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白菜
白菜
到了律所，三人在大樓前臺簡單登記，得知花盛律師事務所在十六層，三人搭上電梯上行。
沈燼然還是第一次來這裏，昨天晚上和孫律師見面是約的一家律所附近的咖啡店。
電梯門打開，右手邊就是前臺，坐着一位年紀不大的女助理，看到她們三人女助理站起身：“您好，找哪位。”
沈燼然：“孫律師。”
“好的，這邊請。”前臺帶着他們一路穿過辦公區，走向裏側三個獨立房間之一，門口一塊牌子，上面寫着孫律師的名字。
前臺輕輕敲了門，“孫律師，有客戶找您。”
裏面安安靜靜的，前臺耐着性子敲第二遍時，裏面才有回應：“進。”
孫律師眼神聚焦不上，抹了把臉，看清是沈燼然他們，“來，坐。”
孫律師側過頭想打個哈欠，顧及到還有幾個人在這，硬生生壓了下去，眼睛裏湧上一抹淚光，神志不清問了句：“是遇到什麽問題嗎？”
說話時門口走進了一位穿着深藍色西裝的人，進來後找了個沙發空地坐下了，和孟餘臨近。
沈燼然看過去，兩個帥哥坐在一起還挺養眼，只是氣質不同，一個年輕氣更重，另一個則是經過磨煉後更加沉穩。
孫律師跟他們介紹：“這位就是譚律師。”
艾琳落座後想了想，問出最直接的問題：“所以現在拿不走了是吧？”
孫律師頂着臉上睡覺壓出來的紅印：“是。”
譚律師坐在一旁，淡聲道：“現在也沒什麽了，還有幾筆信托，後面會陸續到沈先生的賬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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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艾琳本來這次來就是擔心會跟沈成春還有周小青打起來。
原來連君結婚時她在國外，連君她爸生日，正好婆婆回來探親，她和孟餘都在國內，就過來參加了。
看到沈成春，她覺得這人還不錯，溫文爾雅的，态度并不會顯得多麽熱切，說話也是恰到好處，尺度拿捏到位。連君去世，狐貍尾巴就露出來了。
艾琳順帶咨詢了之後要來國內辦展的一些法律法規，孫律師推薦了另一位精通這塊的律師，艾琳出去找那位律師詳談了，沈燼然和孟餘下樓坐車裏等她。
柯影看到沈燼然的動态後，給沈燼然打了電話，“沈燼然！回來怎麽也不說，來吃飯。”
柯影的聲音透過傳聲筒清晰的落在車廂內，聽上去兇巴巴的，說完沈燼然手機提示音響了聲，是柯影發過來的地址定位。
一想到孟餘還坐在副駕駛，沈燼然覺得車內密閉環境有點悶，将車窗打開了一條縫，微涼的等透過縫隙吹進來，腦袋沒那麽昏了。
艾琳打了個電話給孟餘，打破了安靜的氣氛，艾琳說想要咨詢的事情可能要耽誤點時間，讓他們先走自己随後打車回去。
沈燼然把孟餘送到酒店樓下停車場的位置，沈燼然下電梯時反應過來孟餘就是他小時候非要人家做自己公主的那位女孩，雖然是非自願性質的。
忍了一路的沈燼然艱難開口，“小時候的事情你還記得多少？”
“幾乎很模糊。”
孟餘瞥見沈燼然一口氣松了一半，唇角弧度上挑，漫不經心的說：“但做公主的那一段記得。”
沈燼然：“……”
這一切都歸功于艾琳隔三差五就把這件事情在孟餘面前提起，導致他想忘都忘不了，這麽些年記憶猶新，難怪別人說喝醉酒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人幫你回憶。
“你小時候為什麽要穿公主服？”
孟餘冷漠道：“我哪有穿公主服，你記憶錯亂了吧。”
被他說的沈燼然也懷疑自己是不是記錯了，表情奇怪：“當天明明穿的藍色衣服啊。”
“那不是公主服。”
沈燼然只記得那雙眼睛了，當時小女孩，不對，是孟餘穿的衣服顏色比眼睛淺很多。
“那你當時為什麽一直不拒絕？當時拒絕的話也不會現在提起來這麽尴尬了。”
只要一想起來當時有那麽多親戚圍觀，還有好多那天來工作的人在看，沈燼然尴尬的能摳出夢幻大別墅。
“你一直在哭。”
沈燼然一怔，随即失笑道：“我哭你就配合我了。”
孟餘不知道怎麽說，可能是小沈燼然小時候臉上肉乎乎的，模樣招人喜歡，所以當他紅着一雙眼睛哭時，讓小孟餘苦惱。
長大的孟餘“嗯”了聲。
孟餘太過實誠，讓沈燼然感覺身處涼爽的秋天，心裏卻莫名暖乎乎的，“好吧。”
沈燼然在驅車前往柯影發過來地點的路上，收到柯影那邊的語音，說突然有事去不了。
電話那頭有雜音，窸窸窣窣的，沈燼然覺得奇怪，說了句沒關系，重新定位家裏的位置，到家将車停進車庫也不過才十一點多，不到十二點。
塵埃落定，沈燼然拿鑰匙開了門，他對沈成春嫌惡，離開前提到想打官司的事，孫律師說現在追溯可能會有些困難。
沈燼然并不在意到底能追回多少錢，他知道肯定有夫妻共同財産的那部分存在，雖然不多但也夠沈成春折騰一陣子了，估計周小青又要鬧的他雞犬不寧。
這麽一想沈燼然心裏舒坦了些，美滋滋的坐在客廳地毯上，他不是很餓，閑得無聊坐着刷視頻，正好刷到吃播視頻，沈燼然看的津津有味。
那位主播在吃米粉，一個粉吃的呼嚕呼嚕的，沈燼然想起他很久沒有吃過米粉了，掏手機在外賣軟件上點了一份米粉，點的過程中瞥見主播碗裏的紅油。
沈燼然動動手指，在訂單頁的備注欄，備注：請加麻加辣，謝謝。
一直到晚上，艾琳才回到酒店，一進門發現窗簾拉上了，屋內一片漆黑，也沒開燈。
聽見解說的聲音，艾琳開燈的手一頓，以為遭了賊，探出頭看向聲音來源。
她看到孟餘坐在瑩瑩亮着的電視機前，內容放的是動物世界，光忽閃忽閃的打在孟餘臉上，他正陰恻恻的坐着。
“小沈呢？”
“中午和朋友吃飯去了。”
艾琳覺得他說話的語氣很怪：“好吧，你吃飯了嗎？”
“點了餐。”
想到什麽，艾琳神色莫辨：“你不會是深櫃吧？”
這兩晚艾琳因為兒子取向問題，看了大量咨詢，問了幾位朋友，甚至找了專門的機構。
孟餘：“？”
“去律所路上，你的眼睛都要黏在小沈身上了。”
孟餘坐在副駕駛，不知道他媽是怎麽看到他臉上表情的。艾琳看了孟餘一眼，走回去開燈換鞋，“那是他前男友啊？”
明明開了燈，孟餘眼前一黑，“不是。”
艾琳這時候倒是無所謂這個，表情坦蕩：“是也沒關系。”她只擔心孟餘競争不過人家，沒得手麽不是。
孟餘蹙眉。
雖然知道兒子不是那種人，艾琳換好了鞋重新走過來，坐到孟餘身側的沙發上，忍不住擔憂的看向孟餘：“你不會是為了小沈的錢吧。”
孟餘嘆氣，無奈：“媽，真不至于。”
艾琳被說服，“也是，咱也不差。”
他媽總是擁有清奇的腦回路，孟餘滿臉無語。随後艾琳篤定道：“所以你是深櫃。”
看着深思的親媽，孟餘冷靜的問：“這中間有什麽必然聯系嗎？”
“你別管了。”艾琳仰起頭，看着動物世界裏的兩只美洲豹，半垂下藍色的眸望着旁邊同樣坐在沙發上的孟餘：“喜歡就去追，愛拼才會贏！”
第二天一早，艾琳站起身，把酒店的一次性拖鞋換了，來得急沒帶別的，她穿上帶過來準備打架用的尖頭高跟鞋。
孟餘正好從房間出來，“您去哪兒？”
“管好你自己，別管我。”
秋天的風涼絲絲，天氣預報說今天是陰天，雲層很厚，艾琳伸手在路邊攔了一輛綠色出租車，上車後和司機說了個地址。
司機看了她一眼，車輛平穩的行駛在寬闊的馬路上。
艾琳在門口做了登記，穿過裏屋，經過一個古色古香的長廊，走到後面的空地，一排排整齊的墓碑擺放在哪裏。
門衛那邊查到了具體位置，艾琳按照編號上了幾層臺階，找到了她想找的那塊。
她站定，一束陽光慢慢擴大範圍，開太陽了。
陽光落在手中粉色曼塔上，照着格外漂亮，艾琳将花很輕的靠在灰色墓碑旁。
“對不起啊君君，這麽久才來看你。”
艾琳動了動唇，眼眶泛紅，擡頭眨眨眼，視線重新輪回墓碑。
她一個能說會道的人這時候突然發覺自己張不開嘴，不好說自己兒子馬上就要把人家大白菜拱了。
頓了頓覺得連君在天有靈，一定會知道她想說什麽的，艾琳豎起三根手指，聲音哽咽，語氣卻是信誓旦旦的，對着深灰色墓碑保證:“但你放心，如果真的在一起，要是孟餘對你兒子不好，我一定打斷他的腿，我會把小沈當自己親兒子對待的，你放心！”
說完艾琳站累了，這高跟鞋太遭罪了。
她撩起裙擺，大大咧咧的坐在連君墓碑旁，看着上面灰白的頭像，又說了很久的話。
最後她站起身，側過頭擦拭眼淚，調整好情緒轉過來，臨走前聲音很低的說:“下次帶着孟餘和小沈一起來看你。”
