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停止
停止
沈燼然這回去看到同班的一位女同學，正要進教室，麻煩他幫自己把跆拳道服一起帶進去了。校門口的兩側都有綠蔭，柯影站在綠蔭下回複房管的信息，再看到沈燼然時，覺得沈燼然的表情看上去快要哭了。
柯影作為一名流血流汗不流淚的鐵漢子，遇到這種情況手足無措，磕磕巴巴問沈燼然：“你…你沒事吧？”
“沒事。”
柯影松了一口氣，太好了，他不會安慰人。
沈燼然估計就是太累了，他伸手摸摸沈燼然的腦袋安慰道：“那就好。”
沈燼然聲音很低：“我好像還沒開始就失戀了。”
柯影薅狗頭一樣手法的動作僵住了，“啊？你說什麽？”随後補充，“可是你都沒談戀愛，怎麽能算得上失戀呢？”
好兄弟兩肋插刀，被這麽一打岔沈燼然郁悶心情消散了點。柯影微微歪着腦袋，神情很苦惱，糾結如何定義失戀這個話題，又說：“也是，那些追星族遇到明星談戀愛好像也是這樣的。”
沈燼然趕緊打住柯影四肢發達的延伸，“停停停！”他将事情原原本本的描述了一遍。
“所以他是直男？”柯影了然于胸，暗自詫異，那天看到孟餘，第一反應就是這男的是個深櫃該多好，看沈燼然扭捏那小樣，就知道自己的猜測十之八九，沒想到今天居然跟他說是直的。
作為一個曾經連線勸分八對情侶的戀愛博主，自認信心滿滿，看待事情大徹大悟。
柯影：“你可以等等看，看他對于這個事情的态度，如果他的态度像往常一樣，那你可以進一步的試探他，當然進一步試探很有可能會失敗，可能他真的鐵直，最後連朋友都做不成。”
“那如果他一開始就持反對态度呢？”
柯影像是在看地主家傻兒子，眼神中充滿憐惜：“你說呢？”
“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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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不管結果是不是你所想的，最後一定都能死心。”
柯影信誓旦旦，沈燼然怎麽想都覺得不靠譜，這麽些年柯影的情況他是知道的，也是老單身狗了，和他老大不說老二。
沈燼然懶得去開莊淼淼的車，直接打車送柯影去機場。
柯影臉上的失落地很明顯，“又要回去上班了，雖然直播打游戲也很快樂，但是人好像一沾上上班這兩個字，就會變得無精打采，困頓不堪。”
把柯影送到安檢，看着他進去後沈燼然就坐地鐵回去了，手機郵箱收到助教發來的郵件，大意是昨天那個還衣服的需要簽字。
助教另外說如果自己過來不方便，也可以代請同學幫忙簽字，前提是需要配一封手寫的自願承諾書發到郵箱給助教。
大學和初高中不一樣，班級裏面的人很多時候都聚不齊，甚至畢業了連班級同學的人名都記不全，更別說是這個由不同專業的同學組成的班級。
沈燼然看了一眼助教發的時間，到家正好吃午飯，去廚房煮了一包意面，吃完收拾了一下就去了學校。
周末街上的人比平時稍微多些，但因為天氣太熱，更多的是在室內，所以即使周末出來的人多，路上也不至于多太多，都在空調房待着。
路上沈燼然被悶熱的空氣擠壓，整個人無精打采，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心情去面對孟餘，也許孟餘本人并不會在意一個同的想法，畢竟昨天夏宇說孟餘是直的的時候，他并沒有反駁。
可是轉念一想，就他了解到的，孟餘給他的感覺，也不像是那種會把自己的取向拿出來随便跟別人分享的人。
所以到底要不要按照柯影的說法去試探試探，可是…啧，好煩……
思路捋到最後成了一團亂碼，大腦直接宕機不幹了，沈燼然糾結來糾結去，沒搞出個什麽名堂，到教室門口時腦袋空空。
教室門沒打開，開的是後門，沈燼然繞了一圈才發現，正打算推開半阖上的門，教室沒人，空空蕩蕩的，回聲效果特別好，像是在擴音器裏面講話一樣。
沈燼然正欲推門的手一頓，不是吧，又來？
裏面是一個男生，正在講話：“昨天在跆拳道班裏我一眼就看到你了。”
沈燼然摸了把鼻尖上的汗，自覺尴尬。他已經第二次在空教室外面聽到別人聊一些私人話題了。
好吧，昨天那個也不算私人話題，畢竟涉及到了他自己。
“所以……”
“抱歉，我不喜歡男生。”
被他告白的那個人聲線偏冷，很好聽，就是沈燼然聽着耳熟，不過這劇情這橋段，聽得他直搖頭。
“孟餘，我是真的很喜歡你，你就不能考慮一下我嗎？”男生的聲音聽上去嬌嬌的，用聽着有些可憐的語調。
對面不為所動，“抱歉。”
沈燼然如雷轟頂，怎麽又是孟餘。
那個表白的小男生紅着眼睛推門出來，正好和沈燼然四目對視，長得很白，瘦瘦小小的，眼眶周圍都泛着粉，是那種很容易讓人心軟的長相。
沈燼然朝他尴尬的笑笑，對方瞪他一眼，直接走開了。
教室裏除了他倆應該沒別人，沈燼然猶豫是現在進去簽完字就走，還是等會再過來，可是外面的天實在太熱，光是站在後門這麽一小會兒，他就很明顯的感覺到汗珠從胸前滑落，一會回去想直接洗澡，不出來了。
猶豫間聽見一分鐘前，他還覺得好聽的聲線召喚他：“進來。”
沈燼然很不确定的看了眼空無一人的走廊，發現他就是在跟自己說話，于是也不拖了，拉開後門進了教室。
想着要不要給他解釋一下自己真的是偶然撞見，決不是有意偷聽，沈燼然還沒開口。
孟餘坐在之前上課時助教的那個位子上，手裏轉動一支黑色簽字筆，直截了當問他，“你喜歡我？”
原本還在措辭怎麽解釋無意中聽到他們對話的沈燼然一時語塞：“呃…我…”
“我不喜歡男生。”孟餘幹脆利落的打斷。
“如果你喜歡我的話，可以停了。”
孟餘的視線平直，沈燼然說不出是什麽滋味，一時沒了反應，看着他呆呆的。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仿佛就那麽短短的幾句話，将他所有尊嚴剝去外皮，裸露出內裏，接受視線的審視與鞭撻，最後只能強裝鎮定，“好吧。”
孟餘隔着明暗交錯的陰影看沈燼然一眼，擰了下眉，沒說什麽。
沈燼然一動不動的站着，看向他面前擺放着打印出來的紙，“簽在哪裏？”
孟餘指了個位置，将手裏轉動的簽字筆遞了過去。
沈燼然接過他的筆，小心的不碰到孟餘的手，在對應表格後面簽好了字，渾渾噩噩走出了教室，回到了公寓。
關上門沈燼然洩了一口氣，走到客廳正面朝下歪倒在沙發上，他其實并不為孟餘不喜歡自己而感到難過，好吧，也許有一點。
只是昨天和今天，這麽多年藏在心底的隐秘，突然被不那麽熟悉的夏宇推到當下，公然直白的把這件事拿出來說，給了他很大沖擊。
他才發現，在取向這方面，他像是沖破了樊籠，又好像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