”
“現在才考慮這個，是不是有點太晚了？”
班級聞言哄笑。
走之前沈燼然聽見旁邊兩個女生小聲說緊張，後知後覺覺得心跳是有點快，類似于在國內走方陣前，聽見振奮人心的前奏時的心跳。
高老師走在他們隊伍的右前方，和他們并排往前走，全程需要走四百米左右，很快就過去了，餘光看到柯影站在看臺上舉着手機拍。
他們班只需負責走一段，走完就沒事了，結束就散場。
三十多度的天氣，還是直面大太陽，一結束衆人紛紛散去。
沈燼然看了圈，發現孟餘已經走了，他裏面穿着短袖，外面穿着長袖，熱的不行，擡手将脫掉的跆拳道服挽在手臂間，爬上看臺，柯影應該是找角度錄一段對鏡視頻，可是怎麽拍都不滿意，“啧”了聲。
沈燼然走近了，“我來給你拍吧。”
“喏。”柯影把手機遞給他。
錄了一小段，柯影說:“好了。”
開放日學校裏面人很多，遠處搭建了一個臺子，據高老師昨天課上說的，晚上還有表演。
柯影關上手機，臉蛋被曬的通紅，“我到你們學校門口等你吧。”
“好。”
沈燼然因為要把跆拳道服放到淋浴間，會有專門人收起來送去清洗消毒以及熨燙，再留給下一屆，剛要走到淋浴間門口，沈燼然看到門口的人一愣，動了動嘴唇，用只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說:“夏輝？”
一般情況下夏輝和夏宇兩個人都是一起走，幾乎是形影不離，沈燼然看了看旁邊，沒看到夏宇的身影，夏輝嘴唇蠕動，似乎想說什麽，很快将唇抿的死死。
夏輝顯然也注意到了他，動了動腳尖，似乎想向屋裏走，臉上流露出驚慌，張口試圖阻止裏面的人講話，可沒來得及，下一秒沈燼然清晰的聽到裏面的人在說什麽。
夏宇神神秘秘的，說話的語調聽上去也是怪裏怪氣，“孟哥，你知道他喜歡的是男生嗎？我那天聽到他和他朋友說他喜歡男人，嘿，這可真稀奇，之前一直也只是聽說，沒想到有一天居然在我身邊。”
沈燼然渾身被凍住，睫毛不自覺的微微抖，視線下落，孟哥…孟餘也在…
裏面沒人講話了，夏輝收回了準備進去的腳，現在門邊杵着不動了，看着沈燼然臉色蒼白，知道為時已晚。
裏面安靜了幾秒，夏宇又自顧自說:“還好孟哥你不喜歡男生，不然他跟你走那麽近，還真難說他跟你一起玩是不是為了……”
“行了。”孟餘語氣聽上去很不耐煩，
夏宇不說話了，沈燼然扭頭走了。
第一次心動始于跆拳道課，終于跆拳道課，終究是無疾而終，這也不能怪孟餘，畢竟他不是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